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猪样年华》 分节阅读 1 书名:猪样年华(GL) 作者:更漏寒 文案: 一个帖子引来一场误会,拨动了那根叫做缘分的弦。奇妙的音符,悸动的旋律,缓缓奏出这爱之序章 这可能是史上最难攻略的女神。需解锁: 观其字,望其影,闻其香,听其声.以及自己的至亲至近之人都在崇拜她,爱慕她,把她捧上天; 而她了解你,帮助你,救过你,就住你家楼上…… 你:咦,whoareyou? 追求真爱的路上,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简南音:我上,你下。 奚晓晨:遵命,女神! ☆、第一章 我哥们儿大军在学校BBS上隐姓埋名发了个帖,一眼就被我瞧出来了。 这帖子说的是他怀疑女友出轨,又苦无证据。 我真的想笑啊想笑! 他女友出轨是显而易见的好么!还找证据。是谁死切白咧求我给他要宾馆登记资料的?上面有那男人的信用卡签字和他女友的身份证复印件!这个要不是板上钉钉的证据,还什么是? 别看大军五大三粗一副爷们儿身躯,可心智还是个小孩子。逃避接受自己已戴绿帽的事实,于是就满世界找心理安慰。 可他找错了地方,BBS里那些段子手们是不会对你温情脉脉的,他们只会痛打落水狗,一并把他女友作为□□一起“呕”歌。 大军心理安慰没找到,心情更憋闷。约我去学校旁的烧烤店喝啤酒。 我反正闲,有人请吃饭自然乐于奉陪。 他一个劲儿说他女友的事,我就无聊听着,突然他说“晓晨,你再帮我一忙,能不能找我女友谈谈?” “谈什么?” “只要她和那男的分手,我就当没发生过。” “这台词真特么像电视剧里的。”我磕着大腰子上的孜然。 “晓晨,算哥求你!”大军红着眼睛说。 我想起去年也是个夏天,我跟人打架,大军把自行车拆了,抡起两个车轱辘打得那帮人抱头鼠窜。心就软了。 我说行,话可以给你带到,但是不保证她会回话。 大军点头,后来又摇头,说:“那不成,你得等她表个态,这个忙才算帮完。” “你少得寸进尺,一分钟不想在她跟前多待。” 大军愣了愣,张了张口,结巴道:“连你、你也那么觉得?” 我知道他在说什么,BBS里骂她女友是水性杨花。他为此很是介怀。 我不忍看他这个样儿,特别落魄,一点没往日里的威风。“算了算了,当我没说。你让我当传话筒,我给你帮这个忙,但她回的好也好,不好也好,希望你都拿得起放得下。不要再要死要活。” ☆、第二章 接下来就是“”约、见、谈“”一条龙服务。讲真,我这个人一向讨厌麻烦,陪老妈看电视剧熏陶至今,感触良多的就是爱情会产生无穷无尽的麻烦。这在我心里那是根深蒂固的观念。当然,少不了身边一众死党发小兄弟姐妹们的实践作为论点支持。 我给那女的打了个电话,第一通没接。等下了高数课,我又打,还是没接。我擦!还有没有对陌生号码起码的尊重啦! 我找大军,兄弟,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那女人不接我电话。大军过了好久上了□□,传过一文件,我纳闷点了接收。打开一看是本电子书——《把信送给加西亚》。简介是这样写的,如何把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完成…… 去死吧!我给大军发了个竖中指的表情。 我决定把“”约见谈“”缩减为直接见面谈。于是经过大军的指点,找到了她宿舍楼。 等到了楼下,我才知道大军为什么找我帮忙了。那宿管老太太简直比灭绝师太还不近人情,看我眼生非要验我学生证。好在我是女的,因为在她眼皮底下,恐怕连只公苍蝇都难飞进去。 废话不多说,我直奔二楼,敲她宿舍门。过了一会儿,一个瘦了吧唧的女生披着个不知道什么的东西来给我开门。 “呀!”她呀了一声,把门大敞开,冲着屋子里欢快地叫起来,“都快起来,看谁来了!” 隐约从里面伸出来几颗头,带着好奇的眼光望向我。 对于她们认识我这件事,我并不意外。我是作为体育特长生保送到这所学校的。连续两年获得市篮球队最佳中锋。另外,从初中到高中到大学,我在篮球场的时间比在教室都多。就算不知道我是谁的也会混个眼熟。何况为了证明自己并非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我还参加了辩论社,由于热爱和人较真,混上了副社长之职,经常南征北战参加高校辩论赛。很多人都是因为这个认识的我。 “这不是奚晓晨么?”有人问。 我并不怯场,心说认识姑奶奶我就好办。“姚叶在么?” “找我?”最里面露出一个脑袋,昏昏暗暗也看不清楚。就说“你出来一下,我找你有事。” 大军的这个所谓女友,我真是一次也没见过。据大军说不带她出来面世的原因是感情还不稳定,等生米煮成熟饭了再给大家过目。现在可好,米是熟了,熟在了别人的锅里。 姚叶穿了个木屐,踢踢踏踏地出来。在宿舍走廊明晃晃的白织灯下现出了原型。 我原以为她会像电视剧里那种坏女人一样面容可憎。在我心里她甚至应该比终极Boss还要招人嫌弃。大学女生背着自己男友和别的男人鬼混开房这种事,在我白开水一样干净清澈的心灵里那还是比较震撼的。 谁知她并不风骚浪荡,也不面容可憎。她其实长得非常清秀。白白净净,婷婷玉立的,像个纯洁的好孩子。所以说嘛,人不可貌相。 “奚晓晨,你找我?”声音也软软甜甜的。 我不是男人,不会因为她人长得清纯,声音甜美就会对她改观。反而觉得这人多半是个绿茶心机婊。 “对,找你。是在这儿说,还是换个地方?” “那要看你找我什么事?” “周大军的事儿。”我郑重道,盯着她观察她表情。 就说这女的深不可测吧,竟然面不改色,微微一笑,露出两个小梨酒窝。 “等我换个衣服。”说完她进去了。等她出来,套了件酒红色风衣,把脸衬得更清秀可人。看着我又露出可爱的酒窝来:“走吧。” 我带着她来到奶茶店,找了个角落坐下。她坐我对面,微微笑,给人如沐春风之感。我心里嘀咕,原本想讽刺她几句的,可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我还是乖乖地做个传话筒吧。 “大军让我跟你说,只要你跟那男的分手,他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她听了怔了怔,似乎没听懂。看看,心机婊不?还在这装懵懂无知。于是气就不打一处来,想到自己此番见面的使命还没有达成,决定不跟她废话,开门见山道:“你虽然劈腿,如果现在后悔,还是可以给你一次弃暗投明改邪归正的机会的。他说了可以既往不咎。你不用担心,大军这人我了解,他说可以当没发生,就绝不会再提起这个事。” 她听完眼睛睁大了少许,仿佛在听一件奇妙的事情。 我心里发闷,心说她这是什么态度?好像做错事的不是她一样。我顺了顺气,继续道:“如果你觉得没办法再面对他……” “等等,我没听懂你说什么?”她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问。 ☆、第三章 装。 有那么一种人,明明是自己做错事,还要装成是受害者,博取大家的同情。看眼前这人的演技就知道了。 “没什么不敢承认的,你和那男人的开房记录我都有。”看我如何揭下你的伪装! 她果然变了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这我就看不懂了。她和男人鬼混都不觉得脸红,被人揭发红个什么?再说又没有当众拆穿,我对她够心慈手软了。 她倏地站起身,一拍桌子:“奚晓晨!你、你……”她气急攻心地说,脸都红透了。 我也惊了,跟着站了起来,连忙解释:“你放心,除了大军没人知道。我不会给第三个人看。这个你放心!” 她气得嘴唇直哆嗦,这可吓到我了,看她这副表情倒真不像是演技。难道是哪里搞错了?我连忙翻出兜里的手机,打开□□,翻啊翻。这会儿功夫姚叶拎起包气呼呼要走,我一伸胳膊拦着她,不让她出去。 她被我卡在角落里,气鼓鼓的样子特别生动,我觉得她这个样子挺可爱的。就有了点恻隐之心。似乎是想证明她清白似的急翻聊天记录。 果然,大军发来她女友的名字,夹杂在一些有的没的聊天信息里,显得那么含糊不清——叶瑶。 叶瑶,姚叶。顺序记错,人当然也不会一样。 “我问你,你宿舍里有没有叫叶瑶的?” “你要找的人其实是叶瑶?” 我并没承认,低着头又翻,抬头问:“房间号没错啊。” “叶瑶开始是住我们宿舍,这学期基本都住在校外,床位就空出给了一个大一学妹。” “原来如此。哎呀误会了!”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何把叶瑶记成了姚叶,可能是后者更顺嘴儿,更易记。可因为我的失误,让人家平白无故被说成是那样的女人,这事搁谁身上都会心里不痛快。 “妹子,真对不住,我把你认成叶瑶了。”道歉第一步,服软。 “你大二,我也大二。谁是妹子!” “得嘞,我错了。我给你买奶茶,给你买炸鸡。”道歉第二步,弥补。 “谁稀罕你的奶茶炸鸡。”姚叶打算扒拉开我的胳膊。我这人吧,特别怕亏欠别人,就不想放她走。胳膊肘一弯,还向前迈了一步,用我的身体挡住她的去路。她的背后是墙,右边是桌子,整个人被我逼迫背靠向墙,仰起脸,与我怒目相视。 我身高174,目测她少说也有165,可还是要仰视我。这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很好,至少可以形成压迫之势,让我可以有时间好好解释。 可不知她脸怎么又红了,眼神流露出躲闪和慌乱。我突然觉得这姑娘一举一动都散发着一种清透的可爱气息,忍不住想逗逗她。 “我确实认错了人不假。可你也有责任不是?你既然不是叶瑶,为什么要跟我出来?让我错误地以为你认识我也认识大军。” “我确实认识周大军,也认识……你” 呀?这次换我惊讶了。她说认识我?可我对她完全没印象啊。我指了指自己:“你认识我?” 她点了点头。 我嚯嚯一笑,心想我何时这么有名了? “你忘了?你在我们宿舍楼下弹吉他唱过歌。” 咦? 卧槽!往事扑面而来,让我想立刻暴揍周大军! “这次真抱歉。我现在有点事儿,奶茶和炸鸡先记着,下次买给你。”我放开她,退后三大步,想撒丫子就去找周大军算账!“还有还有……我说的叶瑶的那些事,你别告诉别人,可以么?” 看她点了头,我一笑,向她挥了挥手,转过身,气急败坏地杀去周大军的宿舍! 那丫正在宿舍睡回笼觉,被我连人带被子拽下床!踩在他被子角上让他没法起身:“好你个周大军,你追女人怎么总是扯上我!这次为了你还让我欠了人情!”狠狠踹了他一脚,依然不解气。 “卧槽卧槽你疯啦!”他清醒过来,“受什么刺激了你!” 于是我把这件乌龙事整个叙述了一遍。他裹着被子听得一愣一愣的:“卧槽不愧是我哥们儿!”他突然跳起来拍着我肩膀道:“晓晨啊晓晨,你知道么?姚叶才是我当初真正要追求的人,谁知阴错阳差,唉…” 用他的话说,他对姚叶是一见钟情,后来日思夜想计划追求她。本来是叫人把电影票给姚叶,却不知怎的给了叶瑶。问题是叶瑶不仅去了,还特别放得开主动和他来往。渐渐的,他就从了。 “你这一见倾心也太廉价了。”我忍不住奚落道。 “我那时候可没放弃追求姚叶。还借着跟你打赌,让你伴奏给她唱过情歌呢你忘啦?” “你也好意思说?那天你灌我酒原来就是这个目的。” “你要清醒着,会帮我这个忙么?” 我摇头。 “切。”大军拿出根烟,无比伤感颓废的模样说:“将心比心。一个对你穷追猛打,一个对你爱搭不理。你会选谁?” 我想到电视剧里的经典台词:“选心里喜欢的,至少不会后悔。” “就当我打了退堂鼓罢。说实话,真要追到手我也没有信心可以长久。” “这是借口。你和叶瑶就长久了?” 大军抽着烟,摇了揺头。眼神在烟雾缭绕中显得特别抑郁。 后来我才知道,他说的没信心是怎么回事。 ☆、第四章 第4章 大军嫌我办事不利,自己去和叶瑶说了。结果出乎意料,叶瑶竟然顺坡下,继续和大军手挽手,革命的道路朝前走。 我彻底无语了。这感情的世界似乎和电视剧里描绘的不太一样。被戴绿帽的并没酝酿复仇计划,给 分节阅读 2 人戴绿帽的也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两人感情似乎还比之前更好了。 整件事唯一的损失,是我莫名其妙欠了人一顿奶茶和炸鸡,不能说是破财,但也颇为不爽利。 所以我妈从小就教育我,不该管的闲事不要管。这不,啪啪打嘴了吧。 很快入秋了,春困秋乏夏打盹,每天我都哈欠连天的。 我们北京的人儿还是比较喜欢秋天的,天高地阔,清爽怡人。我妈看我精神不济,就决定全家去秋游。 我家有我妈,我爸,还有我……这是句废话,重点在这里,我家还有一位重要成员,她叫季漱玉。 讲起她就要扯好久,不如我长话短说。这个人比我大一岁,同校不同系。我不住校,周末去球队集训;她住校,每周末回家住。我俩关系连我最好的哥儿们都不知道,平常在学校也遇不到她。 她在家里的地位比我高,嘴儿也比我甜,特别懂得讨我爸妈欢心。但她不是我亲姐,是我姨的孩子。我姨过世那年我才四岁半,不太记得她活着的样子,但是客厅里全是她的照片,按大家一致认同的说法:漱玉长得很像她。 漱玉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美丽,漂亮。我和我妈看电视剧的时候都会有句经典对白—— 你看这个xxx,和漱玉比,哪个漂亮? 或者是,这女的还是女主角那,长得还没漱玉好看。 长得太美也不见得是好事,容易为情所累,被情所害。我姨就是个例子。她未婚先孕生了漱玉,在当时那个年代还是挺骇人听闻的。没人知道漱玉的爸爸是谁。她闭口不说。 漱玉五岁半就接来我家,我爸妈真心把她当了亲生女儿疼爱。对她的要求比我苛刻。从小要住寄宿学校,学双语,弹古筝,跳芭蕾,写大字。甚至我妈不知从哪找来位国学大师,给漱玉开蒙。 后来到了上中学,我妈的神经开始紧张起来。漱玉像朵含苞待放的美丽花朵,开在青春荷尔蒙肆意绽放的校园里,据我妈当时口述,她夜里做梦都梦到漱玉被男孩子拐跑。 反正漱玉就是在我妈疑神疑鬼神经衰弱中长到现在的。就是因为怕她重蹈我姨覆辙,我妈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她身上了,而我成了被忽视的存在。 在我的印象里,漱玉归我妈管,我归我爸管。我妈带漱玉买花裙子的时候,我爸带我去工体看球赛;漱玉拿到古筝10级、书法五级证书的时候,我以52比17的优秀比分跻身市球队第一梯队;她比赛时我在胡同口打架;她站在主席台前接过奖状,收获鲜花和掌声,我在训导处大声朗读着检讨书、那些不知从哪儿抄来的语句…… 后来我叛逆,不太爱搭理她,总觉得她把我妈的爱抢走了。再后来知道她的身世,又马上原谅了她。 说好长话短说的,又扯了这么多。 总之我们是一家四口,平常都是集体行动。秋游也不例外。可这次漱玉说她没空去。 “眼看要大四了,我想把接力棒顺利传下去,要忙学生会竞聘的事儿。” “就借你个周末,也不行?”我啃着苹果不以为然道。 她看了我一眼:“是你想去,还是二姨想去?” “我和我妈都想去。”我把果壳空投进两米外的垃圾桶里,果壳在半空中划了个优美的抛物线。 她看着我,我看着垃圾桶。“晓晨…” “嗯?” “没什么……”她眼睛看向别处。“你……” “有话说,别吞吞吐吐的。”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国?”她又看向我。 她要出国这件事早就定了,早已考过了托福,Wisconsin已经向她抛来了橄榄枝,就等她毕业就可以去美国读研。 “到时候再说吧,大三准备也不晚。” “要是决定了,就早做准备。” “我知道。” 她之所以这样欲言又止,其实是之前我们谈过这个话题,后来闹得很不愉快。 她觉得家里供她一个人出国,开销很大。就想拿全额奖学金,打工赚钱负担我留学的那份开销。我就说了一句“大不了我不出去呗。”因为这句话她惆怅了很久,我妈跟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还很费解。要说还是我妈了解她,说她这孩子心思重,不想家里再因为她有什么负担,更不想因为她而委屈了我。 其实我对出国没什么想法,顺其自然,申请准备也会做。如果到时候工作搞定了就不出去也行。毕竟两个人都不在父母身边,出去也不安心。再说我在皇城根儿玩得挺好,不太喜欢换地方,尤其还是换去美利坚那么远的地方。 不过自那以后,我就记住了我妈说她心思重的话了,说话就加了份小心,不想她多想。 后来她架不住我们三张嘴游说,还是答应了去秋游。大家商量了下,准备周末自助游去北戴河看海。 临出发前一晚,一家子在客厅看电视,漱玉接到一个电话,好像在谈学生会工作的事,我听见了那个令我印象深刻的名字——姚叶。 说起这个人,离我找她谈话已经快过去一个月了。 “姚叶也要竞聘学生会?” “嗯,组织部长。” “组织部长是干嘛的?” “就是做公关,给学校活动拉赞助。” “她有门路?” “你不知道?我以为她也是学校的名人了。” “知道什么啊?她怎么是名人,难道是因为长得好看?再好看也比不上你啊。”漱玉已经把我的审美层次拔得高高的,好看的在我眼里顶多算是顺眼。不过那姑娘看起来确实挺舒服的,清纯靓丽,若是要拍个当代大学生风貌的宣传片,没人比她更适合。 “她家据说非常有钱,她爸是浙江十佳民营企业家,还给她买了辆奔驰,有次还开学校来了。” 哦,怪不得那天大军说话那么晦涩。不过电视剧里不就喜欢演这种贫富差距大的戏码嘛。 可是也不对,一般都是富家子和灰姑娘,好像很少有富家女和穷屌丝的。 这么说奶茶和炸鸡人家是不稀罕吃的,这约定就这么算了吧,反正也道过歉了。 我才这么想着,谁想隔了个周末一回学校就碰到了她。 ☆、第五章 要说漱玉这个学生会长还是挺招人爱戴的。最丰功伟绩的事莫过于号召同学请愿,改善食堂伙食。最终学校同意招商引资,引进了几家好吃的小炒店。 我最爱吃一家做的刀削面。汤汁饱满醇厚,面条劲道,薄而富有弹性。 这天如往常,我点了碗刀削面。吃着吃着,感觉我旁边一团阴影。一抬头,正看见姚叶在看我吃面。 我忙站起来给她让了座。“你吃么?我请你。” 她大大方方坐下,说道:“你的奶茶炸鸡我等得都快望眼欲穿了。吃你一碗刀削面我还不觉够呢。” “那吃完刀削面我再请你喝奶茶吃炸鸡。” 她暼了我一眼,“下次吧。” 刀削面上来,她掰开一次性筷子就吃。我心说人家好歹是个富家小姐,光吃一碗刀削面必然不舒坦。于是我又跑去买了一盘宫保鸡丁,一盘木须肉。 她惊讶道:“买这么多,是不是打算把奶茶炸鸡给免了?” 我本来笑嘻嘻讨好的一副面容,听她这么一说垮了脸:“怎么总惦记奶茶炸鸡,我像那么小气的人么?你想什么时候去吃,叫我便是!” “好啊好啊,电话拿来。”她笑眯眯地掏出手机。 我乖乖把电话号码报给她。她输好,回拨了我,做完这些心情愉悦地继续吃面。 “我听说,你要竞选组织部长?” “你怎么知道?”她杏目圆睁。 我不能告诉她我和漱玉的关系。只得囫囵道:“无意中听说的。” “看来你还挺关心我。”她笑着说,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 “其实是上次的事太乌龙了,对你有点不好意思。” “说真的,得感谢你认错人,不然我也不会跟你有交集。”她放下筷子,一本正经地说。 我点着头:“是啊是啊……啊?”木然地望向她。 她扑哧一笑,捂着嘴眼睛都笑弯了:“你这表情特别好玩!” 我被说得不太好意思了,低头一笑:“受宠若惊受宠若惊……”没想到她觉得与我相识是件好事。看来她对我的印象不差。 “我在高中是做宣传委员的,大学无聊所以想试试。” “加油,我觉得你行。”我脱口而出。 “谢谢!” “不用客气。” “谁跟你客气!”说完把最大的那块鸡肉夹进自己碗里。这姑娘真是古灵精怪的,我都不太能跟上她的节奏。 “奚晓晨?” “嗯?” “我要是选上了组织部长,你就要请我奶茶炸鸡。” 真是执着,看来我是请定了,于是做出“OK”的手型。 没想到啊没想到,吃完刀削面的第二天宣传栏里就公布了继任的学生干部。我溜了一眼,果然“姚叶”的名字名列其中。 这时电话响了:“奚晓晨,兑现你诺言的时候到了。” “得令!”她在那儿笑,我却纳闷道:“姑娘,你对奶茶炸鸡的期待度是有多高啊?” “我这是对奶茶炸鸡期待度高么?”不高么?在她嘴里,奶茶炸鸡都成高频词汇了。尤其今天榜刚放出来,她电话就到了。 “这还不够高啊?” “我是对你期待度高!笨!” 我去,我就说吧,奶茶炸鸡不会这么好打发她!难道要我送个项链送个香水送个……赶紧去翻了翻自己的钱包,干瘪瘪就两张大钞。平常都是我妈和漱玉帮我往包里添钱,钱嘛,够花就行,没太在意过。 看来不是我不缺钱,而是我容易满足。 转念又一想,我又没怎么她,不过是认错人说错话,心里有点抱歉,她还真想宰我一通不成? 我心说,为了她一句对我期待度高,我也不能赴汤蹈火当了散财童子。于是我捂紧了钱包。 ☆、第六章 6 我们约了奶茶店碰头,我离老远就看见她翩翩而至。 别说,她打扮了一下更好看了。怎么说呢,和季漱玉比,她是美得不那么动人心魄,却很是别致清新,笑模笑样的格外招人喜欢。 “走啊,愣什么神?” “我没愣神,我想事儿呢。” “想什么?” “我在想,你和季漱玉比,谁的护花使者多。” “季漱玉?”她尖了嗓子叫了一声“我可没法和她比,我要是小家碧玉,人家那就是国色天香。” 这姑娘还挺实诚,不像有些女的嫉妒别的女的长得比自己好看还死不承认。因为见识得太多了,就觉得她这点太招人待见了。于是就逗她说:“这词用的好,不过,哪有自己夸自己是小家碧玉的。”我斜眼看她。 她笑了:“你不就是这么想的么?” 我纳闷,“我想什么你怎么知道?” “你的眼睛啊,色兮兮的。” “……” “不过没关系,你想看就看,本姑娘并不在意。” “你是女的,我也是女的。我有什么好色兮兮看你的?” 她没说话,拉我进了店。 “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那个也要。” 她要什么我就买什么,不废话。等把一堆吃食放在她面前,她眉开眼笑地说:“行啦,我差不多了,你也去点喜欢的吧,别客气。” 我:“……” “姑娘,你是某种动物投胎?” “本姑娘心情好,不和你计较。快去点吃的,吃完陪我去看话剧社排练。” 我就乖乖去了。 吃饱喝足,她打了个饱嗝,拍拍胸口说:“有点吃撑了,你吃完没有?” “早吃完等你了大小姐……”我差点翻白眼。 她笑嘻嘻地望着我,我被她盯得别扭,摸了把脸道:“你盯着我干嘛?” “没什么,没想到你脾气还不错。又言而有信。”还没等我回话,她就站起身去了收银台。 我忙上前拦住她:“你做什么?” “付账啊。”她理所当然道。 “那不行,说好我请你的。” “哦。”她笑着说:“那你就请我奶茶炸鸡,其他的我来付。” 我一只胳膊轻轻松松把她拦住,另一只手已经把钱包掏出来付了账。 “我从不让女孩子埋单。”我说。 “呦,刚才是谁说你是女的,我也是女的来着?”她一脸不服气。 其实抢付账这个事情我也一直没想明白,可能是和男孩子玩多了,连习惯都被感染了,后来这观念就一直没拧过来。 我妈说我心宽,想不明白的事儿我就不想了。 我俩出来,秋天黄昏的校园特别有味道。 斜阳舒坦地在西边挂着,柳梢点了几点金黄,迷人眼。三三两两的学子们肩并肩笑着,走着,无忧无虑,一脸烂漫。 我由衷感叹,要是以后每天的生活都这么惬意就好了。 “你叹什么气?” “我就感叹一下。” “看不出你还满多愁善感。” “你看不出我也正常,我们才认识多久。” 她一笑,像背课文似的:“奚晓晨,市篮球队中锋,辩论社,学了四年散打。身高174,射手座。喜欢打架、听摇滚乐,组过乐团,当过主音吉他手。” 我呆住了。 她得意的笑:“怎样,够了解你了吧?” “这些都谁告诉你的?” “想知道自 分节阅读 3 然就会知道。” “当初你又不认识我,把我了解得这么全面干嘛?” “你说干嘛?”她突然凝神道。 我被她问得无言以对。一摆手:“算了,爱干嘛干嘛,这样也好,不用我再做自我介绍了。” “你还真是没心没肺。”她似乎有些失望。 “我其实知道,你对我感兴趣,想和我做朋友对不对?”我调侃道,心里不禁有些喜滋滋。 “你少自作多情,实话告诉你吧。我知道你,是因为我们宿舍里有你粉丝。” “谁啊?这么有品位!” 她瞪了我一眼说:“你是我们宿舍的每日头条,听得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所以我们认识你,你却不认识我们”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天去你们宿舍,给我感觉好像我多出名似的。” “在我们宿舍绝对出名。不过那天不巧,她出去了不在宿舍。回来后差点后悔地撞墙。” “对于这位粉丝,我还真想见见,认识一下。”我内心充满着惊奇。 她神秘一笑:“你马上就要见到她了。她排练的话剧今天彩排。我的使命就是把你带过去。” “原来是话剧社的美女,那可要一饱眼福了!”我激动地说。 她暼了我一眼:“你就知道美女,我们这位不是美女,但绝对是才女。” ☆、第七章 7 “看见了么?就她。”姚叶遥遥一指道。 我一看,一个戴着黑框眼镜,长直发遮脸,完全看不清面容的女生出现在视野中。还抱着一沓纸,低着头在给人讲着什么。 我觉得她气场有些阴郁,不太好接近的样子,就有点望而却步。 “邱邱,你偶像来啦!”姚叶叫着她。 只见她转过身,木呆呆的透过厚镜片看向我,愣了几秒,一扭头跑了。 我的嘴角在抽搐… “姚叶,你打击报复我是吧?” 姚叶尴尬一笑:“不是,她是看见你太激动了。” 我也挺受伤,一直觉得自己玉树临风人见人爱,结果今天受到这种奇耻大辱。我也不多跟她废话,转身我也走了。 姚叶着急道:“你别走!你在这儿等下,我去把她叫回来。” 懒得跟她废话,头都没回,摆了摆手:“吓成那样儿了还叫的回来么,你也别费劲去了。”充满着嘲讽的语气,显然不相信她说的了。 看我越走越远,眼看出彩排厅了,她也急了:“奚晓晨你站住!” 我吓得站住脚。 “刚才还夸你脾气好呢,现在就闹脾气!” 我转过身,无奈道:“说得好像你多了解我似的,我说过了,你再怎么听说过我,那也不是真正的我。你没和我相处过,怎么知道我是脾气好还是小肚鸡肠?” “那让我有机会了解你。”她缓缓走近我。 “没必要吧。” “我觉得有必要。”离我越来越近,直到站到我跟前:“我不让你见她了,见我就行了。”她此时浑身散发了一种“你不同意也得同意”说一不二的气场,我被可耻的震慑住了。 “被我说中了吧,你想和我交朋友你就说……”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抢白道:“对,我想和你交朋友。” 我嘴张了张,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她见我这样,突然放松神情,叹气道:“虽然才跟你相处,但你和我想象中并没太大区别。可能就是差别不大,反而觉得超出了预期。”她伸出手:“来,奚晓晨,和我交个朋友吧?” 我踌躇地伸出手,和她握了握。我发现她的手细腻温暖,没有骨头似的。这就是所谓的柔弱无骨吧?和她一比,我这摸惯了球的手简直粗糙不堪。 “奚晓晨,以后吃刀削面记得叫上我。” “我几乎每天中午都去吃。” “那就每天都叫我!” “哦。”叫就叫,凶什么嘛。 好在她又恢复成那个亲和又清新的样子。 于是我也乖乖每天给她发信息约好去吃刀削面。连吃了三天。 今天中午最有意思,竟然有个男生跑过来对她说:“同学你好,我能认识你么?” 我一听,端着面碗就要给他俩腾地方,屁股刚挪开椅子大半,却被她按住,瞪了我一眼。 “同学你别误会,我就是快毕业了,看到你,怎么说呢,你给了我一种校园依在的感觉。” 我没绷住,扑哧笑了出来。 她又瞪了我一眼,后来那男生被她很有礼貌的回绝了。 这段插曲回想起来,虽然也知道那是搭讪的手段,可他说的那句话倒是并不无道理。 姚叶确实有种青春洋溢的气息,尤其是一看就是个美好年华大好青春的模样。 我俩从食堂出来,她问我一会儿做什么,我说下午回家,要去航天大学打球。 “嗯,我去学生会,听说有大事宣布。明天见。” “明天见。” 航天大学就在我家旁边,球场也空,所以我经常来这儿打球。还因此结交了几个好哥们儿。 冯斌就是一个。修了一个名字很难记住的专业。189的个子,无论春夏秋冬都喜欢光着膀子,汗如雨下。 今天打了两场,看他总心不在焉的,连我这么个没什么眼力的人都觉得不对劲了。 我说:“斌子,还能不能专心打球了?” 他“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继续东张西望。 我把球一扔:“等你心飞回来再打吧。” “别啊,这不是在打么。”说完他挠了挠头,苦笑一声也把球扔旁边去了。“我跟你说啊晓晨,你说这世界上有没有仙女?” “神话故事里那种?” “谁跟你说神话故事了,是现实世界的。”我看他满脸放光,说不出的兴奋和滔滔不绝:“我不是每天吃完晚饭,大概六七点钟来这儿打球么?就在半个月前,我看见了一个女生,就在那出现的……”他指了指篮球场北边一个过道。 “怎么,她会法术?” “不是不是,你别打岔,听我说完。她穿着白衣服,长长的头发,皮肤很白……” 我望着他一脸痴迷的表情,心想又一个被爱情掳获了心的痴汉。 “你想象不出她有多美多有气质。” 快算了吧,孤陋寡闻。你去我学校打听打听季漱玉,看完她之后再来跟我描绘美。当然我没有说出口。 他依然自顾自的陶醉:“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眼巴巴看她从篮球场经过。怎么说呢,魂儿都被她带走了。直到现在了也没回来。” 我打了个哈欠。“你还打不打了?不打我走了。” 斌子回过神:“打,打完我请你吃饭。不过有个请求。” 我挑了挑眉示意他说。他说:“帮我蹲她。” “我发现你和大军一个德性,追个女孩儿总想把我扯进去。” “这不是你是女生么,女生比较了解女生,再说了,你在可以降低对方的警惕性。我跟你说,我已经托哥们儿在这儿守了三天了,她都没来。” “你怎么肯定她今天会出现?” “不知道,直觉。她肯定不是我们学校的,不然不可能没听说过。我估计是住在附近小区,晚上来散步的。” “也许人家就偶尔路过一次,你又怎么笃定她住在附近?” “因为这半个月里我看见了她三次,最后一次才看见她正脸。第一次看到的是个背影,当时就觉得她背影很有感觉,特超凡脱俗的气质,于是多留了份心;第二次一晃而过;上一次就别说了,完全惊呆了,回过神来人已经不见了。所以这次我说什么也不会放过!”我看他热血沸腾鬼迷心窍的表情,决定宰他一顿大的。 我让他请我吃了一顿铜火锅涮羊肉,吃饱就在他指定的地点进行埋伏。后来他又叫来了几个人来帮忙,都是一起打球的熟人,我们凑在一起调侃斌子。 “斌子,你这惊鸿一瞥够有份量的,出动这么多人给你盯着。” “没办法,这操场太大,又东西南北都是路,我又不确定她从哪边来。我们各守一个方向总没错。” “那到时候怎么知道哪个是她?” “最漂亮的,最有气质的,个子比晓晨矮一点有限。我跟你们说,她一出现你们就知道是她,太与众不同了。自带仙女光环,和咱们学校的女生那是有着天壤之别。” 我们几个笑得肚子都疼了。 有个男生对我说:“他都这么跟我们说三天了,越说越邪乎。我们帮他蹲着也是想看看那个仙女到底长什么样儿。” 我嗤之以鼻。那是你们航天没美女,稍有姿色的都能被捧上天。看来哪天得带他们去我们师大长长见识,开开眼界。脑子里幻想着他们见到季漱玉时该是如何的惊为天人,一边又想着以他们的层次,其实让姚叶出马就能震上他们一震。 ☆、第八章 8 结果自然是无疾而终。 我其实压根也没报什么期待。就是不明白那几个哥们儿为什么也陪着斌子异想天开。估计真的是想看仙女。 后来我每次去打球都会被斌子拉住蹲仙女,简直让我抓狂。我觉得这人是疯了。 然后丫又改变战术了,改守株待兔至主动出击,开始游说哥儿几个陪他去附近小区转悠。我又成了重点委托对象。 “我就琢磨啊,八成仙女就在你那小区。她来那个方向就你家一个小区。” 我之所以到现在还奉陪到底,实在是吃人嘴短。明知道他是鬼迷心窍,还陪着他玩。现在,我们在一家川菜馆吃着串串香喝着小啤酒。 “不能够。那女的要真像你说的长得惊为天人,一个小区这么多年不可能一次没遇到过。。” “这点我也想过了,应该是新搬到你们小区的。不然怎么最近我才遇到。” “你这无异于大海捞针。我家那个小区是电力、航空老干部和商建联三合一宿舍改建。1800多口子,你让我去哪儿问?” “这倒也是。” 我实在憋不住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就见过一面,连话都没说过,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 “你不懂啊晓晨,我可能一辈子就遇到这么一个一见钟情的,不是有句话么,叫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换来今世的一次擦肩而过。” “那你就当擦肩而过了吧。” “后面还一句那。前世五百次的擦肩而过,换来今世的一次相遇。我俩能相遇,那是前世五百次擦肩而过造就的,我要珍惜。” “问题是,你是和她相遇了,人家压根没看见你。” 斌子把竹签子一扔,佯装愤怒:“我说奚晓晨,你就不能不泼我凉水?哥哥长到22岁,第一次有了心动的感觉,你不帮我,还蹭我饭吃。”说完把我面前的小啤酒没收了。 我赶忙护住面前的一大盆热气腾腾的串串香:“好好好,我不泼你凉水了。我今天回家就去问问我妈,我妈跟居委会关系好,街坊邻居有个迁来搬走的,居委会有可能知道。” 回去我就把这事儿忘了。 本来记着的,可我家今天发生了个事儿。 我爸不知道从哪儿搬来一套家庭影院,八个音响,还有个重低音炮。我回到家,正看见他们在鼓捣。 那个年代这可是好东西,我立马加入了鼓捣的行列,你一句我一句,你搭一手我搭一手,终于把它拼装好了。 我爸心情特美丽的说:“同志们,大家静一静。我按了这个按钮,咱家就变影院啦。” 换来我妈嫌弃的眼神:“行啦别得瑟了,赶紧开。” 于是我家一瞬间被声浪淹没了,别说还真挺带劲。 我们一家正沉浸在电影院的视听感受里不能自拔,突然有人按门铃。这还是在音乐停止的间隙被听到的,也不知响了多久了。 我妈一跃而起穿过客厅去门厅开门,然后不知道在跟谁说话,说了好一会儿才回来。 回来后表情还没收起来,特别的笑容满面。 我和我爸还很少看见她这么眉开眼笑一脸慈祥的模样,面面相觑。一起问:“谁啊?” “没谁。就前不久咱们楼上新搬来一个小姑娘。” 新搬来?小姑娘? 我立马来了兴趣:“什么时候搬的,我怎么不知道?” 一旁季漱玉插话道:“你怎么不知道,当时二姨还跟你说让你把背挺直了,应该让你从小学舞蹈的,你忘了?” 哦,是有这么一回事,大概半个月前吧。有次我妈买菜回来,进了厨房要做包饺子,让我和季漱玉给她打下手。一边说:“刚才在电梯遇到楼上新搬来的小姑娘,长得可俊了。我发现哈,这腰杆直,人就显得精神。”然后就数落我,说我总含着胸,应该让我从小和漱玉学舞蹈就好了。后来又转移话题说漱玉当时学芭蕾为什么没有坚持。现在美则美矣,就没人家那神韵。 当时我还不服,顶了她几句,觉得她是涨他人士气,灭自己人威风…… 看来还真有这么一号人?仅凭一面之缘就掳获了一个痴情汉,还成功征服了我妈。这可是我妈哎,看惯了师大校花季漱玉的我妈哎! 人家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同样,看见赏心悦目的事物,人的心情也会跟着美好起来。我妈就是,现在还一脸欢喜:“哎,就是她。人家就过来问问,人可客气了。”然后板起脸对我爸说:“把那套东西撤了吧,声儿太大,吵着邻居睡觉了。” 至此,我一点都不怀疑斌子和我妈见的是一个人了。 我觉得这姑娘有点像人未 分节阅读 4 到“声”先至的高手,还没出场就引起了我排山倒海样的兴趣。 我决定,无论如何要会一会她! ☆、第九章 9 我先没告诉斌子,我觉得这个人魔障了,我告诉他他敢转移阵线天天来我家楼里蹲。我们小区的居委会大妈们一个个老当益壮,渴盼着发挥余热,正愁有劲儿没地方使,怕他正撞枪口上,到时候我得去派出所提人。 于是这几天我上楼多上一层,下楼往上瞄瞄,偶尔还来个楼层巡视。这种行为不太明显,不是别的,我不想让自己变得像斌子一样荒诞离谱。 于是收效也甚微,几天过去了,仙女就在楼上,可我总也遇不到。 后来还是从我妈那个包打听处得知了她的最新消息。 “人家在上海上学,已经回去了。” “您怎么知道的?” “就上次她按门铃,我俩聊天的时候她说的。”我妈不以为然道。 我这个郁闷的,原来那天她就知道了,看来我这些天都是白费劲了。 最近不怎么找姚叶吃刀削面了,她太忙,都是和学生会的人一起叫外卖。 我舍友田莉莉新换了男朋友,她男朋友也喜欢吃刀削面,于是我这几天都是在当大电灯泡,吃得我很不舒坦。今天她男朋友终于大发慈悲带她出去吃了,我满足地吃饱了面,一抬头,看见一张脸缓缓在我面前放大…… 我吓得往后仰,还好反应够快没碰上我!“你干嘛?” “不好意思……我、眼镜没戴。” 我仔细看她,不记得这么个人。“你眼镜没戴也不能往人脸上凑啊。” “下次、会注意的。”她低着头小声儿说。 我见她这样儿,可能也不是故意的,就没再计较,抬腿准备走。 “不好意思,请等、等一下……”她开口道。我看向她,她又低下头:“那个,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道歉? 向我? “你认错人了吧?我不记得在哪儿见过你。” 她表情瞬间又变得阴郁,低着头蚊子一样的声音,可我还是听到了:“上次姚叶带你来看我的话剧排练,我看见你之后……”她抬头看了看我,又低下去,“我跑掉了。” 我想起来了,她就是那次见我就跑,令我很没颜面的那个人,姚叶说她是我粉丝,可我不信。 “你见我为什么跑?我长得很吓人?” “啊……”她呆呆地看着我,有些不理解,转瞬又有些着急地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你别误会。跟你没关系,是我太意外了,没想好怎么面对你。”说完脸还红了。 我看她脸上红了两坨,也不像是说谎的。可能她性格比较内向,对于内向的人我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和他们的关系。我更喜欢与直来直去性子的人交往,不会感觉累。 “原来这样啊,哈哈那就好。” 我俩在面店里尴尬地站着,她低着头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得没话找话:“你也没必要道歉,我也没放心上。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不,听说你后来很生气。姚叶说以后你都不想见我了。”说完眼底有水波在闪动。 “她这么说的?”我回忆了下,不记得说过这样的话啊。 “嗯,我这几天非常难过。都是因为自己的软弱,伤害了你。” “没这么严重啦。” 她突然猛地鞠躬道:“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你听我说……” “请一定要原谅我,不要不见我!” “我……” “拜托了!”她的身子越躬越低,很是卑微渴求的语气,听得我心软,“好吧,我原谅你。”无奈,只有顺着她的思路来。 她这才抬起身,眼中滑落一颗泪滴。 哭了? 我惊呆了。什么事啊就哭。 我掏出一张纸巾手帕给她。她接过来不好意思地笑笑。 “那,你要去哪儿?” “哦,我打算去学生会。” “怎么,你们话剧社也要忙汇演的事儿?” 我知道姚叶最近就在忙这个事情。据说是校领导紧急通知学生会,说下下周有上级领导要来学校参观视察,要求学生会筹办一场文艺表演,以便彰显学校内积极向上的精神面貌。 姚叶还说这向来是文艺部的事,不知道怎么的季漱玉这次把这个艰苦的任务给了组织部。 “我们话剧社是文艺部下辖。” “哦…” “姚叶有没有告诉你节目不够?” “告诉我干嘛?” “那,还是她自己跟你说吧。” 我最讨厌话说一半吊着,就说:“你刚才不是说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愿意答应我所有事么?” 她涨红了脸,又很抱歉的说:“是的,对不起。姚叶第一次进学生会就挑这么大担子,而且季会长又没说让文艺部协办,你也知道的,以往文艺演出都是文艺部操持的,他们有资源,有人手。可这次没他们什么事,心里也很不爽,就完全不配合。” 季漱玉怎么想的啊?我纳闷。 “这两天可忙坏了姚叶,熬夜想方案想发言稿想节目单四处去求人眼睛熬得通红。我看不过去,就背叛了文艺部帮姚叶忙。” “这就对了,帮理不帮亲嘛。这说到底也是学校的活动,文艺部出把力难道不是义不容辞么。” 她似乎还有话说,嗫嚅着:“还有个原因……” “什么?” “新来的文艺部长,和姚叶关系、不太好。” ☆、第十章 10 我们学校学生会不搞换届选举,有点像禅让制。也就是各部各委甚至会长,由上一任推荐产生。据说后来有点失控,被人诟病是亲友团,所以后来又加了一条原则叫公示期内可提出异议。其实谁也没这份闲心去提异议来得罪整个学生会。于是学校又在校园的各个角落放置公示意见箱。估计成效也不显著。 新文艺部长就这么应运而生了,老文艺部长的女朋友,叫宋仙仙。 说起她,我熟得不能再熟了,一整个高中她都在我右边,没办法,同桌。 谁能想到她大学也跟我同校,虽然不同系。大一的时候她特别喜欢玩Cosplay,还让我去客串幽助和狗夜叉。我明确告诉她我讨厌用劣质调料糟蹋我的头发和脸,她这才渐渐不再找我。 宋仙仙这个孩子还是挺适合去文艺部的,高中那会儿她就多才多艺。我课本和课桌被她画了不知道多少漫画人物。 不过,她能和姚叶有什么纠葛呢?宋仙仙活在二次元里,规规矩矩的,心思单纯性格纯粹,和她结怨怕是很难。 “我和姚叶?哈,我和她压根不熟!”宋仙仙鼓着腮帮子两眼鼓鼓的。 “真的?那你这表情够纠结的?”我嘲讽地说。 “哎呀讨厌!”她推了我一把:“我这人你还不了解?最不喜欢当官儿。是老杜说我不当也得当,这不就当了。” “老杜是你男朋友,前任文艺部长?” “对,他打算毕业去4A广告公司,正四处投简历,没空管学校的事儿。” “现在学校正忙汇演,你们就打算坐视不理?” 宋仙仙一愣:“奚晓晨啊奚晓晨,我没听错吧?你还管这个?说,你和那个姚叶是什么关系!” 我语噎,就说随便一提。 “那个姚叶是我家老杜的前任,我俩见面分外尴尬,一般就能不见就不见。后来被谣传说我俩不和。”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点头。 “但我还是公私分明的。再说我家老杜喜欢的是我,她已经是过去时了。这次不帮她,是老杜叫我不帮她……”我刚要问,她意识到我要问什么,话一顿又接着道:“老杜说,是会长授意的。” 季漱玉在搞什么鬼? 今天周五,正好是季漱玉回家的日子。 我先憋着,等吃过晚饭,我妈看电视剧,我爸看报纸的时候,我溜达到厨房,看着她洗着碗。 她抬头,挺有深意地望了我一眼:“有事?” “没事没事。”我笑着说。 “说吧。”她用毛巾擦干手,一脸我明白你的表情。 我呵呵一笑:“听说咱们学校要搞汇演啊,需要帮忙么?” “汇演是组织部在牵头,你要想帮忙去找姚叶。”她中规中矩地说道。 “她忙得焦头烂额的,我最近都没见到她。” 她笑了笑:“以为组织部长好当么,这对她是一种锻炼。我们学校出去的组织部长几乎都回校做过演讲,是个出人物的地方。” 我顺杆儿爬,终于说出我的疑虑:“你是因为要锻炼她,才不让文艺部帮她?”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看她能不能通过我的考验了。” 我呆住了。难道…… 她又饱含深意地望着我说:“晓晨,你可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我……” 她浅浅一笑,像一株百合花似的洁白而美丽。 夜里我辗转反侧,确实,我不是个喜欢管别人事的人,除非人家有求于我,我推不了人情的情况下才会管。可今天我主动找宋仙仙了解情况,又对季漱玉一番别有用心的旁敲侧击,到底是为了什么啊我? 以我和姚叶那份刀削面的情谊? 又或者是拜大军和斌子所赐,最近当闲人奚大姐当出瘾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于是心宽的我觉得这个问题太难回答,也不再难为自己,不久便跌入梦想。 ☆、第十一章 11 第二天姚叶来找我一起吃刀削面。别说,有段时间没见她,再看到时还挺亲切。就是眼圈发青,脸色憔悴。让人看了禁不住心疼。 “晓晨,你会弹吉他,可不可以……”” “我会弹古典吉他不错,可是拿着麦对着吉他扩音,在小会场可以,在学校大礼堂效果要打折扣。” “这个我也问过懂行的人,确实有些困难。不然这样吧,你先把曲子练上,就当是替补了,可以么?” 看着她疲惫渴求的目光,我只好同意。实际上,我还是低估了她的组织才能和公关能力,短短几天她就把大部分节目敲定了。似乎并无我出场的机会。 我平常不是在球场就是去上课,又不住校,所以不怎么在宿舍。宿舍对我的作用仅限于每天吃饱刀削面睡个午觉。 当初分配宿舍的时候,一共六个人,有两个住在校外,还有就是田莉莉,付春蕾,谢玲和我。之所以我们宿舍没被分配进来新人,主要是新人太挑剔,可以选择绝不会选我们宿舍。我们宿舍的位置正好在整个楼的拐角,近距离被一棵老树挡着,即没视野,还冬冷夏热,潮湿闷气重。 这也挺影响心情的,能逃离就逃离。所以舍友关系没别的宿舍那么亲密无间也是可想而知。 因为我是本地人,大多数时间也不在宿舍,所以和她们交流机会不多。不过她们之间也不见得关系就好。田莉莉的时间都给了自己男朋友;付春蕾是个存在感很弱的女生,她唯一被人记住的是,每次放榜她都是第一,眼里只有书,只去图书馆,和人没来往,非典型学霸。而谢玲是个心机girl,特别爱拍班主任和辅导员马屁,大家都不待见她。 我说这么多我们宿舍的事儿是因为我吃完饭回来准备睡午觉,刚走到楼道里就听见有人大喊大叫,这叫声愤怒之极,听得有点渗人。 等我走近一听,竟然是从我们宿舍里传出的。 这是在女生宿舍楼,哪里离得开那一双双想要探求八卦的眼睛,门口围了一堆人在看。我扒开人群,一眼就看见付春蕾和谢玲在宿舍里剑拔弩张的样子。 “怎么了你俩?” 付春蕾呼哧呼哧气的不轻:“你问她做了什么好事!” “晓晨你来得正好,你看她是什么态度啊。我就是用了下电脑。这电脑可是大家一起集资作为宿舍的公用电脑用的,又不是她一个人的。我看她刚才出去以为她不用了,就把下载暂停了,怕占网速。结果她跟我吼到现在!” 我什么都没说,先把看热闹的都赶出去,门一甩:“家门不幸啊,你们吵架就不能含蓄点,都成全楼焦点了。” 然后付春蕾就哭,她一哭,谢玲就更觉得委屈了,又惊又愤的表情。 后来付春蕾哭着夺门而出,怎么劝都没用。谢玲也来了一句:“我去和班主任说我要换宿舍!” 两个人走后,我这午觉也睡不成了。等田莉莉回来看见我在一个人拨弄吉他。“怎么就你在啊?” “她俩一个离家出走,一个去找班主任换宿舍了。”我怏怏地说。 “哦。”田莉莉放下包,换了身衣服:“一会儿给我抄下笔记,我下午不去教室。” 我停了下来,不解地望着她:“她俩都这样了,你怎么一点也不关心?”我没想到宿舍关系已经冷漠至此。 田莉莉一声冷笑:“她俩,一个是同屋子住着从来不主动和我说话,视我为无物;一个是一门心思都在钻营对她有利的人际关系上,视我为粪土。她俩关系不和,关我屁事。” 我接不上话。 田莉莉临走前说了一句话,她说:“人这一生,时间有限。没法面面俱到维系好所有人的关系,我只要把握好重要关系就够了。重要关系才决定幸福指数。” 我听得若有所思,可又觉怅然若失。我想,人和人的关系如果从一开始就贴个便签,划分为重要 分节阅读 5 与不重要,是不是功利心太强了?她这样和谢玲又有何区别?只不过对象不同而已。 我放好吉他,发现电脑还开着,浏览器上有几个页面,我看了下,是一个颇为古香古色的论坛。 我们那个时候的大学,校园网刚普及。说起论坛来,天涯和猫扑刚刚兴起,像我看到的这种小众论坛还真不多见。于是就多留意了一下,发现是个专门研究易经的论坛。 我瞬间觉得付春蕾不愧是学霸,连上网都在钻研这么高深的学问。 我刷新了页面,看见主帖有人放了下载文件的链接,然后又编辑说限时完毕,抢不到种子的只能说遗憾。 哦,怪不得她生那么大气,原来是她要下个文件,被谢玲给搅黄了。 学霸的心思很难猜。我看了看那个发帖的人,同时也是站长,叫什么塘老人,第一个字还是生僻字,我连认都不认识。 我心想学霸虽然学习能力优秀,但为人处世上确实不够圆融。既然这是个论坛,这人又有心去分享,私信一下单独索要不就行了? 于是我坐下来,点开他头像下的小信封。 转念一想,我要不要这么多管闲事? 算了,最近管的闲事还少么,多它一个不多。 我把私信发了他,过了大概半小时,等我想起来再看那论坛的时候发现他在几分钟前给我回复了。 种子失效了,你有QQ么? 说实话,我是有个QQ,但是不经常用,已经忘记密码了。没办法,我又重新去注册了一个,把号码告诉他,过了没多久,就见一个标准企鹅头像的号码加我。 刚点同意加好友,他很快甩过来一个打包的文件。名字叫什么《淮南九家易经手抄本》。 很快,传完了。我说,谢谢。 对方没说话,不一会儿,企鹅头灰了。 我把这个文件放在付春蕾桌面最显眼的位置,然后就去上课。 下午四点多下了课,付春蕾在教室门口等我。哦,忘了说,宿舍里我和田莉莉一个班,付春蕾和谢玲一个班,专业也不同。 “谢谢你晓晨。你放在桌面的文件我看到了。”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还让你发这么大脾气。” “你不知道,这本书是孤本,绝版……”她还想继续说,我赶紧堵住她那些令我头大的话:“我知道你珍惜它,不然也不会那么气愤。可又不是不能解决。” “我就是想问你,你怎么办到的?” “管发帖的人也就是那个站长单独要的啊。”我刚说完,付春蕾一脸惊呆了的表情。 “她真的给你啦?” “废话,桌面上那个不是么?” “是,可是……怎么可能……” 我心说,不是不可能,是你太一根筋。 “我们站长不理人的。” “不理人还能做站长啊?”换我惊讶了。 “因为她有学识,很深的学识!”付春蕾自豪道:“她文史子集样样精通。很多论坛里上了岁数的大家都对她心服口服。” 我一听什么文史子集就知道和她道不同不相为谋。最后告诫她同一个屋檐下,不要一时生气伤了和气。然后找了个借口就走了。 等出了教学楼,正是狂风怒吼,天空扯了块黑布,四周青蒙蒙的,看来要下雨。 ☆、第十二章 12 后来我居住在上海,才知道南方和北方人那么不同,就连雨也不同。 北方下雨,急赤白脸就是一场,不把你淋个落汤鸡决不罢休,南方的雨不用撑伞,漫步梧桐树下让雨丝轻吻你的脸,别有情调。 说回来就是我看要下雨就要回去拿伞。 “奚晓晨!” 我转头看见话剧社我那粉丝,后来知道她名字叫邱梦涵,与,姚叶。 姚叶没向她那样跟我打招呼,眼神望着我,也不说话。 我说:“这么巧啊两位美女。” 邱梦涵看样子很兴奋:“对啊对啊,每天你都到点就走……”还没说完,她自己也觉得这话暴露了什么,就害羞地低下头。 我觉得她有点可爱,“平常没少观察我的行踪吧,看来是真爱粉。”这话玩笑成分居多,可她真红了脸。 别说,我的虚荣心确实得到了某种程度的满足。 “你是回家么?”姚叶突然一本正经地问。 “对,要下雨了,我回去拿把伞。” “不用不用,我有伞借给你。”邱梦涵把手里的伞给我。我没接。“姚叶也带了,我和她打一把。” 姚叶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给你你就拿着吧。” 邱梦涵已经把伞塞给我。我怎么听她的语气趾高气昂的,真是小姐脾气,不知道哪儿又不顺心了。可是一想,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内分泌失调。我还是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那多谢两位美女,我走了。”说罢撑起伞就走了。后面传来邱梦涵重重地一声:“明天见!”透着说不出的期待与兴奋。 等我快走出教学楼区域时,突然听见背后有人叫我。我回头,看见了姚叶。 她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清秀的面庞,一双大眼睛直直凝望着我。 我觉得自己的心跳猛地漏掉一拍。 “奚晓晨,吉他练了么?” “嗯。” “奚晓晨……” “嗯?” “到时候可别出丑。” “当初你可是说我是替补?” “是啊,没说不是。” “行吧知道了,你赶紧回去吧?一会儿下雨了。” “如果下雨你就负责给我送回宿舍去。”她笑出两个甜甜的小梨花窝。我不禁也笑了:“姑奶奶,少折腾折腾我吧。”从大门口到宿舍区少说也要走一刻钟。 她又不说话了,收起笑,表情认真道:“奚晓晨我昨天梦见你了。” “梦见我什么了?” “梦见你演砸了,我特替你担心。” “不会的,你放心。”原来是担心这个,我又不是没参加过演出。 “那就好……”她顿了顿,突然用严肃的语气说:“邱邱喜欢你,你知道么?” “知道啊,不是你告诉我的么?” 她摇头:“是另外一种喜欢。” 我还在想是怎样一种喜欢,她已经说了出来:“是可以kiss的喜欢哦。” 我觉得这是我听过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姚叶你疯了吧?哪有女生和女生kiss的,除非是闹着玩。” 姚叶的表情似乎是惊讶的,甚至可以说是震惊:“你,不是?” “不是什么?” 姚叶没说话。 “说啊!我最讨厌人说话说一半!” “lesbian”她说。 “原来你们都以为我是同性恋?” “邱梦涵说你肯定是!” “瞎说八道!”我急了:“不了解我就不要给我瞎定性!” 姚叶不服气道:“那你有过男朋友么?有过喜欢的男生么?” 我…… “你逻辑学白学了?没有不代表就是!”我争辩道。 “那就是没有过咯。”姚叶突然笑了起来:“其实你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我不想听了,凶狠道:“随便你们怎么臆想吧!” 我转过身,想离开她,越远越好。 姚叶的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小刀,划开我最阴暗被自己掩埋很深的角落。 我们在初三的时候,都喜欢买一本杂志,叫《当代歌坛》。里面比较详实的记录近期娱乐圈的风云变幻。 我同学会把明星剪下来,贴在书本上或者书桌上。我也贴。 后来我发现她们都贴男明星,偶尔贴个女明星。而我只贴女的。 这个发现让我费解,但也没当回事。因为我确实喜欢一堆女明星,对男明星却无论如何提不起兴趣来。 另一个不同是看电视剧,我也只喜欢女角色。我最爱的女明星是赵雅芝。迷她迷得茶饭不思的地步。而我的同学们却更喜欢刘德华,郭富城。 我隐隐觉得我和普通女生不同。后来自己开导自己,可能是和男生玩多了,被同化了。自那之后有意无意的,也会交些女性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这文我中午12点更,你们会有时间看么? 等回复。 ☆、第十三章 13 可我对我的同性朋友们也没有生出奇怪的感情来。而且相比于男孩子,女孩子太容易就斤斤计较,小肚鸡肠。经常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就闹不愉快和拉帮结派。在我看来简直不可理喻。 但是男孩子的心思又很粗糙,这方面没有女孩子纤细。我觉得我是结合了女孩子的体贴纤细和男孩子的宽容大度。所以同性异性缘都不差。 说我是同性恋,我是排斥的。因为那个时候同性恋还没现在这么普及让人接受。何况我没有恋爱过,确切地说,我没有和女人恋爱过。凭什么怀疑我是同性恋?就因为我留短发,做中性装扮?平常又和男生玩得好? 我留短发是方便打球,中性装扮也是因为经常要运动,穿裙子会各种不方便,而不是因为我不喜欢。因为我个子高又纤瘦,据我妈讲“长得白白净净正正常常”,如果可以留长发绝对比那些小矮子有气势。 晚上我辗转反侧,深刻反省自己,是不是给人太明显的lesbian气息了? 夜里我听见季漱玉起床去接水,我又藏不住心事,就披着被子把她拉进我屋里。 “你觉得我是lesbian么?”和她说话不必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道。 她眼睛闪了闪,在夜里显得特别亮。 “怎么这么问?” “我就问你,有没有过这个想法?” 她想了想:“李宇春现在这么火,你这样的应该很受女孩子欢迎。” 我没明白她话里是什么意思。她又说:“所以别人喜欢你,也许不是喜欢真正的你,而是觉得你这样很酷,接近目前的潮流。” 这话可谓是醍醐灌顶!对啊,她们是把偶像的光环影射在我身上了。别人怎么看待我我干嘛这么在乎?她们喜欢的又不是我,她们也不了解我,她们在乎的只是我的“样子”。 想通了这点,我的心结也打开了。困意随之袭来。 “季漱玉你要不要和我睡?” “不要。”她转过身,纤长的脖颈与锁骨连成了柔美的曲线,这种直面击来的美好不禁让我呆住了。心口有种莫名的肿胀感。 季漱玉那晚无意中的一个动作而形成的冲击力至今还令我印象深刻。也许就是从那晚开始,我身体中的某一部分被打开了,就像每个人的青春期一样都炽热的燃烧过,化为灰烬后再肥沃了自己。我想,那就是我开始燃烧青春火焰的源头。也是开启我对女人美的想象力和兴趣点的源头。当然如果你说我是对寄漱玉有了兴趣,那就大错特错了。她的美好是作为女人的美好,不是她个体。 那晚开始,我开始关注女孩子们看我的眼光。我发现她们都很喜欢看我。我不禁感到沾沾自喜,自信心爆棚。另一方面,我又觉得她们不懂我,只是把我当做李宇春的替代品。 这种矛盾让我变得多疑和叛逆。 我越来越懂得发挥我的优势,对每一个喜欢和我接近的女生充满体贴和善意,让她们觉得我和那些男生截然不同,又不完全是闺密和同伴。我想我散发的魅力很容易就俘虏了大多数女生的心。 不过好像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真的就对我身边的女生充满了欢喜之情。变得与男生不同。他们被清晰地界定开来,男人,与女人。 当然,这些改变是潜移默化的。带给我心理上翻天覆改变的两个人,姚叶和季漱玉,她们都很忙,没空理我,也没有时间发现我的改变。 直到,离汇演还有一天。 最终彩排的时候,一个节目是单人街舞。一个男生跳着蹦着突然就把自己甩台下去了。那台子三米高,当场就被送去了医务室,还好,只是脚踝脱臼。 说这么多,是想表达我没想过真的会做救火队员。 姚叶来找我的时候,她是这么说的:“还好我早有准备。对了,你会电吉他么?我找人弄了一把,把你扩音的问题解决了。” 我差点觉得那人是不是她给踢下去的,怎么像早有预谋? 这些日子我的心思都放在了自我发现上,吉他碰都没碰过。又联想起姚叶的梦,我感到非常的忐忑。 我和姚叶说我会古典吉他,其实不全是。我确实也会电音吉他。我有演出经验也是有群体演出经验。 说起这个,又要从高中开始追溯。 我高一的时候有天无意中看了个励志电影,就学人玩起了吉他。我记得我的第一把吉他是陪季漱玉去东安商场的时候买的。买回来飞快报了个班。我一般对心血来潮都特别认真,一学学了三个月,从同桌的你到蓝莲花,从简单旋律到花样和弦。 后来我发现吉他培训班里有我个校友,是个日风范儿的小帅哥,长得很像裴勇俊。他中途改去学贝斯。后来我们又和一个原来小学鼓乐队的小胖子,一个红五月歌唱比赛拿过三等奖的小美女组成了乐团。 我们没事就在放体育器材那个小仓库练习,听着黑豹和崔健,模仿、嚎叫!对了,那时候小美女还特迷罗琦。那首《回来》穿越历史的洪流又回到我的视野已经是十多年后的今天、一个爆红综艺节目上了。但它给我留下的印记是难以磨灭的。是肆意张扬,更是永垂不朽。 ☆、第十四章 14 我不 分节阅读 6 想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仓促上场,尤其那么多人看我一个人表演,出点差池那就是万众瞩目,能把脸丢去姥姥家。 既然姚叶给我准备了电吉他,那我就把昔日的小伙伴聚拢,来一次正式告别演出吧。 我已经不太记得我们的乐团何时就散了,很多原因,回想起来又哪个原因都不是。不过如果你要想把一个东西升华为精神信仰,那么它至少要是你心灵深处真正渴求的。 摇滚于我,可能真的不合适。 我们那会儿经常去元大都听地下摇滚,撕心裂肺的咆哮让我的血液沸腾,同时,也让我迷失。那段时间,我愤世嫉俗,甚至喜欢上了打架。 打架这个事情也是我不得不提的篇章,不过现在先略过。总之摇滚带给我的似乎不是精神的满足,更像是一个撒旦,在腐蚀我的灵魂。 我想我好像是走偏了。不是摇滚乐的问题,是我没有掌握住摇滚乐的精髓——自由精神的释放。可想而知,那时的我内心脆弱,没有太多自我,因此正面的东西没吸收,反而堕入魔道。 意识到这一点,我在浮躁甚至是暴躁中清醒过来,醒过来后我就不怎么听摇滚乐了。我甚至把我最爱的披头士蓝光碟片锁了起来。 那个时候我妈去我屋子打扫卫生还觉得奇怪:“你怎么就突然不听那闹哄哄胡喊乱叫的歌儿啦?” 很快,小帅哥和小胖子要高考了,乐团没有任何结束形式的、自然而然地散了。 于是我把这次汇演和他们说了后,他们都表示非常乐意!“我们要用最完美的演出证明我们存在过!”小胖子举起了拳头。 我们四个再聚首,只有一个下午的时间可以进行排练,却发现我们彼此之间依然默契十足。这种感觉如同久别重逢的战友又拿起武器并肩作战,在激烈的音乐中,整个情绪都被感染得沸腾起来! 彩排结束后,我带着他们仨去附近最好的餐馆喝酒。喝到最后失声痛哭。小帅哥那么含蓄的人一边捶着桌子一边说:“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后来我才知道他哭的是什么,原来他背着我和小胖儿跟小美女交往过,后来又分手了。我当时竟天真地认为他在说乐队,还跟着流了几滴眼泪。 大家各自回去的时候,小帅哥说,晓晨,你知道我为什么和Mavis分手么?Mavis就是我们主唱小美女。 “卧槽你和她交往过?!” 他苦笑:“对啊,这事你们都不知道。” 我比较震惊,不过也觉得没什么不能接受。郎才女貌嘛。 他点了根烟,也递给我一根,我没接摆手表示戒了。 “我们也不长,半年。后来她说她喜欢了别人。” 这不是男女那些事里惯常发生的么?我也奇怪这些男的为什么喜欢找我倾诉?我明明还从未恋爱过。 “你知道她说她喜欢谁?”突然他抬起头眯着眼看向我。脸在烟雾缭绕中过分沧桑。 “你们的事我都不知道,她喜欢谁我怎么会知道。”有点生气。这小子刚才在酒桌上就失态,现在又这样,明显旧情难忘。 “你!是他妈你!”他甩掉烟站起来走到我跟前:“晓晨,所以那时候我不想见你。乐团也就这样解散了。后来淡了,我心里觉得特别惋惜也特别后悔。因为这从头到尾都是我自私造成的!”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心脏也个楞个愣的。 “说出来真他妈舒服多了。”他呼出一口气:“你也别放心上。她说你不知道,我也从没怪过你。以后大家还是兄弟。” “那个……你知道我也是女的吧?”我指了指自己。 他一脸废话的表情。 “你不觉得奇怪?” “什么奇怪?”他愣神道。 “奇怪我俩女的,她喜欢我这事啊。” “我一早就知道她喜欢女的。我追她的时候她说的。我还说她这是烂借口。然后她就在酒吧把一个女的给吻了,后来我也信了。不过她那时候身边没人,我又死缠烂打,她就勉强同意了。事实证明强扭的瓜不甜。弯的铁丝就算直回来也有印儿。当时我还不理解她为何不公布我们的关系,原来她那时候可能就对你有好感了……” “你等等……”我拦住他的滔滔不绝,“你想过我的感受没有?” 他又愣住。 “你今天说这些,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他不说话了,眼神有些慌乱:“卧槽我可能喝多了。” 我说:“喝多了就回家睡觉!我也走了。明儿不许迟到更不能演砸!” 他刚想说什么,我撒丫子就跑到不远处的公交站台,正赶上末班的公交车。我咚咚上了车,车开了,他迷茫地望着我。 我没理他,找了个座位坐下了。 Mavis喜欢女生,Mavis喜欢我…… 我想,这一步步是要逼我弯了的节奏?怕我一个人理解不了,派个老熟人出来给我个晴天霹雳? 我望了望天,拜托!想我弯,也要出来一个能弯我的人啊! 显然这人不是Mavis. ☆、第十五章 15 由于我们的节目是替补,所以原来的街舞排在了中间的位置。既不是开场的热场,也不是终场的压轴。 当初选歌的时候,我们的意见很是不一致。 小胖子选了《chrome》,我觉得太窒息,没同意。小帅哥选了《一无所有》和《无地自容》。因为这两首是当初我们组乐团的时候最常练的,上手快。我也没同意,我觉得还是应该尽量励志些的歌曲。 “那就《执着》或者《海阔天空》”Mavis提议。 最终我们选了beyond的《海阔天空》。 我让小帅哥不要迟到,我却迟到了至少一刻钟,那时候第四个节目已经开始了。我来到后台,正看到Mavis的目光投向我。 Mavis是那种很特立独行的女生。其实再看到她时我觉得她是我们当中变化最大的。我之所以称她小美女,是因为她五官很精致,个性酷酷的,在高中年代还是很出挑的存在。可是她偏喜欢奇装异服,穿朋克装,戴九个耳钉,大浓妆。他们学校校长和家里人都对她没办法。说实话,我当时虽没把她当异类,但也偶尔会觉得不舒服。这和她性格里尖锐的一面也有关系。她有时候特别歇斯底里,喜欢玩,想尝试一切。我一度幻想过她会吸、毒。 再见面她已经是正常人了,脸色虽然依旧苍白精致,眼神依然孤傲,不过会笑了。 她真的喜欢我么?我在想,可能这种所谓的喜欢也只是她想尝试一切的其中一部分。这么久不见,她可能已经淡忘了。 可她的眼神投过来,我还是发现,那里面的专注,有点不同。 我有点不知所措。 她对我微微一笑,就转过头去干别的了。 小帅哥叫景泉,他正在被我们学校的业余造型师涂涂抹抹着,远处看真的如他的名字,像是景色中一汪清泉,清澈明亮。 很快到我们了,过程似乎没什么好讲的,我们上台后因为会场够大,音响也算给力,全程可以说是没有差错,甚至可以说是享受。 不过有句老话儿叫不能开心得太早…… 歌曲最末,我要单人演奏和弦,大密度大跨度切音。昨天晚上我拿着我的吉他披着被子弹了半宿,我爸妈和漱玉被我吵得半夜起来看午夜场电视剧。 一边弹我在想,这已经不是为了姚叶的人情,而是我最后能为乐团做的事,所以我必须全力以赴! 没想到现场震撼力那么猛!我几乎是在台下的尖叫声中一步步把乐曲推向高潮!心跳飙得太快,耳朵里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眼睛也看不见了,似乎茫茫中,我看到小仓库里,我们几个在嬉笑着喊唱着姑娘,漂亮! 那是一段讴歌信仰的时光,我知道,回不去了。 最高潮的时候我留下热泪。与此同时,我突然感到指尖传来炽热…… 后来据人描述,台上奚晓晨吼叫一声,愤怒地、特别帅地、把吉他给砸了!砸了…… 音乐在把人的心弦拉得最满时,嘎然而止。 那种震撼! 据说前排考察领导带头站起来鼓掌,掌声随之汇成了一片海洋,把我淹没。 当然,这些都是他们说的。因为我被电得心脏和大脑都当机了。半晕厥状态下谢了幕。 后来我就被人簇拥着回了寝室,一碰到床我就睡着了。耳边还有人在解释:“情绪宣泄过度,我们别吵她。”于是人就走光了。 我醒来时就在想,难道就没人察觉出我是被那把漏电的破吉他给电到了么! 另外,我又想,姚叶会不会叫我赔她吉他? 结果说曹操曹操到,姚叶直接找我寝室来了。 她一定是想让我赔她吉他,可我真的赔不起。 “你醒啦?”她眼神怪怪的。 我想了下,虽然吉他砸烂了,但那是把漏电的吉他,应该不会让我赔全款。一把电吉他好几千大洋呢。 她在我床上坐下,看着我:“晓晨,谢谢你。” 啊?我懵了,这是反话吧?难道下一句是,谢谢你把吉他砸烂了,我差点被人骂死之类的话? “这次演出很成功,尤其你那个节目,反响特别好。我们组织部被校领导高度赞扬了。” “恭喜。”我还能说什么? 她笑着望着我:“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让我赔钱你就说吧! “晓晨……”她说:“我快不行了……”眼神越来越奇怪了。 我感到了莫名的压力,心跳得个愣个愣的。禁不住脱口而出:“全款是吧?我赔就是了!” ☆、第十六章 16 她听完怔住了,刚才欲说还羞怪怪的神情渐渐消散。随之而生的是面红耳赤的娇嗔:“你说什么疯话那!” 于是我老老实实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她。她听后赶紧把我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电到了?电哪里了?疼不疼啊,哪里不舒服?” “没了没了,现在没事了。”当时确实把我电懵了。 她还不放心,非要拉着我去医务室去检查下,被我拒绝了:“你看我现在生龙活虎的,哪像有事的。” “那也要去,万一有后遗症呢。” “不会的,我现在好得很。”我跳下床走了几圈,伸伸胳膊,抻抻腿:“你看,没事吧?” 她认真紧张的表情总算舒缓,叹了口气道:“我得看着你,万一有不适好带你去医院。” “那,吉他怎么赔法?”我还是比较关心这个。 “不要和我说吉他了!我恨死它了!”姚叶凶凶地说:“不行,我得找那个老板去算账!” “你别告诉我这吉他是你买的。” “是啊,不然呢?” “你不是托人弄的么?” “托人还得欠人情,索性买了一把。” 什么是土豪,这就是土豪。 “那我把钱给你?” “奚晓晨!是我害了你被电到,你还想着赔我钱,是不是傻?” 我慌了,难道不用还钱了? “真笨,又笨又傻!”她没好气地说:“不过,我还是好喜欢。”又露出那种怪怪的表情了。 我连忙说:“那我请你吃刀削面吧,吃多少顿都行。” “吃一辈子呢?” 我算了一下刀削面的价格,觉得有些吃亏。 后来她和我聊了很多组织这次活动的心酸辛苦,我才知道她有多么不容易,不禁有些心疼。就算被电到,只要能帮到她,也值了。 “笨笨,我能在你这儿休息一下么?我太累了。” 我知道她宿舍人多,恐怕回去也休息不好,索性让她在我这儿睡午觉,于是就说你先别睡,我去给你打碗面,你吃完了再睡。她同意了。 等我们吃过午饭,她已昏昏欲睡,躺在床上闭着眼跟我聊天,突然扑哧一笑:“还以为你在耍酷。没想到是被电到!真是幻想破灭。” 我只能傻笑。 “笨笨。”她睁开眼,眼睛亮晶晶的,“那一瞬间,真的觉得你帅死了。” “有没有心跳加速啊?”我调侃道。没想到她坦白道:“是的,那一刻,感觉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只有你,我的眼中,只有你。” 她望向我。眼中是…… 是的,我再迟钝,也读懂了那个眼神的含义。 我慌了,确切地说,我的心阀,嘎啦嘎啦开启着,在迎接一个未知的世界。 时间真的停止了,只有她太过直白的眼神,和我个愣个愣的心跳声。 “晓晨?”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感谢这个声音,我仿佛是被解了穴,神明复又归位。 一个酷酷的女生倚着门,目光直射向我,是Mavis。 “刚才看你好像不对劲儿,没事儿吧?” 原来还是有人发现我不对劲儿啊。我心里莫名有些感激:“没事没事,现在没事了。” 她点点头。然后甩了下头说:“出去聊聊?” 我随她出来的时候,姚叶故意背对着我躺的,我无法看见她的表情。我不禁在想,刚才那个眼神,是不是我的错觉,或者会错意? 我和Mavis出来,去了奶茶店。 “他和你说了?”她问我。 我立即明白了她在问什么,“啊,提了下。” 她用吸管喝些奶茶,一双眼望着窗外。 “你怎么想的?”她突然问。 “啊?”这绝对不是装傻。我不知道她在问她和小帅哥交往 分节阅读 7 的事儿?还是,小帅哥说她喜欢我这事儿。 “我喜欢女人。”她说。“但也不排斥男人。”她顿住不说话,仿佛在等待我的回应。 可我无言以对。 我已经知道她要问什么了。可我依然无言以对。 她忽然无比认真地凝视着我:“你喜欢她,是么?” “她?”我不禁脱口而问。 “躺你床上的人。” “哦,她是我……”是啊,她是我什么呢?我才认识她一个月时间不到,不是舍友,不同班,甚至连专业都不同。我发现,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乌龙事件,我俩永远不会有交集。 “在我想象中,你喜欢的人应该就是她那个样子。”她笑了,虽然笑得很苦涩。“我已经改变很多了。你觉得呢?” 我点头。 她的眉毛自嘲地挑了挑,我发现她的眉毛好漂亮,是传言中的柳叶眉。眉眼也像拿画笔精细的描了层边儿,嘴唇是樱桃红色。当初的小美女,现在依然精致如画。单凭外貌而论,她比姚叶更漂亮。和季漱玉比,却差了些风情。 后来她也没说什么,我更不知道说什么。可我总觉得她憋着很多话要说,却最终换来叹息一声。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我觉得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我更像是伤害了她,可是我没有。 这种感觉糟糕透了,我明明什么也没做,我也真的不想失去她这个朋友。可为什么结果却是这样? 这不禁又让我想到还在我宿舍午睡的姚叶。我不想她也像Mavis一样,可我又该怎么做呢? 作者有话要说:  发迟了,因为没保存。 以后依然中午12点更新哦 ☆、第十七章 17 回到宿舍,姚叶正在和谢玲聊天。谢玲自从上次和付春蕾吵过架,基本就不怎么在宿舍出现了。这么巧姚叶在,她就回来了。 若干年后,谢玲能混得那么风生水起,靠得也不全是善于钻营关系,她似乎天生就拥有着“附权”的嗅觉灵敏度。 谢玲看见我进来,开心地向我道贺,说我是一炮打响,成学校名人了。 “她一直挺有名的。”姚叶暼了我一眼,半认真半冷嘲地说。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我实在招架不住,心想我还是回家躲清静吧。 姚叶看我收拾东西要走,就说:“我也休息够了,一起走吧。” 我俩出了宿舍楼,姚叶似是无意地问我:“刚才找的是M□□is?” 我点头。 “你们在一起很默契。” “是啊,我也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再在一起演奏还是有那份默契在。”就像光阴没带走什么。但我清楚,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我们没了当时的一腔激情。说是头脑发热也恰如其分,可我们却是在认真、赤诚地发热!现在可以么?现在不可以了。 “你们很多年没见了?” 我点头。 这句话似乎令她松了口气,却又纠结道:“还那么有默契说明当初你们关系不错啊。” 我转头看着她,她也抬着眸子望着我。我仿佛知道了她问这些的用意。而我竟然鬼使神差地说:“她喜欢我,可我一直不知道。” 她听后面无表情,嘴唇抿了抿,想笑又笑不出来的感觉。“那你呢,喜欢她么?” 我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你真的没有喜欢过人?” 我点头。 姚叶往前走了几步,一边走一边说:“我们边走边说吧,站在那里说好奇怪。” 我这才意识到我们刚才站在了男生宿舍必经之路。一路上男孩子们的目光都会在姚叶身上停留,校园里姚叶这样的无害小清新最受欢迎了。 等来到一处僻静之处,她停下来,犹豫了一下,说:“如果有女孩子喜欢你,而你也对她不排斥,你会接受么?” 我的第一反应是:“邱梦涵?”她说过她这个室友对我的喜欢是可以kiss的喜欢。 她没回答,只是追问:“你会接受么?” 我迷茫了。我皱着眉想了很久,有些东西模模糊糊,全无概念。 我要是接受,是否就能说明我是喜欢同性的? 怎么证明我是或者不是?有没有科学的、可以令人信服的根据呢?我迫切地想证明这一点。 最后我想得头都大了。突然就生出一种烦躁。明明几天前我还是无忧无虑的,从没想过这些烦心的事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变化,让我的人生轨道开始偏离了方向? 是她,我想起来是她! 是她说她的室友喜欢我,也是她要我上台,这才又牵扯进来M□□is。如果不是她,我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M□□is喜欢我。 “你到底要干嘛啊姚叶?!”我有点怒了:“咱俩也没认识多久,你非要一步一步逼我承认是同性恋你才甘心?” 她没料到我会这么想吧,着急辩解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喜欢,就得强迫自己去做出选择或者改变!”说完我后悔了。因为这句话,也许会戳中她的要害,如果我的直觉是对的。 果然,她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过了好久,她自嘲地笑了笑:“好啊,是我的错,我不逼你了。”说完她就立即背对我,脸庞倔强地向上望了望。那背影,透着失望。 “好了,你赶紧回家吧。我去学生会了。”她故作轻松地说。 “姚叶?”我见不得她这个样子,心里一抽一抽的。 “奚晓晨,也许终有一天你会面对。可,你就不怕错过么……”说完这句话,她就跑走了,无论我怎么叫她,她都没有再回头。 ☆、第十八章 18 可能因为性格的原因,我没太多成长的烦恼。 一旦有了烦恼,我就会一个人默默打球,或者去找我师兄们练习对打。酣畅淋漓地运动,会让我忘记烦恼。 可是现在,我心里乱得很。在网上找了好久的资料,脑袋里一团浆糊。 其实我心里清楚得很,我应该不排斥女生的。我可以很容易发现她们的美好。就像季漱玉,那天,她在灯下柔软的线条美得令人窒息。真的有一种沉醉和痴迷的情绪在我胸口涌动,陌生而震动。 可这不能证明我是拉拉、是T吧? 网上的叫法很多,什么蕾丝边,TPH。根据描述我应该是T?可我并不觉得外表的装扮就决定了内外的性质。我也喜欢被照顾,喜欢撒娇耍赖,最重要的是我认同自己的性别。 半夜,我躺在床上翻饼。模模糊糊又听见季漱玉出来接水喝。 我家是三居室。她的房间有两个窗子,一个正阳,一个偏阳。一到秋天就特别干燥。其实一开始是我住在那间的,后来我要高考,她说那屋子挨着街道太吵就和我换了。 季漱玉总是让着我,从我记事以来好像从没和我吵过嘴。除了有段时间我叛逆期不怎么爱理她。我知道自己脾气不好,基本都是她在容忍我。不过我的心思她都能猜透,有时觉得这点比较可怕。 反正睡不着,我又把她叫我房里。 她穿了件白色的棉质长裙,披了件青色的披肩。特别清丽。我说:“季漱玉,你恋爱过么?” 她喝着水,并不惊讶。因为我曾旁敲侧击或者直抒胸臆问过她好几次。 回答都是:“问这干嘛?” 我知道她在大学里没有。大家似乎都知道学生会长兼师大颜值担当季漱玉没有男朋友。所以很多男生也不着急找女朋友,一双眼、一颗心尽挂在季漱玉身上,就等着有天她能做自己女朋友。不知道这是不是师大女生大多都和外校男生牵手了的原因。 但是现在没有,不意味着原来没有。有件事我还记忆犹新。我记得季漱玉高中的时候,那时候她住校,有天她突然回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后来我家电话快被个男生打爆了,她都没接。还叫我也不要再接。 幸亏那时候爸妈去外地旅游,要是被我妈接到电话事情就闹大了。所以不用她叮嘱我也不会多嘴。后来偶尔会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她只说没事。 “那个不是单纯的追求者吧?你连家里电话都告诉他?” “他找人问到的。” “那你喜欢他么?” “喜欢?”她一笑:“我喜欢的人会干这么幼稚的事么?” 我当时特别天真,基本认同了季漱玉的话,只当他是她无数追求者中最疯狂的一个。后来可能是季漱玉把话跟他说清楚了,这事就结束了。 可渐渐的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一个普通的追求者会令她黯然神伤么? 季漱玉太独立了,性格又强势,连我都不知道她心里最柔软的部分。到底哪个幸运的家伙会得她垂青? 想象不出。 我正想得出神,一回神发现她正在看我,眼中透出疑虑。语气突然明快道:“我今天睡你这儿,你想怎么聊都可以,我陪你聊。”说完爬到我旁边的空位。 我睡觉不太老实,所以我的床是1米8的大床。看她在我旁边躺下,我有些局促不安。 “怎么了?”她挑眉疑问道。 我也觉得这没什么,睡一张床这不是第一次,可是……我现在的心态不同了……太不同了…… 季漱玉聪明到你可以什么都不说,她一看就洞若观火。我觉得她肯定是怀疑我什么了,所以要和我一起睡,好借机观察我。 我躺了下来,神经兮兮的。 季漱玉关了灯。 “晓晨,学校要组织学生会和党支部去密云军训。这事你知道么?” “不知道啊,没听说。” “你要不要去?” “我又不在学生会党支部,我干嘛去?” “军训结束照例要举办军训总结大会,要出节目。文艺部宋仙仙请假不能去,校领导那天汇演就记住了你,说让你跟着去。” “不去。” “真不去?” “不去。躲还来不及,能选择肯定不去。” “没选择。”她说。 “不会吧?” “校领导器重你让你去你敢不去?” “哪个校领导这么不开眼!” “小朱书记。” 她一说小朱我就蔫了。他是我们学校和校长平行的院党委书记,那次汇演就是演给他和他带来的再上层领导的。我们曾猜测他上面一定有人,不然能三十多岁就做到党委书记? 我俩静默躺了会儿,渐渐的就有了困意。突然,我感到手上覆来柔软的温度……我吓得心里一哆嗦,猛地坐起来:“你干嘛!” 季漱玉什么也没说,打开灯,一脸疑惑重重:“我还想问你。” 是啊,姐妹间这个举动不是很平常么?季漱玉本来就喜欢拉着别人的手睡觉。没有手也会抱个娃娃,从小养成的习惯。太久没一起睡我给忘了。 “啊哈,我以为……”我以为什么呢我以为,我太不正常了。 季漱玉说:“你最近是不是被表白了?” “啊?” “被女生吧?” “啊!” “你上次问我那个问题我就觉得不对劲儿了。为什么好端端问这个。” “……” “晓晨,有些事你必须自己去处理和面对,不过我不想看到你走错路。” “我不是……” “是不是lesbian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要搞清楚自己是不是。不然对自己,对喜欢你的人都会造成伤害。” “那我是不是啊?”我都快哭了。 “这是你的问题。” “我要万一是怎么办啊?”我哭丧着脸。 她没回答我,而是下了床给我拿过来一本书《第二性》。“看看这个。” 我胡乱翻了几页,心里乱作一团哪有心情看书。 “有一个缺根筋的妹妹还真是难办啊。”季漱玉叹了口气。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风凉话!” “不过,有我这么个风华绝代的姐姐,你要是喜欢女生,审美标准得降低些了,不然很难找到满意的。” “季漱玉!” “好了好了,还真生气。我就是想告诉你,不管你性向怎样,我都会支持你找到真爱。” 不过她说的这些话,确实抚平了些我的焦躁难熬。还有些感动。 如果我是拉拉,是不是会比其他拉拉幸福一些?因为有这样一个无论是外在,还是内里,都堪称完美的姐姐。 ☆、第十九章 19 姚叶自那天之后就躲着我,倒是邱梦涵总是和我一起吃午饭,饭后还会在校园里走一走。 她最近很忙么?我想问。可我忍住没问。我觉得她这么做故意的成分居多。 可也不知怎的,每每看到落叶纷飞,我的情绪也就越是柔软多情起来,会想起她笑起来的样子,认真看我的样子。 既然想念她,我就想去看看她。吃饭的时候我问邱梦涵:“好久没见姚叶了,一会儿没事我去你们宿舍找她玩儿。” 邱梦涵配了隐形眼镜,现在才刚适应,眼里不会动不动就眼泪汪汪的了。“你现在找她她没有空的。” “学生会很忙么?” “不是不是。”邱梦涵摆摆手,“她谈恋爱了。” 我一惊,随之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堵塞在心口。似乎很难过,很沮丧,很不能接受。 “这样啊……”我思绪万千,脑袋里只不断重复着最后一次见她她说的话,“奚晓晨,也许终有一天你会面对。可,你就不怕错过么……” 这是现世报了么? 分节阅读 8 邱梦涵后来说了什么我完全没听进去,各种和她在一起的画面交替在脑中回放。难道是我会错意了?她对我不是喜欢?喜欢怎么会不等我确定心意这么快就和别人好了…… 我心口堵的不行,找个借口回到宿舍。摸摸电脑,又翻了翻书,总得干点什么转移注意力。一般学校的球场中午的时候几乎是被几个年轻教师承包了的,所以我中午没办法去打球。只好拿着球去航天大学的篮球场。 一路上我心神不宁,差点被辆自行车撞向胸口。在对方的京骂中我回过神,心里一惊,我是怎么了? 为什么这么的……难过…… 今天的三步上篮十投十偏,中远定点投也是久投不中。打到后来自己都心灰意冷了,就坐在球场里吹风,自己找树叶根揪着玩。 “老远看见像你,还真是你啊。怎么今天中午就过来了?”我抬头一看是斌子。 斌子递了我一根烟,我还是没接:“戒了。” “心情不好?” 我没说话,望了望学校周围的杨柳树,萧条得不成样子了:“都是深秋了,马上冬天了。” “是啊,今年秋天事儿特多。多事之秋。” 看看看看,要不说我们古人伟大!为什么不是多事之春多事之夏,叫多事之秋! “斌子,你说生活要是一成不变多好啊。没烦恼,没那么多事儿。” 斌子一笑:“那还怎么长大啊。” 我眯着眼看他:“长大?” “对啊,遇到事儿了把它解决掉,就长大了。” 我觉得颇有道理,也许,这是我,认识“我”的必经之路,我要做的只能是坦然面对吧。 接下来几天,我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好像一瞬间时间都变得凝重起来,自我感觉成长了不少。 很快,军训来到了。 我们被一辆大巴带去了密云深山,每个人发了两条厚被子,我还纳闷,晚上才知道,两条被子都嫌少。 半山腰的宿营,简直比寒天腊月还寒冷。女生们白天被军官们百般折磨,晚上又得哆哆嗦嗦互相取暖,日子过得着实艰苦。 到了第三天,有些人病倒了。 由于我是“文艺兵”,下午某个时间段是给大家表演节目、排练节目的时间,不用去训练。可我也是心疼那些姑娘,当然,主要是心疼我姐。于是,本着能帮就帮的优秀品德,我会利用那段空余时间把每个宿舍每个人的暖壶里都打好开水。 我觉得这是举手之劳的事儿,谁也没告诉。大家都以为是军队的宿管做的。可是也该着我倒霉,不小心把自己手臂烫伤了,这才被排长同志发现大肆宣传了一番。 我挺不好意思。谁知这才是霉运的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年末其实还是有点忙滴 明天那章很好玩哦,大家记得看看看 虽然没啥人看,但我依然会尽量日更!加油! ☆、第二十章 20 本来是件力所能及的小事儿,结果被烘托成了我是默默无私奉献爱心的楷模。后来教官跟我开玩笑说:“你们这帮大闺女小伙子的,一个个叫苦连天,动作偷工减料,精神风貌极其散漫。我们正愁缺个正面标杆精神信仰啥的,你就出现了。” 教官们专门给我做了表彰大会,还要我上去讲话。会上也确实以激发正能量,唤醒大家艰苦奋斗的信心为主。可是我就觉得特别别扭,觉得自己一片好心变成了别人的别有用心,虽然这个别有用心也是好事儿。可就是心里不太舒服。 讲完话我就出了会场,其实就是食堂。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拔草根。 “你怎么出来了?” 我也懒得理,没吭声。 季漱玉知道我的脾气,坐在我旁边的石头上:“你是不是觉得本来没什么的事儿被他们搞这么大,心里不舒服了?” “你们在那累得满头汗,我干坐着我也坐不下去,就打个水的事儿,至于的么?好像我多想成英雄似的。人家会怎么想?肯定觉得我是和教官串通好演得一场戏。” 季漱玉没说话,又检查了我的伤口:“还红着呢,你这两天还是以休息为主。” “我就不该来!” “是是是,不该来。可是来都来了,怎么办呢。” 我就烦季漱玉这点,我说什么她都表示支持与认同,一切顺着我,然后提醒我一句什么,给我泼盆冷水。虽然多数情况下,她这招都会令我冷静下来。可我最近心情烦闷,听她还是这样敷衍我,我就气! “怎么办?我要回去!”我蹭地站起来。 季漱玉也站起来:“好,明天我和校领导说,然后让姨夫来接你。” “季漱玉你听清楚,我说我现在就要回去!” “这么晚了……” “就现在!” “学校和基地这边肯定不会给你单独派车,还是得姨夫那边来接。天这么晚了,这里又是山区,很不安全的。”她一脸顺从我心意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我当然知道不现实,可我就是生气。心里有一种混合着不甘、委屈、憋屈、抑郁的情绪□□西撞!我知道,不全是因为今天这事儿,而是这些日子以来的块垒在今天突然爆发了。 这种情绪肯定很多人有过类似经验,一旦生出来就不分青红皂白,累及无辜人。而我眼前就有一个无辜躺枪的人。从小就什么事都顺着我,替我背了无数黑锅,还被我埋怨夺走了我妈的爱的人——季漱玉! 于是我就怎么瞧怎么觉得她虚伪,特别虚伪,和那些教官和校领导一样的虚伪! “季漱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伎俩!你是想我今晚回去冷静下来明天你再动之以理晓之以情,我就会像平常那样被你牵着鼻子走!你这是缓兵之计!”我愤恨道。 “让我留在这儿也行。”我说。我要揭开她虚伪的面纱:“你换宿舍,来跟我一个宿舍!” 季漱玉看我情绪激动,由着我道:“好。” 我惊住了,“这么痛快答应了?” 季漱玉说:“虽然你烫的不严重,多少也会影响正常起居。我在你旁边方便照顾你。” “可你不怕暴露咱俩的关系?” 季漱玉纳闷道:“我从来也没特意隐瞒过,是你觉得麻烦不想让别人知道。” “我是以为你不想让人知道。” “那,知道就知道呗。既然我俩都不在意。”季漱玉无所谓道。 我本来想将她一军,暴露她虚伪的一面,没想到人家压根不在意。细想起来确实是我不想让人觉得我有这么个令人瞩目的姐姐,所以尽量在校园里远离她的。 再联想起她每次放寒暑假去做兼职赚来的钱来供我挥霍,还不嫌弃我是同性恋,这种种种种她的好和我的无理取闹一对比,顿时让我觉得羞愧。也因此,那股突如而来的情绪彻底平息了下来。 所以说人在冲动下做出的事情多半会令自己后悔。我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 季漱玉和我谈完就去宿舍取铺盖卷,我宿舍三个人正好空出一个床位。和我一起住的一个是团学办公室的,还有一个是学生会秘书处的大一新生。看见季漱玉搬来,都大眼瞪小眼,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然后看见季漱玉像个老妈子一样给我做这做那,眼睛都直了。像请示领导一样请示季漱玉可不可以出去买包方便面。 我成校园篮球小将,摇滚传奇,活雷锋的时候都没像现在这么受到关注。季漱玉才和我住了一晚,我出个门差点被眼神杀死。 还有相熟的人跑来问我俩的关系。 我觉得我不公布我俩的关系真是明智之举,也为让她搬来和我住的一时冲动而陷入深深的悔恨。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呀姚叶知道后会如何呢? ☆、第二十一章 21 季漱玉平常跟谁关系都良好,却绝不会和谁过于亲密。这次来军训的大部分人都是归她管的,据说还都挺听她的话,在那些人眼中她高高在上高不可攀心中女神精神偶像,她不和谁好还好,一旦打破了这个平衡,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我深刻地感觉到了学校里最精英的这帮人对我深深的敌意,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怨怼。很快,我的“事迹”已经通过军营传到了学校。 田莉莉在我们的宿舍群里发了几张截图,是班里个别女生在含沙射影抨击我是个爱出风头,喜欢抱大腿的心机婊。后来演化到了男生们给我起了绰号叫“晨哥”,叫得比“春哥”还热烈。 群里付春蕾比我还激动,好像受屈辱的人是她不是我。谢玲给我发了私聊:行啊晓晨,和季大会长这么熟,怎么不早说嘛…… 我这个憋屈的劲儿,就别提了。一赌气差点把扣扣卸载。那时候的手机普遍还不是智能手机,扣扣的功能还没现在这么丰富。 我好友列表里就宿舍三个人,这还是为了方便打掩护以防宿管老太太突然袭击才加的,后来索性建了群。还有两个篮球队的姐们儿,另外就是个简陋的企鹅头,名字是一串不知所谓的英文。 我想了想,没回忆起来是谁。直接删掉吧又不太好,就问了下:你是? 对方没回话。 当然,这事都发生好几天了。就在此刻我刚萌生出卸载扣扣的想法,突然这企鹅头就闪了闪,摇晃了起来。 我点开看,对方很简单回了两个字:站长。 什么站长啊?哦……我想起来了,上次帮付春蕾传文件那个站长。 不认识,删。 可就在我找删除这个功能按钮的时候,对方传给我一个文件,我用的手机上的显示是一堆乱码(那时候的扣扣确实还不完善) 我好奇地打字问:是什么? 又是言简意赅地两个字,手稿。 我说我是手机在上扣扣,让TA晚点传给我。后来我把她扣扣号给了付春蕾。付春蕾激动得语无伦次,直说我真有办法! 付春蕾跟着了魔一样,深秋大夜里去求人家给她扫描打印,电脑存一份,床头挂一份。还发了我一份。 我认识“易经”俩字怎么写,它到底说什么,我觉得看英语都比看它好懂。付春蕾发给我一张压缩了的扫描版图片。 我们这儿是山区,信号不好。我睡了个囫囵觉起来它才刚传完。 我暼了一眼图片,想看一眼就把它删掉。 可是,就那一眼,我惊呆了……我长这么大,从没看过这么好看的字! 那个字啊,我真的无法形容。我不太懂得书法,但我是个具有普遍审美情趣的人,看得舒服的字比比皆是,可是这么惊艳的,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 这字并不是那种俊秀飘逸的,而是非常霸气!笔锋非常凌厉,却又走势优美。笔画之间,整个布局,都说不出的美感。唉,形容不出来,总之太合我心意了!我有种冲动想和TA学字! 还是第一次,我被别人的字给征服了。不仅没把TA删了,还给TA做了备注——霸气君。 这一定是个真汉子!我脑补了一个身着白色对襟汉服的中年英朗大汉。他在写字时那气吞山河的阵势,令我如痴如醉。当然,这只是在想象里。 当然,霸气君只是个插曲,离军训完毕还有整整七天时间。 写到这里有人可能会说,那你让季漱玉搬走,她走了你就没事了。 那可不行!好像我怕了他们似的。再说本来就没什么,让季漱玉这么一来一去的,反而说不清楚了。 我也没把我的处境告诉季漱玉,可能她作为焦点人物已经习惯了,又可能她早有所料,就是要我尝尝苦果的。总之这事儿我得自己担着。 别人的眼光不在意是假的,可也没有那么在意。我觉得过了这阵也就没什么了,人嘛,都特别善忘。 可这是别人的眼光,不是姚叶的眼光…… 我也不知道姚叶是思想觉悟高还是什么的,本来是重感冒请假不参加这次军训的,结果我在食堂打饭的时候看见她就这么立在我面前了…… 再次看见她,有种感觉叫做恍然如梦。可随之而来的,是心脏壹抽壹抽的痛楚。 我发现,我竟然是如此想念她,想看到她。她立在那里,让我美梦成真,心情随之兴奋。 她眼睛湿漉漉的,估计身体还没好利索。看见我,感觉特别的幽怨。 我俩谁都没说话,后来我觉得她不对劲儿,眼中雾气越来越重:“奚晓晨,你是个大混蛋!”骂完一转身跑了。 我是追,还是不追呢?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说,我是追,还是不追呢? ☆、第二十二章 22 看见她那么伤心地跑了,我没有追。我还是有点小脾气的。在我心里,她扭头就和别人好了这件事对我打击挺大。 我觉得她就像那些追星的女生一样,和邱梦涵也并无本质区别。她们觉得好奇接近我,我中性的装扮正契合潮流,她们都是因为这个才对我另眼相看。 可能是天性,我的自保意识是很强的。对于这种可以轻易亲近我,又远离我的人,我是会排斥的。 矛盾的是,我又是那么在乎她。明知道她可能会伤害我,可我依然想看到她,会想她在做什么。 我宿舍在三楼,她是二楼。于是我有事没事就会下个楼买买东西,散散步。 见面之后第二天中午,依然是我负责打饭,人都还没退操,我操着铁勺心里相当紧张。 好不容易望眼欲穿地看见有人陆陆续续来打饭,我装作和平时一样,默 分节阅读 9 默低着头给人家一勺一勺盛饭。 这里插播一下,这个军训基地实际上是正统军队编制,厨师实际上是炊事员,都年纪轻轻差不多19—21岁。 我和小赵混得比较熟,每次他都会给我饭里埋个鸡腿。军队的伙食不怎样,他的这个鸡腿很是珍贵。当然,这鸡腿也不白给我,我得陪他打球。 我当时正埋头给人盛饭,他就用胳膊肘撞了撞我,说:“那是你同学么?”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这小子张着嘴眼里发着光,一副花痴表情。 我顺着看向他花痴的对象—— 怎么又是季漱玉! 季漱玉正向我走来,在众人虎视眈眈的眼神中,和煦地冲我笑,走到我跟前还挽了挽袖口:“我来,你去吃饭吧。” 我没把勺子让给她,一声不吭继续给人盛饭。她在旁边又问了句:“好吗?”听起来特别像恳求的语气,而且还小心翼翼楚楚可怜的。 我不知道当时小赵是出于什么心理,抢过我的大勺子就塞给了她! 我当时的心情就是个大写的懵逼…… 然后我就看见了她——姚叶。 有些事就是这么矛盾,前一刻我还迫不及待想见到她,这一刻,我希望她不要出现。 她离我越来越近时,我竟然生出一种慌乱感。她的眼神一直也没碰上我的,而是笑模笑样在和季漱玉说话。 她俩说什么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我只是觉得尴尬。我在想季漱玉帮我打饭,姚叶会怎么想?她会不会也和其他人一样以为我是抱大腿?是个深藏不露的心机婊? 我正内心纠结着,就感觉周围空气一滞,我懵懂地看向四周,四周的目光也聚拢向我。 “哦,晓晨就是呆呆的爱出神。”季漱玉用宠溺的口吻说完,从我旁边夹了个花卷给姚叶。 原来姚叶要吃花卷,季漱玉让我帮忙夹给她,而我正出神…… 姚叶看看她,又看看我,表情僵硬,不自然地笑道:“没想到会长和晓晨这么熟?” 季漱玉不仅不否认,还露出了坦诚的微笑,犹如默认。 姚叶眼中积攒了我看不懂的情绪,和季漱玉礼貌道别,看都没看我一眼就走了。 那种令我看不懂的眼神,几乎让我忐忑难熬,我如热锅上的蚂蚁,好不容易打好了饭,也顾不上吃就去找姚叶。 姚叶已经不在,听说是身体不舒服提前回宿舍了。 我一路小跑绕着山道回了宿舍楼。我气喘吁吁蹿上了一楼,上到一半,我听见有人在小声说话,等我再迈了两个台阶,那声音才隐隐听得清楚了些。 很轻很轻,在哄人的声音。 我纳闷,在还差三个台阶的位置停下。 透着月光,我看见姚叶的头埋在另一个人的肩头,羸弱不堪的模样。 我的心脏被狠狠地重击,瞬即砰砰跳得厉害! ☆、第二十三章 23 她埋在别人肩上那种柔弱的姿态令我心动不止。从身体深处蔓延出一种陌生的、占有的渴望。 是的,我现在特别嫉妒那个此时此刻抱着她的人。 那个胖胖的、正在哄她的女生我也认识,是学生会打杂的同时也是她舍友。 “好了么?舒服些了么?要不要回去?”胖胖还在哄着她。 她点了点头。 她搀着她想要回宿舍,我抢步上了楼,胖胖正看到我,说了句:“呦,奚晓晨!” 她转过头,一看是我,又面无表情的扭过头去。我跟胖胖说:“你先进去吧,我来找她的。” 胖胖说:“你们聊会儿就进去,她刚才胃不舒服还吐了。” 胖胖走后,她无力地靠在墙上,面容苍白,清秀的脸庞瘦削了不少。 我想过去扶住她,可刚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这就是做贼心虚。因为我其实更想抱一抱她。 她的目光扫了眼我缩回去的手,冷笑一声:“找我有事?” “我想还是带你去医务室看看,你现在脸色很不好。 “不劳你费心,我实在不舒服会去的。”语气依然冰冷。 我有点受不了她这个态度,心想她这是摆明了不想理我。也是,估计她也像其他人一样以为我是那种爱出风头喜欢攀高枝的人。 想至这里,刚才生出的对她的怜惜变为阵阵的心寒。我承认姚叶的态度不比别人,令我非常在意。同样的,从她这里受到的伤害也会特别大。 此时我特别的沮丧心冷,特别的委屈和愤恨。 我憋着涌上来的泪意,把收场话说完:“哦,那你好好休息。不打扰了。”说完我就埋着头上了楼梯。 一个台阶,又一个台阶……走得无比沉重。 “奚晓晨……”姚叶的声音,她说:“我胃不舒服,你去帮我找点水果吃。” 我转头,她在望着我,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我看不清她的眼神。 “你……” “你什么你,不去算了,我叫别人去。” “去去去!”我连声道,三两步又下了楼,有些激动地想碰一碰她,可又心里有鬼地不好意思真的碰,于是改为拍拍她的肩道:“病号同志,你先等下,我马上把水果给你找来!” 她脸上不太有好气地说:“快点!” 她指使我,说明还是愿意理我的。这让我顿时欣喜。跑去找小赵要了几个苹果,还有两个橘红色的大柿子。 小赵拉住我:“你那个同学,叫什么?” “哪个同学啊?” “跟你一起打饭的。” “季漱玉。” “季漱玉?”小赵有滋有味地说:“这个名字起的真有文化。” 他这话我妈肯定喜欢听,因为这名儿是她起的。刚开始季漱玉来我家的时候不叫这个名儿,据我妈说长得这么脱俗叫个俗名不匹配。于是就翻了两天的《唐诗宋词精选》和《红楼梦》,浓缩出了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精华,就叫了季漱玉。 我没心情听他发花痴,拿着水果去找姚叶。 就这么会儿功夫,胖胖说姚叶出去了。我担心她身体,就问:“她去哪儿了?” “周洋把她叫出去了。” “周洋?”我在脑海中搜了一圈,不记得身边有叫这个名字的人。 “你不知道啊奚晓晨,周洋是我们系的系草啊。” 我心里一堵,瞬间明白了。 这个周洋应该就是邱梦涵说的那个人,和姚叶交往的人。 我提着水果出了宿舍,在楼道里蹲着等她。这时候晚上的军训结束了,一堆人涌了上来。我没办法只好先回了宿舍。 “你傻坐着干嘛呢?”季漱玉脱下帽子,打算去洗漱。 “季漱玉,你能不能别管我!”我心烦意乱地说。 “好好好,我去给你打盆水。” 季漱玉出去后,外面安静了些,紧接着又热闹起来,因为到了洗漱时间,大家都争分夺秒想在熄灯前把个人卫生搞定。 我从没想过在我心绪难平之际,她要打两份水,来回走两趟楼梯。 她先把我的水打上来,帮我挤牙膏,递香皂毛巾,看我洗漱完毕,又出去打自己的那份水。可是这时候熄灯号已经响起,电灯瞬时而灭,她只能摸着黑走过黑布隆冬的楼梯,然后借着昏暗的月光洗漱。 我心思还在姚叶身上,并没有注意今天她去倒水的时间有些长。 而且每天临睡前,她都要和我说些话的。今天她回来就直接睡下了。 我纠结了一晚上,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把水果给姚叶送过去。 这里面有赌气的成分,还有极大的伤感和失落。我怕更加确认她和那个系草的关系。 我还怕……我还怕我会越来越难过。 我躺在床上,心情沮丧极了,满脑子都是姚叶姚叶姚叶…… 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就掏出手机给她发了条短信:我给你送水果了,你舍友说你出去了。 发完我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快速把手机关机了!往旁边一扔,抱住被子默读伤悲。 ☆、第二十四章 24 这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手机一会儿打开一会儿又关机。 可终究没有等来对方的回复。我想当时我的心情是患得患失的。 下意识我打开了手机扣扣,竟然看见了万年不上线的霸气君的企鹅头亮着。 我发了个打招呼的表情,等了一会儿,他没理我。 我说过了,我是有小脾气的。我总觉得北京人特有一股傲劲儿,你不理我,我还不稀罕理你呢!可从始至终我对她,哦不,这时候还是霸气君,都很敬畏。因为在我心里,他是个世外高人。这种人只有你上赶着理她,不可能让他屈尊降贵。其实人都有些奴性,我这辈子的奴性都给了她了。 当然这又是后话。 现在我心里全是姚叶,我想我对她的感情渐渐脱离了控制,朝着完全陌生的轨迹上发展。这种情绪让我激动,甜蜜,兴奋,同时又让我畏惧,退缩,疑惑。 我对霸气君说:还没睡啊?今天心情不好,可以跟你聊聊天么? 他过了好久回了两个字,可以。 我看见你的手稿了,字写的真好然后发了个桃心表情。 他又是过了好久回了两个字,谢谢。 由于我也不太用扣扣,所以对于他这种节奏我也能接受。我说:您在北京么? 不在。 哦,那您在哪啊? 上海。 这么远…… 他没回。我继续,那您家里是在上海么? 不在。 我再刨根问底人家会不会以为我是查户口的?其实我只是想和他学字,真心诚意地,想和霸气君学写字。 他对我爱搭不理,让我也没心情再死缠烂打。怏怏地打算退出扣扣想我的心事。 这时他突然说:你是师大的? 我纳闷他怎么知道,就答,是啊您怎么知道? 我看见你备注里写了。 哦 我住的地方离你学校不远。他说。 啊?!这么说他是北京人! 您是北京人么? 不是,不过户口在北京。 我可以有机会见到您么? 看缘分吧。 我不知道怎么说了,毕竟彼此是陌生人,就算遭到拒绝也没什么不对。 后来两人都不再说话,我以为他下线了,头像都变灰了。后来才知道不是。 我下了线,一点困意都没有。于是翻到那天发给她的短信看了又看。 她不回我是什么意思?自始至终我都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倒是她,看我的眼神确实挺像喜欢我的,可是喜欢我不会去和系花交往吧? 不管她喜欢不喜欢我,我真的挺喜欢她的。是那种和其他人不同的那种喜欢。 我当时真的恨不得抱着她的人是我,心口如同浇灌了春水的麦芽,毛茸茸地在破土而出。 姚叶……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失眠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听见季漱玉起床去给我买早饭。还听见宿舍另外两个她的小跟班窃窃私语的声音:“会长没事吧?”嘀嘀咕咕的。 我迷迷糊糊睡着了,直到我听见季漱玉说:“先吃了早饭再睡吧?” 我“嗯”了一声咽下豆浆油条转身又睡过去,一睡睡到了日上三竿。等我起来,第一件事先找手机,看见我发的短信还孤零零在那里。一阵更似一阵的失望和沮丧袭击了我。 这个时间我该去帮炊事班打杂了,等我到了厨房,正看到小赵向我招手:“我这儿有半个西瓜,你给漱玉同学送去。让她好好养病。” 我一听眼睛都直了:“养病?她生病了?”不可能啊,我怎么不知道! “她脚扭了,挺严重,你不知道?” 我二话没说就往医务室方向跑,等我到了医务室,正听见一个老军医在说:“你这娃娃也真能忍,脚脖子肿成萝卜了还去出操。” “我以为不碍事。”季漱玉小声儿说。 “昨天晚上扭的,夜里就应该不好受了。”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知道她为什么忍,她不想我反过来去照顾她。我昨天心思都在别的上面,没注意她出去扭了脚。再一想,她为什么扭脚?也是因为要为我多打一份水。 我心里特别难受,其实这不是季漱玉第一次这样感动我了。 我知道季漱玉内心可能一直觉得亏欠我,因为她,我妈都没怎么管过我。她觉得我变得像个男孩子都是她造成的。所以一直以来,她宠着我,用我妈的话说都没有下线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就扮演起了比我妈还像我妈的角色。我的生活仿佛全方位都被她操持着。尤其是一些细节特别让我感动。 我也理所当然的承受着,并且有时候还嫌她烦。 她干嘛这样吃苦耐劳地伺候我,让我心生内疚!我有点恼怒自己,可话说出口却变了味道:“你明知道我胳膊已经好了干嘛还给我打水!” 她因为疼痛,那美丽的面庞显得特别我见犹怜,眼眸轻轻柔柔的,看着我的表情有些委屈:“是我不小心,你别生气。” 就这一句话,闹开锅了! 把她送来医务室的小跟班之一一下子站起来指着我道:“奚晓晨!会长因为给你打水才崴到脚的!你还怪会长你有没有良心!” 她这一说,陪着季漱玉来的学生会的其他男生们青筋都冒出来了!一个个蹭蹭蹭站了起来! 好像还不嫌乱似的,听说会长被抬到医务室,学生会下面的头头脑脑们都赶来了,正看见一场男生们对我剑拔弩张 分节阅读 10 的画面。 我的心个愣一下,因为那些人里面赫然出现了令我心乱如麻的那个——姚叶! ☆、第二十五章 25 季漱玉那表情估计也是被惊到了,也许她想不通为什么她下面人对我是这个态度。就在她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学生会其他人就鱼贯而入了。 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带着疑惑与歉然,又马上被人群遮挡于我的视线之外。 眼角余光中,我瞥见姚叶依旧一脸病容,不太有精神的样子。 我突然很想结束这次多灾多难的军训,更想结束自己千头万绪的心境。 趁乱出了病房,我先去找刚才的老医生了解了情况,然后去给我爸打了电话。我爸下午就开车赶了过来。先与学校领导和军营领导报备好,两个教官用担架把季漱玉抬上了车。 我爸知道我的情况,就和领导们商量,说她在这儿也没事做,再说她姐这样也要她回去照顾。 领导们同意了,可我没同意。 我当时想的是,如果我和季漱玉都回去了,那同样在生病的姚叶也该回去。如果她走不了,我也不会走。 季漱玉临走前把我宿舍两个小跟班叫来帮忙,言语之外分明透露出了我俩的关系。然后郑重其事对她俩说:“我走之后,帮我照看着点我妹。” 要不说还是季漱玉心思深,一句话就让这些日子以来我所背负的嘲讽误解顿时烟消云散。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觉得人们的眼神善意了很多。我给他们打饭的时候,还会主动跟我示好。 “奚晓晨,给我打两份。”胖胖伸过来两个饭盒。 我心头一跳,装作若无其事地问:“给姚叶打的?” “嗯,她不舒服,我打了给她送宿舍去。” “辛苦你了,看过医生了么?” “就是普通的感冒,再加上胃不好。她从家带了药来。” 我把盛饭的大勺儿放在我旁边小赵的手里,拿过胖胖的饭盒:“你安心吃,我给她送去。” 一路上我有点雀跃,直到我站她宿舍门口听见了男生的声音。 “小厨房炒的木耳西兰花,还有小米粥,你尝尝可口么?”那个男生道:“你胃不好要吃点清淡的。” “好,谢谢。”姚叶客气地说。 “跟我客气什么。”男生笑。 我拿着饭盒,觉得沉甸甸的。也许是她话语间的疏离给了我勇气,只觉一股冲动上头,就没多想迈步进去。 姚叶正对我躺在靠在床上,一眼看到了我,有些意外。 男生回头看我,可我的目光只在姚叶身上。我掂了掂饭盒:“有小炒啊,看来不用我送了。” 男生站起来,说:“你吃过了么奚晓晨?”他竟然认识我。 我这才看向他。 这男生就是周洋吧?长得特别像特别像一部电影里的美少年,五官轮廓也像他名字,很洋气。 我看了看他,又看向她,心里顿时堵得慌。因为阳光下,他俩是如此般配。所谓的金童玉女也不为过了。 “还没吃,既然不需要,我就拿去吃了。”我看着饭盒道。 周洋没说话。 “走了。”我转身要走。 “等等!谁说我不吃了,你拿过来我们一起吃。”姚叶说。 周洋无可奈何地给我让地方:“那你们吃,我走了。” 周洋走后,我盯着姚叶。看见她把两盒饭都打开,挑挑拣拣道:“我可不想吃那么清汤寡水的,你来得正好。这宫保鸡丁看起来不错,就是少了点……” “我听说你把药都带来参加军训,为什么?” 她停下,依旧低着头,然后轻快道:“我觉悟高不行啊?” “行啊,可是值得么?你现在这么难受。” “我觉得值得就行。”她倔强地望向我。 我摇摇头,“得得得,算我瞎操心,吃吧。” “晓晨?” “嗯?” “谢谢你的水果。”后来我把水果放她宿舍了。 我想起她那天没回我短信,我那种介意得要死要活的德性,不免觉得好笑起来。 “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我得意地夹了一筷子西兰花,想起这是周洋送的,又嫌弃地放回去了。 “那你再答应我一件事吧?”姚叶抿了抿嘴唇,期待地凝望我。 气氛怪怪的,我警惕地问:“什么事?” “对我好一点。”说完露出一抹清新娇媚的笑靥。 我的心“怦、怦、怦、怦”跳得和我们乐队小胖子敲的架子鼓似的那么沉那么快! 我都怕她听见。 “我、我对你不好么?”声音直打颤。 “好,但对别人也好。” 这话我没理解,又不敢看她。她见我不理解,又补充了一句:“也就是说,你对我,得比对别人好。” “那,对我爸妈也不行么?”我问。 “那可以。” “对季漱玉呢?”我又问。 谁知她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不行!” 我吓得头不自觉偏了偏,怕她的眼风扫到我。 ☆、第二十六章 26 我想让姚叶回去,离军训结束还有六天,可她每天无精打采的样子真令人担心。姚叶不肯:“我干嘛来了,怎么能说回去就回去。” “我哪知道你干嘛来了。”我还真不相信她觉悟高,一般正常人都是能躲就躲了。 姚叶不出好气地瞪了我一眼:“我不来盯着你你就敢上天了!” 这话真令人哭笑不得。不过我突然想到,她来那会儿正是讹传我和季漱玉如火如荼之际。 “你不会也以为我是抱大腿吧?”我睨着她,她要敢说个“是”字,立马绝交! 她向天翻了个白眼,哭笑不得道:“奚晓晨你就傻吧!吃完了洗饭盒去,我需要冷静一下消化你的傻。” 说我傻我可不爱听。她能不顾身体来这儿看着我,说明她在意我。以为我不知道呢。 可,她喜欢我,我也喜欢她。然后呢…… 我望着天,天特别蓝,是湛蓝。旁边是青墨色的山,山在眼前。 然后呢…… 接下来我每天去给姚叶送午饭,然后一起用餐。我还会给她带水果,亲自削给她吃。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这么伺候一个人过。 今天过去正看见她拿小勺挖西瓜吃。我把东西放下,气就不打一处来:“呦,周大帅哥送来的吧?”换来她扑哧一笑:“我怎么闻见这么浓的醋味儿?”扑闪着她的长睫毛,盯着我看,眼中满是笑意。 “我犯不着吃醋。” “还嘴硬”她把西瓜放我旁边:“尝尝,特甜。” “不吃。” “爱吃不吃!”她把西瓜又拿回去挖了一大勺,津津有味地嚼着。 我二话没说抬起屁股就走,听见后面她恼羞成怒道:“奚晓晨,你不仅傻,还像个倔驴!” 我懒得理她,快到门口了,她喊道:“学校领导送的,你给我回来!” 我回来了。 “真的啊?那我得尝尝。”说完抢了她一大勺,吧唧吧唧吃得欢。 她的眼眸突然变得安静幽深:“好吃么?” “嗯!你也吃?”我把勺子递给她。她摇摇头,伸出一只手指指向我:“你喂我吃。” 我诧异地望向她,发现她眼中蠢蠢欲动的闪着光,脸庞娇艳,嘴唇红彤彤的。 我的心跳骤然漏掉半拍…… 我有点紧张地、慢慢地给她挖了一勺,送到她嘴边,手差点抖起来。我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不要让手抖上,没看到她已经凑到我的跟前,反手把勺子推到我的唇边……我下意识就吃进了嘴里,还没来得及咀嚼,突然感到面前一热,有种炽热的气息堵住了我的唇。 卧槽! 我的初吻! ☆、第二十七章 27 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只记得她咬了我一半西瓜瓤走了。 然后她就看着我,我也看着她。她眼中亮闪闪的,眼波浮着柔情。我……我估计自己当时就是个大写的懵逼。脑子里徘徊不去的念头就是,这是吻么?是么是么是么? 要不说当时真懵了,脑子里想的嘴就说出来了:“咱俩这、这不是kiss吧?” 她一听,眸子里寒了寒,板着脸道:“你觉得呢?” “不是吧……” 姚叶脸色一变:“对,不是。”冷冰冰的语气,说完把头一扭。 “你生气啦?”我察言观色道。 她没说话。 我发现她耳朵那一弧红红的,心里一动,虽然表面看不出来,其实她也肯定羞涩紧张极了。再一听我这么问,不恼羞成怒才怪。 可是被突然夺走初吻的人是我啊,是我…… 正这时胖胖吃完饭回来了。胖胖一来,我俩倒觉得尴尬了。尤其是姚叶,不仅耳根红了,脸蛋也红红的像只苹果,别说,还挺赏心悦目的。 此时胖胖也不客气,拿了我送的苹果就啃:“食堂那饭真没法吃,好多人溜出去买泡面了。” “怎么你直接回来了,其他人呢?” “拉去礼堂开大会了,你没看外面天都黑了?” 我这才顾得上关心天气,这一抬眼向窗外看,可不是,已经乌云密布。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胖胖感叹一句。 她这无心的一句话让我微微一愣,倏地,窗外雷声震耳,看来会是一场瓢泼大雨了。 这么多年我还没看过这么大的雨,简直发泄似的要把整个世界冲刷干净。直下到四五点钟的光景也没丝毫弱势。 正在和小跟班她们无所事事地打纸牌,炊事员小赵冒着大雨找到我:“内部消息,咱们要撤。” “什么?” “这营地建在半山腰,东面的河水已经溢出来把农民的庄家给淹了。这还不是更可怕的,可怕的是这雨再这么持续下去,可能会引发泥石流。” “就这么矮的山,也能泥石流?” “不懂了吧,这山跟其他山不一样,泥沙比例大,所以找它建营地,好施工。” “我们这么多人怎么走啊?” “从附近261部队调军车。你们都是国家栋梁,上面很重视,已经在调度了。” “谢谢你告诉我。”我拍拍了他的肩膀。 他露出两颗亮晶晶的虎牙:“我对你够意思吧?你姐电话给我一个呗?” 常言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之所以选择不公布我和季漱玉的关系,原因就在这里。比起被误会,我更不愿意这种麻烦找上来。 把他打发走后,我去找姚叶。 “你说我们真的要撤么?我看泥石流什么的说法有点邪乎,北京从没听说过有泥石流。” 姚叶听后说:“那不一定,上次的文艺汇演和这次的军训都纳入了我们学校喜迎十X大系列活动中,是由小朱书记负责的,出不得一点岔子。” 我听得不解:“那又怎样?” “你不知道啊?小朱书记要升迁了。这些都会作为上层领导对他的考察环节。季漱玉没和你说过?” “她从来不和我说这个。” 她的神色变得有些耐人寻味,还没等我想明白,突然外面响起了乱七八糟的脚步声,“快收拾东西,我们要紧急撤离!”一个高个儿军官在楼道口喊道。 这个喊声让军训中苦不堪言的学子们欢呼雀跃,有的直接把帽子扔在半空! 接下来也没什么好说的,军队的效率就是高,井然有序地用几个军用大巴把我们拉走了。路上雨势依然磅礴,也许大家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雨,一路上没有叽叽喳喳的聊天声,只有一个个望向窗外怔愣发呆的面孔。 我换到姚叶身边,突然心头微凉,我说:“明明回去是件开心的事,怎么心里这么难过?” “我也有点。”姚叶说。 姚叶对面的同学表示也是这种情绪。 “我还挺舍不得我们教官的,离开的时候他们还在冒着大雨给我们撑伞,可他们却都淋透了。” “是啊是啊,我一路上都在后悔,为什么没有对他们说一声再见。” 很快,似乎越来越多的人明白了心头堵着的惆怅到底为何。 “其实他们对我们严格要求都是为我们好,我还、还私底下诅咒他……”一个圆脸木同学一脸追悔莫及的神情,说着说着竟嘤嘤哭了起来。 越来越多的人抹起了眼泪,抽泣声与哭声,伴着大雨飘洒倾泻的声音,汇成一组雨途交响曲,激荡着我们感到悔意的心灵。 后来我才知道,没有好好告别,是一件多么令人抱憾的事情。 ☆、第二十八章 28 就这样被统一拉到学校,等我们下了车,雨也间歇小了起来。 我把行李扔到宿舍,正看到付春蕾专心致志地盯着电脑看。 “干嘛呢你?”我凑过去,一看那古色古香的页面就顿时没了兴趣,转身想离开。 “呀,晓晨回来啦!”她飞快看了我一眼,又把眼睛盯回到电脑屏幕上,说:“今天站长破天荒给我们进行远程授课。” 原来是霸气哥要授课,我来了兴致,搬了个椅子坐她旁边。 “你也对易经八卦有兴趣?” “我对八卦有兴趣。” “八卦很难的。一个兑卦我学了三个月。”她忧伤道。 书呆子……我感叹。 那时候远程语音还算是高尖端技术,再加上能建这么个无论是设计还是功能都感觉很了不起的网站,我相信霸道哥一定是搞IT的。 可是等 分节阅读 11 啊等总也不开始,未免有些着急。可付春蕾却依然兴致勃勃盯着屏幕,眼睛甚至一眨都不眨。真是霸道君的忠实粉丝啊,我又发感慨。 “晓晨?”这时姚叶出现在门口。 “外面还下雨么?”我请她进来,一起坐在我床上。 “已经小多了。给你衣服。”她把我借她披的衣服叠得很规整,放到我手里。触到她的手指,发现她的手冰凉,我也没多想,手掌握住那柔荑带进怀里:“手这么凉是不是身体还不舒服?” 她没反应,我抬眸去看—— 正看见她呆呆的望着我,鼻头有点红,唇是饱满的一蜜桃色。 突然升起一个念头,好想,尝一尝…… 这个念头令我顿时心悸,禁不住脸红心跳起来,心虚得把她的手放开。 她微低着头,始终没说话。 好不容易平复了心跳,却觉得心脏那里痒痒的,后来这痒渐渐变得蠢蠢欲动,而让它欲动的人就在眼前。 我觉得我的意识有点脱离控制,我看了看付春蕾,她还在忘我地等待她尊敬的站长授课。我也不知怎么想的,拉住姚叶向外走去。 我们这个宿舍前面隆重介绍过的,处于拐角位置,也是整个楼唯一作为宿舍的一层。且常年被健硕的树枝遮挡,采光不好,面积却够大。旁边我们僻出来一个小房间,临考夜读会来这里,绝对的安静。 我心脏扑通扑通跳着、鬼使神差地就把姚叶拉进这个小房间,还把门带上。 然后整个世界就只有我俩的心跳声,还有她灼热的眼神。 我想她的眼神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她望着我,含着羞怯的情丝。 我像受到了鼓舞,忍不住向前迈了一步,与她咫尺。我的视线落在她的脖颈,那一截嫩白让我止不住的心悸。 她的眸子似染上了浓烈的颜色,呼吸急促起来:“晓晨……” 我轻轻的、试探似的碰了碰她的手腕,然后慢慢拉着她,把她拉进我怀里。声音颤抖地说:“可以么?” ☆、第二十九章 29 我从未想过,与人拥抱是这么美好的事。 她在我怀里,安静的像只猫咪,软软香香的,好想把她吃进肚子里,占为己有。 然后我又想,我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在我怀里应该要比那天在胖胖怀里舒服的多,我比较高一些,她可以很舒服地靠在我的肩头。 说起那次震撼,我又抱紧了她,觉得心满意足,得偿所愿。以后虚弱的她应该由我来抚慰,只有我才可以。至于那个系草,敢和我抢人,看我不把他打成猪头! “晓晨,你在想什么?”她抬起头问。 “哦,我在想把那个周洋打成猪头。” 姚叶好似以为自己听错了,瞬即“噗”地笑出声,并且越笑越止不住,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怎么了?” “哎,你是不是吃醋了?”她眼睛笑得像个月牙,好看极了。心里又开始痒痒的,想亲一亲…… 我又把她重抱回怀里,只有这样才能稍稍抑制下那种痒。 她在我怀里乖乖的,我实在忍不住了,问道:“你俩是不是交朋友了?” 她一怔,离开我道:“我和周洋?” 我低下头,心里特别难受。我怕她承认,所以一直不敢问。如果她承认了,我肯定难以接受,怕自己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举动,例如把他打成猪头。 可现在,我需要这个答案,因为已经情非得已,在我心里,姚叶已经如此令我着魔。 我等她的答案,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她终于开口:“是吧,我也不知道。” 像从头到尾浇了盆冰水,我觉得嘴唇都在发抖。原来听别人讲和她亲口说是这么的不同! 哦,是心痛程度的不同。 我想说话,想质问她!可有什么好质问的?凭她说的几句暧昧话?还是几个暧昧的眼神? 我又想虚伪地客套几句,给彼此个台阶下,然后走掉。可这更困难,我怕我说出口的是冷嘲热讽,那真的会丢尽风度。 我什么都没说,心里难过得要命。 “我和很多男生交往过,只是因为觉得还不错,也很享受他们带给我的快乐。可有一点不顺我心,我会毫不犹豫的分手,从不回头。”她侃侃而谈道。我抬起眼,看见她好似决然的表情。 “可从来也没谁像你给我的——茫然,矛盾,纠结,这些情绪让我很不快乐。”她幽幽地说。 我耷拉着脑袋,第一次觉得我要是男生就好了,就可以肆无忌惮去追求我心爱的姑娘,彼此没有这方面的烦恼。 “只是每次见到你,想着你,我又会觉得我是天底下最快乐的人。你给我的快乐超越了任何一个人。” 啊!我猛地抬起头,心跳得快蹦哒出胸口!她喜欢我喜欢我喜欢我像我喜欢她那样喜欢我!此时此刻我简直心花怒放! 但她的眼神转而专注起来,反问我:“你是么?” 我愣住了。 我知道此刻我应该说:“是。” 可我知道,一旦我说出来,我们就会走上一条与众不同的路。这条路,太陌生,陌生得可怕。 我是否有勇气带她走下去?如果我们受不了压力呢?其实,其实那些追求她的男生们给她的,我也可以给。可我给不了的,他们也能给。 怎么办?怎么办?我只是喜欢她,可喜欢以后呢?我从来没想过。如果两个人在一起,我就要保护她免受伤害,可人言可畏啊。前段时间被人误会的时候,深刻的感觉到公众的目光像是一道道凌厉的锋刃,我不想她有朝一日承受比这锋利得多的伤害。 可我又是那么喜欢她…… 望着她深沉充满期待的目光,我想如果我不说出来,我会憋死的! “姚叶,我喜欢你。可我们真的可以在一起么?” 她的唇角微微上扬:“为什么不可以?” “我俩都是女的。” 她叹了口气,苦恼道:“是啊是啊,我查了好久的资料。我也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突然喜欢女的。可我试着想过其他女生,都怪怪的。我好像只能喜欢你这一个女生。” “我好像也是。” “是谁那天不承认还生气了?”她笑盈盈地问。我想起上次跟她闹别扭的事了,也没发生多久,怎么感觉已经时过境迁?于是也跟着笑起来:“我是没喜欢过谁,但现在喜欢你。你吃我嘴里西瓜那次可是我的初吻,你也不说一声就……”我还没说完,她突然叫道:“真的?” 我点头:“真的啊。” “我还一直猜测你和Mavis有过一段。虽然你否认了。” “我没交过朋友谢谢。” 她凑过来勾了我鼻子一下,透着特别心满意足的可爱神情:“行啊,这么纯情。” 对哦,哪像某人,亲口向我承认交往过很多男生,哼……不过我没敢说出口。 她进而搂住我的腰,欢快地说:“我夺走了你的初吻,以后你就是本小姐的人了。” “好,我是你的人”我郑重道,然后低下头,寻到她的唇,在她唇边说:“你也是我的,我一个人的。”碰了碰她的嘴唇,内心甜蜜。 她的眸子亮亮的,盯着我瞧:“我还想吻你。” 我脸一阵烫:“刚才、不是吻了么……” 她又乐不可支的咯咯笑起来:“只有你认为碰碰嘴唇就是吻了,你就没见过真的吻么?” “见过啊,不就是碰碰嘴唇么?”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只不过电视剧里都是男的和女的亲吻。 这话简直让姚叶笑得直不起腰了:“我还没见过这么纯情的……哈哈哈……” 我感到我肯定是错过了什么必须知道的常识了。我从小和我爸、我师傅、打篮球的师兄们厮混在一起,倒是不怎么和女生聊私密话题。除了季漱玉。不过我们也不聊这个。 我对爱情的认知全来自于电视剧。男的唇碰到女的唇,表示亲密和爱意。这没什么问题啊? 我又懵了。 等姚叶笑够了,又钻到我怀里来,晃了晃身体:“好喜欢你。” “嗯,我也是。” “你傻傻的,肯定没有我喜欢你那么喜欢我。” “……” “你放心,我去和周洋说分手。” “啊,你想好了?” “当时和你闹别扭,再加上你和季漱玉……”她委屈地说。 “季漱玉是我姐!” “我知道啊,姐妹更令人担心。”她忧心忡忡地说。 我觉得我的认知观在崩塌…… “可能是我杞人忧天,她对你未免太好了。” “我的妈妈和她的妈妈是亲姐妹,怎么可能!” “古时候表兄妹结婚的多了去了。” “得得得,你可别说了。”我推开她:“你不相信我就算了。”我都说只喜欢她一个了,她还怀疑我。我觉得很委屈。 “晓晨?”她撒娇道:“当我没说好了吧?” 我推门想出去,却被她拉住手:“晓晨……生气啦?” “我像那么小肚鸡肠的人么?” “你不像我像我像行了吧。如果是Mavis我还有把握,季漱玉我真的没什么把握。” 我没听懂,“什么意思?” “你不需要懂,这是我们女人之间的战争。” “你疯了。” “对,爱你爱疯了!” 她这话一说出口,她惊了,我也惊了。 她说……爱…… 我把她的两只手箍在自己身体左右,低头含住她的嘴唇:“来,教我吻你。” ☆、第三十章 30 我是怀着一颗敬畏之心想学亲吻的,谁知姚叶红了脸,竟把我推开,娇嗔道:“学生会还有事,以后再教。” 后来我想,对待女孩子太直接了,不好。 回到宿舍,看到付春蕾一付轻松的神情。 “霸道……你们站长讲完了?” “讲完了,不过遗憾的是,讲的人不是站长而是他学弟。” “讲得怎么样?” “非常棒!我还问了他好几个问题,都是非常晦涩难懂的,他讲得我茅塞顿开呢!对了,我还要到他的QQ号……” 她自顾自陶醉地说着,我却也甜蜜地想着刚才的种种。 这一谈恋爱,我感觉天蓝了,柳绿了,连宿管老太太都变年轻了。身子轻盈不少,打人打得虎虎生风。 我师傅有点纳闷:“晓晨啊,你怎么跟打了鸡血似的?” 介绍一下我的师傅——萧正可。二十四岁就获得青龙七段的高高手。后来无心比赛,满世界去找什么“劈腿王”、“白眉大侠”、“罗春派”挑战,顺便把格斗术和泰拳也精通了。 自从30岁那年认识了我师娘他才消停,在京郊建了个拳馆。教泰拳和散打。后来他又把所有近战格斗术融会贯通,自造了一门武功。起了一个恶俗的名字,叫“萧打”。 我爸在我还不怎么记事的时候就把我丢给了他,因为他俩是发小,铁哥们,看孩子不要钱,还管饭。 师娘那时候还没生我师妹,真把我当亲闺女疼。我就一直以为她是我妈。每次我爸接我回家,我都哭得生离死别。 就算不久后有了师妹,我师娘也没落下疼我,对我师妹和对我一样一样的。衣服,吃的,有她的就有我。 后来我想,一定是师妹太不让人省心了。 说起这个师妹我就头疼。如果你对不良少女有认知,那么就能联想到她是什么样儿的人。不夸张地说,她就是典型的不良少女。 她在15岁那年突然就和人私奔了,回来后她爸也就是我师傅把她软禁起来。她趁我师娘进去给她送饭,拿刀片把我师娘手给划了,逃了出去。 再后来过了半个月,她又回来。我当时就在拳馆里,看见她蓬头垢面,人不像人的站在门口,我师傅那么硬的汉子,当场就流泪了。 我师娘跟我说,她那个男友不是东西,差点把她卖了。幸运的是,她逃了出来。 我记得她17岁那年,我带她去看地下摇滚,她喜欢上一个满身都是纹身的青皮,然后她样子就彻底变了。我印象中虽然她性格比较别扭,不太合群,可外表上还是很乖巧可爱的。但是自从认识了那个人,她就在耳朵上穿七八个洞,整个小手臂上都纹了乱七八糟的图案。头发烫成钢丝儿。一身的金属铆钉。 “姐,你不懂了吧,我这叫朋克。” 我觉得我之后能对摇滚改观,她也功不可没。 她和那个青皮交往时间不长,因为我师傅带着我几个师兄把那人给揍了,并警告他永远离开京城,那人是个怂蛋,当晚就跑了。 原来是那个青皮吸毒,还教唆我我师妹给她运毒,我师妹害怕就和我师傅说了。我师傅一直教导我们不要用武力解决问题,可那次却破了戒。 后来我师娘哭着说,她就是前世的冤家,今世来管他们要债的。我也奇怪怎么我师傅师娘这样好的人,会生出师妹这样性子的人。 今天一进拳馆,我师娘就把包好的馄炖放我面前。师娘是无锡人,包的馄饨特别好吃。我从小就爱吃。 师娘开心地说:“买不到荠菜,包的鲜肉虾仁馅的。不知道你爱不爱吃那。” “只要是师娘包的我都爱吃。”我端起碗吃了起来,顺便问道:“我记得小左爱吃鲜肉虾仁的。”我师妹叫萧又左,反正他一家子的名字都和方位有关。 师娘眼光黯淡下来,说:“她没这福气,好几天没见人影儿了。” 我觉得她这辈子 分节阅读 12 是完了,还有小半年就高考了,她不读书也就算了,连家都不回。 师傅进来说:“不管她,马上上段赛报名了,今天我要好好鼓舞鼓舞大家的士气,我们出去吃饭!” 我们去了常去的那家饭店,饭店老板认识我们,经常送我们一些小菜。 师兄们顾着我的口味点了一桌子菜,师傅把酒打开,一人倒了一杯,到我这里,师傅看着我的眼睛说“晓晨啊,明天你去找找她。” “放心吧师傅。”师傅低下头给我倒酒,低头那一刹那,我看见他头发不再是我印象中那么的蓬勃具有生命力,而是变成了花白。我鼻子有些酸,赶紧把酒杯举起站起来道:“这桌子上我岁数最小,我先敬师傅师娘师哥师姐一杯!” 当晚大家说说笑笑一片和睦,可我总想着,如果师妹在,师傅师娘才会开心。 第二天,姚叶一早就来到我宿舍。 “你衣服怎么堆了这么多?” “昨天去我师傅家住的,没拿回家。” “怎么不在学校洗啊?” “不爱洗衣服,我都是拿回去让我妈洗。” 姚叶柳眉一竖:“你多大了你,还想让你妈给你洗一辈子衣服?” 我有点不好意思,辩解道:“也不全是我妈洗,周末季漱玉会洗。”所以说我是作死,姚叶一听季漱玉,那表情立马变了! ☆、第三十一章 31 “你到底要不要自己洗?”姚叶问,我看她一脸冷若冰霜,吓得猛地点点头,不过马上反应过来,实话实说道:“我不太喜欢手上沾满洗衣液,倒不是懒。” “那就是不想自己洗咯?” “我也努力自己洗过,可总是被我妈否定,觉得我洗不干净,不得以还得让她返工重洗,一来二去的她就不让我洗了…”我辩解道。谁知我说着说着,看她撩起袖子,把我的脏衣服抱起来,向我欺了欺鼻子道:“你就是懒,还这么多废话!本小姐给你洗,以后衣服不许拿回家!” 我听了喜不自禁,想抱抱她,偷瞄了左右,还是没这贼胆。只好把胆量放在嘴上:“谢谢老婆!” 她听了身形一滞,转过身问我:“你叫我什么?” 我眨巴着眼道:“不是老婆还是老公?” 她听了嫌弃地撇撇嘴:“还是老婆吧。” “老婆,你帮我洗衣服,我帮你写作业吧?” “咱俩又不是一个专业。” “我可以帮你写高数。” “我高数又不差。” “那我……”我灵机一动:“我背你。”说罢,我转过身。 “真要背?” “真的。”我屈下身,豪气地拍拍肩膀。她勾住我的肩,就这样,我把她轻松背了起来。 “老婆,你怎么这么轻?” 姚叶搂着我脖颈,呼吸间,耳根升起酥麻的电流一直窜到心房。有种,过电的感觉。 于是,我背着她欢快地在寝室里横冲直撞,都笑得很开心。 “以后你如果惹我生气,我就罚你背我跑800米。” “没问题,一言为定!” 她绽放笑靥,如一朵娇艳的桃花。伸出一根小手指:“那,拉勾勾。” 我俩开始了天天腻一块儿的生活。我俩不同系,凑巧的是,课都是错开上的。于是我们也就不用分开,她来上我的课,我来上她的课。 她是外文系,我上她的课基本以睡觉为主。而我学的经济学,她也像听天书。我俩不是她睡就是我睡,似乎也没有凝眸一笑的心动时刻。 没好处也就算了,竟然还惹了麻烦。要知道那时候学经济男生比女生多。我们班更奇葩,40个人,28个男生12个女生,比工程院的男女比例还纠结。僧多肉少,见到姚叶这么个清新可人的美女,肯定要有人蠢蠢欲动。 然后我眼见着男生来跟她搭讪,撵都撵不走。我非常在意,心里一口气憋得浑身难受。 一下课我就把她往外推,出了门拉着她往小树林跑。好不容易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我表情严肃,声色俱厉道:“姚叶同学,我们不能在一起上课了。” 她怔愣的表情。我继续道:“这样会影响学习。” “有么?你上课我又没打扰你。” “你是没打扰我,可却扰了我班男生的一颗春心!” 她听完笑得露出酒窝:“原来因为这个。”她抱住我:“没见过你这么一本正经吃醋的。” 我也搂住她:“我们班男女比例失调,你在这很危险。我是为你好啊姚叶同学。” “可我见不到你就特别想你,怎么办?” “我也是……”我俩抱了抱,决定还是不分开,一起上课。 很快,周末来了。我爸不知道怎么想的,动员了我师傅一家子去秋游。 “不是已经秋游过了么”想到要和姚叶分开两天之久,我就满心不愿意。“再说季漱玉脚还没好利落……”被我妈拿靠垫打了后脑勺:“你关心她么你!漱玉都晨练好几天了!” 季漱玉穿着一件V领的白衬衫,半塞在哈雷裤里,戴着个黑框眼镜,正专心致志地拾掇花儿,特别有味道。 我凑过去,托着腮帮子看她。 过了一会儿,她目光才落向我:“看什么那?” “看你好看呗。” 她听了不置可否,然后突然道:“与姚叶比,如何?” ☆、第三十二章 32 我一愣。观察她表情,她侧过脸,优雅的侧面有些严肃。 我咽了咽口水,正准备说话,她把花铲一放,对我妈说:“月季怕是救不活了。” 我妈把围裙一甩,踢踢踏踏地过来,弯下腰看那盆花:“可不是,根都让虫蛀烂了。” 我看她俩那么在意那盆花,顺口说道:“那就打驱虫药啊。” 我妈看了我一眼,直摇头:“你就不能多个心在家里?” 我正不解,季漱玉意味深长看了我一眼,说:“姨夫闻不了驱虫药你忘了么?”我听完立马面红耳赤了,怎么忘了这茬!后来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的,总感觉季漱玉对我冷冷淡淡的。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晚上我窝在被窝里抵制住睡意,决心找她谈谈。我和她几乎是无话不谈的。最近因为和姚叶在一起仿佛忽略了全世界。这样挺不好的,我知道。 可睡意像无孔不入的虫,朦朦胧胧间把我的脑袋堵得满满当当,遥远的世界里似乎有人出来接水了,可无论如何挣扎还是被拖进了黑梦中。 第二天周日,按照惯例季漱玉中饭之后会回学校。而我则要磨蹭到周一一早。不过这周不同了,我归心似箭,恨不得赶紧回去陪姚叶。再加上和季漱玉的关系已经大白于天下,一起归校再正常不过。所以我就在饭桌上要求和季漱玉一起回学校。 “晚上《异人》大结局。”我妈提醒我道。 “怎么改今天大结局啦!不是明天么?”这个剧我和我妈追了两个月了。 “你们学校又没电视,今天别走了。”我妈说。我俩是八点档最佳拍档,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零食一边吐槽能愉快过一天那种。 可一想到已经和姚叶说好了,如果反悔她会失望……“不了,我学校还有事。”说完我不自觉偷偷瞄向季漱玉。季漱玉又是别有深意看了我一眼,嘴角微微一翘,仿佛早猜到我会这么说。 吃过饭,我爸睡过午觉,准备开车载我们回学校。 “最近你都不拿脏衣服回来了?”季漱玉比我先收拾好东西,来我这儿帮忙。 “嗯。”我闷声答着,把我妈给我带的水果塞进包里,她理所当然地提起最重的包向外走。我怔了怔。也许是喜欢同性的基因被开发了,对同性就多了一份怜惜。又或许是自己成熟些了,一直承着她的照顾于心难安,再也许,为何觉得她的肩膀瘦削了不少?不光是肩膀,整个人都清瘦了。 我不由分说拿了她手里的包:“以后重的东西我来拿。” 我一愣,随即笑起来:“长大了嘛,还知道帮我分担了。” 你不是一直都在为我分担么?我怎么就不能替你分担。这话我没说出口。 一回到学校,我就迫不及待地去找姚叶。她正在宿舍里上网,看见我开心地伸出胳膊道:“你还知道回来!” 我抱住她,左右望了望:“她们呢?” “约会的约会,逛街的逛街。” “你怎么没跟她们逛街去?” “还不是你那个好姐姐,给我派了一堆工作。”她扁了扁嘴。“对了,她是不是知道我俩的事情了?” “我也不知道她知道不知道。不过我在和你好之前向她承认我喜欢同性了。” “哈哈,那她一定知道了。可真是只狐狸……”说到这儿突然住了嘴,望向我抱歉地说:“算我没说。” 我放开她,心里确实不太舒服。我还从没听过别人说过季漱玉的不是,对方还是姚叶。我一时就有点发懵。 她看我神情不对,乖乖闭嘴不说话,默默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我俩就这么冷场着,渐渐的,我发现她肩膀一耸一耸。我一慌,忙到她跟前,看见她正哽咽着。 “怎么了,怎么哭了?”我手忙脚乱地给她找来抽纸。她接也不接,梨花带雨道:“你是不是喜欢她啊?” “喜欢谁?” “季漱玉!”她大声说,眼泪漱漱流下,看得我心疼。本来想解释,可又觉得特别可笑。 “我就说了她一句,你看你脸都变了。”她继续说。 我也来了脾气:“她是我的家人,你要我说多少遍!”我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后来不管我说什么,她都一直哭一直哭,哭得我心烦意乱。索性拿了外套出去躲清静。 我坐在宿舍楼下的花坛里,看着过往的人,有的小心捧着饭盒给女朋友,有的追追打打好不热闹,只有我一脸愁容,异常烦闷。 我就想不通她是怎么想的,我和季漱玉?怎么可能!我俩是有血缘关系的表姐妹,好,抛去这个不谈,我和她也不可能产生其他感情啊…… 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姚叶是哪根筋搭错了,会误会我和季漱玉。就这时,我眼前站定了一对男女。男的是我哥们大军,女的不认识。 “干嘛呢?黑灯瞎火的在这儿装忧郁。”大军调侃道。我懒得理他。 “晓晨吧,我是叶瑶。”女的开口说话,意外的,语调有些温柔。她让我想起与姚叶的初识,似乎也是阴错阳差的缘分呢。于是毕恭毕敬道:“你好,大嫂。” 她笑了起来,眼睛却一直没离开我,说:“我早就想认识你了,大军一直拦着。” “我哪儿拦着你了?”大军虎着脸。两人心不在焉的争执了一番,叶瑶递了他一个眼神,大军这才抹不开面子地说:“晓晨,哥有事求你。” 原来不是偶遇,是有备而来。可他能求我什么事呢? ☆、第三十三章 33 他踌躇了半天没说出口,最后还是叶瑶看不下去了,爽快道:“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想让你姐给我们批个特困。” 哦,特困…我低头看了看大军那双阿迪,又瞧了瞧叶瑶那双经典三叶草。抬头特别茫然地:“特困?” “哎呀,我们这鞋也是攒了好久的钱买的。”她用胳膊肘碰了碰大军,大军忙帮腔道:“啊是是……”又不说话了。当然没话说,他的底细我会不知道? “说吧,为什么?”我直截了当道。 大军不好意思了,坦白道:“我俩想这学期攒点钱去海南玩一趟。” “去海南又不是马尔代夫,至于要特困?” “手头紧……”正这时叶瑶电话响,她飞快掏出手机转过身,但我还是看见了那手机长什么样儿。某品牌的新款旗舰版,可知其价格。我瞪着大军,大军沮丧着脸,恳求状。 “这忙我不帮。”这不是让我跟着他们造假么?再说这关系到季漱玉的个人名誉。我脑子进水也不会去做。 他俩似乎也知道我不会同意,多半碰碰运气来的,也没多说什么就告辞了。可我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把申请表给了季漱玉。 季漱玉给我打了电话约教学楼前见面。我俩虽然一个学校,由于交集有限,平常也难得在学校见上一回。 这时正有一批学生下晚自习,人堆里我还是很容易就看见她。穿了件白衬衫,晚风中婷婷玉立。她眯着眼看见我过来,就一转身向图书馆走去。我跨着步子赶上她。 “周大军的特困补助我没有批。” “就应该不批!”我有点生气,不明白周大军在想什么。 “也许不公开咱俩的身份才是明智之举。” 我已经明白了。是啊,自己的表姐是手握着权力的学生会长,我周围的关系里自然有人会觉得这是不用白不用的“捷径”。即使我的朋友们不是这种人,那他们的朋友呢?就不会影响他们么?就如周大军的女朋友叶瑶。 我越想越觉得心里堵得慌:“你别理这些人,该怎样就怎样,千万不要卖我面子!以后,也不要卖我面子做任何违背你意愿的事儿!” 她突然停下来,特别认真地望着我的眼:“那姚叶呢?她包括在内么?” 我一惊,“关她什么事?” “现在不关,以后也要关的。”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晓晨,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你太单纯了。”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但我隐隐觉得 分节阅读 13 她知道我俩的关系了。与其藏着掖着,不如和她光明正大的坦白,实在是憋屈太久了:“我是真的喜欢她。” “是么,那你了解她么?”长发在晚风中飘散,更显她身姿的婀娜,她歪头问我道。 我想堵口气说我当然了解,可季漱玉显然知道的比我多。 和季漱玉分开后我一个人默默去球场打球。心里想着她那句话。总觉得她知道什么却又不和我说,是关于姚叶的。 我并没有追问,我清楚季漱玉的性子,她不想说你就算逼她她也不会说。 姚叶和我在一起后,可以说是在一起吧?虽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祝福和认可。我俩不能明目张胆地交往,很多时候会觉得委屈。可是感情的难舍难分让我俩都自动过滤掉了这些不开心。 可现在,因为一点隔阂,冷却了些激情过后,不由得我不重新审视这段感情。我发现我俩开始于互相吸引你情我愿,而缺少了些别的?这个别的沉下心来想,可能就是对彼此的了解吧。 她并没有向我诉说过她的家庭,过去,或者是对未来的憧憬和目标。而我只是顺其自然地和她度过当下。 也许潜意识里,我俩对我俩在一起的将来都没有太多自信吧。 我们有未来么? 我望着星空,操场的星空总是群星灿烂。不住校的缘故,我很少能够静心观赏。 星空太遥远,如同我的将来,她的将来,以及,我们的将来。 ☆、第三十四章 34 我和姚叶陷入冷战。 其实第二天我就憋不住想去找她和好,尤其一想到分开时她流泪的样子,心就软了下来。 其实从小到大和小伙伴们闹别扭吵架,也一般都是别人来找我主动请和。心里虽然特别想和对方握手言和,可就是拉不下面子这么做。 就在我与自尊心奋战的档口,邱梦涵抱着一摞书,正好看到我在她们宿舍门口犹豫不决。 “晓晨,能不能帮下忙?”邱梦涵的脑袋从书后伸出来。我忙上前帮她拿掉一些书。 我一看书名,都是武侠小说。 “你借这么书看得完么?” “我不看,我分析。” 我没再接茬,没有兴趣。我的心思都在这门里面。 “她在么?”我问邱梦涵。 “不在,学生会最近事儿多,出去了。”邱梦涵把门打开,里面黄线昏暗。邱梦涵腾出手开灯,却半天按不亮。 “奇怪,难道灯泡憋了?”邱梦涵抬头望着天花板。 “一会儿我下去叫宿管来看看。”我把书放下来,就准备走。 “啊,晓晨……” “嗯?” “我、我有两张电影票,可不可以、请你……” “哦,有电影看啊,你去看吧。我不打搅你了,先走咯。”说罢就要离开。 邱梦涵说:“你们篮球社的宣传文案想出来了么?” 我一愣,“你怎么知道的?”说起这个就头疼。我们篮球社又迎来新一季纳新。人家社团都是放完暑假大一新生入学的时候纳新。篮球社任性,选在NBA的时候,眼看10月NBA就要火热开场,一帮子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开始挠头皮。设计可以找路边的广告铺完成,广告词就比较伤脑筋了。说来说去还是去年那一套。 后来几个家伙就打赌,赌输了的人负责想广告词。我不幸就是那输了的人。 眼看就要到截止时间了,确实头疼。 “我给你写宣传词,你陪我看电影。好么?” 我顺口就说出来:“好啊。”免费电影加上替写广告词,不答应的是傻子! “什么时候?” “等我消息。”邱梦涵显然也很高兴,脸红扑扑的,眼睛特别润。我才发现这妮子没戴她那招牌似的黑框眼镜,原来真容还挺有味道。 我找了一圈姚叶没找着,路上碰上了付春蕾。她拉着我去图书馆,说要找武侠小说看。 “怎么武侠小说现在这么抢手啊?”我不禁纳闷道。 “啊,谁还在看?” “邱梦涵。” “啊是她!” “怎么了?” “你和宋仙仙是老同学,你都不知道文艺部搞得活动?” 我一脸茫然。 “文艺部出资,缅怀古龙先生离世三十周年有奖征文大赛。一等奖是索爱的新款手机。” “怪不得你们一个个借武侠小说看。” “邱梦涵也要参加比赛……”付春蕾踌躇道:“那我还参加不参加了?” “你怕她干什么啊?她有那么厉害?” 付春蕾对我叹了口气:“这么牛的人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看我一脸无知待解的表情,她说:“听说高中的时候就一直新概念作文一二等奖,来到咱们学校后更是在几家文学报刊上发表文章。文艺标兵,学校把她当个宝。” 那我的篮球宣传词肯定不在话下了!我只想到这个。 “不过她再厉害也没有我们站长厉害。”付春蕾开始一脸憧憬膜拜地双手合十,少女情怀状。 我已经好久没听说霸道君的消息了,想起他那一笔字,我的心又痒痒起来。“他字写的真漂亮!” “岂止啊,我听他师弟说他简直是个不世出的天才!你知道么?他是北京八中少年班出来的,十四岁就考上大学,省状元,高出清华录取分数线30分!不过他选的专业全国排第一的学府是上海交大。” 我刚想说话,她又滔滔不绝说起来:“你知道么?他一个学期就把大学四年的学分修完了。上大二的时候已经被Intel破格录取为实习生了!现在读研一,微软首席架构官的得意入门弟子……” 好不容易被我插进一句话:“我觉得这人是个神,咱们还是还是该干嘛干嘛吧。”说完挑了几本古龙塞给她:“我们和他不一样,我们是普通人,普通人是要学习才能进步。我相信你可以,要有自信,加油!” 学霸崇拜的人果然是学神,而且是个超级学神。现在想想,真是可笑啊。这个学神在未来的大部分时间里,竟然和我产生那么深的渊源 ☆、第三十五章 35. 那天我始终没有见到姚叶,发了无数短信也没回。后来我抱着手机睡着了。 自从和她交往以来,我基本就住校了。宿舍的床并不舒服,床板硬得我起床腰疼。田莉莉和男友同居在外面租房子住,谢玲不知道在忙什么。我和付春蕾大多数时候没什么话说。现在姚叶不理我,我躺在硬床板上,感到特别委屈特别孤独。 就连睡觉也不踏实,总想着她能回我短信,可直到天蒙蒙亮了,我睁开眼,觉得那么失望。 我起了个大早,去姚叶宿舍找她。 “你这么早就来了啊,姚叶一宿没回来。”邱梦涵揉着眼睛把我让进来。 我进去后发现几个床位都有人,唯独姚叶的床位,被子还叠得整整齐齐。 “她去哪了你知道么?”我问邱梦涵。 她摇摇头。 我记得我当时特别着急,从没这么急过。她不回我短信不接我电话,宿舍都不回,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我着急得把所有能跟她扯上关系的人一一从睡梦中叫醒。可也就是因为这个,我突然得到了一个信息。一个我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信息。 这里面有她的舍友,有她的朋友,有她学生会的下属以及同僚。部分人并不以为然,他们统一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周洋。 他们理所当然觉得她会和他在一起。在他们看来,周洋是姚叶的男朋友。男女朋友在外过夜,即使在那个年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是我知道,他们已经分开了。我更知道,好似除了我,没有人知道他们分开。 邱梦涵说;“你别着急,你看你急得直冒汗。我给周洋打个电话不就知道他们在不在一起了么。”说罢拨了周洋的电话,两次都没有人接。我的心一瞬间跌入谷底。 也是,没接。 我害怕,我真的害怕。我害怕如果他俩真的在一起,我该怎么办? 邱梦涵看我脸色不好,又赶忙拨了周洋舍友的电话:“哎,是赵……对,他在宿舍么?我找他有点事。哦不在啊…”邱梦涵眼睛望向我,挂了电话。 后来忘记是怎么回到寝室的,只记得付春蕾在和人语音。她说的话犹如在海岸边,忽远忽近,如潮水飘忽不定。 我的心好痛。 这是我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感觉,那是一种混合着害怕、猜疑、绝望,自信心极度受挫的心情。 后来,我慢慢听到付春蕾在说:“站长好厉害哦,他有女朋友么?” 紧接着,她像被蛇咬了般站起来,大声确认道“她是女的?!你确定?” 与此同时,宿舍门被推开,进来的人让我的心都揪了起来——姚叶。 我坐了起来,观察着她。看起来,她和平常并无两样。 “我听邱邱说你找我,我马上过来了。对不起,没看到你短信。”姚叶似乎很诚心在道歉,我凝视着她,她的眼神很诚恳,并无躲闪。 倏的,心中升起出一种连我自己都无法说清的、对她的陌生感。明明是这么熟悉、亲密的人,可又觉得如此陌生和遥远。脑海里不禁晃出季漱玉跟我说的一句话,她说:“你了解她么?” 是啊,我了解她么…… 在此之前,我自认为我了解她,因为我喜欢她,她的一切都被我无限放大,被阳光普照,她的每一面都很美好。可我未曾想过,她的阴暗面呢?她并没有向你展示过的部分呢? 我慌了,我想起电视剧里的人,为情所困,甚至由爱生恨。我很小就和我妈看电视了,深感爱情的折磨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好事多磨一波三折,还能对薄公堂杀人放火。所以别的女生捧着言情小说心向往之的爱情,我却觉得有些恐怖。 现在,我却被这种恐怖牢牢抓住心房。 ☆、第三十六章 36. “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姚叶瞪大眼睛问。 我心里煎熬极了,我想脱口而出,问你昨晚去哪了,跟谁在一起?我有理由也有资格这样问,这样问非常顺理成章。可我害怕,我害怕她给我的答案,会把我打入深渊。 曾经勇敢与五六个街头小混混搏斗,酒瓶摔在脑门上都不怕,现在,我怕了。 原来我真的怕辜负,怕背叛,怕我喜欢的人,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让我痛不欲生。 姚叶坐我床上,揉了揉脖子:“累死了,和我出去吃点早饭。” “你,累?”我终于憋不住问。 “文艺部那个宋仙仙真是史上最轻松部长,他们文艺部搞活动,让我们部出人出力。时间又紧,昨天晚上和大家通宵把比赛流程定下来了,吃完饭我还得发挥我的外联优势去请几个专家做评审……” 我听她的抱怨,竟然感到温暖而亲切。不顾付春蕾在场,抱住她亲了她脸蛋一下! 她眼睛睁得更大了,被我这突然之举搞得羞赧起来:“你干什么啊……” “姚叶,咱俩和好吧,以后不吵架了,好么?” 她望着我,眼睛里含着羞:“嗯。” 我俩禁不住抱在一起,好在付春蕾那个榆木疙瘩正浑然忘我的跟她偶像师弟语音聊天。 她真的是累了,在我怀里喃喃道:“虽然不知道你怎么了,但是,你怀里真的好温暖。我喜欢你的怀抱,踏实安心。” “那你睡会儿?”我建议道。 她像极力在跟自己的自制力做斗争,然后坚决地离开了我温暖的怀抱:“不行!吃了早饭还要干活呢!” 我想我几乎有些崇拜起她了,对待工作这么坚持不懈全力以赴。和她比,我简直太吊儿郎当了。可我又不希望她这么拼命,“那我能帮你什么?” “暂时不需要。” “真的不需要?我可以做苦力的。” 她撇了撇嘴:“我才舍不得让你做苦力,这是男孩子做的。” 说起这个,我不禁又想到她朋友们对她和周洋的态度,那么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现在想来,是的,她俩分手,不可能大张旗鼓告诉所有人,可这也说明,我俩的交往与男生女生的交往相比,太见不得光了。 每日品尝爱情的浓情蜜意,活在两个人的小世界里,我以为这也没什么不好。可直到今天,我发现是我太天真了。 我们不可能遗世独立,就像我们不可能整日里只面对彼此。 我不得不心生哀怨,为什么我这么怕麻烦的人,感情上却走了一条最麻烦的道路。 我并不知道这世界上我这样的人多不多,我很想知道她们是如何处理这么难以解决的问题的。 同性恋这三个字,太陌生,也太沉重。我需要有个渠道去真正了解它。 陪姚叶吃完早饭后,我就坐在付春蕾坐过的位置查资料。我特意建了个文件夹,里面又套了几个子文件夹,包括文献类,新闻类,和经验类。有了这个作为思路,查找的方向有了,收集的资料也是无比顺畅。 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倏地弹出一个对话框,是一个抖动的QQ窗口。 付春蕾上午有课,聊完QQ忘记下线。我刚想帮她关掉。这时,屏幕里传来一张女人的照片。 确切的说,是一张女人的剪影,甚至说影子也不为过。 那是怎样一个影子啊……我几乎很难用言语来形容。 我觉得我能对这个影子魂牵梦绕,说明彼时我并不明白,命中注定的人 分节阅读 14 ,的确是无处可逃。 即使这时候我喜欢的人不是她。 对方说,只能给这张,然后又叨叨了好久师姐知道一定会不高兴,他不想惹她不高兴云云。 我只盯着那张照片出神。 那影子娴静、庄重、美好。每处线条都是美的音符,流淌进我的心田,撞击着我的血液,我只觉得脑袋阵阵供血不足,脸也滚烫着。 我搞不懂自己的反应,我在想这个女人是谁? 然后突然领悟,这是霸道君啊! ☆、第三十七章 37 后来我把照片拿给姚叶看,我问:“美么?” “哪儿美啊?不就是一团影子么。”她说。 “你不懂,我觉得线条说不出的优美动人。尽显女性之美。” 姚叶踹了我一脚:“说,这是谁?” “不认识。” “不认识会被迷得五迷三道的。就一团黑影,能看出什么来。快说她是谁!” 后来无论我怎么解释她都不信,闹了好几天别扭,我就差诅咒发誓了,这才作罢。 这图片我再也不敢拿出来看,却已珍藏在心底。也因为这般心事,我对霸道君也更多的关注起来。毕竟这个宿舍里还有个她的忠实粉丝。想得到她的消息易如反掌。 马上十一了。学校难得也放了假,交给各个社团或者班系去组织秋游活动。 篮球社打算去朝阳公园打友谊赛,我没参加。我觉得那离家太远不说,球场周围还一堆闲人看热闹,特别扫兴。 我去姚叶宿舍找她,看她正在收拾行李。“你去哪儿啊?” “回家。” “怎么之前没听你说?” “现在不是说了么。你也快去收拾行李。” 我一脸懵逼:“我?” 姚叶笑容灿烂的说:“你不是总想去看西湖,看江南水乡么?反正你假期也是和你那帮狐朋狗友打架喝酒,不如跟我回家。我票都买好了。”说完晃了晃手里两张飞机票。 “还是飞机票!一定很贵吧?”我拿过票新奇地看着,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要坐飞机。 “不知道。我爸派人送来的。可能可以报销。记得票根不要丢。” “可……我……”我还没决定要不要去,长这么大还没单独出过北京城。 “别扭扭捏捏的。臭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她亲昵地拧了拧我的脸。 我脸肯定红透了,这才想到我是要去她家啊,要见到她爸妈的。她爸妈她很少提,我还是听人家讲,她是个富家女,季漱玉也说过,她爸是浙商,还是优秀民营企业家。 我从小就根正苗红,工人阶级出身。我爸是做了小书记员,后来慢慢做了厂里的党委书记,这才有机会调去电力部门工作的。官衔十几年磨一级,到现在才是正科级。 而姚叶的爸就是我爸演讲稿里说的资产阶级腐朽吧?虽然改革开放之后,这词已经不大用了。但是童年的记忆,一旦记住,就总不会忘记。 那些靠着改革开放春风,渐渐茁壮成长的资本主义,现在已经是这个社会最令人羡慕的一群人了。他们有钱任性,开宝马,穿普拉达。可我从心里觉得我和他们八竿子打不着,就不是一国的。 可我最亲密的人之一,我的小叶叶就是他们的后代。我第一次因为阶级问题,感到一阵恐慌和落寞。 “你怎么了?一脸苦瓜相。是嫌我说你丑?开玩笑的啦。你长得很帅很俊秀。我爸妈会喜欢你的。” “我还是不去了吧,有点,没准备好。” “五点的飞机,够你准备的。” “不是……”我想推却。 “我跟你说奚晓晨,你敢跟我说不去,你就一整个假期不要理我!”姚叶生气了。后来她还嫌不够,又加了句:“也不要管我跟我过去的男同学聚会。” 哪是什么男同学,肯定是过去的老情人。 姚叶在我之前是个直得不能再直的直女,交往过的男生数的过来的就有四五个。 我光是想就觉得不能接受,咬着牙道:“去就去!” 我爸妈举双手赞成。也是,我半夜回家他们都不担心,但是季漱玉敢在外面待到夜里10点他们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就算我过去总打架,打得出了名,后来搬到楼房,几个熟悉我家的大人都知道我是街头一霸。名声不胫而走。 好吧,扯远了。我爸妈一百个放心我去杭州度假。可季漱玉显然不像我爸妈那么赞成。 “你到了别人家千万别得意忘形,到时候人家不欢迎你你就被动了。” 我当时以为她在开国际玩笑,我怎么可能得意忘形,人家又怎么可能容不下自己女儿的同学呢。简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后来事实证明,季漱玉真是神机妙算未卜先知。我只恨没有好好琢磨她这句话! ☆、第三十八章 38 第一次出远门,内心雀跃不已。尤其还有喜欢的人在旁边,就更是兴奋灿烂了。 我被我爸送到机场顺利和姚叶碰了头儿。她挽着我的胳膊开心地说:“我刚才还在想,你要是临阵脱逃我该怎么办呢。” “就这么不相信我啊,我说回家收拾行李就是收拾行李,什么时候看我说话不算数过。” 随即,安检,找登机台,一切顺利。上了飞机我把靠窗的位置让给她:“风景这边独好。” 她笑着在空中“啵”了我一下,“嗯,真乖!” 飞机起飞的时候我挺激动,心想以后要经常出去看看,感受下不同的风景。平常我爸妈工作忙没时间出来,季漱玉也不怎么喜欢长途旅行。说起季漱玉,她下个学期就要去美利坚了,我要抓她出去好好玩玩。 正胡思乱想着,姚叶轻轻说:“晓晨,你说我爸妈会同意我们在一起么?” 我一惊!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说。 经过我几天几夜的查询资料和梳理数据,我发现同性恋似乎是天生的这个结论。就像我不喜欢穿裙子,不喜欢把自己妆饰成很女人的样子。我以为是方便打球和运动,殊不知可能是心理上就抗拒去这么做。像我这种中性装扮的人叫做“T”,而同性相爱关系中,女性角色的是“P”。T是我,P是姚叶。让我心里不太舒服的是,我后来还查到了一个群体,他们可以喜欢同性也可以喜欢异性,叫做“BI”。 让人郁闷的是,我觉得姚叶可能就是BI。因为她在我之前交往的都是男孩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舒服,为什么郁闷。现在她突然说起这个,我才知道,我郁闷的原因是因为我自卑。我自卑于自己的性别,在她父母那里成了天然劣势。它让我们难以启齿。我很难想象向我父母说我是同性恋,他们会怎样的反应。我觉得会是灾难。同理,她应该也是。尤其是一直性取向正常的自己的女儿,因为我的关系变弯。他们会怎样对待我们,尤其是我? 这么一想,我简直不寒而栗。 我终于有点明白季漱玉那句话所包含的意思,她知道我去她的家庭所面临的尴尬,和可能会出现的局面。 能替我想到这一点,真是比我亲姐还亲! 她看我一副心事重重,不言语的样子,噗嗤一笑:“好啦,我说着玩的。怎么可能让他们知道!” 我很想问一句,难道你想让他们一辈子都不知道?难道,你根本就没想过我们会有将来…… 心情一下沉到谷底。平生第一次感到力不从心和伤感。 很快,飞机降落在萧山国际机场。姚叶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没话找话。我看着她的样子,觉得错不在她。将心比心,换做我,我也不清楚路在何方。可能是我们彼此都太年轻,也可能是未来的路还很长,还有,人家不是都在说大学的爱情不能够长久,毕业必分手嘛。所以去想出柜的事确实为时尚早。现在应该是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的时候,不是么? 我一边想着,一边不知不觉来到接机大厅。姚叶跑向一个中年人,然后向我挥挥手。我走过去,那个叔叔说:“小叶子,这个俊娃娃就是你同学?” “是啊王叔。你帮她拿下行李。” 王叔接过我的行李,我说:“谢谢。” 王叔叔一笑:“你们大学生就是懂礼貌。” 姚叶介绍道:“王叔叔是我家司机。我从小学到高中都是王叔叔送我上下学的。” “上下学也要专人接送,真是腐朽啊腐朽。”我顺口调侃道。 王叔叔在前面笑道:“是家离学校有些距离,公共交通也不方便。” 后来看见钱塘江边上的那排别墅,我才明白。对于这些和马云做邻居的富人,轿车是唯一代步工具。 姚叶把我带到她家,迎接我们的是两条狗。一只金毛,一只萨摩耶。 金毛很温柔,老老实实坐着,还会伸出爪子和你握手。相比来说,那只萨摩简直是个磨人精,抱着姚叶的腿就不撒爪。气的我把它赶开一顿揉。 姚叶眼眸亮闪闪的说:“没想到你还会吃一条狗的醋。”当我第五次把它赶走时她说。 她家的别墅有好几层,具体几层我也没顾得上数。空空荡荡的。看得出来不怎么有人气。我们在楼下的时候,她妈妈睡眼惺忪的出来,和我打了招呼,无关紧要的说:“你随意,不要见外。”说完打了个哈欠睡觉去了。 姚叶吐了吐舌头,抱歉的语气:“她这个人就这样,对谁都冷冷淡淡的。” 王叔叔帮我把行李拿到客房,就回去了。我一看已经快十二点,就去姚叶的房间问她要不要吃些东西,还好我妈给我带了方便食品。 姚叶的房间一看就是女孩子住的,干净整洁。我特意看了看她书柜的书,忍不住笑出声。姚叶正在整理行李箱,看见我笑奇怪的问:“你笑什么?” “笑你一书柜的言情小说。”我据实相告。她被我笑得脸红扑扑的,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娇嗔道:“言情小说怎么了,言情小说也是书。” 我打开玻璃门,随便抽出一本正要看,她却急了,快步过来抢过我手里的书:“不许看!” “怎么了?”我的好奇心被勾起来。她脸红红的,瞪着眼睛说:“不许看就是不许看!” 我偏不想如她愿,一把从后面抱住她,她“呀”的一声被我抱了个满怀,我趁她不备抢过她手里的书,一看书皮,惊呆了。 ☆、第三十九章 39 书名是比较恶俗,叫《世纪末之恋》。但封面上画的竟然是两个男人在Kiss! 当时我的感觉,就像有人泼了我一盆冰水。因为我特别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我中学同桌、现在赶鸭子上架做了文艺部长的宋仙仙,就是一个满桌兜耽美漫画和小说的大腐女。腐女顾名思义,就是YY两个男人爱情的女性。 腐女这个词她不仅不以为耻,还引以为荣。总说我们腐女云云,听得我耳朵起茧。她也经常会在一个叫露西弗的网站上呼朋唤友,组织各种社团,画两个男人暧昧不明的手绘。 耽美和腐女这些,一度成为我生活中的高频词汇。反正和我没关系,她喜欢她的,不过潜移默化也会被她灌输些知识。我曾经很好奇地问她,为什么会喜欢两个男人搞同性恋?她还生气了。说什么BL王道。我就纳闷地又问,那你是同性恋么? 她非常认真的说,恰恰相反,腐女百分百是异性恋。正是因为喜欢男生才会觉得其他女生都配不上这个男生,只有男生才能与之相配。腐女归根结底就是对男性的喜爱啊。她花痴状道。 当时我一定像看怪物一样的看她。而现在,我该如何看待这个人,一个明明在和我谈恋爱,却是个腐女的人? 姚叶很聪明,她看我脸色阴沉,知道我在意这件事。神色慌张道:“你怎么了?都说不让你看了,你还非要抢……”没等她说完,我把她放开,特别认真严肃的问她:“姚叶,我问你。你喜欢我么?喜欢作为女性身体的我么?还是因为我像男生所以喜欢我?” 她怔愣着望着我,半天没有说话。我盯着她的眼睛,一瞬不瞬,我怕我一闭眼就会错过她一闪而逝的情绪。我不想要她任何的敷衍,我只想要她说实话。 “晓晨……”她委屈着说:“你听我解释。” “我只想听答案。”我看着她的眼睛。 “这书不是我的,是原来我同学放在我这里的。还有,我对你的心,你还在怀疑么?” 看着她一脸伤心委屈,我的内心反而平静了。“你说的,是真的?” 她郑重点了点头。 我禁不住激动地抱住她:“太好了,我以为……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 “我以为你还是喜欢男人的。” “我现在喜欢的是你啊。” 可我没有信心你一直喜欢我啊,尤其在这个敌人强大而我又如此渺小的环境里。 我没有说,我不想把我的隐忧告诉她了。她不会理解的。她是P,不会懂一个T的处境与悲哀。这些都是我要独自去面对和解决的,是要我一个人扛的,这是一个T的使命。 后来我俩各自在房间洗澡,躺在床上发发短信,就睡了。第二天,她家阿姨叫我们起来吃早饭。我又一次看见了她母亲。 她习惯低着头,也不怎么爱说话,对自己女儿也不比别人热情多少。吃完就拿起一个翠绿色的手包,对姚叶说:“你陪你同学四处玩玩。晚上你爸回来,别忘了回家吃饭。我去打牌了。” 送走了她,我和姚叶收拾出一 分节阅读 15 个背包,打算去西湖。 秋天的杭州,清晨的西湖。 这天天气也很好,西湖的美景与蓝天白云相辉映。西湖、断桥、孤山,这些以前只是书上的名词,古诗里画一般的存在,以及电视机里迷人的景色,终于真实的存在我的眼前了。在这里,曾上演过多少动人的故事:白居易、苏东坡、苏小小、白娘子…… 姚叶似乎还对我昨天的态度耿耿于怀,身为地接与导游的她,仿佛并没多少热衷于景色。我一边指着雷峰塔,一边兴奋道:“雷锋塔倒,西湖水干,白娘子才会被放出来……还有哦,听说雷峰塔地宫埋有秘密宝藏,是不是真的?” “真正的雷峰塔在1924年的时候就倒塌了,这是后来重建的。如果真有宝藏也早被盗墓者挖光了。” “哦。”我的想象力被她一句话拉了回来。只得闷着头跟她走。 “姚叶……”我从后面拉住她:“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你高兴就好。” “这么说你真的不高兴?” 姚叶回过身,绷着脸,全没了往日的青春洋溢。“你怎么可能怀疑我呢。” “我……我不是怀疑你,是对自己没信心。”我低下头说。 “因为什么没信心?” “我不是男生啊,” “那你能不能保护我?” “当然,我比大多数男生打架都厉害!”这个是事实,对于打架和打球我特别有天赋。只不过,发生了一些事情后,我就再也不打架了。再说,我长大了,再打就要负刑事责任了。 “那你有什么好没信心的?”她的语气突然温柔了些。 “因为,他们是男生啊。”大家都接受他,不会接受我。 姚叶叹了口气,反拉住我的手:“那我们就更要齐心协力往前走,哪有你这样,动不动就没自信的。” “你还不动不动吃季漱玉的醋呢。” “吃醋,也是因为在乎你。”她说。 我开心得咧开嘴角笑,“是么?原来是这样……” “不然你以为呢。” “我就是想不明白,明明不可能的事儿。”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我带你去划船。”我禁不住亲了她脸颊一下,欢呼道:“太好了!还要去断桥拍照!” “其实那桥并不……算了,不扫你的兴。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去。”姚叶牵起我的手,笑道。 ☆、第四十章 40 游完西湖,又去了灵隐寺。 灵隐寺有块湖,翡翠一样绿。北京缺水啊,有块池塘就能围起来造公园啊,突然看见这么一块翠湖,心里喜欢得要命,木呆呆痴看了好久。 后来我俩双双跪在佛前许愿。她在我旁边,向我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你许了什么愿?” “许愿不能说出来,说了就不灵了。”我故作神秘道。 “你不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么?”她有点不开心地说。 “想,但我更想你能愿望成真。” “哼。” 接下来我们去买了一对手串,她爱不释手。“晓晨,我们明年还来好么?” 我点头:“当然。如果灵验,就要回来还愿的。” “虽然就在同一个城市,但其实还是小时候来过一次。这次同你来,觉得即亲切,又陌生。”说完她笑看向我:“也因为有你,所以这里变得格外与众不同。” 五指与她相扣,我轻轻说:“我也这么觉得,有你,再平常的景色也变得不同。” 她脸红了,靠在我肩上:“讨厌。对了,我爸今天回来,我们要回去吃晚饭。” 我俩出了寺庙的地界,打了一辆出租车。可惜杭州的交通实在不敢恭维,一路走走停停,像蜗牛一样爬行。 “杭州的拥堵程度和你们北京不相上下。”一路与我们唠嗑的司机小哥说。 路上姚叶妈给她打了个电话,说到饭点了,怎么还不回来。 “堵路上了。我爸回来没?” “早回来了。” “你们先吃吧。” “你爸说要等你们回来。” 挂了电话姚叶有些急躁,车一停她就摇头叹气的。 “你是不是怕他们等啊?”我问。 “我爸有糖尿病,打了胰岛素必须马上吃饭的。如果迟了打,又要犯低血糖。”她小脸都阴出水了。 “别急,不会的。我看前面车不多了。” “那可说不好,前面有段路在修,是主要拥堵路段。”这小哥真是一点听不懂我哄劝的心思,一个劲儿给我拆台。 姚叶果然越来越焦躁,眉头都皱成一团了。你不禁想到,她和她爸的感情一定非常好。 等终于畅通后,车子停在别墅区门口。这里的保安只认车牌,其他车一律不许进。还没等车停稳,姚叶就下了车。我付钱的功夫,她已经走出去好远。待到我追过去,她已经完全从我眼前消失了。 见惯了鳞次栉比的楼房,别墅区虽然自带门院花园,奈何占地面积大,很容易记错路。前两次出入都有车子接送,我没有留心做记号。于是我只好加快脚步,希望能赶上姚叶,但是有太多相似的景物,根本无法辨别。不仅没有看见姚叶,反而彻底迷失了方向。 此时,偌大的区域里,一个人也没有,甚至连烟火气都没有。我走了好久,顺着本能的判断走了大概五分钟,竟然还在兜圈子。 没办法,我只好改变策略,不去追姚叶,转而去保安岗寻求帮助。 月朗星稀,一座座建筑的影子与花园树木交错,如同恐怖片里的怪兽鬼魂。怎么路灯这么少,我感到有些害怕。同时心里升起一丝丝委屈。她就这样丢下我?就不怕我找不到她么? 夜越来越静,周围的一切如同一只只怪兽扑向我,扑向我…… 内心渐渐滋生出恐惧和绝望。情绪消沉和沉重我怨自己不认路,也怨她,就那样轻易丢下我。 ☆、第四十一章 41 记忆中的保安亭离现实越来越远。走过的地方比刚才还偏僻寂静。 我绝望地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走着,走着。没有目的,没有方向,没有……希望。 这地方太大了,大得令我恐惧。如果我今天回不去姚叶家里怎么办?我是不是要在里面兜圈子兜一个晚上?这个想法吞噬着我的意识,都快哭出来了。 也忘了是走了多久,仿佛把整个别墅区走了好几圈,又或者我都怀疑我是鬼打墙了,只是我认不清附近景色的区别。清一色或高或矮的洋房,花园的灌木躲在黑暗中露出狰狞的影子。终于,我看见不同于昏暗路灯的亮光,保安亭意外出现在远处,支楞着四个角,怪异得像个凉亭。可我看到它却是异常的亲切。 后来保安把我带去姚叶家,敲开门,她家阿姨马上回头喊:“回来啦回来啦。” 姚叶第一个跑过来,一把拉住我,一脸的惊慌:“你没事吧,你去哪啦?我刚才出去找了你好久!” 看到温暖的灯火和菜饭香气,一丝说不上是委屈还是伤感的情绪弥漫心间。我说:“不好意思,我迷路了。” “你为什么不跟紧我啊。” “我……”我低下头,因为眼眶有些酸涩。我真的委屈,在这里,我是客,那种身为异乡的、第一次出远门的我,真的真的很脆弱。 她担心她爸我知道,可我也不想她这样埋怨我。因为她应该想到的,想到万一我没跟上她的后果。可是,她并没有想到。对于这一点,我是有点失望的。 她见我神色悲戚,眼神自责起来:“对不起,也是我太着急了。后来你是怎么找到的?” 我跟她说了经过,她更是自责,紧紧拉着我的手说:“过来吃饭吧。” 我点点头。虽然有些怨她,但更怨自己不记路。 饭桌上,除了她一贯冷漠神情的母亲,还有一个身体发福的中年人,想必就是她父亲了。她父亲长得有些黑,戴着一副普普通通的眼镜。不像是个商人模样。我向他打了招呼,他正喝着汤,看见我笑了笑。 我坐下来,阿姨给我盛了饭。吃饭的时候,姚叶不向平常那么轻松,而且比较拘谨。再加上她之前的表现。我想她一定是个孝顺的孩子,很尊敬她的父亲。 我管她叫姚叔叔,姚叔叔说:“你住我们家,都还习惯么?” “还挺好的。谢谢叔叔阿姨的款待。”我被姚叶影响,也显得比较拘谨。后来我发现她家吃饭基本不怎么说话,偶尔会低语一两句,也不会有丝毫语气和表情的变化。让我这种习惯了热闹和大嗓门的北方人很不习惯。 吃完饭,姚叔叔看新闻,姚叶的母亲又出门去打牌。我和姚叶上了楼。 姚叶的房间靠着楼梯,她先打开门,我径直从她身边走过,打算回我自己的房间。 她意外道:“这么早就回房啦?” 我说:“累了。洗完澡想睡觉了。” 她默默看着我,问道:“是不是刚才迷路,你怪我丢下你了?” 我勉强笑了笑。面对于自己亲密的人,我都是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的。可今天,我突然一时不想说出我的心事。 我只是说:“要怪只怪我不记路。我是玩了一天真的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晓晨,我知道我不该丢下你,可我当时真的很着急,怕我爸犯低血糖。其实我走了一会儿发现你不见了就回去找你的,可是怎么也找不着,只能先回家。后来知道你没回来,我都快急死了,带着阿姨他们出去找了你好久……” “姚叶。”我打断她:“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没往心里去,我是真的累,明天早上不是还要早起去西溪湿地么。” “真的不生气?” “真的。”我点头。 ☆、第四十二章 42 “好。”姚叶眨眨眼,撒娇道:“那你亲我下。” 我吃惊地望着她。是的,我做不到。我其实是很想躲开她,回去好好“疗伤”的。我心里难过委屈我知道,可理智来说,她也没做错什么。我不想在这种心态下迁怒于她。 她望着我,眼中充满忧丝:“你骗我,你还是生气。” “不是。”我很想结束和她的谈话,于是上前一步,歪头亲了她的脸颊。 她凝视着我,怀疑的神色:“不,要亲这里。”她指了指她的唇。 “姚叶……”我无奈又严肃道:“这可不是亲,这是吻。” “对啊,那么吻我吧。”她的语调又愉悦起来,似乎很向往。我想起那天两个人表白心迹,最后是很想通过吻来确定这段关系。可是彼此太羞涩,错失了良机。后来又有很多良机,都没有实现两人真正意义上的吻。 有时候就是这样,良机的时候没有珍惜,不是时机的时候却要用它来确定心意。 我不想自己真正的初吻在这种情况下发生。可她的眼神随着我的犹豫而变得坚决。我了解她,她想做的事情无论如何也要做到。 “我不懂为什么非要用这个证明我没生气?再说,我生不生气真的重要么?”如果你真的这么在意我的情绪,为何还会那么轻易的放开我的手,把我丢在几百亩人迹罕至的别墅区? “晓晨,我真的真的错了,我向你道歉。我不想这件事影响咱俩的感情。而你又是个表面越不在乎其实心里越在乎的人。我害怕你瞎想。”姚叶眼中闪烁着泪光,晃得我一股幽怨顿时消散。 是啊,我这是怎么了。再这样下去我都要鄙视自己了,这么矫情干嘛?要怪就怪自己是路痴吧。我笑了笑,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真是败给你了。”说完,把唇凑到她唇边,轻轻印上去。 我能感受到她上嘴唇颤了颤,当我渐渐离开时,她的唇追随着我,舍不得我离去。 头脑里有着清晰的意识,这里是走廊,虽然她家人不多,果断抽离出身,把她抱在自己怀里:“相信了么?我真的不气了。” 她在我怀里点了点头。 我以为这事过后,我们又可以恢复到最初。开开心心去西溪湿地,还可能去龙井村。当然,还有她给我推荐的江南古镇。她说有些很美的古镇,没有被旅游资源过度开发。我听得很兴奋。想去一探究竟。 可是,这些都没有发生。你觉得美好会一直延续,其实美好只是一个序曲,它让你踩上云端,然后再狠狠摔到地面。 清晨的阳光还没来得及普照我,我就被人叫醒。有人在我耳边说:“醒醒。”一个感觉陌生,却又有些印象的声音。一个冷漠的声音。 我惊醒! “阿、阿姨?”我睁大眼睛,试图用这种方式令自己清醒。 姚叶的母亲坐在我床边的小沙发上,面无表情。 “我想和你谈谈好么?”她静静地说。 我心中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点了点头表示可以。 “昨天晚上我看到你们在走廊……”她皱着眉,难以理解的表情:“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我很震惊。甚至一宿没有睡。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的心沉到谷底。默默低着头,不说话。实际上此时我的心脏跳的厉害。羞愧、担忧、害怕交替侵袭着我,让我不知所措,只想本能的逃避。 “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孩子,也许你们太年轻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刚要反驳,她却打断我说:“开门见山的说,我不想听你任何辩解,我也不要去理解,我只知道我绝不会让你们这样继续下去。” 我怔怔看着她,我从来没有面对过这样的局面。我感到我的尊严被彻底的 分节阅读 16 打击,感到深深的绝望。 她还在继续说:“我希望你们回到大学里就结束这种关系。一旦被我发现你们还像现在这样,我就会采取行动。奚小姐……”她用了“小姐”这个在对我而言还很陌生的称呼以显示距离,并高傲地抬起下巴:“我的行动很简单,就是告诉她爸。” 我静静听着,突然有些愤怒。因为她这样的语气;因为她可以这样轻易摧毁别人的感情,并且如此理直气壮的。 “她爸不会像我这么仁慈。你不知道吧?她爸已经把她未来的路全都铺好了。怕她继承公司会累,早就把他选定的乘龙快婿安插到公司锻炼。只要等她毕了业,就可以做个阔太太,无忧无虑的过一生就好了。我们都是苦日子过来的,让她幸福是我俩的最终愿望。” “她愿意么?”我突然觉得生在这样的家庭很悲哀。有钱又怎样,什么都被安排好,那自己该追求什么? “她没吃过苦,她也很怕吃苦。”她笃定地说:“她很怕她爸,从小到大,她从没忤逆过她爸的想法。你昨天也看到了,她担心她爸担心到把你丢弃,在她心里,这个世上不会有人的地位超过她爸。她爸是她的偶像,是她尊敬崇拜的人。” “如果我不同意呢?”她这句话很有杀伤力,尤其说到她丢弃我这里。我知道,她说的也许是真的。 “不同意?”她轻哼了一声:“真是小孩子。我其实根本不用说这么多的。我们是她的父母,我们不同意你们的关系。” 我憋得满脸通红。是啊,根本由不得我同意不同意,他们同意不同意才是关键。他们当然可以理直气壮的拆散我们,因为他们是她的家人。 “我希望你今天就可以回去了。”她站起身,代表结束谈话。“而且,我希望我永远不要再看到你。”说完面无表情的走到门边,推门而出。 我永远记得她那张脸。她让我记得,我的感情在别人面前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一种深深的悲凉无助劈头盖脸袭击着我,让我短暂间脑中一片空白。 ☆、第四十三章 43 我必须要走,不管再如何悲愤,我也决定这么做。这是我保留尊严的最后方式。 我一边拖着行李走在晨雾中,一边又想起某位先知说的话——“你到了别人家千万别得意忘形,到时候人家不欢迎你你就被动了。” 真是一字不差。 由于整个过程太过忧伤,委屈,悲愤,忿恨。直到我离那个令我感到屈辱的房子,越行越远的时候,我才突然想到,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我也终于明白季漱玉口中的“被动”是什么意思。人生地不熟的,我这如同丧家之犬的模样,亲友又都在北京,远水解不了近渴。其情形可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来形容。 果真是相当的被动。 就在我无计可施,拖着行李凭记忆找到了保安亭的时候,我决定还是先给那位“先知”打个电话。 可先知很忙,并没有接通。 没办法,只好打了辆出租车去机场。路上,我在QQ上联系到付春蕾。我记得我认识的人里江南人不多,她恰巧是一个。 付春蕾自从上次我帮偏架帮了她,就对我格外友好。这次听说我一个人在杭州,更是自告奋勇道:“你放心,我给你订票。” 我等着她的消息,车子走走停停,堵在一个弄堂门口。 “师傅,那是什么菜?”我问司机。那菜浅绿色,眼生的很。 司机转过头去看:“荠菜。” 我说:“那麻烦开下车门。” 第一次出远门就以这种狼狈受屈的方式收场,本来想好给亲朋好友带礼物的,现在好像也只能给师娘带把荠菜了。 买好菜,正收到付春蕾的信息:杭州已经没有到北京的票了。 啊?那,火车呢? 火车好累的。不过你别担心,我们可以曲线救国。我看到杭州到上海的动车票还有很多,就给你买了两小时后去上海的票。 可是我在上海和在杭州一样啊,依旧是人生地不熟。体谅一下第一次出门在外的人吧,我心道,有种面对无知世界的恐惧充满心间。 没关系!付春蕾打包票道:我已经拜托朋友照顾你了。你住一宿,第二天中午在虹桥机场登机,两个小时内就到北京啦! 什么样的朋友啊?要在上海呆一宿,这让我很烦躁,我想赶紧回北京,我需要冷静的思考,我需要疗伤! 站长 啊? 师弟。 吓我一跳。我以为是霸道君,不,应该是霸道女神。不禁想起那个曼妙的剪影,心里柔软了一些,同时又生起一丝丝的……失望。 多亏了付春蕾,一路上给我做导航,帮我确认火车站,检票口,注意事项。总算顺利到达上海。 你稍等下啊,站长师弟还有十分钟到。 刚打开手机,付春蕾的信息就到了。很快的,姚叶打过电话的通知纷至沓来。 我心里难受,一路上我都尽量不去想她,不知道如何再面对她。可现在看到她一遍遍打着我的电话,我的心就不可遏制的疼。 我想等我想清楚了再和她谈,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还夹杂着被她妈赶出来的愤恨。这个时候我没法跟她心平气和的谈话。 我发了一条信息给她,我说,我回北京了,有点急事,没来得及和你说。很快,她的电话打过来,我挂了,再打,我再挂。 她发来短信,奚晓晨,接电话!把话说清楚!我赶紧把手机关掉了。可是一想也不行,我把手机关掉站长学弟就联系不到我。 我踌躇了会儿,又把手机打开。 意外的,姚叶没再来电话。这未免又让我感到失落。 扪心自问,姚叶是我的初恋。我很喜欢她,想要和她就这样在一起。但是心里隐隐早就预料到会有今天,因为我俩都是女孩子。这让我们不能像其他情侣一样没有负担的谈恋爱。 只是我没想到,怀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心态持续这段感情的我,会这样冷不防的触摸到现实冰冷的河床。 我不知道该怎样,真的不知道。 我就这样满怀心事的愣着神,被人拍了肩膀。我看过去,发现一个年轻帅气的男生说:“你是晓晨?” “我是。” “你好,我是刘家洋。春蕾的网友。” 我俩算是成功接头,付春蕾有种暂告断落的松一口气。 通过这件事,我决定好好对待和付春蕾的舍友关系。不,是朋友关系。虽然我向来对书呆子有些偏见。但像她这种三观正,又知恩图报,靠谱的书呆子,我还是很乐意结交的。 刘家洋把我带到他的学校。一路上我一脸哀怨,提不起精神说话,更别说欣赏景色。所以看见交大与众不同的古香古色的大门,我还是振奋了精神,问:“交大?” “对啊,春蕾没跟你提么?我托我学姐给你安排了宿舍。住一晚完全没问题。” 我心跳了下,忍不住问:“是霸、那个,站长么?” “哦她啊,她在徐汇有房子,而且她学分早休完了,现在在实习。”一脸的仰慕骄傲之情。“是另一个学姐。” “哦。” “不过春蕾特别关照,说有机会的话,安排你和她见见。春蕾特别迷我学姐,想让你拍几张照片回去。不过我学姐这个人比较低调,不喜欢别人拍她的。” 我想说我也对她很好奇。可我跟他们不熟,又不好提要求。 刘家洋尽地主之谊,带我去了宿舍,交到他学姐手里。然后约好中午一起吃饭。 他学姐对我也很照顾,还特意换了床褥。带我去食堂与刘家洋碰头。 “我们的小炒还是不错的。你尝尝?”学姐给我夹着菜,换来刘家洋挤眉弄眼的调笑。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那学姐红了脸,说:“快吃,吃完我带你去周围逛逛。”然后又对刘家洋说:“你家简女神下午要回校,顾教授出差回来,可能要给他们安排课题。” “真的?”刘家洋一脸震惊,进而笑容满面道:“太好了!”说完看了我一眼。 总算有缘识得庐山真面目,也不枉我这种心情下,还要在上海住这一宿。 ☆、第 44 章 第44章 躺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床上,再想到早上猛然看见姚叶母亲那张寡淡的脸,听她说那些伤人的话,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上海的秋天不比北京,北京的秋天秋高气爽,温度适宜。上海秋天的夜里,愁绪万千,有种寒彻心底的凉。我记得这个夜晚令我对上海这个城市深刻起来,后来我考研选择这里,多少也跟这个有关。 我看看手机,十点多,还不算太晚,翻看了未接来电,除了姚叶和付春蕾,再没别人。 姚叶这个名字令我心乱和心痛,但是我给季漱玉拨过三通电话,她竟然一个短信也没回过来,这很不寻常。我又拨过去,在响了十多声,我马上要挂断的时候,她的声音才姗姗来迟:“晓晨。” 我心思一滞。 这声音带着涩涩的鼻音,不像平常她睡醒时那种浓浓的沙哑。 “你怎么了?”我紧张地问。 “……没。” “你快告诉我怎么了,别让我着急!”我从床上坐起来,攥着手机心脏怦怦直跳! 季漱玉是什么人,季漱玉是那种惊涛骇浪前都面不改色的人。我长这么大从没见她哭过! 听筒里,她沉默着,似乎是在调整状态,再说话时,音量抬高,也恢复了些平日里的冷静,她说:“你在杭州还好么?” “我在上海了,明天转机回北京。” “怎么才玩这么两天……”她反应极快:“是不是和姚叶吵架了?还是她父母那边发现什么?” 要不怎么叫她先知呢,我堵住她后面的话,急切地问:“你那边出什么事了?还是我爸妈……” “二姨和姨夫没事,是我……是我爸爸回来找我了。” “什么?!” 前面已经说过了,季漱玉五岁半的时候来到我家,没妈也没爸。但是她妈的照片总放在我家的客厅里,有好几张,都是年轻的时候和我妈一起拍的。她妈是个芭蕾舞演员,长得任谁看了都会移不开目光,绝对的大美人。我从小就知道我这个姨未婚先孕,被所有亲戚们指指点点背后议论过。我一直崇拜我妈的一点就是,她不仅接收了季漱玉,还给她创造了一个没有舆论压力的环境。她为了季漱玉,毅然和我爸辞去当时的工作,还搬了家,断了很久和亲戚们的往来。后来托人找了现在这份工作,歪打正着做得风生水起,水涨船高。我妈说这是好人有好报。 啰嗦这么多,我就是想说,我从小到大的思想意识里,季漱玉是我姨一个人的孩子,从没想过她会有个爸。 是啊,我姨又不是单性繁殖,再说未婚先孕,肯定还是和男人有关的。 可我就是这么主观认为着,所以她说她爸找她来了,我就直发懵,半天了思维都没缓过来。 “他儿子出车祸死了,就想起我了。”她语带讽刺,语气丝毫没有方才的瓮声瓮气。 “那那那你怎么想的?” “我挺想你的,你快回来吧。回来了我和你说。” “我也想你和爸妈了。”尤其找不着姚叶家,和被赶出来那会儿,满脑子都是温暖安全的家人和家的模样。 “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受了委屈?” “嗯……”我拖着长音,带着丝哭腔,也不隐瞒,一五一十把我这次在杭州的经历都和她说了。包括她妈跟我说的那些话,我把那些话高度还原倾诉给季漱玉听,可见记得有多牢,伤得有多深! 季漱玉在那边呼吸都重了,像是在极力忍耐着情绪,果然说出的话就是气话了:“我就跟你说过姚叶你不是真的了解!在不足够了解一个人的时候就去她家,多不明智。日久见人心,你才和她认识多久?” “可这事也不怪她啊。”我觉得季漱玉对姚叶有成见,对待这件事就不是那么公允。“当时是我们太不小心,被她妈看到了,她妈直接找的我。她可能还不知道她妈已经发现了我们的事了。” “都这时候了你还帮她说话!她妈为什么直接找你不找她?” “因为怕和女儿直接起矛盾?” “错,是她妈也看出你俩感情太脆弱。她妈不是说了么,姚叶可以为了她爸丢弃你,说明她认定在她女儿的心里你也不是很重要,所以她让你知难而退、她不想因为这个事去做坏人,惹她女儿不悦,影响母女关系。” 说起那次被丢弃的事,我还帮着姚叶说好话:“姚叶她,跟我道过歉了……”但是毕竟走丢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当时的心情也害怕绝望到极点。说这话的时候我没什么底气。 “知女莫若母,她妈比你了解姚叶。她来找你就说明了问题。晓晨你太单纯了,又是初恋,人心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总是把人想得太好了。”言外之意,说的就是姚叶,我听得出来。 季漱玉从来就不是一个愤青,也不喜欢把人品头论足,怎么三番两次对姚叶心怀怨怼? 这件事在我脑子里还是乱成了粥,我并不是很赞成她说的话,我还是想把姚叶想成是好人。 但是好不好的有什么用? “那,我该怎么做?我要听她妈的话离开姚叶么?” 季漱玉冷笑一声:“别人拿你当枪使,你还真要乖乖听话么?我建议你坦诚不公的把她妈对你说的话一字不拉地 分节阅读 17 说给她听,看她什么反应。” 我摇摇头:“这样不好。我不太想让她为难。” 对方叹了口气,声音悠悠道:“算了,我们不聊了。明天回家再说。很晚了,睡吧。” “可我睡不着啊,你爸说什么了没有?”我这才想起要回归正题。但是我话还没说完,她已经把电话挂了。 我拿着手机,绿莹莹的光亮着,我的心却黯成一片。 辗转反侧,第二天很早我就醒了。 我躺在床上想心事,直到刘家洋的学姐来宿舍找我。 她带我去学校食堂吃早饭,问我什么时候的飞机,这一提醒差点令我惊出一身冷汗! 我才想到要去看登机时间,竟然是中午! “喔,那你没法和女神拍合影了呀。家洋说你舍友很崇拜女神呢。”学姐说。 “学霸……女神是下午回校么?”或许可以换个票?可是我又迫不及待想赶紧回家,一是梳理我自己的感情问题,二是担心季漱玉那横空出世的老爸,不会要把她带走什么的吧! “是啊,不过没关系,我帮你们偷拍一张她的照片,到时候你也好和你舍友交差!” “谢谢!”我也很想知道这位学霸君的长相,不过还是没有心里、家里的事重要。 吃完早饭,我又去与刘家洋和她学姐一一道别,学姐眼神流露出不舍,还跟我交换了手机号码。我当时也没多想,在学校门口打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停下的时候,从里面出来一个女生,个子高挑,身姿嘛,我有点形容不出来,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尤其那一头长发,在梧桐树下,墨黑与浓绿的对比,撞进眼睛里,升起一股强烈的视觉震撼! 虽然没见正脸,但是美人画皮难画骨。骨都这么惊艳,皮美不美我倒觉得无所谓了。 后来我回到家,一眼看见我姨的照片。才想起与我擦肩而过的那个美到骨子里的美人,身形姿态与我姨如出一辙,这应该是一个舞者特有的姿态。苗条挺拔,脖颈直而修长,整个人灵动而婀娜,特别显气质! 就这样和霸道君再一次擦肩而过,后来我跟她说:到底要多少次的擦肩而过,才能换来你的一次回眸?当然,这又是后话。 作者有话要说:  奚晓晨分别解锁了:哥们对女神的一见钟情,自己的妈对女神的惊为天人,自己对女神的字的一见倾心,自己对女神剪影照片的念念不忘,自己对女神身姿的惊鸿一瞥!现在还差声音和味道,嗯,我会尽快让她收集到~ ☆、第 45 章 第45章 我在杭州和上海两个城市总共才待了3天,可是经历的事情,以及事情的沉重与深刻性却比我这20年来加起来都要多。这短短3天的经历,让我突然间感觉自己长大了。 从小到大,我几乎可以说是一帆风顺的。就连打篮球这件在我生活中占据重要位置、不仅需要日积月累的训练还需要运气的事情,也都能在我的预期之内完成。比赛场上瞬息万变,可我的内心却波澜不惊。我细细回味了一下我的前20年的生命,竟然连一件让我特别苦恼的事情都没有,好像都是顺畅且愉悦的。 我不知道是父母老师季漱玉师傅师娘发小哥们死党们把我保护的太好还是怎的,记忆中好像就有一件特别膈应的事,就是我师妹萧又左,她交了个黑社会男朋友,还吸毒。我到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惊胆战的。 想到这里,不由得记起包里还有给师娘带的荠菜。 两小时的时间,我就想了这么多。下了飞机,季漱玉和付春蕾早早就站在到达口等我了。 我看见她俩差点没哭出来,就像在外受了委屈的小可怜终于见到了亲人!可是我也这么大的人了,没好意思真的把眼泪流出来,望了望天又把那阵泪意给憋回去了。 季漱玉什么都没说,拿起我的行李箱就往前走。付春蕾叽叽喳喳跟我说着什么,我一句也没听进去,我只是怔怔望着季漱玉的脚步,心想她面容平静,不像有什么事情的样子,心里的石头就落了地。 一路上,出租车里,付春蕾捧着心口,诉说自己对霸道君,哦不,霸道女神的敬仰之情,以及我没有得到和她合影的遗憾。 我想,一个人心心念念另一个人,怕是真的很喜欢了。 这次发生意外,付春蕾帮了我很多。我这个人从来不喜欢欠人情,我想以后要找机会接近霸道女神,得到她的照片和一手资料,供付春蕾同学追星用。 半路和付春蕾分开,车子驶向家里。季漱玉还是一句话都不跟我说,这让我很诧异。直到进了家门,她把行李拖到我卧室,一个转身,看也不看我一眼,径直回了她的卧室。我赶紧跟过去,她就在我面前“砰”的一声把房门关上了! 我拍门:“你怎么了,见面也不跟我说话?” “喂,昨天打电话还好好的,不是说有什么事今天说么?” “……” 还没动静。 我耳朵贴着门,听了听里面的动静,有歌曲的旋律轻轻流淌出。 我加重了力道,拍门道:“季漱玉你把门打开,你不想说你爸的事也行,我说说我的,我快憋屈死了!你不想让我死吧?” “……” 还是没有一丝丝的回应。 这完全不是季漱玉风格啊! 她知道我在外面受了那么大委屈,按照平时早就对我千依百顺,说尽软话来抚平我受伤的小心灵了,怎么现在反而对我视若空气,还让我吃了闭门羹? 我心想不对,难道是她亲爸想认回她的事让她难受了?这么一想,心里就未免着急。可再一思量,她现在不想跟我说话,也许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我又何必强迫她呢。 我坐回我的书桌前,原来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环境里,心里不平静,也依然会坐立难安手足无措。 我一个人慢慢收拾行李,脑海里一会儿浮现出姚叶的脸,一会儿是她妈的脸,一会儿又是季漱玉的脸。思绪飘飘荡荡,意识恍恍惚惚。连我爸妈回来的声音也没听见。 我爸妈看见我杵在屋里,也是惊了一惊。连忙问我不是和同学去杭州玩了么,怎么这么早回来了?我无言以对。 我妈就坐我旁边,神色凝重,盯着我说:“是不是在外面出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实在是在父母面前从没说过谎话。可我也不能说我被女朋友的妈赶出来了,说出来非得天下大乱。 我妈这个人,她能接受我一个女孩子家家把男孩子打得鼻青脸肿,却见不得我在外面受一点委屈,强烈的护崽心理。 我爸就比较大大咧咧,象征性地站在我妈身边,也瞅着我。 越紧张,大脑就越是一片空白,只觉得脑门都冒出汗来。 “她能有什么事啊,昨天晚上跟我打电话,说吃不惯那里的东西,去景区像煮饺子似的人又多。我劝她说那么受罪,又玩不好,干脆回来得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季漱玉已倚靠在门边,两张嘴皮咋说咋有理,合情合理又恰到好处地解除了我的尴尬。 我妈听完了然道:“过节出去玩就是找罪受,还是回来好。妈买了茴香,给你包饺子。”说完站起来跟我爸去厨房包饺子。 我傻愣愣地看着季漱玉。 季漱玉转身要走,我哪肯错过良机,一把就拉住她:“你怎么回事啊,怎么不理我!” 季漱玉没回身,斜了头说:“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咦? 季漱玉的反常超越了姚叶,成为我心头第一大事。 晚上吃完饭,照例是我和我妈的电视剧时间,可是里面演了什么,我是全没过脑子。 我心里盘算着怎么去和季漱玉谈,还有她那句“不知道怎么面对你”,难道是对我做了亏心事?别说我想了又想,也想不出来她能对我亏什么心,我总亏她的心还差不多。就算真的对我有亏欠,我也会大人大量原谅她,谁让她是我姐呢。 好不容易捱到电视剧结束,我妈打着哈欠回屋,我爸喂好他那只画眉鸟。房间里的灯全黯了下来。我装模装样地躺在床上,就等着季漱玉出去接水喝。 她习惯睡前半小时喝一小杯水。 等啊等啊,精神高度亢奋,是无法睡着的,直到深夜寂静的空气里,猛然传来开门声,我一下子从床上蹿起来!快速夺门而出,向着季漱玉的房间奔去! 季漱玉转身看见我,水也不喝了,快步进了房间斥道:“奚晓晨!” 我蒙上她的被子,“我今天要和你睡!” 她拉扯着我身上的被子:“不行,你回去你房间睡!” “不,你不跟我说话我就不回去!” “……” “无赖!” “无赖就无赖!也比你躲着我强!” “我哪儿躲着你了,你少血口喷人。” “你就是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了!”说着说着我委屈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连日来的委屈伤心一股脑涌上心头,涌上喉咙,让我憋着声音道:“我在外面够可怜了,好不容易回来你还不理我……” “……”片刻没了声音,然后是关门声。 季漱玉掀开被子,温暖的体温从侧面传来,让人安心而温暖。 她拍了拍我:“出来。” 我探出脑袋,可怜巴巴看着她。 她叹了口气,连人带被子抱住我说:“晓晨,我说无法面对你是真的。我可能,不是你姐……” “啊?!” ☆、第 46 章 第46章 原来季漱玉的妈、我的小姨不姓季。 我怎么从来没想过问问我妈她姓什么呢?就是因为想当然,没人问,所以我妈就不说了?当然不是。我爸妈肯定是有意瞒着我俩的。 古人曰:多事之秋。这话真的不假。 晚秋时节,夜里已是凉意很深。后来我被女神熏陶得一到惆怅时,就喜欢吟两句诗词,而听完季漱玉这两天的遭遇,我就想吟:对秋深,离恨苦,数夜满庭风雨。 季漱玉的生父曾经是我妈和季漱玉妈妈的同事。我只依稀听人提起过,我妈曾经担任一家大型国企会计一职。季爸想必是那个国企子太爷般的人物,而季妈是其下属工会搞演出的。 当然三个人的关系我也是根据季漱玉的讲述进行了一些合理的猜测,并不一定就对。因为季漱玉的爸找到她,想让她跟他回去的时候,她是一口拒绝的。后来她爸见她实在坚决,就说你总在奚家也不是办法,给人家添麻烦不说,还名不正言不顺。季漱玉就理直气壮的说,这是我亲姨的家,怎么名不正言不顺了?她爸没有办法这才交了实底儿。 我听完心里是又震惊,又不敢置信。我妈会这么伟大,把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含辛茹苦养大么?都不止是含辛茹苦了,简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着。 季漱玉也不信,直到她爸拿出她妈给她爸写的信,署名:叶兰。 “你妈原来姓叶……虽然我姥姥姥爷去世早,可是亲戚们也都不知道么,竟然一点口风都没漏过?” 季漱玉摇摇头,她抱着我,把头埋在我怀里。 我拍了怕了她:“没有血缘关系,你也还是我姐。” 季漱玉摇摇头:“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好么?” “因为你是我姐?”说到这儿我紧张问:“你以后不会不对我好了吧?” 她摇摇头,闷声道:“我会一直对你好,比以前还好。” 这还差不多,我放心了。可是又担心起别的来,问:“你会和你爸回他的家么?” “我马上出国了,哪儿也不会去。” “那你会把你爸找你的事告诉我爸妈么?” “我不告诉是没用的,我爸看我这边不为所动,就会去找二姨吧,我猜的。”她闷声闷气地说。 “我想也会是这样。”我叹了口气,摸了摸季漱玉的脸,光滑柔腻的触觉让我生出一些欢喜,冲淡了刚才的震惊和哀愁。“你快出国了,你跟你爸商量一下,先别打草惊蛇,等你回了国再说呢。” “我和他说过了。他说不满意我选的学科,想让我学管理。他说他就我一条血脉了,以后公司要我去帮忙打理。” “咦,那你不是成富二代了么!” “去你的。”季漱玉放开我,仰躺着望向天花板,幽幽一叹:“我原来特别恨他,恨他抛弃了我们母女俩,可是看了我妈的信我才知道,是我妈主动提出的分手,原因是性格不合,他是在跟我妈分手后一年多后才娶了现在的老婆。 “你妈不爱他干嘛还生下你?” “不知道。”对于父母一辈的爱恨情仇她也是一知半解,没法感同身受。“我只知道他早就知道我的存在,如果不是他儿子死了,他也许一辈子都不会认我。”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语气变得怨怼。 “我对他的感情没有什么基础,一切都要重建。我甚至对父亲这个词的理解,都是从姨夫那得来的。我觉得我的爸爸就是姨夫,心里再也放不下另一个人当我爸爸了。” 我偷笑:“看来我爸当得还挺成功。” “我没法面对你,是因为你总说你妈的爱被我夺走了,而我现在甚至和你家都没关系。我更觉得对不起你。”她转头,哀怨的大眼睛望着我。 “哎,我发现你真的很好看。”我也侧过身面向她,对她眨眨眼。被她扔过来一个只枕头正砸面门。 “我心里难受,你还开玩笑!” “因为我觉得你这么想都是多余。就算没血缘关系,你还是我姐,我妈还是爱你,我 分节阅读 18 爸也爱你。什么都没有改变。什么你家我家的,家是感情的维系,是亲人的港湾,我们的感情没有变过,也依然是亲人,怎么就突然见外了。我看啊,是你觉得没了血缘这层,就不想对我好了。”我侧抱着她:“姐,你永远是我姐。” 季漱玉可能是觉得对我爸妈的恩情可以报答,随时随地可以尽孝道。但是对于我,她想得就比较多。她觉得我作中性打扮是从小她霸占了我母亲对我的爱造成的,她觉得我变得爱打架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她更觉得我是个同性恋她也有很大的责任。我也不知道她哪那么多的责任心与使命感。不过如果她没使命感,也就不是季漱玉了。 其实我心里早就不怪她了,相反,我觉得我妈这么做是对的。季漱玉骄傲又敏感,如果我妈对我比对她好,指不定会给她带来多少的心理阴暗。也不会长成这么完美的季漱玉了。 说实话,听完季漱玉的一席话,我更敬佩我妈了。她真是世界上最善良、最勇敢、最大公无私、最棒最棒最棒的母亲! 我俩聊了大半夜,终于在起夜的我爸的一声吼后彼此憋着笑,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还是假期,季漱玉一早就起床打算去和闺蜜逛街。 她梳妆打扮的时候,我偷瞄她。她看起来神清气爽,也不再难以面对我了:“我知道你醒了,记得起来把床单被褥都放盆里,我回来洗。” 我蒙上了被子,羞得不行。昨天夜里我突然姨妈来,忘了垫卫生棉,床单红了一大片。 她掀起我的被子:“今天二姨和姨夫去玉渊潭,你要是不跟着去,就起来做家务。” “我觉得吧,你还是不敢面对我的时候比较可爱。” 她听了沉默一阵,静静站在我床前。 我觉得她有话要说,就拍了拍床沿“坐着说啊。” 她依言坐下,长发顺着双肩垂落,漆黑中泛着温软的光泽,侧脸在发丝衬托下那么的娇美无暇,她冲我温和笑笑:“晓晨,你心里那事压着也不是办法,但是你也别闲着,人一闲着要得病,脑袋闲着就会生事。我希望你给自己找点事做。做家务就是个不错的选择,嗯?” 姚叶那张脸突然又晃回脑海里,已经两夜了啊,心中又是思念又是委屈,忍不住低声哭起来。 季漱玉等我哭够了,帮我拭去泪水,柔声道:“回家了,不委屈了。” “嗯。”我点着头,但还是难过,喘不过气的难过。伏在她怀里,哭道:“我心里还是喜欢她,舍不得就这样和她一刀两断。” 季漱玉抱着我,轻轻拍着我后背,说:“去和她说清楚吧,如果想不留遗憾。” “可是我不想她为难。我和她,我们……未来很迷茫。我要不要牺牲自己,让她走上正常的轨道?继续走她父母给她安排好的光明大道?” “你如果这么做了,于你是遗憾,于她同样是。相信我,你应该把整件事告诉她,让她选择。” “嗯。” 她柔柔一笑,在秋日清晨的阳光下格外美丽。 作者有话要说:  完了完了,突然爱上季漱玉 ☆、第 47 章 季漱玉走后我听她的话开始做家务。说起来除了洗衣服不行,其他如扫地拖地抹桌子做饭洗碗这些,我还是比较拿手的。 对,你没看错,我会做饭。而且做出来的味道与北京人家重油重口的味道截然不同。我做得一手无锡家常菜。 这要追溯到我儿童与少年时期,我爸经常把我丢在我师傅那里,除了学功夫,我就猫在他家里看师娘做饭,看着看着就会了。 我炒菜不怎么放酱油,但是会放很多糖,这点非常不得人心。所以平常除非掌勺的我妈不在,才会不得已把我征用。 可我还是喜欢做饭。看那些乱七八糟的食材经过重新排列组合之后,变成一道化腐朽为神奇的精致菜肴,是很有成就感的事。 于是我把家里大扫除了一遍,给我妈的花浇上水,给我爸的鸟喂好食,就系上围裙打算做饭。 可是今天我变得心不在焉,心思重重。我在想怎么去和姚叶谈这件事,我这样做是不是对? 不过我也认同季漱玉说的话,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应该两个人一起面对。如果我替姚叶做了决定,编个莫须有的理由与她分手,她会不甘心,会怨恨,我不想她恨我。 而且有朝一日若她知道真相,不仅会空留遗憾,对我也会留有遗恨,恨我没跟她商量一下,就放弃了我们的感情。 最后我打定主意,一定要当面与她说清楚!我开始忐忑地期待假期结束,又盼望假期永远不要结束。 我承认,我害怕面对我不想面对的结果。我怕在姚叶的心里,以我们现在的感情怕是经不住这样的挑战。 中午一家人陆陆续续回来,大大赞扬了我的劳动成果。吃饭的时候季漱玉接了个电话,跟我妈说晚上有约,不回来吃晚饭了。 我妈趁她不注意,搭着手跟我和我爸悄悄说:“咱家大美人是不是交男朋友了?最近神秘电话特别多,都是背着咱们接。” “妈,你就别八卦了。我跟她一个学校,有男生追她我会不知道么?”呵呵,没男同学追,她亲爸倒是追她追得紧。 我妈听完放了心,很快又眼角一吊,不爽道:“这么大的美人都没人追,你学校那些男生是不是睁眼瞎?” “噗嗤!”我和我爸憋不住笑出声! 这真是当娘的担心闺女被拐跑,又觉得闺女全天下最好。 我爸给我妈添菜:“你还担心漱玉那,我看是多余。漱玉做学生干部,小伙子们有贼心没贼胆。我看咱家另一个闺女才需要你担心,你看看她……”我爸拿筷子一指我:“倒是成天跟男孩子勾肩搭背的……” 我妈凑过来:“晓晨啊,有男孩子追你么?” 我脸发烧,杵着不说话。 这时候季漱玉正收起电话,随便一问:“聊什么呢?” 我妈又凑近她:“我们在说晓晨有没有人追……” “有啊,还很多。”季漱玉丢了颗大□□就开始吃菜。 我妈一听喜上眉梢,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对我爸说:“你听听,你听听,谁说晓晨没人追的!” 我爸啧啧称奇:“那得找个头高的,至少一米八以上。”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始绘制一片蓝图,未来女婿的雏形就此敲定。 我狠狠瞪了一眼季漱玉,她对我眯起眼睛微微笑,对口型道:“让、你、弄、脏、我、床、单!” 记仇的家伙,哼! 吃完饭我去拳馆给师娘送荠菜,师娘很高兴,说是要包荠菜鲜肉馄饨,留我吃晚饭。 师傅说:“晓晨,我最近又把萧打的招式改良了,你一会儿跟我对打看看有什么区别。” 我师傅自创的这门功夫可谓是打遍天下无敌手,我曾经用它打退过五个胡同小混混。还真不是假把式,而是综合格斗术与传统招式的融会贯通。我有几个师弟参加了去年的UFC比赛,获得了不错的成绩。 与师傅对练完我就在拳馆里四处溜达,顺便帮几个师弟师妹压腿,矫正招式。 “大师姐、大师姐……”一片问好声此起彼伏,走到哪儿都有师弟师妹们跟我问好,有几个还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拜师拜得早就有这个好处,在这里讲求师承时间,不在岁数大小。 直到我看见个一头红毛的姑娘,她远远看见我,唇角弯弯,挥了挥手。 我无奈,走到她身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又去哪疯玩了,马上高考……” “我爸妈跟你说了么?” “说什么?”我有不好的预感。 “我爸妈商量着借你那个学霸姐姐用一下。”说完酷酷的一笑,溜达着走了。 “萧又左。”我拉住她:“说话别说一半!” 她从下到上瞟了我一遍,突然敛去笑容:“你急什么?” “我急……了么……”我松开她。 “没急么?”她往前一步,冰着面孔。 我退后一步:“好吧,你说是什么事?” “你怕我啊?”我戏谑一笑。 我能说是么?这个不良少女,别看小小年纪,贼主意鬼点子特别多。十五岁就混社会,仗着背后是萧家班撑腰,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 “谁怕你!”我想端出大师姐的派头来,但是很快她又说:“不怕我你紧张什么?我就是快高考了,想让漱玉姐姐教教我。” “我教你也一样啊。”本能的,我不想季漱玉和她有什么瓜葛。 “你是体育特长生,文化课考什么样儿心里没数?” 听得我想打人,不过我已经习惯了。我忍了忍:“我和你爸妈说去!” “啧啧,舍不得你的季姐姐啊,这么气急败坏的?” “萧又左……”转而无奈道:“你嘴这么欠怎么不飞天上去!” “我也想啊,你借我翅膀啊?”她看智障似的看着我。 我:“……” 小兔崽子,气死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咦,不良少女vs大美女学霸好像也不错 这么少的点击什么情况? 这样吧,固定个时间发文,早上七点咋样? ☆、第 48 章 在饭桌上, 师傅师娘果然提起请季漱玉补习的事。 我说她很忙, 估计没时间。师傅给我倒饮料, 师娘给我添菜, 我一看他俩是铁了心,想说不然换我给小左补习的话都没说出口。 “那我回去问问她。” “你现在就打电话问, 趁着我和你师娘都在。” 我郁闷,他俩就这么想让季大学霸出马?仿佛只要她出马, 他们的女儿就有救了一样。 我给季漱玉拨了电话, 很快接了。 “姐, 我师傅的女儿,就是萧又左, 你记得么?” “小左啊, 怎么了?” “她要高考了,想让你帮她补习下功课。” “没问题,等我这边空了给萧叔叔打电话约时间。” 我:“……” 我挂了电话, 比了个“OK”的手势。师傅师娘喜笑颜开,萧又左也不说话, 闷头吃饭。 我对她无情的翻了翻眼皮。想来在师傅师娘的监督下, 量她也不敢胡来。再说她在季漱玉那儿, 如同小妖精遇到白骨精,玩不出花样来。这么一想我也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很快,七天假期结束了。 自杭州不告而别后,没有收到姚叶任何的信息和电话,这让我心里空落落的, 很不是滋味。想与她坦白的心情愈加迫切。 好不容易熬到假期结束回到学校,我就琢磨着去宿舍找她。直接去她宿舍有个好处,当着别人在场,她也不好甩我脸色。我比较容易能把她约出去。我怕她正在气头上,不愿意与我见面。 这个判断被证明是正确的。 姚叶此时对我都不是生气那么简单了,在宿舍也不顾别人在场,窝在床上根本不下来:“没空,没时间,还有你是谁啊?我干嘛跟你出去。” 邱梦涵把我拉去外面:“她回来后心情就不好,你还是少去惹她吧。有什么事等她气消了再说。” 我没跟她多说,又回到宿舍,在她座位上坐着。 等了一会儿,她瓮声瓮气地说:“她走了么?” 我在下面答话:“没有。” 她一翻身,向下探头看我,我也仰头看她,视线撞在一起。 她的目光充满怨忿,令我心里凉飕飕的,很不好受。 我说:“我们谈谈吧,你也想知道我为什么不辞而别吧。” “不想!”她爬了梯子下来,对我命令道:“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要和我出去谈?” “少自作多情,我跟人有约。” “你骗谁。” 她瞪了我一眼,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按了免提。一个男声传出来:“我在你楼下了,你别急啊……”全是对她小心翼翼带有迁就的语气。 那人后面说什么我根本听不下去,只觉得肺腑之内生出一股浊气! 我为什么不辞而别?还不是被你妈逼的!你倒好,才分开几天就找了其他人,一家子合起伙来气我! 我摔了门出去。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去打篮球,可一想到她会和那男生从球场路过,我就没去球场,回到宿舍。 宿舍里只有付春蕾。她戴着耳麦,在和人语音聊天。 “晓晨,家洋的学姐向你问好。” 我看了眼她的屏幕,发现是个聊天室。那时候扣扣聊天室特别火爆,在那里天南海北的网民齐聚一堂,五湖四海的口音像个□□坑,闹哄哄的,我并不感兴趣,也没研究过。 这时就听见刘家洋的学姐发出特有的清脆笑声,在向我打招呼。那时候技术可能还不成熟,声音有些失真。 付春蕾把麦给我,我对着麦“外、外”了两声,说:“学姐好,学姐吃了么?”用特有的北京话说的,惹得学姐哈哈大笑。 我跟着笑了两声,就说我还有事要出去了。本来是想回宿舍躲清净的,看来还得要另觅他处。可是偌大的校园,竟没有我的安身之所,心里未免戚戚然,很是苦闷。 我努力控制自己不给姚叶发信息,因为我觉得那么大的事情必须当面说清楚。可整整两天,只要我看见姚叶,她不是和这个男生谈笑风生,就是和那个男生窃窃私语。 我甚至都要怀疑几天不见,她变成女版唐璜了。 气得我茶不思饭不想 分节阅读 19 ,连家也不回了,就守在学校里,我倒要看看她搞什么鬼! 她这么作妖天也看不过去。 校园是什么?校园就是把很多青春期少男少女们聚集在一起学习和生活的地方。每天除了学习,玩游戏,就是谈恋爱和八卦。 尤其姚叶本来就是话题人物。十佳企业家的女儿、白富美小公主、学生会组织部长,现在再加上一个当众和男生打情骂俏的风流女子,不被流言蜚语才怪。 她真的很会糟蹋自己的名声! 不仅如此,我还从没有受过这样的窝囊气!气就气罢,还头顶冒绿烟! 我觉得这样不行,迟早要爆炸。 于是那天也赶巧了,我和付春蕾从图书馆出来,路过一片小树林,看见她一个人坐在花园椅上。 我心里怦怦跳起来!心说机会来了! 她很快也发现了我,然后像变戏法一样,冲我们身后笑了笑:“许聪,这么巧,去哪儿啊?” 我回头,看见一个木讷寡言的男同学,看起来就很没有存在感。那男生显然也受了刺激:“啊?我、我……我去食堂。” 姚叶笑着说:“那正好,一起。”说完瞟了我一眼,就要从我旁边过。 给我气的!你还真是生冷不忌啊! 我一把拽住她,先对那男生说:“你自己去吧!” 男生:“……” “愣着干嘛,快走!”我吼道。 我来了脾气,手劲儿越来越大,她吃痛,咧了嘴说:“奚晓晨,你弄疼我了!” 那男生兔子一样的跑走了。 我稍稍放松了些,但也别想轻易挣脱。 她挣了两下,看挣不开,就对我怒目而视:“奚晓晨,你混蛋!” “我混蛋,我承认,但你天天这么作践自己干嘛?你是觉得自己最近人气低迷,想来点负面流言炒一番热度是吧!” “你说什么?”她用力又挣,我索性用身高优势向前一步,与她挨得极近,贴着她的耳朵说:“我说,你都快被传成水性杨花了!你不知道么?” 她一听耳朵都气红了,眼睛里起了雾:“你混蛋!你这么说我……” “难道不是么!”我把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罪一股脑儿发泄出来:“你天天跟男同学们混在一起,外面怎么传你的你会不知道?” “她们这是嫉妒!我受男生们欢迎不行么!” 我气得不行,喘着粗气,想干脆撒手不理她!可是……我贱啊,我真的贱!我可以忍受她不理我,与我分手绝交都行,可我就是不能眼看着她这么作践自己! “你想证明你受男生欢迎可以啊,你做到了,然后呢?你到底想证明什么?证明你有魅力?证明你是大众情人?证明男生们都爱你,争着抢着让你做他们的女朋友?”我声嘶力竭,气喘吁吁地说:“还是……” “证明……”她也喘着气,表情屈辱而哀伤,一字一顿道:“你不要我……有的是人要我!”她哭了出来,眼泪滑过面庞,也滑进我心底。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 49 章 “谁说我不要你了!”我干脆把她搂住, 在她耳边说:“我一走了之不是不要你, 而是……”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刚要开口…… “那个, 我现在说我要回避,是不是有点晚了?”一个被遗忘到外太空叫做付春蕾的可怜孩子尴尬道。 姚叶红了脸, 把我推开,抹起眼泪。 我叹了口气, 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姚叶, 转头对付春蕾说:“今天的事请你务必保守秘密。作为交换, 我会给你要到你女神的照片。” 通过姚叶妈的事,让我知道曝光我们的关系是需要做足准备的。现在的我们还太弱小, 对抗不了世俗的眼光。这也是我第一次体会到向现实低头的滋味。 付春蕾愣住:“你说你可以要到站长的照片?” “没错。你答应么?” “没问题!我什么都没听见, 什么也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付春蕾说完,双手抓着包,欢快地蹦走了。 现在周围安静了, 树林里只有我和姚叶两个人。我拉她坐在公园椅上,缓缓开口:“我现在可以把那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你, 但你要答应我以后不要这么幼稚了。你这么做, 既伤害了我, 也害了你自己。女孩子的名誉是很重要的,尤其你还是学生干部。” “你才幼稚。不管那天发生什么,你就那样一走了之,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你觉得我怎么把感情托付给你,你靠谱么你!” “你先听我说完……”于是我从俩人拥抱被她母亲发现说起, 又把她妈对我说的话原原本本向她叙述了一遍,最后我说:“我也是平生第一次被家长抓包,当时的心情真的是……一言难尽。”终于说出口了,我如释重负。 她一直皱着眉头听我说完。 我别过头,不敢看她。像是在等待宣判一样内心充满了紧张与忐忑。 “没想到,我妈根本没跟我说……”她喃喃自语:“你走后我联系不到你,难过得饭也吃不下,她还跟没事人似的要我和她凑对子打牌。” “……”我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或者,不知道怎么说。对于她的家人,我也不能说什么。尤其她现在还没摆明立场。 我看天色不早了,就建议道:“我们先去吃些东西吧?” “晓晨。”她抓住我胳膊:“你害怕么?” 我摇摇头,握住她的手,说出了心里话:“我只怕你不要我。” 她笑了笑,虽然那笑有些苦涩。 “我妈是我妈,我是我。我不认同她说的话,父母不同意又怎么了,一时不同意,不代表一辈子不同意。至于她说要告诉我爸咱俩的事,你放心,我有办法让她守口如瓶。” 我惊讶:“你有办法?” “嗯!”她站起来,也把我拉起来,双手拥住我的腰,看向我说:“这次让你受委屈了,以后让我来保护你。” “哈哈!”我忍不住笑。 她蹙眉,不悦道:“你笑什么?” “好啊,那以后就请老婆大人罩着我啦!”说完我轻轻弹了她额头一下。 她捂住额头,“你干嘛!”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给我戴绿帽!这次就小惩大诫,如有再犯,格杀勿论!” 她娇嗔道:“别乱说,我跟他们没什么。就是为了气气你。” “幼稚鬼。” “讨厌鬼。” “两只鬼啊,正好凑一对。” “你才是鬼呢。” “好,我是鬼。那你喜欢我,你是什么?” “没听过人鬼情未了么。” “哈哈那就是承认你喜欢我咯。” “谁喜欢你了!” “不喜欢我……”我佯装很在意道:“那你喜欢谁!” 她眨眨眼,笑眯眯道:“我喜欢……刀削面!” “原来我的情敌是刀削面。” 她笑起来,又抱住我:“晓晨,我饿了,饿死了。这两天被你气得饭都吃不下。” “你以为我不是啊。”我搂紧她:“走,去吃饭。” 令我比较满意的是,吃饭的时候有男生跟她搭话,她把他们打发走,眼睛都没离开过我。 吃完饭我们不知道怎么腻歪着好,最后决定去看电影。 说是看电影,剧情一点没看进去。满心满眼全是身边的人,喂她吃个爆米花,捏捏她的小手,依偎在一起对男女主品头论足,时间一晃儿就过去。 也许每个情侣都会经历一些波折,才能真正的了解彼此,确认彼此的心意。这对感情是挑战,也是一段新的开始。 这件事之前,我会为自己的性取向而自卑、被动和退缩,为自己突然走上了一条与别人截然不同的路而踌躇、茫然和慌乱;而在这之后,我只想珍惜眼前人。只有差点失去过,才会更懂珍惜吧。 当然内心深处还是有很深的顾虑,姚叶妈说的那番话已经烙印般印在我心底,关于未来,依然笼罩着一层迷雾。 只是,我愿意相信姚叶。相信她,也相信自己,两个人一条心,为我们的未来披荆斩棘什么也不惧。 那年深秋到初冬,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坠入爱河的人很容易忽略周边人或物的变化。仿佛身边所有的一切都已透明不见,唯有眼前那个人,那双眸。 为了和姚叶形影不离,我跟家里说为了应付期末考,要搬回宿舍住。 如今这个宿舍里,就剩下我和付春蕾两个人。 当我发现付春蕾不对劲后,她的精神状态已经相当不好了。 只是导致她内心摧残的理由令我特别费解。她有一个科目考砸了。所谓的考砸至少不是不及格,但对一个强迫症学霸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最近忙于谈恋爱,天天一起住着,我却忽略了她,心里就难免愧疚。 我觉得她讲义气,靠谱,所以那天才在她面前出柜,而别人不行。朋友现在处于低落期,我怎能袖手旁观?于是就想兑现那个承诺,让她感受到朋友温暖的同时,还可以让她那受伤的小心灵在女神那里得到慰藉。 我联系到刘家洋,本以为是小事一桩,可他竟一口拒绝! “晓晨,不是我不帮你。可是女神大人在这上面很坚持。我也没有办法。” “什么方面坚持,不给别人看照片?” “照片,语音,等等。熟人没事,陌生人就不行。” “我们都已经见过面了,学生证都给你看过吧?咱们算陌生人么?” “咱们不是,可女神没见过你们啊” “可我们互相加了扣扣,而且付春蕾还是她网站的资深成员,她的脑残粉儿。现在只是看个照片,又不是提出要见面。” 说来说去刘家洋越来越犯难,不得已道:“那我跟她说下试试。” “多谢!” 付春蕾抱着书,眼镜滑到了腮帮子上,一脸的生无可恋。我就纳闷,一般女孩子失恋才像她这样儿,怎么会有人考试没考好也这样儿? 我这两天把重色轻友的那颗心收了收,分着心思放在她身上,苦口婆心地劝,带她吃大餐,去图书馆……总之该说的该做的都尝试了一遍,除了提到站长她有兴趣,其他时候都是发呆,望天,和唉声叹气。 我也想叹气。 挂了刘家洋的电话,我给季漱玉打拨过去:“你们学霸脑子构造是不是和常人不一样?” 季漱玉好像在走路,边走边说:“别的学霸不清楚,我没什么不一样。怎么了?” 我把付春蕾的症状说了一遍,没想到她在那边忍不住笑,估计笑得都花枝乱颤了。可惜我看不见。 “投其所好,多陪陪她。别让姚叶吃醋就行。”后来与姚叶和好的事我告诉了她,她也没说什么,只说祝我俩一切顺利。 我“嗤”了一声,“姚叶怎么可能吃她的醋,倒是经常吃你的醋。” “吃我的醋?” “是啊,她总觉得咱俩有奸情!哈哈怎么解释都没用,我跟你说,你和我妈不是还纳闷我怎么不拿脏衣服回去么……” 她打断我:“所以是她帮你洗了?” “是啊,你说她多可爱!”一提到姚叶我就禁不住话多,笑得嘎嘎的。 “还有啊,上次……” “行了我有事。” 啪嗒、挂了电话。 我:“……” 学霸的内心世界果然不是我能猜的…… 后来刘家洋果然没有带来好消息。女神一口拒绝。 我对她好看的字,和好看的剪影积累起来的好感瞬间荡然无存。 那时候就是这样,年少气盛,没有太多的同理心。自己认为对的事放之世界都是真理。倘若别人因此拒绝了你,就会恼羞成怒。 虽然她并没有错,但在我心里,对方即使没见过也是认识的,人家有难需要自己,当然是能帮就帮的了。再说给张照片又不是割块肉,举手之劳的事,至于这么冷血无情么?换个思路想就更生气,她是有多不信任我们,才会防范心这么高? 在我还是非黑即白的精神世界里,付春蕾帮过我、对我好,就是我朋友;女神连个小忙都不肯帮,我也不会再待见她,以后都不会把她当做自己人,自然也不会在意她的感受。 于是,我做了一件混事。 作者有话要说:  晓晨做了什么?你会后悔的。。 看看,看看,这章女神有点部长性格的影子了吧,所以说,女神还是那个女神 ☆、第 50 章 我不想跟刘家洋废话了, 我感觉他已经被霸道君奴役了, 满脑子“忠君”思想。 我不是有霸道君的扣扣么?就开始锲而不舍地给她留言。 我知道霸道君是一个特别冷淡的网友。不管你留的是什么信息, 她都一律不回。 我想想啊, 冷淡这个词都不足以形容她。原来对她心存好感,毕竟字写得那么好, 一个影子都可以让人魂牵梦绕,就幻想她是一个内外兼修的人。 现在不了, 我只觉得她冷淡的深层原因是人格的冷漠和冷酷, 这样的人没法得到我的尊敬和尊重。 我忘了当时是怎么想的, 后来分析应该是被拒绝后的不甘心,对她美好人设的幻灭, 和对她态度的逆反心理, 以及恶作剧…… 平生第一次,我做了一件现在想来都会啼笑皆非、堪称污点的事—— 我成为了一个“骚扰狂魔”。 早起睁眼我就给她发扣扣留言,事无巨细说着我一天发生的事, 并且知道她八成也不会回,索性就把她当个树洞, 倾倒心 分节阅读 20 情垃圾, 诉说生活种种。每天晚上还要做个总结, 来个长篇大论。 后来发展到,只要忘记哪天发生什么事,就去翻和她的聊天记录…… 奇怪的是,这个恶作剧的做法,我竟然可以坚持。也许每个人都需要一个树洞。 在自己的心没有长出硬硬的铠甲之前, 在浑身的棱角没有被磨平之前,总有那么多“为赋新词强说愁”的烦恼,那么多生命与孤独的对抗。 这个树洞可以说很隐秘,也可以说不是;既不是自己一个人的独角戏,又貌似就是一个人的独角戏。也许就是这种模糊不清的界限令人欲罢不能。 之前从没想过,那只胖企鹅头像,会成为我心灵的港湾。 很快,考试季来了。 季漱玉过完年很快就要升到大四,作为学生会长,她的使命就是要尽快任命新的学生会长。而作为即将大四的她来说,准备论文答辩、实习鉴定、留学准备等等,都够她忙的。 我住校后,按说偶遇她的机会会增多,但是一次也没有。除了每周一次的学生代表发言,其他时间我都见不到她。 而姚叶也忙,忙着准备竞选下一届的学生会长。 众所周知,我们学校的学生会长产生自下属各部长之间。呼声最高的是组织部,班联部,学习部和纪委。学习部长弃权了,她只想好好学习。于是另外三个部长斗争得如火如荼。 姚叶对待学生工作任劳任怨,责任心也强。我一直认为是好事情,让我不太舒服的是,她太好强。好强的同义词就是输不起。我怕她万一落选,心理会不平衡,继而产生什么负面情绪。 所以最近我俩因为这件事吵了几次架。 我总劝她平常心,她说我不理解她。 “你不帮我就算了,还说风凉话。” “我怎么帮你啊,你那些工作我也不懂。但是我也说了,不懂我可以学,我愿意帮你分担。” 她眼含怨气道:“工作上的事我部门的人会做,用不着你。” 每次为这个事争吵,最终都会不了了之。 我数了数胖企鹅上的记录,最近与她吵架的次数,好像越来越多了。这样可不行,我不能让我俩的热恋期因为这件事给毁了。 于是我打算去找季漱玉。 我拨通她的电话,谄媚道:“姐……” “什么事?”语气说不上冷淡,但也不像平常那样温软。 “姐,咱俩好久没见了,今天我想请你吃饭,就在学校对面的清真饭店。” 没想到季漱玉拒绝了我,她说:“期末考一过,就是学生会换届选举,这期间还是不要见了,要见回家见。” 有求必应,对我千依百顺的季漱玉又挂了我的电话,我傻傻望着手机,简直不敢相信! 这个要赶紧记在胖企鹅里…… “胖企鹅啊,你知道么?我看她这么累,很心疼的……” “胖企鹅啊,她今天又在忙,不接我电话……” “今天给她送了些水果,这么累抵抗力下降的话很容易感冒……” “见面还没跟她说两句话就又被叫走了。她宿舍里的人说,我是学生会长的妹妹,帮她做做人情,免得她现在这么累。我也想啊,可是季漱玉拒绝和我见面,应该有避嫌的意思……” 姚叶不理我,我只好又回归到篮球场。 记得是专业课考试那天,下午没事,我去球场打球,正好遇到我的高中同桌、文艺部长宋仙仙。 “咦今天不是学生会干部初选么,你怎么没去?” “别提了,一说我就头疼。原来搞禅让制挺好的,什么事都没有。现在搞什么假民主,简直成了宫心计。搅得学生会乌烟瘴气的,待一会儿我就受不了出来了。” 她这一说让我有点懵。怎么可能呢,学生会在季漱玉的带领下一直蓬勃发展,怎么会变成这样? “季漱玉不管么?” 她支吾了两声,敷衍道:“她快大四了,也没心思管了吧。”又憋不住似的说:“而且那人把她几个心腹都架空了。” “那人?” 宋仙仙一副说漏嘴的模样,紧抿着嘴,唔唔道:“没什么,没谁。” 我把球一扔,意思是你不说我就跟你耗上了! 她跟我同桌三年,不应该不知道我的脾气。何况这关系到我女朋友和我姐,她敢把话说一半就走,我敢缠着她到天荒地老! 果然,在我一番死缠烂打之下,她也气了:“你是傻啊还是傻啊还是傻!你没看见宣传栏上见天的公布退出名单么?本来最有希望竞选学生会长的四位部长,两个退出,一个没退的还是为了留下来走形式的,剩下的那个就是阴谋家咯!” “阴谋家,你说谁?” “我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自己想去。”说完她瞥了我一眼,说:“我家老杜说季漱玉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很不正常。你还是回去问问你姐,怎么允许她这么胡搞!” 说完甩了甩袖子,走了。 我怔怔望着她,傻在了当场。 ☆、第 51 章 初冬, 树枝光秃秃的。一阵风拂过, 不再是迎风摇曳生姿, 而活似怪兽的爪子, 张牙舞爪地挥舞着。 我站了很久,只觉从里至外的冷, 冷得牙齿禁不住上下打颤。 回到宿舍,我躺在床上, 想着宋仙仙的话, 又翻了个身, 看到枕头旁边的手机。 我打开它,找到扣扣, 胖企鹅如往常一样, 木呆呆的看着我,灰色的身子死气沉沉。可我越看越喜欢,越看越亲切。 这些日子她已经是我最好的朋友, 分享我的喜怒哀乐。我们几乎无话不谈,当然, 只是我单方面的。 “胖企鹅, 我今天很茫然。总觉得那些我最亲密的人, 我真的了解他们么?他们真的像我理解的那个样子么?我心中的姚叶是好胜心强,却绝不会搞那些阴谋。我心中的季漱玉使命感那么强,她不会丧失原则,于自己的责任于不顾。” “我该怎么办呢?找她们谈么?可是谈什么呢?谈了又有什么用?” 我茫然了。 不知不觉我睡了过去,再睁开眼, 发现宿舍里的灯已被打开。 我记得睡得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开门进来过。 我眯着眼问:“春蕾?” 一只手按住我的肩膀,温软的唇蹭了蹭我的脸颊:“起了?懒猪……”这是姚叶叫我起床的特有方式。 “你?”我坐起来,看见姚叶正俯下身子看着我。 “不能是我?”她坐在我身边。 我想起宋仙仙的话,如鲠在喉。也许表情出卖了我,她蹙眉:“怎么了这么没精神?是不是最近我太忙,冷落了你,让你不高兴了?” 我摇摇头,想了想,说:“姚叶,你必须要做学生会长么?” 姚叶有些意外,却又坚定点头:“拉弓没有回头箭,我势在必得!” 听她这么说,我心里愈发担心起来。在没想好怎么和她谈话之前,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姚叶,我跟你说过吧?我小时候特别喜欢打架。就像体内有暴力因子,总是生出极端情绪。再加上我从小和师傅习武。我师傅的功夫不是什么跆拳道,太极一类的偏强身健体的武术。他教的是综合格斗术,偏重于实战。我不太管得住体内那头野兽,经常好打抱不平,行侠仗义,遇到有人欺负人,我就用暴力解决,以为这样就可以让他们改邪归正。” 我握住她的手,沉浸在回忆里,那是我最不愿意回忆的往事。后来有一次,我打的那个人特别阴险,他没有直接找我,跟踪了我一段时间,摸清了我的情况。放学的时候他把季漱玉从校门口截住,打算把跟我生的气撒在她身上,幸亏当时有人路过制止,不然季漱玉就要替我挨揍……” “我妈后来说,你伤害别人,别人不服,也会反过来伤害你。你可以不怕他,但是伤人的手段又何止一种,他会向你在乎的人和事下手,也许会给你造成更致命的伤害。冤冤相报何时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以暴制暴,是最不可取的。” 说完这些我叹了口气,由衷的有感而发:“小时候嘛争强斗狠是可以,但是成年后,世界变得更复杂,人心也会更复杂。风光了一时,很可能会付出更高的代价。想通这一点,所以自那之后,我就再没打过架了。” 姚叶望着我,唇角凝着一抹笑:“你是话中有话。什么时候你懂得这么拐弯抹角的说话了?” “只是过来人的经验之谈。” “是不是季漱玉和你说了什么?”她警惕地问。 我真的搞不懂,这两个人彼此的成见怎么这么大? 可我也不傻,总觉得她这么问,正好印证了宋仙仙最后那句话! 也许,那个阴谋家真的是她? 这么一想,让我本能的抗拒,甚至不寒而栗。 从小到大,我最喜欢的小说是《三国演义》,这本书对形成我的人生观有着重要的影响。我喜欢关羽,极度厌恶曹操。不仅是《三国演义》,我还喜欢项羽,讨厌刘邦…… 后来,我发现我对那些背后搞阴谋诡计的人都没好感,我喜欢光明正大的抗争,喜欢光明磊落的较量。 如果我爱的人和我厌恶的那类人画上等号……我很难想象。 她见我犹豫,脸上也显出忐忑和犹豫的神色,最后她似下了决心,与我和盘托出:“晓晨。”她把头靠在我肩膀上,略显疲惫的开口:“我家的情况你也多少了解一些。我爸的集团马上要上市,这段时间在搞融资。我爸经常会和我唠叨唠叨,说什么资本市场,股权稀释。我渐渐觉得这是我的机会,不,是我们的机会。现在他不再提让他未来女婿接管公司的话了,为什么呢?因为参与人越多,对集团的控制权就越小。” 我那时候还不太懂这些,平常也不看财经新闻。听得云里雾里,但是也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 “还有我妈,我妈和我爸感情并不好。她只知道打牌,完全进入不了我爸的世界。两个人经常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实际上她很没安全感,曾经还找人调查过我爸有没有外遇。我对她有把握只是因为,只要我以后掌管了集团,她依然会像现在一样继续做个阔太太衣食无忧挥霍无度。但是如果她和我闹僵,就不一定了。我家只有我一个女儿,女婿是什么?不过是个外人,尤其随着资本的介入,不可控因素太多。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尽可能的表现出自己的才能,让他们尤其是我爸打消让我当个阔太太的想法,彻底放心让我来继承集团。” “可你当了学生会长,就能证明自己的才干,就能顺利继承你爸的产业?” “没那么简单。但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总要一步一步来。我已经和我爸约定,如果这次我当了学生会长,他就给我一家公司经营。然后我就可以利用这家公司,逐渐证明自己,最终改变他的观念。” “原来你是这么打算的。所以你才这么辛苦为竞选做准备……这是你早就打算好的?” “是的。”她说。 我有点失望。我想她是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将来才生出这个想法。 “但是你被我妈赶走这件事,坚定了我的决心。也促使我去和我爸谈了刚才说的交换条件。晓晨,你能理解我么?” “理解,可是……”我禁不住低声道:“可是我不希望你用卑鄙的手段,我希望你能光明正大的赢取胜利!” “卑鄙?”她的表情僵了僵,冷声道:“季漱玉和你说了什么是不是?” “你为什么又提她!”我也是受够了。 姚叶控制不住地大声说道:“你发现了么只要说到她,你就急!你就无法接受别人说她一句不好!怀疑也不行!” “还说我,每次提到季漱玉你也从来都不冷静!” “我为什么不冷静你心里不清楚么?好,我当你不清楚,我就和你坦白了吧!我早就跟她说过我要当学生会会长。你猜她说什么?她说做了学生会长,全校数千双眼睛盯着,和你的恋爱关系就没办法维系。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让我自己二者择一。后来咱俩确定了关系,原本内定我做她的接班人的,又被她改成别人!我现在就是要证明给她看,做不做学生会长,是我的能力和手腕决定的,不是她季漱玉能够决定的!” 她说红了眼睛,一双大眼里满是忿忿。 而我,稍微一梳理,就明白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说:“你和她私下有什么约定么?” 她一怔,眼中慌乱一闪而过:“没、没啊。” “你肯定说了,不然她怎么不管你?” “她管不了我,我比她厉害多了!现在整个学生会,都是支持我的人。” 整个学生会……我突然灵光一现。“姚叶,你国庆回来后,说是找那些男生气我,其实你所接触的那些男生,全都是学生会的是不是?” 她没说话,我知道这代表她心虚了,等于是默认。 我心里像炸开了一样,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不愧是商人的女儿,懂得拉拢人,结识人脉。是啊,季漱玉又说对了一次,我不了解她,真的不了解她。 带着目的去接近人,如果是为了气我,我会觉得她使小性子很可爱,而为了权力和利益……我心里就很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姚叶走后,我把这些想法记录给胖企鹅,说着说着,也理清了些思路。 我决定找季漱玉谈一谈,立刻,马上! 我难得去季漱玉的宿舍,她宿舍里的 分节阅读 21 人我甚至见都没见过,不像姚叶,我还给她宿舍里的人买过早点。 这么一想,我是不是对季漱玉太不好了? 季漱玉刚洗完澡回来,我把她拉出去,走在一条木棉花路上,这里是学校有名的情人路。 我和她聊天向来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不像对别人还要考虑对方情绪。 “你真的决定让姚叶接任了?” 她瞅了瞅我,似乎在分辨我的情绪。点了点头。 “她没对你做什么吧?”我脱口而出,这是我最担心的。 “对自己的女朋友这点信心都没有?” 我愣住,是啊,为什么呢? 此时,又起了风。季漱玉洗完澡出来,发丝还没完全干,只披了件薄薄的外套。风急了些,把那外套吹得要飞起来,露出一段雪白的柔颈。 “你好像瘦了……”我这才意识到。 她轻柔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发丝:“是吧,最近比较忙。”说完又语音轻柔地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是,经过比较深的接触,给我感觉她和你是两个世界的人。但是你喜欢她……” “我就知道!可这不符合你风格啊季漱玉,你有你的原则,怎么会因为我这个人情,而听之任之,不顾自己的职责……”我着急地说,说得语无伦次,说得心里越来越堵!这算什么?她怎么可以这样! 季漱玉勉强一笑,红唇微颤,却不说话。 …… 我涩声问道:“你,是不是很冷啊?要不我们先回去……” 季漱玉却摇摇头,突的凄然道:“晓晨,什么原则,职责,都比不上你。为了你,让我付出什么我都愿意。她说她为了你们的将来,必须要通过这次机会向父母证明自己,我怎能阻拦……” 我:“……” 风渐渐大了,她垂着眼睫,风儿吹过她带着水汽的发梢脸颊,“好了,回了。”她说。 我看她走远,只觉得心中酸苦难当,连呼吸都不顺畅。 作者有话要说:  心里有些发酸 ☆、第 52 章 今年农历新年来得比往年早, 考试季一过, 陆陆续续就有人回家了。 付春蕾除了一门考砸, 其他学科考得都不错, 总算恢复了正常。 不,这么说还为时尚早。 她把自己关在寝室里, 嘴里一天到晚叽里呱啦背东西,我仔细听了听, 发现她背的是诗词。 真是个怪胎。 “你不回家啊?”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她。 “啊, 不回啊。”还一副我为何有此一问的样子:“我家在内蒙, 回去太麻烦了。再说家里兄弟姐妹太多,多我一个不多, 少我一个不少。我不回去也就我妈会问一问, 其他人都不会发现的。” 我停下动作,看她一点也没有悲伤的神色,仿佛说的不是自己, 而是哪个无关紧要的人。 我突然就觉得这些日子以来的惆怅迷惘,跟她一比, 显得那么矫情。 “要不你去我家过年吧?我爸妈喜欢热闹, 人也好客。” “不了不了。”她摆摆手:“我打算利用假期把站长的诗词集背完。” 我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她口中的站长和我的好朋友胖企鹅是一个人。 “站长真有才啊, 都有自己的诗词集了。”内心却吐槽:诗词集是个什么鬼啊…… “可不是,她是我辈顶礼膜拜的对象。”她自豪地说。 “那我假期约你出去玩,你可不许爽约哦。”我把该带的东西都放进背包里,算是收拾了一个简单的行李。 付春蕾“哦”了一声,嘀咕道:“这么多, 不知道能不能背完……” 我翻了个白眼。 这时候门被人轻轻推开:“收拾好了么?” 我让自己尽量看起来面无表情:“嗯。” “那走了。”姚叶进来,伸手要去拿我的背包。我拦住她,把包背好,说:“谢谢你送我。” 姚叶看着我,眼里全是怨。 我当没看见,掠过她出去。 我俩一前一后出了校门,她去开车。我退回去看校门口那个宣传栏,果然有新的学生干部评选结果。 说起来,整个学院路,我们的学生会组织最健全,历史最悠久,也最有影响力。学校向来也极度重视。 更何况学校每次的优秀毕业生回校分享,十之有九都出自学生会。听说他们私下有个协会,可以作为日后在社会打拼的重要人脉资源。还听说这个协会会投资潜力成员…… 我相信这不是空穴来风,不然姚叶也不会和她爸提出这个条件。 我当然在评选揭晓后第一时间祝贺了她,当然也只是祝贺,内心并没多少欣喜。 自己女朋友这么厉害,为了今天的结果可谓是呕心沥血,现在得偿所愿,按说我该替她高兴,可是我没有。 我看着宣传栏里新一届学生会的组织架构图,顶端只有一个名字加照片——姚叶。 我在想,一个小小的校园,爬到权力顶端尚且如此处心积虑,步步为营,何况是外面的世界。 到底是姚叶比我成熟,比我更世故,还是我太傻太天真? 这几天,我极力在说服自己认同姚叶的做法。显然都没有成功。我不知道她哪里不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对。 后来,脑海里就只剩下一句话,季漱玉说的“你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 是啊,当你解释不出俩人到底出现什么问题,但确实又有问题的时候,恐怕都是这个原因的。 我俩,不合适。可一想到要放弃,又特别的舍不得。 所以这些天来,我对她冷淡,因为我很矛盾。 这时姚叶已经把车开来,是一辆崭新的奔驰跑车。她爸给她买这样一部车,就是为了炫富的。 我心里又禁不住地发堵,闷着头坐进了副驾驶座。 “晓晨,上次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样了?”姚叶先没启动车子,而是小心翼翼地对我说。 “什么事?” “就是我们新的学生会班子打算假期去京郊温泉度假村,我想你能和我一起去。” 我回想了一下季漱玉当上学生会长的时候,可没有这个待遇。 “京郊温泉度假村我知道价格不便宜,谁资助你们的?” “我爸。” “哦。”安全带勒得我很不舒服,我动了动身体,烦躁道:“我又不是你们学生会的人,算了,不去了。” “晓晨……”姚叶不像以往那样,有求于我的时候,就摇着我的手臂撒娇。她最近对我都是讨好、小心翼翼的一副表情。 我受不了她这样,可又想不出如果她像原来那样对我,我会不会更不舒服。 “算我求你好么?”她的眼睛里全是祈求,还可怜兮兮的,生怕我会再拒绝她。 我真的没办法直接回绝这样示弱的她。她还是我爱的人,我舍不得她这样,可又实在不想去。 我闭上眼:“再说吧。”反正离过完年还有一段时间。 一路无话,我一直闭着眼,内心却很不平静。 我觉得我俩这样真的很不对劲儿了,她对我的态度,以及我对她的态度,都特别的不正常。可我又不知道怎么去改善。不,我知道问题出在我身上,我也许根本不想去改善,因为我退的那一步,也许就出了我的底线。 我想有人会懂我,我把这种复杂的心情说给了胖企鹅。 “我最近总看你在手机里打字,在跟谁聊天么?” “没有。”我简短地说,显然不想多说。 姚叶开着车,在离我家越来越的时候,特意放慢了车速。 “马上过年了,如果你不去,我们就要有接近一个月见不了面。”她伤感地说:“我有点受不了。答应我好么?跟我一起去度假村。” 我没说话,眼睛看着车窗外。 “我……我们交往到现在,还没……”她难为情地看了我一眼:“你不想么?” 我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哎呀!你是不是装傻!”如果不是在开车,我想她会急得想跺脚! 我看见她的脸和脖子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某种感觉又再度复苏,如同风信子在天空飞舞,浪漫,悸动。 是啊,无论如何,她还是我的爱人。 我爱的人。 ☆、第 53 章 到了我家楼下, 我说:“你走吧, 我上去了。” 她说:“你等等。”说完把车停好, 跟我一起下了车。 “天快黑了, 你回去吧。” “这么想我走啊。”她哀怨道,然后拉住我两只手, 握在自己手心里摩挲,眼中充满了不舍:“我舍不得你走。” 看着她娇柔不舍的样子, 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不会无动于衷, 何况是我。心像化成了水, 酸酸胀胀只想把她抱在怀里,不想再撒手。 可这里是公共区域, 因为有过前车之鉴, 让我加了份小心。于是拉起她向小区深处一个林间花圃走去。 这个时节花圃的花都已残败,花枝影下,也可看出之前有多繁茂。 走了一会儿我停下来, 她反应不急,差点撞在我身上。 我伸出手拥住她。 她的手臂缠上我的脖颈, 情绪炽热地, 又不知道如何回应似的说:“晓晨……” 我感觉到她的娇躯变得绵软, 脸颊传来烫人的热度。 我的心怦怦直跳!更拥紧了她,让两人贴得更紧。 她摸了摸我的脸,又去挑起我的发丝,放下来,娇声娇气地说:“你的头发长长了。” “嗯。”在她脖颈处深吸一口气, 很喜欢她身上特有的香气:“哪天你跟我去剪发吧。” “干脆留起来。你长得白又好看,留长发肯定很漂亮。” 我想也没想:“好。” “晓晨……”她拥住我的腰,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你还喜欢我么?” 我把头埋在她肩颈弯儿,蹭了蹭她的脸颊,有些满足。 喜欢么?当然喜欢。 可是如果谈一场爱,只有你喜欢我,我喜欢你,其他什么都不用考虑,该有多好。 抬眼看月亮穿行在云中,朦朦胧胧的笼着一层亮光,如同我的内心,于是缓缓道:“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谈一场简简单单的恋爱。” 姚叶走后,我回到家。 冬天晚得快,家里我妈正在炒菜。 我爸在看球,桌上摆着鸭脚和啤酒。他抽空跟我说:“晓晨快来,皇马这次有点悬!” 我对足球没什么兴趣,把背包放进我屋子,洗了手,去厨房看。 只见操作台上摆了三四样大菜,有红烧带鱼,蒜香排骨,油焖大虾,培根西蓝花…… “哟,今天什么日子?” “庆祝你们考试结束,迎来欢乐的假期。”我妈还在翻炒,催促道:“快,把菜端桌子上,待会儿漱玉回来就可以吃了。” 我挑了一只油焖虾,正要放嘴里…… “您说什么,漱玉也回家了?” “她昨天就回了,今天说是给小左补习功课,问了会回家吃饭。” 我一听,怎么心里就不踏实。“她几点去的您知道么?” “吃完午饭过去的,哎,都去了半天了。补习什么要补这么久?晓晨啊,要不……”我妈还没把话说完,我就已经在门口套鞋子:“您放心,我去接她。” 我妈追出来,想说什么,我已经把大门带上了。 我去车棚里推出我的自行车,直奔我师傅家。 没想到她真的去给萧又左补习功课了。那个萧又左,心眼多,坏水也多,谁知道她会不会乖乖学习,八成要找季漱玉麻烦。 季漱玉可不知道她的“光辉历史”。只知道我师傅是我爸的发小,师傅师娘相当于我的干爹干娘。两家走动比较频繁,又是我开的口,她就没什么犹豫地同意帮忙。 这不禁又让我想到季漱玉那天对我说的话:“什么原则,职责,都比不上你。为了你,让我付出什么我都愿意。……” 唉,你对我太好了,好得让我有点不知怎么面对你。更怕辜负了你对我这般掏心掏肺的心意。一路上想着季漱玉,不知不觉已骑到师傅家楼下。 远处我就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慢慢往这边走来。 其实萧又左不做朋克打扮,也是一个长相妩媚的小美女。现在她就留了齐刘海,长发披肩,穿着百褶裙,走在季漱玉身边,摇摇曳曳,像是一个正经女孩子。 而季漱玉,即使看不清面容,也能感受到她弧线优美的面庞,无论是猛看去,还是耐心瞧着,都是美玉一样的活色生香。 我突然就觉得季漱玉这样的美人,得有多少人前仆后继的追求她?可是我怎么就一点风声也没收到过,这是不是有点不太正常? 待她俩走近看见我,萧又左说:“你头发这么长了,我从远处看都没认出来。” 我扯了扯遮在眼前的刘海,无所谓道:“我打算留起来了。” 两人都有点吃惊。 我们三个站着说了会儿话,不知是不是我多心,总觉得萧又左今天特别的乖巧听话。以我俩话不投机半句多的长久相处经验来看,她的反常背后一定包藏祸心。 不再是一贯地怼我的话,还一直笑得像个文静的少女。 装什么装,大尾巴狼就算穿起狼外婆的外衣,也掩盖不住其奸诈的本性! 既然你不出招,我就不客气啦:“……你数学不好,那就补数学好了。你季姐姐这么忙,哪有那么多美国时间把你所有的科目都补习一遍。 果然,萧又左脸色阴沉下来,但 分节阅读 22 是很快又明媚一笑,脸却是转向季漱玉,说:“季姐姐,耽误你的时间了,不好意思。不然你别回家吃了,我请你吃麦当劳?” 麦当劳?我嗤之以鼻。 她又说:“你不是喜欢吃麦香鱼么?刚好我知道最近出了双层的麦香鱼。” 呵呵呵呵呵,季漱玉什么时候喜欢吃鱼了?还是垃圾食品里的鱼,她根本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好啊。” 我:“……” 我以为我听错,扒拉了下耳朵…… 她又说:“不过得是我请你。” “好啊,谢谢季姐姐。”她挽住季漱玉的胳膊,瞥了我一眼,眼中分明是得逞后的挑衅。 “走。”季漱玉笑眯眯的,发现我还挡在她们面前,柔声询问:“你要一起去么?” 我胸腔生出一股邪火,心说季漱玉你看不出来我俩是死对头么?“我妈为了庆祝我们放假,做了一桌子菜。你不知道么?” 季漱玉眨了眨眼,“不知道。二姨只打电话问我要不要回家吃饭……” 她为难着,很快有了主意:“小左,去我们家吃吧。你给我们庆祝,也热闹一些啊。” “好啊。”萧又左没做犹豫,痛快答应。 我瞪了她一眼!并恶狠狠地想:敢跟我抢季漱玉,她死定了! ☆、第 54 章 眼前的情形, 不禁让我思考起一个问题——人性本恶么? 我记得参加辩论总决赛的时候, 就曾遇到过这个题目。也曾没日没夜的和伙伴们找论据, 求证和归纳总结, 想尽办法证明人性本善。 其实我嘴挺笨的,脑袋也不比别人灵光。参加辩论赛的理由很简单, 我想证明自己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是一直以来别人对我们体育特长生的固有观念。 可是渐渐地, 我越来越发现:上天是公平的。 倒不是承认自己笨, 只是跟那些天赋型的辩论选手比, 我要更加刻苦,下死功夫去训练, 去满世界找论据和资料, 才有可能获得成功。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那是多么的苦不堪言。 我记得那次辩论我们输了,对手们确实辫得很好。他们把人性中“利己”和“自私”阐释得特别深刻和透彻, 它被论证为人性本恶最终极的原因。让作为对手的我也不得不摇摆了立场。 说了这么多,我就是想表达一个观点, 那就是我对季漱玉存在着很深的占有欲。 我是她唯一的妹妹, 把我从小宠到大, 而我自私的享用着她对我的爱,即使她不是我亲表姐。 可那又怎样?亲姐也做不到她那样,把我放在心里极重要的位置。 而萧又左现在的所作所为,让我心里的警铃大作!作为季漱玉妹妹的崇高位置,像是被人觊觎了。 于是整个吃饭过程中, 我像是牧羊犬一样守着我的漱玉小白羊,生怕她被奸诈的狼外婆拐走。 还好,季漱玉在过程中并没对萧又左表现出过分热情,但又比不失礼貌的应酬多了些笑容。 我心里酸溜溜的。 吃完饭,萧又左提议去参观季漱玉的房间。 我就呵呵呵呵,季漱玉最讨厌不相干的人进她卧室。虽然她没什么洁癖,却对卧室的干净整洁存有偏执。 我等着看萧又左被拒绝。 可是,又一次的,季漱玉竟又同意了! 一个人,为另一个不断打破自己的规则,这证明什么? 证明对方在自己心里是不同的,至少与那些不相干的人相比,是不同的。 看来萧又左在季漱玉心里的位置,比我想象中要高一些。 一想到会与其他人分享季漱玉的爱,分享本来是我一个人的温柔体贴,我就抓狂! 我甚至生出一股冲动,想把萧又左拎出去,扔得远远的,让她再也无法见到季漱玉! 看我妈洗好碗,我开始了自己的表演,捂着肚子,一脸痛苦道:“吃太撑了。” 我妈正擦着手:“那一会儿我和你爸遛弯,你也跟着,运动运动,消食消得快。” ⑧`○` 電` 耔` 書 ω ω w . Τ`` X``Τ ` 捌`零` . C`O`M 我是知道我爸妈有饭后遛弯散步的习惯的,只是一般都会等新闻联播结束后。我哪会让狼外婆待这么久,于是捂着肚子叫唤着:“现在就去,现在就去。”又对萧又左说:“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家吧,我们送你。” 我妈很自然地接过话:“是啊小左,明天还得上学,我们正好顺路送你回家。” 她再奸诈,也是一个高中生。在大人的世界里并没多少自主权,不得不听从我们的安排。 我勉强跟他们走了一半,就以食已经消了为由,一溜烟跑了。 我用钥匙开了门,发现季漱玉不在她的房间。又转去客厅,厨房,都没她的身影。 最后我打开浴室的门…… 浴室里水雾缭绕,却没有水声。 我纳闷,难道是洗完澡就出门了?我探着身子往里望了望,就见浴帘“刷”地被拉开—— 正是季漱玉在里面。 只见她冰肌如玉,香肩如雪,睫毛上水露点点,真应了那句:芙蓉出水面,天然去雕饰。 我呆在当场,不敢再往下看,捂住双眼! 她“噗嗤”一笑,又转而正经道:“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把小左送到家了么?” 她不说还好,我还可以沉浸在美人出浴的美好景象中,她这么一说,我就立刻想到她对她的那些“不同”。 “你是不是把她当妹妹啦?”我不爽地问。 她没说话,赤、裸着身体在我面前,样子还是有些尴尬:“你,先背过去。” “不,你先说了我再背。”我端着手,无赖道。 她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她是你妹妹,我才会帮她。够了么?” 我听了心里喜滋滋的,笑逐颜开道:“够了,够了。”我就说嘛,萧又左那种阴险狡诈的人,怎么会得到我姐的垂青。 可我刚要转身,就听见大门响,紧接着,传来我爸妈的说话声,随着话音越来越近,浴室门又被打开了。 我一把拉上浴帘! 我妈跟我大眼对小眼,她问:“漱玉在里面么?” “不在。”我说。 “在的。”季漱玉说。 我俩几乎异口同声。 我妈傻了傻,目光瞟向我。 季漱玉忙说:“二姨,我让晓晨进来帮我搓背的。” “哦,这样啊。晓晨会搓背么?”我妈不信。 我猛点头。 我妈说:“我看看你怎么搓。” “妈……”我妈这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实在是够人受:“浴室本来就不大,您还是先出去,等我帮她搓好背,我再出去跟您汇报。” “好好好。”我妈转了个圈,开心地说:“我家晓晨会搓背了。” 我:“……”这到底是什么了不起的技能啊,她这么高兴! 我妈出去后把门也带上了,我用手碰了碰浴帘:“你真的要我搓背么?” “不用。” “我可以试试。” “……” 我憋住笑,得意忘形道:“我搓背其实真的不错哟……” 结果,浴帘又一次被打开,下巴被人用一根手指抬起:“好啊,你姐你也敢调戏?” 季漱玉轻咬红唇,姣丽无伦,看得我直发痴。 “姐、姐……”我别过头去,躲开她的目光。 她又快速把浴帘拉回去,说了句:“出去。” “哦哦。” 我一边应着,一边心脏扑扑直跳。心想:姐,你这么美,是犯规的。 作者有话要说:  答应我,不要喜欢季漱玉。毕竟我爱的女人,不会有行、生、活! ☆、第 55 章 季漱玉从小美到大丝毫没有长残, 颜值还能屡创新高, 我心里为她感到骄傲和自豪。 其实我有一个不为人道的小心思, 那就是有这么一个大美人姐姐在身边, 我自然会没什么存在感。所以不得不另辟蹊径,作了中性打扮。简而言之就是以差异化凸显我的存在感。 当然, 我是不会承认的。 季漱玉从小美到大丝毫没有长残,颜值还能屡创新高, 我心里为她感到骄傲和自豪。 其实我有一个不为人道的小心思, 那就是有这么一个大美人姐姐在身边, 我自然会没什么存在感。所以不得不另辟蹊径,作了中性打扮。简而言之就是以差异化凸显我的存在感。 当然, 我是不会承认的。 这时季漱玉已洗好澡, 拿了吹风机放在我手上。这是我俩长久以来形成的默契。只要我在家,她就会让我帮她吹头发。 说起来还很难为情,这个默契的养成不是因为她需要我, 而是我有个怪癖,喜欢摸她头发。 不知道美女是不是都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 摸起来如丝绸般柔滑。我从小就喜欢摸季漱玉的头发, 她不让我摸的话, 我还会闹脾气。可是长大后,总不能想摸的时候就摸,要名正言顺光明正大地摸,就如现在。 我轻抚她的发丝,让热风照顾到发根的每一处角落。 其实我也想过把头发留起来, 很多人说过我肤白腿长,留长发一定是个美人。我就总不以为然,觉得再美能美得过季漱玉么?比颜值我又比不过她,只能比帅。再说我要经常运动,长发确实也不方便,遂作罢。 不过这次不同,这次是姚叶帮我下了决心。她既然喜欢,就算是为了她,我也会下决心换个形象。 我把台灯的亮度调暗,屋子里只有嗡嗡的吹风机声。 季漱玉眯起眼,享受得像只小猫咪。有时候我会逗她,捏起一缕发丝扫一扫她的鼻头,嘴巴,或者耳朵。然后两个人就会打闹成一团。 她现在是困了,没兴致和我闹,又不想睡觉,于是没话找话道:“我进来的时候看见你抱着手机打字,是在聊天么?” 聊天么?好像也不是。我只是单方面发信息,并没有你来我往的聊起来。 可我哪好意思承认,也不符合我一贯的风格。 于是讪讪道:“算是吧。” “都会用手机聊天了啊?”季漱玉感叹。也难怪她不知道。那时候智能手机还没普及,移动端的扣扣才刚上线不久,季漱玉不太喜欢上网聊天,消息未免就滞后了些。 我解释道:“扣扣有移动版,用它聊天很方便。我办了张动感地带的卡,可以无线上网。” “无线上网是不是需要流量?” “嗯,不过我又额外申请了流量套餐。我正要跟老妈说呢,以后家里的网办成包月,就可以用可以无限上网聊天了。” 季漱玉对这个话题似乎不太感兴趣。也是,那个时间段网络还没有特别发达,因特网的日新月异还没有充分显现出来,也不像现在这般成为生活的一部分,如此的不可替代。 但是这段谈话我必须记录下来,因为后面会发生一件很大很大的事,与这个有关。 “那你们都聊什么啊?”季漱玉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又问:“有事干嘛不打电话?” “是我舍友的偶像,她心目中的完美女神。我看过她写的字,特别漂亮。”说完竟好一阵怔忡,发现自己很难把这个原型与那只胖企鹅联系在一起。 原来日积月累,水滴石穿,我已经习惯了那只胖企鹅的存在,并不知不觉忘记它现实中本该有的形象。 女神,学神,霸道君,站长,那令人惊艳的剪影,还有,胖企鹅。除了那张剪影与企鹅的头像,皆是虚无缥缈没有具象。 是啊,她在我脑海中的形象是零碎的,虚幻的,我可以把她想成胖企鹅,也可以是别的什么。 我对她是如此的知之甚少,但她却对我了如指掌。 我正想得出神,季漱玉翻了个身,仰躺着看我:“你们见过面么?” “没有。” 季漱玉摇摇头,不理解:“那还能聊那么久。” “实际上……”头发吹干了,我关掉吹风机,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像镀了一层厚重的漆,迟缓而凝重:“都是我跟她说话,她没回过我。” 季漱玉睁圆了眼,更理解不了,却又想到一个问题:“会不会是她没看到?” “应该不是,我给她留言的这段时间挺长的了。听说她是国内最早的一批网民。上网这个事很容易上瘾,不会这么久都不上网。”这个问题我也想过。 “你看到她在线过么?” “没有。但是扣扣可以隐身登陆,也许她设置了上线也隐身。” “那会不会是个空号,其实从来没有过这个人?” “不可能。她原来还用这个扣扣给我传过文件。也曾偶尔聊过一两回。她之前也是这样,冷淡的回一两句,更多的是不回。” “那既然看到了,又不回,说明什么?”季漱玉眨巴着眼睛,好奇道。 “也许,她觉得我是骚扰她,不想回。” “那不对,如果是这样,她反而会警告你,让你不要再骚扰她。再说,虽然我不常上网聊天,也是有扣扣号的,我知道扣扣有一个黑名单功能,就是专门防骚扰的。” “是哦……”她明明可以把我直接拉黑,以绝后患。 季漱玉来了兴趣,紧接着又分析道:“她不拉黑你,说明在她心里,并不觉得你对她构成骚扰。至于隐身登陆,也不回复,说明她不想打断这种状态,更不想惊动你,想让你就这样继续。” 最后,她下了定论道:“晓晨,她在默默关注着你呢。” 我:“啊……” 本是姐妹俩闲聊的话,却让我没来由的重视起来。 分节阅读 23 反正放假在家也没事情做,就时不时盯着手机,看她到底是不是常态隐身。 结果,还真被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第 56 章 在知道了小可怜儿付春蕾一个人过年之后, 我妈一直唏嘘着, 筹划着她来我家玩。今天一早, 不知她从哪挖来的野菜, 拌成馅要包野菜馅饺子,叫我请她来。 北京中老年人对野菜有着狂热的喜爱。 可能他们那代人赶上过□□, 野菜就是救命菜,在他们的心里地位崇高。再加上近年来食品安全被爆出各种问题, 无公害蔬菜大行其道。而野菜集合了绿色安全, 产量低、遇不遇到全靠运气, 以及要火眼金睛分辨是否打过农药,谣传吃了还能强身健体等特点, 成为城市里的稀罕物, 大爷大妈们无不趋之若鹜,寻宝一样寻野菜。 我给付春蕾打电话,她第一句话说:“啊, 要跑那么远,太浪费时间了。” 我:“……” 这人也太不识相了吧! 我按捺住我的小暴脾气:“你也可以住我家里几天, 我爸妈都很好客。” 于是她说了第二句话:“你家有电脑么?” 好不容易把这位奇葩请过来, 她和我妈打过招呼之后, 就一头钻进我的房间。 平常除了查资料,电脑我基本很少用。看她一边嫌弃我电脑里什么都没有,一边毫不客气的从网上下载了很多程序,打开很多网页,我就很纳闷, 站在她旁边看。 只见她打开扣扣,跳出一个网页,上面写着:扣扣空间。 我好奇,搬了把椅子认真看。 付春蕾一边回复留言,一边打开那个诗词论坛,把站长的文集重新下载了一遍。 不一会儿,我妈宣布饭好了。 我把她死拖活拖,拖出了房间。 我妈本来就是个热心肠,喜欢热闹,平常就喜欢付春蕾这种看起来就是个好学生的姑娘。 一顿饺子吃得我们是谈笑风生,满嘴流油。不得不说,我妈的野菜馅饺子做得确实好吃。 吃好饭,我爸把晚上留给季漱玉的那盘饺子冻在冰箱里。我妈心思不宁,对我说:“现在放假,你姐也这么早出晚归的?是不是在打暑期工哟?” 我妈对漱玉的事比较敏感,一是敏感她的恋爱问题,第二个就是怕她心思重,总觉得亏欠我家,所以给她的零用钱比我多很多。一般季漱玉打工也不会跟我妈说。 至于说她为什么这么忙?那是因为她要去她爸公司学习,也是为她爸打工吧。 这事她第一时间告诉了我,为的就是在我妈怀疑的时候,我可以帮她打打马虎眼。我当然义不容辞,早有准备地说:“她报了口语强化班。”说罢搂住她脖子,撒娇地说:“您就别为她操心了。她明年出了国,还不是要全靠自己,离得那么远,你也管不到她。” 我妈拍拍我的手,叹口气说:“迟早你们都要成家立业的,我也老了,管不动了。” “您在我心里永远年轻!”我“啪唧”亲了我妈一口,惹得我妈止不住笑。 付春蕾看得特别羡慕:“晓晨,你跟你妈关系真好。” “那是。” 我妈握住付春蕾的手,说:“孩子,你就住到年后,把这儿当自己家。” “好。”付春蕾点点头,又低了头,吸了吸鼻子。 我家本来是三居室,后来在客厅旁边划出块儿地方当客房,平常作为我爸的书房。我把她安顿好,就去找邻居小伙伴出去玩,等我回来她已经睡了。 付春蕾的作息很规律,早睡早起。我洗好澡回到自己房间,没什么困意,就想起付春蕾在我电脑上鼓捣了很多稀奇的程序。 我打开电脑,先是登录了扣扣。 习惯性找到胖企鹅,睁圆了眼—— 原来她是有用扣扣空间的!!! 怀着激动的心情,我打开了她的空间,令人失望的是,才有两篇。其中一个还是开空间官方送的攻略。 她自己写的,也是非常对应她言简意赅人设的,就四个字:始觉春空。 看了看时间,今年春天大概三月份的时候。 我又不死心的翻了翻,确实就这两篇,正失望之际,我又发现在那四个字下面,有人给她留言。 我睁大眼睛,看见那排成一行行的留言,以为是招来千军万马,实际上却是一个人发的。 内容更让我惊奇! “ 我没有很刻意的去想念你,因为我知道,遇到了就应该感恩,路过了就需要释怀。我只是在很多很多的小瞬间,想起你。比如一部电影,一首歌,一句歌词,一条马路和无数个闭上眼睛的瞬间。” “ 我知道遇见相爱的人的机会很小很小,所以我喜欢你,你却不喜欢我,我不怪你。虽然还是会想念,但是我还是忍着不打扰。 ” “ 你消失了,我还是很想你,很心痛,都是我不好,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正确,只是不停的掉眼泪,不停的想念,所以不要消失了,不要再心痛了,你可以得到幸福,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 “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置彼周行。想念真是无处不在。这感觉我懂。学习诗经的这些句子,不需要去翻古汉语字典,去喜欢一个人就够了。 ” …… …… …… 我一字一句看完,发现他整整回复了21条,记录了半年之久! 这一定是霸道君的小情人了,我感慨。 鼠标无意中点了点小情人的头像,发现是可以点开的…… 于是,我从霸道君的空间,又看到了她小情人的空间。 他发空间文字还是很勤快的,多是伤春悲秋的词句,记录着相思与深情,一点不像个男人。 等等,难道是女人?我兴奋起来,把她每一条空间都细细看过,越来越觉得,这人八成是个女人! 于是那个夜晚,我做梦都在看空间。 第二天起的晚,付春蕾已经在背诗了。 季漱玉被她的背诗声吵得睡不好觉,脸上就有点不高兴。我把季漱玉推进她房间,说:“付春蕾怪是怪了些,可是人还不错。” “我晚上很晚才被放回来,就想睡个懒觉。”季漱玉还是不高兴。 “我让她小声点,保证不再吵到你。” 她点点头,翘了翘嘴皮:“还要给我做早饭。” “好。”都知道刚睡醒的女人伤不起,可是我家漱玉被吵醒还是这么的通情达理! 我捏捏她的手,柔声问:“辛苦么?” “辛苦。很多东西要学。”她坐在床上,气色不好,神情疲惫。 我心疼得揉着她的手:“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 “别辛苦了,买屉小笼包就行。” “稀的想喝豆腐脑还是豆浆?” 季漱玉躺在床上把被子蒙起来,打了个哈欠:“随便吧。” 吵了我亲爱姐姐的觉,我心里很生气,找付春蕾谈话的时候语气就严厉了些。 她瞄着我,有些害怕的说:“那我还是回宿舍去住吧。” 听她这么说,我又泄了气,苦口婆心道:“我一家很欢迎你来住,你在宿舍就一个人,多无聊啊……” 她摇手:“我不觉得无聊。” “你确定么?” “嗯,我觉得挺好,已经习惯了。而且在宿舍我怎么背诗都成,不会影响到谁。” 我终于想到了问题的核心:“你必须要背那些诗么?” “嗯!”她重重点头:“我想像站长那样优秀,所以想向她学习,先从揣摩她的诗句入手。” “那,如果她可以直接教你学习呢,你还背那些该死的诗么?” 她想了想,一本正经道:“首先,我要纠正你。站长的诗词是艺术,有很高的创作生命力。她的诗词作品能隐佛之意,道之理,多首收录在《网络诗词年选》。根本不是该死的!”说完她气呼呼地瞪着我。 我真是败给她了。 如果不是对付春蕾有一定了解,我都差点怀疑她就是霸道君的那个小情人了。 我也真奇怪了,那个霸道君到底多有才,见都没见过,能把人迷成这样! “还有啊,你都没给我要来她的照片,让我还怎么相信你,你以为谁都可以跟站长求教的么。” “我……”我有点心虚,但是这次莫名的有愿望会成真的预感,“我尽力,尽最大努力。” 后来付春蕾还是回去了,我妈留了她好久。我妈说这孩子性子怪是怪了点,但是用心,执着。这样的人坚韧不拔,认定的朋友也会为之赴汤蹈火。值得你去真心待她。 这点我认同。后来付春蕾果然成了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朋友,是我的挚友。 晚上,我跟姚叶煲完电话粥,就坐在电脑旁,认真看扣扣空间。 一是看霸道君空间上小情人的留言,二是看小情人的空间。 我记下了几个关键词。 一个是“习古”,出现在留言里,似乎是个网站。应该是她俩初识的地方; 第二个是一个人,名叫君空,应该是他们共同认识的人。 于是我把这两个词分别用百度和Google搜索,发现都指向了一个网站:习古居。 ☆、第 57 章 习古居这个网站真的很神奇, 它的成立时间比我知道的任何一家网站都要早, 都要小众。 与霸道君任站长的那个网站类似, 页面古香古色, 内容诗词歌赋。 我搜到君空是一个板块的版主,那个板块名叫:两仪八卦。 嗯, 女孩子都喜欢八卦,我愉快地点进去。然后, 发现这是一个关于易经的网站…… 震撼么?真震撼。 置顶是版规等内容, 我翻了翻, 没什么兴趣。 每个帖子的标题我只觉得是天书,什么乾坤大挪移, 哦, 不是,是乾坤艮兑砍离震……而且是用符号代替的文字,你们懂的…… 还好我没打退堂鼓, 硬着头皮找关键字,搜索, 后来找到精华帖, 热门帖……我关注到一个帖子, 分别在精华,热门,标红黑体,点击最高,君空所发。 标题:那一日。 我点击进去, 看见了传说中的面基,哦也不是,是耳基? 就是一个板块联谊,在一个语音聊天室里。 我有了兴趣,翻了几页,前面都是说筹备啊,报名啊,等等,直到直播开始,大家又开始刷“乱红残飞是个东北老爷们儿?!”“青雀黄龙是个萝莉音啊!”这样的内容。 也不知从哪楼开始,话题急转,都在刷一个人,刷了好几十页之多。 有人叫她老人,有人叫隐或者隐隐,有人叫她全名隐簌老人。 内容集中于一点:她的声音很好听。 不仅好听,还不是一般的好听。我看他们也就十几个人,能刷几十页、同样的内容,请自行想象。 小情人的空间里就提过这次语音联谊,着重说她因为她的声音疯狂地迷恋上她…… 以下为她空间的内容: “……大家无不新奇,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好不容易版主出现了,就让每个人都自爆ID,介绍自己。一时间南腔北调,好不热闹。 也许是以文会友,文人相轻,我们彼此之间都没太多绮念。就算是ID清俊秀气而实际上是个东北大汉,我们也只是笑谈两句,并无太多意外。 隐簌老人是最后进来的,自然是最后一个说话的。 她说话的时候,聊天室里静悄悄的,静了足足好几秒,然后,疯狂刷屏…… 那是怎样的声音啊。 温柔,恬静,内敛,悦耳动听。这样的声音是会惹人遐思的,那是世间最美的音符。 原来,她是女人,年轻女人。 第二天君空为她作诗一首,描绘她令人惊艳的声音,这首诗的点评率习古史上最高。 那天,她成为论坛的传奇人物。大家无不对她好奇,刷她发表的诗词,揣测着有关于她的一切。 也许她被吓到了,自此再没出现过。 是的,这就是她于我的最初。 我像中了魔,每天给她站短,留言。每天,每天,从未有一天间断。我是一个没什么常性的人,却因为她而坚持,坚持的还是这么一件一厢情愿没有意义的事。 我一定是脑子有问题。” 等等…… 难道隐簌老人就是霸道君?遥远的记忆里,霸道君在她作为站长的论坛里也是叫做什么老人,第一个字我都不认识。 我在论坛搜“隐簌老人”,发现她常混两个板块,一个是诗词,一个是易经。给人感觉低调,又超级有才华。她的帖子一般点击和回复都会很高。版聊常常斗诗,颇有以文会友的意思。 结合付春蕾天天抱着她的诗词集背,想必这个隐簌老人就是霸道君本君。 同时,也是我那只胖企鹅好友…… 好吧,现在霸道君的身份又多了一个: 令耳朵惊艳的人。 我对她越来越好奇。人但凡好奇起来,就会走上一条不归路。我的不归路就是顺藤摸瓜,想得到她更多信息。当然,这些信息也可以通过刘家洋获得,但是远没有这般抽丝剥茧,慢慢解开隐秘来得有意思。 我正在雾里看花,慢条斯理地每天求证一点点,某人已经得到了突破性进展…… 付春蕾竟然用一篇论文得到了霸道君的手机号! 后来刘家洋特别后悔,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女神,还警告付春蕾千万不要打电话,如果女神因此怪罪他 分节阅读 24 ,他真是比死都难受。 我管付春蕾要号码这件事就容易多了。 我把号码存在手机簿里,取名:胖企鹅。删。再打上字:霸道君。嗯,不足于表达她在我心里的形象,于是最终打了两个字:女神。 是的,女神。优秀,而完美。 随着慢慢揭开她不同的面目,不仅没有拼接出她的整体,反而觉得她离我越来越远,远在天边。就像天上的神女,高不可攀。 她善经史子集,十四岁上大学,还是省状元…… 能把刘家洋迷成那样,想必长得也不丑。岂止不丑,如果她那张剪影没做过处理,恐怕还很美丽…… 我托着腮:这到底是怎样的女人啊?在我心里,论起完美,真的会有人超过季漱玉么? 嗯,不可能这么完美。我身边就有个古怪学霸付春蕾,学神估计更怪。天才往往和怪咖联系在一起。又再一想,长得倾国倾城,且学富五车又怎样?性格不好,也依然是很大的缺陷与不足。就拿我来说,我交朋友主要是看性格,才不会去管对方的颜值和才华。 这么一想,我那颗虚着的心才变实了些。 快到春节,北京却迟迟没下雪,整日里刮着北风。 天色也是从早到晚灰蒙蒙的,气候逐渐恶劣,第一场暴风雪酝酿多时。 所有人都在盼着下雪。似乎只有下了雪,才会把满世界的污秽进行一次彻底的清理。雪的精灵一日不来,一日就压抑得喘不过气来,总感觉会发生点大事。 果然…… 那天季漱玉晚归,我妈在家坐立难安,就下楼想去迎迎她。 结果刚巧碰到了季漱玉下了一个男人的车。男人追下车,把围巾给她戴好,显得那么亲密。 虽然黑灯瞎火看不清面容,但也能感觉出来岁数有多大。 我妈回来的时候,脸色铁青,坐在沙发上,没一会儿就哭了。 我妈一哭,季漱玉也哭。 我爸不懂怎么劝,急得在旁边直搓手。 总之我回到家的时候,就看见这样一幅家庭接近破裂的画面。 给我吓得,把季漱玉拉去我卧室:“你干脆承认了吧?” 季漱玉忍着泪意,摇摇头。 “你就说是你爸回来找你了,我妈还能怎样不成?我妈像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么?你可千万不要让她误会你交了个奇怪的男朋友。这可是她最担心的事,她会觉得这是多年的噩梦成了真。” 季漱玉隐忍的表情,泪水簌簌从她脸颊滑过。有种我见犹怜的凄楚感。 我心一横,把门打开,走进客厅,对我妈说:“我替我姐说了吧,您看见的那男的是她的亲爸!” 我妈一愣:“什么?” 季漱玉出来,拉着我说:“晓晨……” 我挣开她,对我妈说:“她这段时间早出晚归,都是在她爸的公司打工。妈,我姐不是小孩子了,您不能总把她当您的私有物。一不顺您的心,您就用感情来压制她。您看她都变成什么样儿了……” 我指了指季漱玉,声音苦涩道。 “您还奇怪她为什么没人追是么?我姐原来是有过有好感的男生的,您记得么?您也是这样哭,是吧?哭得我姐与那男生彻底断了往来,并且从此以后,她再没让任何一个男生近她的身!”我深深吸了口气,抑制住泪意:“她这么做,就是为了不让您再伤心啊!她看不得您流泪,就用了牺牲自己幸福的方式……您……您何其忍心!” 终于,泪水流淌下来…… 为季漱玉抱屈,眼睁睁看她委屈着自己,那般默默忍耐,无怨无悔,也已不是一天两天。 他们以为我平常大大咧咧,很多事情不知道,很多道理都不懂。可再木讷,只怕有心人。她们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我用心去爱的人。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她们可以幸福。 为此,我不惜做个恶人,把平静和睦的面纱揭开,露出那早已存在的隐患…… ☆、第 58 章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 我爸叹了口气, 对季漱玉说:“我去给你做点夜宵。” 我妈刚才还抽泣着, 现在也平静下来。而季漱玉坐到我妈身边, 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 季漱玉歪进我妈怀里,我妈一下一下抚摸她的头发:“好孩子……好孩子……” “二姨, 我爸来找我这件事是我要瞒您,您别怪晓晨, 都是我的错。” “你没错。”我妈拍拍她, 爱不释手地攥着她手:“你要当时跟我说, 我不见得会同意你和他来往,何况是去给他打工。但是晓晨说的对, 我不能太由着自己的性子。你们都长大了, 有自己的选择。” 季漱玉又红了鼻子,一双美目含着泪光,撒娇道:“我喜欢您管着我。” “傻孩子。”我妈忍不住笑, 但又马上严肃地说:“你孝顺我知道,但是不要委屈自己。我哪里做的不好, 你说了我改进。我不是不讲理的母亲。” “嗯, 您是天下最好的母亲。” 两人搂在一起心肝宝贝儿地叫, 看得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太肉麻了! 我回了房间,心里还不能平静。事情就这样解决了。早知如此,为什么早不把事情挑明呢? 关心则乱,近情情怯, 也许说的就是她俩吧。 仰躺在床上,脑海里回荡着刚才自己那一时冲动。虽然结果是好的,但如果我妈不是那么的通情达理,心胸宽广,也许现在的情况会更糟糕。 开口是需要勇气的,一种承担责任的勇气。因为不说问题总是存在,有点风吹草动又会显现出来。但是说了又怕结局不理想,会后悔。 季漱玉对我们一家始终抱有亏欠之心,尤其知道和我家没有血缘关系之后。恐怕我妈让她去下刀山下火海,她现在也会去。当然只是个比喻,我妈才舍不得呢。 总之,这是个傻姑娘…… 却又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和钦佩。这么重感情的一个人,也容易被感情所累。我妈绝对是最了解她的人,所以才会在她的情、事上草木皆兵。我觉得我能理解。 我就禁不住地想,未来那个虏获她芳心的幸运儿会是谁? 唉,我现在都忍不住开始嫉妒他了。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季漱玉敲了敲门,进来。 我一骨碌爬起来,对她呵呵傻笑。 她过来摸了把我的脸,捏我鼻子说:“胆儿越来越肥了,敢这么跟二姨说话。你不怕她听了伤心么?” “怕啊。” 我让她坐我旁边,紧挨着她说:“可我不后悔。” 季漱玉把头靠在我肩膀上,愣了会儿神,说:“刚才二姨让我把我爸请来家里,我其实有点担心,还没答应。” “这是好事啊,有什么担心的?” “我怕他们闹不愉快。我爸明知道我的存在,还那么多年当我不存在,这个事情你觉得二姨会不会意难平?” “你呢,会意难平么?” “嗯。”她点点头。 “那你后来怎么接受了他?”这个问题我原来就想问来着,就是一直没找到机会问。 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他的真诚吧。开始我并不接受他,也感觉突然多了一个陌生人做爸爸,很别扭。后来每次见他,他都会跟我讲妈妈的事情。他说起妈妈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眼睛里的愧疚和悔意。” 季漱玉曾说是看了她妈妈的信,才知道父母其实是因为性格不合才离婚,可我总觉得这其中必有隐衷。 “他说,他刚开始下海创业的时候,可以说是白手起家,我妈默默在他背后付出了很多。他亏欠她的太多太多,才导致妈妈跟他感情破裂。等他事业有成了,妈妈已经不在了。他说这家公司本来就有我妈妈的辛勤付出,包括启动资金。我继承的其实是他们两个人的心血。他这么说我没办法拒绝。后来我去他公司学习,又让我见识到他作为企业家的一面,乐观,强势,英明,是和姨夫截然不同的长辈的感觉……” “看来你和你爸相处愉快。”我酸溜溜地说。 “嗯,所以我希望他和二姨能化开多年的心结。我不知道二姨叫他来,是想化干戈为玉帛,还是兴师问罪的……”说罢,她蹙了眉。 我想,如果是前者她一定会很难做的,两边都是她的亲人。“我相信我妈不会让你为难的。你忘了?我妈可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母亲!” 季漱玉勉强笑了笑,说:“你总是背后说世上只有妈妈好,可一当着她面就总是跟她抬杠。” “哪有,我俩是八点档搭档,抬杠也是因为电视剧情。哦,对了……”我翻身下了床,四处找拖鞋。 季漱玉无奈,弯着腰帮我找,并把鞋摆好让我穿,我对她一笑:“今天《亮剑》第一集,我和我妈盼了好几天了。你要不要看?” 她摇头,把我衣领拉拉好,又找了件厚外套披在我身上:“客厅暖气不太热,你把沙发毛毯垫在脚下,别着凉。我还有工作要做,借你电脑用一下。” “没问题。”我飞奔去客厅! 我妈也正满脸期待地守着电视机呢,瓜子和饮料也都准备好了,可一见我出来,就耷拉着脸道:“不和你姐说悄悄话啦。”说话语调阴阳怪气的。 我怔了下,马上意识到我妈这是要秋后算账了……于是陪着笑脸道:“跟您看电视要紧。” “嫌我烦嫌我老了是吧?合起伙来骗我。你姐是担心我不同意,可你这小叛徒呢?老妈平时待你不薄,你就这么报答我的?竟敢编瞎话骗我!” 我舔着脸呵呵笑,快速剥了个橘子堵住她的嘴:“妈,我错了。您吃。” “我吃个棒槌!”她假模假样地甩开我,特别嫌弃地说:“我跟你讲奚晓晨,以后你这谎话张口就来的毛病再不改,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说罢面露凶光,暴目圆睁。 我疾呼:女王饶命,下次再也不敢了。这事才算过去。 我心里还叫屈呢,谎话是季漱玉教我的。合着现在她俩好得像一个人似的,坏人全让我做了。 后来由于电视剧太精彩,我和我妈算是“冰释前嫌”,热火朝天讨论剧情到夜里十一点。被爸轰了三次才轰开。 回到房间,看见季漱玉戴着眼镜噼里啪啦地打字,听见我进来,头也没回地说:“我把文件存你桌面上,小心别删除。” “哦。”我打个个哈欠,躺在床上,就在我想转个身准备进入梦乡的时候,突然听见电脑的音响里传来一声短促的提示音,是扣扣好友上线的声音。 “姐,你也玩扣扣啦。” 季漱玉着急打字,过了半天才回:“我本来就有扣扣号。” “你有多少好友啊?”问完我眼皮都抬不起来了,模糊不清地说:“刚才是你好友上线了呢……” “嗯?我没登扣扣,是你扣扣没下线。” “估计……是……”在我即将坠入梦乡之际,我突然想起来我妈交代我的事:“帮我看看是不是叫付兔子的,你就说明天让她来咱家吃饭。”我扣扣好友就那几个,付春蕾是个夜猫子,八成是她。 我姐说:“不是,是一个叫sinkagain的人。” 我:“!!!” 我蹦了起来,冲到电脑前!差点把我姐撞开! 季漱玉赶紧躲到一边,以为我得了狂犬病。 我扒着电脑桌去看,果然,那只肥肥的企鹅亮了起来! 原来它彩色的样子更肥! 终于上线了!我屏住呼吸,等了半天没动静。我想下线用手机登录,又怕万一错过了她和我说话怎么办? 季漱玉眼中充满疑惑,但是她没有马上说,而是轻描淡写地问了句:“对了,你和姚叶最近怎样?” 我紧紧盯着那只胖企鹅,心不在焉道:“每天都打电话。她最近也很忙,家里的大舅舅病重,她和亲戚们轮流陪护。” 很快,我意识到我姐为什么这么问了。于是特别不好意思地把视线艰难地从屏幕上移开,顺便把扣扣退出了。 “这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我总给她发消息,她从来不回我的那个人。她已经好久没上线过了,所以……有点意外。” 季漱玉回想了一下,又瞄了瞄我的表情,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好在她也没闲工夫管我的闲事,又忙去了。 我则抱着手机躺回被窝,登录扣扣的时候手都有点抖。还好还好,她还在线。 我给她发了一条消息:你上来了? …… …… …… 没有回应…… 我再接再厉:“看见你在线了,你在么?” …… …… …… 不仅没有回,过了一会儿,胖企鹅变成灰色。随着它变灰的,还有我的心情。 我真想一赌气把她拉黑算了。 原来我还可以骗自己说她不是不回,而是一直没有上扣扣,可刚刚她明明上来了,竟然一个字也不回我,就这样完全无视我打的招呼下线去了!我的自尊心受到严重伤害。 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这事我向来不吝做。所以心里就特别堵,可又想,当初自己也没希望她能理我,而是单纯把她当了树洞。 可见,我对她这个人还是存在期待的。 此刻我委屈得不行,差点把泪给憋屈出来。又恼又忿的情绪支配下,我决定终止这个恶作剧,不想让人以为我是神经病。 就这样吧,胖企鹅。你始终成不了我的好友,屏幕上的你虽然憨厚可爱,可实际上却是一个拒人于千里之外、高高在上的女神 分节阅读 25 。 我打开和她的对话框,想了想,发了两个字:再见。然后,就要点删除好友。 倏地,对话框跳出了几个字—— 抱歉,信息太多,挤下线了。 我:“……” 我的心跳到嗓子眼!原来她一直没上线过,所以才没回我信息! 要知道,自从季漱玉说了那句:“她一直在默默关注着你”,我就开始对她充满了各种想象和期待,还着了魔似的在网络上四处找寻她的消息。 又原来,她从来没有默默关注过我…… 我试图平复心情,紧张,又未免有些失落地说:哦,没事。 接下来说什么呢?我跟她并不熟,甚至连原来普通聊天的状态也不复存在了。我记得我俩仅有的一次扣扣闲聊在今年夏天的时候。那时候我正在军训,当时我和姚叶闹了点小误会,心情不好,看见她在线就找她聊了几句。 她在我心里,和半年前军训时的地位已经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的我,用现在的说法,恐怕也是她的一个迷妹了。 就在我冥思苦想的时候,她发来消息:我看完你的消息了,奚晓晨。 奚晓晨…… 不是晓晨,不是奚同学,不是我扣扣昵称晨光小溪。 是,奚晓晨? 啊!为什么这么紧张啊!不不不,为什么这么开心?!!到底是个什么心情我也描绘不清了,就是激动得过了头。 我先是打出了一个疑问:我每天发你消息,发了三个多月,你上线没多久啊,就已经看完了? 她过了大概半分钟才回:看完了。 太言简意赅了吧?正常不是要解释一下自己一目十行什么的么?你北京八中少年班出来的,别说一目十行,一目一万行我也信的啊! 我都不知道怎么答话。 所以说这就是女神光环。 要是把她放在现在,她这种,就是典型的“聊天死”啊! ☆、第 59 章 第59章 我脸皮再厚, 也不能问她看完以后有什么感想吧?这实在是太羞耻了。通过这三个多月来的事无巨细、深刻剖析, 我等于是把自己赤、裸裸的呈现在她的面前了。 也怪我当时没考虑清楚就把她当做了树洞。她虽然不说话, 可不代表永远不会说话。 当激动兴奋的情绪一过去, 就只剩下尴尬了。 就在我羞愧难当的时候,她发来几个字, 我一看笑喷了。 她说:胖企鹅是说我么? 我笑得肩膀都一耸一耸的,说:是啊。 她又好半天才回了一个表情, 是那个扣扣里红着脸尴尬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哎呦女神太可爱了! 季漱玉“啪”地合上电脑, 吓得我一哆嗦!我板了板脸, 可还是抑制不住自己脸上那团喜气。季漱玉说:“十二点了,该休息了。” “哦。”心里却打定主意, 女神不下线, 我坚决不会下线! 女神果然说:天不早了。 唔……说个再见都这么婉转么? 我回:好,那再聊。晚安。 她:晚安。 直到看见她的头像变成黑白,我才依依不舍退了扣扣。抬眼一看, 季漱玉也在看我:“你的表情出卖了你。” “什么意思?” “你对这个人不是一般热情。” “姐,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 季漱玉“哼”了一声, 又说:“最近也不跟我提姚叶了。” “你俩因为学生会换届的事儿搞那么僵, 我还怎么提她啊。”开始放假那几天, 我和姚叶都是一天好几通电话的。这两天她在医院陪护,于是缩减了通话次数。再说她身边整天都有人在,我也不好时时刻刻联系着她。 季漱玉打了个哈欠:“那我不管你了,睡觉去。” 她关上门,我摇摇头, 心想季漱玉也有这么三八的时候。再说我和女神能有什么啊,我只是对她好奇。尤其后来又查到她的小情人……确切地说应该是暗恋者吧,字里行间都是一个仰慕者的私密心语。 好像知道她存在的人对她都有点痴狂。付春蕾和小情人自不必说,连刘家洋提起她都是满眼放光,像一个狂热追星的迷弟。 只是这个高冷神秘的女神,似乎……有点……反差萌? 尤其是知道自己叫胖企鹅之后…… 一想到她红着小脸尴尬的表情,我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我在床上滚来滚去!把我妈都招来了,一推门:“癔症了你,夜里不睡觉笑得跟猫头鹰似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这是我亲妈么?说我笑得像猫头鹰! 我嘟着嘴:“知道了知道了,睡觉了。” 于是第二天我一觉睡到早上十点多。 醒来的时候,瞬间便清醒,从床上爬起来去够手机! 登录扣扣—— 失望,她不在线。 我无精打采地穿起衣服,去客厅一眼看见季漱玉在沙发上悠闲地喝茶。 季漱玉特别喜欢喝铁观音,后来自己弄来一套功夫茶具,没事就摆弄摆弄。我是喝不出什么区别,囫囵吞枣般喝下,觉得与大搪瓷杯子泡出的也没有区别。 她睨了我一眼,这一眼,让我莫名心虚。 “洗漱完了,来吃点茶点。”她说。我“哦”了一声,洗漱妥当,过来挨着她坐下。 “她先给我捏了块白糯米膏:“先垫垫肚子,配着茶吃,别有滋味。” 我咬了一口,再品了口茶,果然茶香泗溢,满口香甜。 “你过完年是不是要和姚叶他们去度假村?”她又给我斟了一杯。 我皱起眉,实话实说道:“这事我还没有想好。” “你不用顾忌我,想去就去。” “嗯。”我三下两下把糕点吃完,突然想起来:“你怎么知道她也邀请我了?” “明摆着,她不仅邀请了你,也邀请了我。”她凝视着我说。我听了不禁惊讶,倒没听她提过。不过她俩能冰释前嫌,我高兴还来不及。 “还有小朱书记,几个主科老师。”她端着茶,慢悠悠似慵懒地说。 我坐着有点不舒服,从嗓子眼里挤出“哦”的一声,又咂了口茶:“她爱请谁请谁吧,我又管不着。” “我是提醒你,这次是她趁机拉拢人情的应酬,我就怕你直性子,以为只是去玩的,到时候败了兴致,又闹脾气。” 我刚想反驳,气又不是很足。是啊,不知道为什么,听她这么说,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为什么是季漱玉跟我说,而不是她呢? 是怕我不答应陪她去么? 季漱玉站起身:“我还要去公司学习没时间去,就回绝她了。哦对了,倒不如让付春蕾跟你一起去,这样她与人交际不理你的时候,你也好有个人陪。” “行了我知道了。”她就是这样,什么事都会给我想在前面,生怕我会受一点点伤。她这样宠着我,让我总是想依赖她,就总也长不大。 送走季漱玉,我给付春蕾打了个电话,邀她过来吃饭。她很爽快地答应了。 我看她背诗进展神速,就跟她提了去度假村的事,她不仅答应,兴趣还很大。 “那下午没什么事,你陪我买几件衣服吧。休闲一点的,我都好久没添置衣服了,这回去了可不能给你丢脸。” “度假而已,有什么丢脸不丢脸的。”我好笑道,但一看她身上那件洗皱了的牛仔裤,已经发白的红格子衬衫,就笑不出来了:“好,我陪你去。” 付春蕾是一个单纯的人,有着很简单的快乐。逛街的时候,她看见什么都是新奇的,也喜欢亮晶晶闪闪发光的东西。只有这个时候,她才像个普通的女孩子。 一路上她都很兴奋,问我度假村里能不能泡温泉,温泉的化学物质构成,有多少人去,都是些什么人……我听得出来,她平常都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大型聚会,心里有些雀跃,又有些紧张。我并没有说老师和小朱书记也会去,尽量说得轻松随意,让她踏踏实实去玩。她粲然一笑:“好!” 看她高兴,我也很开心。 晚上给姚叶打电话,接通之后,她就嚷嚷着:“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今天本来是表弟换我班,结果他睡到中午才起……” “辛苦了宝贝儿。”我知道她最近照顾病人很忙,想她的时候也不敢给她打电话,现在听她这么说,更觉得她辛苦。 “想我没想我?”她撒娇地说:“不许说不!” “我哪敢啊。” “呵呵,我可想你呢。昨天还梦见了你,梦见你和一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女孩子见面,我怎么叫你你都不理我,一直跟着那女孩儿走,走到我再也看不见,我就哭出来了!” “傻瓜,我怎么会不理你。”说得我心里酸酸的。我现在深刻体会到异地恋的心酸。如果她跟我在一个城市,就算住在郊区,我也会飞车赶过来,好令她心里安心一些! “哼,你最近没和哪个女孩子见面吧?”她压低声音,试探地问。 “就付春蕾,其他都是我哥们儿。” “哥们儿……长得帅么?” “你不会连男生也怀疑吧?”我哭笑不得。 “那当然,你在遇到我之前,性向成迷。如果有个男生也像我这样追你,说不准你就喜欢男生了。” 我想了想,“这个倒是可能。我在认识你之前,对于情之一事,彻底没开窍呢。” “所以你说我该不该担心你喜欢哪个男生?” “应该……不对啊,你拿话绕我啊?我每天想你都想不过来,哪有闲心去认识别人……”可话到一半我渐渐停住,我确实没有骗姚叶,我是很想念她,但我还真有了点闲心去认识别人,那个别人,就是女神。 想到这个,竟然有了些心虚,忙转移话题道:“对了,去度假村能再加一个人么?” “谁啊?” “付春蕾。”我就把付春蕾小可怜儿过年都不能回家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说得我都觉得她很凄苦。在我的观念里,春节是一个很重要的节日,这个节日是必须要和父母一起过的,这才是一家团圆。有家人在身边守岁,来年才会平平安安。 她半天没说话,一直听我说。等我说完了,发现对方一片沉默,“宝贝儿,还在么?” “嗯,在。”她笑了笑说:“是挺可怜的。可是度假村很难预定酒店,之前就已经定好名额,房间都订满了,抱歉了晓晨。” 我听完心里暗喊糟糕! 我应该先和姚叶确定好能去,再告诉付春蕾的,她知道自己去不了心里一定很失望。想到刚才她一路上叽叽喳喳问东问西,我心里就不是滋味。 “那有其他酒店么?我们可以负担费用。” “我爸跟那里的经理认识,订的通票,包括住宿。那地方你知道的,在郊区还比较偏僻的地方了,不然能有天然温泉么。周围全是一片荒地,后面就是北京西山,我听说那山还未开发,方圆几里,就度假村一块地被开发了。” “哦,那就没有办法了……” “晓晨,你不会怪我吧?”她用充满歉意的语气说。 “怎么会呢,怪我没提前问你。没关系,我去和她解释一下,等明年春暖花开,我带她去那儿春游。” “嗯,晓晨你人真好。不过我希望你只对我一个人好。”她娇滴滴地说。 随着《亮剑》热播得如火如荼,很快,春节来到了。 老北京那时候的年味儿比现在足,提前半个月就能听见炮竹声。走亲访友,提着点心盒子蔬果茶酒的人,踏着一地的红屑走入千家万户,又从万户千家走出来,联络着彼此不知是否淡漠了的亲情。 斌子初五约我出来,一起去酒胡同吃烤串,放了几根二踢脚。他对着二踢脚双手合十:“让我能再遇到仙女。” “你还对仙女姐姐念念不忘那?” “你见了,你也一辈子忘不了。” 没想到斌子还是个痴情种,我暗暗感叹。心里开始盘算着要继续留意我楼上那个仙女,证明她就是斌子口中的仙女。可是据我观察,楼上的仙女过年并没回来。 这个年过的,忙忙碌碌,赶趟儿似的。和我爸妈串亲戚,陪季漱玉买衣服,与打篮球的好哥们儿们以及师兄弟妹们聚会。但是再忙再累,每天还是会跟胖企鹅说上几句话,不再好意思长篇大论,诉说心情,就像是保留的一个习惯,她就像我的一个老朋友那样,我只要打开扣扣,就想跟她说话。 只是自那天后,她又一次消失不见。这次我相信她是现实中很忙所以才没有上线。 斌子这波聚餐一过,这个年也基本快过去了。上班族们陆续开始上班,我们大学生们等着三月开学。 今年过年早,过完年后假期的时间还很充裕。姚叶已经迫不及待买了回京的机票。我每天都在期盼着她赶紧回来,她也说想我想得难受,归心似箭。 终于,见面的日子即将来到。顺便开启京郊度假村七天之旅…… ☆、第 60 章 第60章 大年初九, 北京城终于迎来大雪。 出了门, 满世界的白在眼里晃, 小区里几辆汽车窗户上全被人用手指划拉上字:XX大傻叉, YY猪头肉。 孩子们则最兴奋快乐,戴起小手套扎着手臂在打雪仗, 脸蛋被冻得红扑扑的,还止不住笑。 雪精灵终于眷顾了这座城市, 让灰蒙蒙的世界银装素裹, 像被洗礼了一样干净清透。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冷冽又清新,令人精神为之一 分节阅读 26 振。 姚叶一早就给我打了电话, 说航班因为大雪要延迟。我反正在家里无聊, 就早早出门,打算乘了公交去机场接她。 我家门口有一辆公交直通飞机场,可是我忘了大雪之后, 公交就成了最不靠谱的交通工具。 雪后天气很冷,我站在公交站台, 一等就是半小时。最后实在受不了, 给我爸打电话, 问问能不能借他车开一下。我爸不放心我开,又在单位走不开。于是一口拒绝:“你才刚拿驾照,雪天路滑,还是安心坐公交、地铁吧。” 我不太喜欢坐地铁,一来嘛我家那时候门口还没通地铁, 还是要乘一辆公交转过去;二来,我总觉得地铁在地下,完全封闭空间,出点事逃都逃不出去。其实我也很难追溯这个想法产生的深层起因,就像我们生命中很多事情一样,有些人害怕坐飞机,有些人害怕走夜路,有些人,比如我,不喜欢坐地铁。 没有办法,我只好联系季漱玉。 季漱玉在电话那头压低声音说:“我在开会,十分钟后我打给你。” 我又等了十分钟,她果然打了过来。 “我跟我爸的司机说好了,一会儿他会去接你。本来不想麻烦人家师傅的,不过一来我走不开,二来姚叶也不想见到我跟你在一起,是吧?” 我心说你想事情这么面面俱到,难不成是长了玲珑七窍心? 说起来找季漱玉实在是我的下下策,姚叶防季漱玉像防情敌似的,我们为此吵了不知道多少次架。所以后来我能避免两个人见面就避免。如今因为放假异地了这么多天,是相思期,也是多疑期。于是听季漱玉这么说,我放心了不少。 很快,季漱玉说的那个司机师傅就到了,是个中年大叔。 一路无话,一直在堵车,花了两个多小时好不容易到了机场,我一看时间有点紧张,就跟大叔赶紧道了谢,说他可以走了。大叔说他得到的指示是,要把人接回学校。 我谢谢我姐! 找到站台,离她最后跟我联系说的停降时间还有20多分钟。心里兴奋夹杂着紧张,和即将久别重逢后的喜悦。 放假这些天,对于我俩来说,也是一个感情的缓冲期,可以把两人之间的问题沉淀下来。就像人要时不时休假放空心灵是一个道理,都是一个冷却、打破、重建的过程。分别的这些日子,关于我俩的问题,有些东西似乎浮出了水面,可还没等我看清或者抓住,它又沉了下去。不期然间,它又悄悄浮上来,还是在我快要顿悟时,再次消失不见。 我不知道为何会这样,也许内心深处,我拒绝那个呼之欲出的真相。 很快,有一批乘客陆陆续续出来,我个子高,不废吹灰之力就看到远处的姚叶。 时尚背带牛仔裤,白色羽绒服,露出一弧红色的羊绒围巾,衬得唇红齿白,灼灼芙蓉姿。即使不笑,抿一抿唇来都会露出那可人的酒窝,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心中那股思念立即变为春回大地的暖流,我奋力向她挥了挥手,叫道:“姚叶!” 她看向我,露出灿烂笑容,跑了过来。 她立在我面前,没有立即抱住我,而是特意拉开些距离。我心中生出狐疑,很快,一个男生也跟着她走过来,站在我面前。 我认出他脚上穿的是三叶草新出的限量版球鞋。这鞋子我一直想买,却因为价格望而却步。能感觉出来他和姚叶身上流露出的是同一种气质,就是那种娇生惯养,养尊处优的感觉。 他手里大包小包拿着行李,很显然那些行李里有一部分是姚叶的。 “我介绍一下,这是我老乡顾白,这是奚晓晨。”姚叶给我们介绍。 男生看了我几秒,恍然道:“哦哦我知道你,五强高校辩论赛最佳辩手!” 所谓五强高校就是学院路上那几个3学校,什么地质、中科大、北航、北医还有我们学校。清华北大也在学院路上,可惜人家不带我们玩。有段时间五个学校闲的没事,从初赛开始就密集宣传这个辩论赛,搞得声势浩大,在学院路上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即使那次比赛我们学校输了,但为了秉承公平和鼓励的原则,最佳辩手就颁给了我。很多人认识我也是因为这个。 “你是我们学校的?”我问道。 “哦不是。”他自信一笑:“我是清华的,就是对辩论有兴趣,你们的比赛我去看了,几乎一场没落。” “是么,那真是幸会。”嘴里客套着,目光却投向姚叶,姚叶望着我,征求我的意见:“我们可以坐他的车回去,反正离得近。” “不用,有人来接咱们。”我马上回绝,对顾白说:“行李就这么多,有托运么?” 顾白摇摇头,装傻,一点没有要把姚叶行李给我的意思。 气氛一时尴尬。还好这时候姚叶说:“顾白,那我和晓晨回去了。以后再找你玩啊。” 顾白看着她,为难地说:“叔叔千叮咛万嘱咐让我把你送到学校,还要给他回个电话报平安那。再说我们都好久没见面了,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我心中那个气!现在,即使是傻子也察觉出是怎么回事了。姚叶听后脸也僵了僵,拿眼偷偷瞄我。 我是很没好气,可她这个表情又瞬间安抚了我。我怎么这么倒霉,找个女朋友还要时刻提防这些狂蜂浪蝶。 姚叶抱歉地说,路上还得去接别的同学,这个叫顾白的清华才子把行李交到我手上。全程眼里只有一个她,表情那叫一个依依不舍。 我差点把鼻子气歪! 姚叶看着我的样子,憋不住笑似的一路上都在花枝乱颤。我也不理她,到了车前把她行李放后备箱。就坐进了车后座,她也上来坐在我旁边。 我偏着头,不理她。 她又往我这边靠了靠,软软的娇躯散发出淡淡的香气。我心又软了,竖起的刺又缩了回去,摸着她手,轻轻把玩。 姚叶就在那儿笑眯眯的,凝着我。 “笑什么,像只小狐狸!” “那你想不想我这只小狐狸?”她轻轻吐着气问。 我脸燥热起来。不仅燥热,还感觉车内的空气不太够用,想打开车窗,又怕外面太冷,冻着了她。 我偷眼看看前面的司机师傅,看他正专心致志开车,于是掐了掐她滑腻的小手,算是惩罚。 “嗯。” 她笑嘻嘻地把头靠在我肩膀上。 “对了,你妈那边没难为你吧?” “她能怎么为难我啊。” “那,她还是装作不知道,还是,你装作不知道?” 她坐起身,拍拍我手,一本正经地说:“放心吧晓晨同学。”然后举起一只胳膊单手握拳,热血青年般:“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之中!” 说完我俩一齐笑喷! 一路上我俩在后面晃晃悠悠,却又甜甜蜜蜜。即使碍于师傅在,我们并不能做什么亲密之举,但是那个心仪之人就在自己身旁,心中便满满当当,像涂层厚厚的蜂蜜,又腻又甜。 师傅把我们送到学校门口,我先把行李放到她寝室,帮她把行李整理好。她寝室人多,已经有两个室友回来了。 我俩正是“小别胜新婚”的时候,只想两人互相腻在一起,于是我提议去我的寝室。 付春蕾一大早就去人民大学蹭讲座了,听她说要到很晚才回来,于是我和姚叶有一下午的时间腻在一起,想想就激动! 刚关上门,她就扑到我怀里来,吻住我的唇。 说实话,她一直说要教我接吻,可是后来种种不合时宜吧,我俩的亲吻就一直停留在贴着嘴唇亲一亲的阶段。可能是这些日子想念得紧,都想与对方更亲密、更紧密…… 一开始也是紧紧贴着亲,后来她张开口轻轻啃噬着我的下唇。我只感觉脑子“嗡”地一声空白一片…… 我是在她咬痛了我时,才回的神。她不甘于咬,咬完还安慰似的舔一舔,让我心口生起一股火苗,越烧越旺!我也不知道怎么回应,只是紧紧抱住她,像是这样才能缓解身体里那奇怪的感觉。 后来她气喘吁吁地与我分开,脸红得像颗番茄,眼神却是一汪春水似的脉脉含情,看得我喜欢得不行,又爱抚似的搂了她很久。 站着累了,就在床上接着抱抱。 后来她还把手机打开,翻着最近拍的照片,跟我说她这次回杭州的所见所闻所感。 “你看,这是我表弟,特别爱装酷。你看是不是装模作样的?” “这个是妈那边的亲戚……这个是我大舅舅,现在给我爸打工。”我发现她说起她母亲家族的时候,就轻描淡写,但是说起她爸爸那边的亲戚就浓墨重彩起来:“这是我堂哥,一开始就在他小镇开了个药店,后来去市里开了月子中心,几年的功夫已经是他们市的百强企业……” 我心里隐隐感觉出,她喜欢成功人士,对没什么出息的人就表现出截然不同的态度。 那我在她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我摸着她脸庞,对上她的眼睛:“跟我说实话,你喜欢我什么?” “嗯?”她目光还在手机照片上,听我这么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啊?”她笑笑:“最开始知道你是因为你总获奖,篮球的,辩论赛的。然后是宿舍里邱邱总提你,知道你是学校里的知名人物。后来渐渐就关注起你,觉得你打球很帅,身上自然流畅出一股洒脱劲儿。认识你之后觉得你蠢萌蠢萌的哈哈!” 我不高兴了,也学她的样子轻咬她唇。 她顺势楼紧我,呼吸有些急促。 “嗯……你接着说……”我轻轻咬着、舔着,沉醉其中。 “你、这样,我怎么说?” 我松开她,呼出一口气道:“说吧。” 她娇嗔地瞪我一眼,然后缓缓道:“真正击中我心脏的是你在舞台上摔吉他。于是我就对自己说,不行了,我爱上她了!” “哈哈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帅?” “当时是,后来你捂着你的钱包,怕赔钱的时候,我对你的幻想瞬间破灭。原来你摔吉他不是为了耍酷,而是那把吉他漏电你怕赔钱!哈哈哈哈哈!”说完又乐得不行。 说起这个是比较尴尬,陪着她笑了会儿,我不禁感叹道:“一晃儿眼我俩也认识这么长时间了。多亏了我认错人,不然就不会有缘和你在一起。” “我相信时候到了,缘分自然就会来。”说完她眼眸倏地亮了亮,露出含羞带怯的表情。这表情让我有点难以消受,浑身不自在:“你在想什么?” 她故意眯着眼,舔了舔嘴唇:“后天去度假村,我安排了咱俩在一个房间。” 这有什么问题么,本来不就应该一个房间么? 她看我表情就知道我想什么了,骂了句:“笨!” “你就不想么?”她有些恼怒道。 “想什么?”她问的这句话,我听着有点耳熟。哦对了,放假送我回家的时候,她也说了同样的话。 她是真的恼了:“你是装傻,还是真的不懂?” 我:“???” 她盯着我的表情,仔细盯着,似乎在研究和确认。后来仿佛泄了气,说:“算了,你可能是真的蠢。” “喂!”我刚要实施惩罚,她却攥住我的手,说:“晓晨,我想……嗯,我想我们能更近一步,你懂么?” 更近一步?我觉得我俩已经很近了,难道她还在介意学生会换届的事情,觉得因为这个事情俩人之间产生了隔阂? “你说学生会的事吧?那事已经过去了,虽然你有些做法我无法认同,但是怎么说呢,你也没做错。我不该用自己的衡量标准去度量你。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就要包容迁就对方,慢慢磨合。谈恋爱不可能总是一帆风顺……”这也是这些日子以来,我总结出来的心得体会。 说起这些日子我的想法,我还真想好好和她说说。可我刚想接着说下去,她却伸出手捂住我嘴:“行了别说了,我一猜你就不懂。” 我拿开她的手:“那你是什么意思?”我是真的不懂,脑袋里转不过弯来。 “你说一般情侣交往这么久,都会做点什么?” 我:“???” 她又羞又恼,没有办法的样子:“你不是查到叶姚和别的男人开房么,他们为什么开房嘛!” 我:“啊……” “啊什么啊!”她红了脸,别过脸不看我:“懂了么?” “懂……可是……那个……”天呐!我心脏差点跳出来!有种被天雷劈了的震撼与惊讶!千言万语我汇成一句话:“那不是男女才能干的事么?” “奚晓晨你给我滚!你是真傻我看出来了!” 我正要劝她,她又恼道:“算了,我自己滚。我不跟傻子谈恋爱!” “可你还没告诉我,两个女生……怎么……” “做”那个字我实在不好意思张口,我现在是从头烧到脚,羞得我都快自燃了。心口也怦怦跳,也快跳到了嗓子眼了!这问题太羞耻,太令我猝不提防了,而且这是我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感觉到,原来“那个事”离我这么近……不,是很有可能在我身上发生! 所以说,中国性、教育有多么失败。或者说,是我真的太蠢,真的太“纯洁”。 我妈也是的,是,我是跟一帮大老爷们身边长大的,除了篮球就是格斗,不可能有人跟我说这个。指望闺蜜也不太可能,跟我玩的好的都是男同学。季漱玉还是算了,她能跟我说这个才是见鬼。上了大学,每天都是篮球、辩论,也不在学校住。于是我就这么傻不愣登“性盲”到现 分节阅读 27 在?这到底是谁耽误的我啊! 对了,说起这个我不得不怨我妈。您天天和我一起看电视剧,怎么从来不告诉我男女主角上床拉灯以后的事啊?您是多么自信我会无师自通啊? 后来姚叶觉得我无可救药,挣扎着跑走了。临走前跟我说:“谁告诉你!你自己上网查去!” 我也没再耽搁,真的回家上网去查了。 我记得我刚接受自己是个拉拉的时候,查过一些资料,可查的都是理论,倒是也提到过性,只是那时候的我,承认自己的性向都是场内心世界大地震,谁还有心情关心这个。 我翻到文件夹,找到关于性的部分,发现理论是有,问题是……没实操啊! 我估计,在网上找,也几乎不可能找到有用的。于是我想到了身边唯一的同类——Mais 可是这个,这个、这个……我怎么好意思张口啊? 于是我偷偷摸摸给Mais打了电话,问到了她的扣扣,加了扣扣之后就开始没话找话的聊天。 Mais还是老样子,说话办事都很酷。她看我扭扭捏捏,估计也烦了,问我: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我:我没事啊,就找你聊聊天。 Mais:没空,88 我:哎,你等等。 过了半天,我才慢吞吞地打字道:你有没有什么片子,推荐给我看看…… Mais:…… 我刚想解释得再直白点,M□□is已经丢过来几个链接,和几个待收文件,rmvb格式。 我紧张地点击下载,紧张地打开链接…… 于是新世界的大门向我华丽丽的打开—— 也害得我做了一晚上的春梦。 第二天我先往卫生间跑。 我妈还在外面催:“你快点,干嘛呢?” “洗内裤。”我羞答答地说。 我妈:“哦,例假来了吧?不对啊,时间不对……” 因为这个事情,我一天都是魂不守舍的状态。姚叶想跟我更近一步,原来是指这个。可是这也太早了点吧?我看视频里都是两个女人舌头伸出来缠着吻来吻去,才有后面羞羞的事情,我还没这么吻过姚叶。我是觉得我俩现在挺好的,有没有那个事不那么重要。 那个事,太羞涩了,到时候怎么做啊,会紧张得做不下去吧? 哎呀可怎么办!我有点后悔答应同意姚叶去度假村了,我根本没准备好和姚叶做这个! 不做吧,她会不会觉得我不够爱她? 可这个跟爱不爱有关系么? 总之这一天,我都像丢了魂似的,在家里游来荡去,直到我姐回来,给我带回一个精美的包装盒。 “你那手机不是键盘不好使么,我用打工的钱给你买了一部新的。”季漱玉一边换鞋,一边把手机给我。 “哦。”我拿过手机,发现是索爱最新款,主打娱乐和音乐,和我的动感地带卡还联动搞了套餐优惠。我开心的直叫:“谢谢姐!” 季漱玉正弯着腰换鞋,露出一截优美的锁骨。我瞅着,不由自主想到那些香艳的画面…… 完了完了,我竟然觉得季漱玉的身体很性感…… 我一定是成了色情狂了! 我逼迫自己不去看她,一溜烟儿跑回了自己房间。 那时候没有云端,新旧手机怎么互导通讯录我也没心思研究,但是因为明天就要去京郊,还是要存几个号码进去。于是也没细看,划拉着,找了我爸妈、姚叶、季漱玉的号码存在新手机里。 突然,“女神”两个字跳进我的视线! 我摩挲着屏幕,此时此刻莫名觉得,这两个字很令人温暖。于是鬼使神差的,也把她的号码输入到新手机里。剩下的就等我回来再导入吧。阖上手机,我开始望着天花板发呆,随后,渐渐睡去。 ☆、第 61 章 61章 早上五点多我妈就把我从床上拎起来。跟上次去杭州一样, 中午十一点的飞机, 她早晨六点半就恨不得我赶去机场。就没见过比她更性急的人。 假期难得早起, 可以和家人一起吃早饭。我才发现, 不知不觉中,季漱玉已经开始看起财经新闻和报纸了。我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季漱玉穿职业装的样子, 发现这个形象有可能会造成道路拥堵。长成她这样儿,再加上制服诱惑, 我觉得她得让她爸给她顾十个保镖才保险。 季漱玉并不知道我在歪歪她, 而是一本正经叮嘱我出游事宜。很显然她很担心我, 总觉得我和姚叶出去,我会受到伤害。 我投降道:“你放心, 我俩会非常谨慎, 不会再出上次的状况。”趁着我爸妈不在,我小声说。 “不是谨慎不谨慎的问题。”她还是一脸担忧的神色。 “那是什么问题啊姐姐?”我不耐烦道。 “你比我更清楚不是么?你们……太不同了。”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我知道你从一开始就对姚叶有成见。” 季漱玉看着我, 眼神是无可奈何和欲言又止的,她叹了口气, 喝完碗里的豆浆, 把报纸收好, 说:“那好,你记下我小灵通号码。我现在工作用这个手机,全天24小时开机,任何时间你有事情都可以联系我。” 我特别无语:“姐,你真的没必要这样担心。我都这么大的人了, 再说同去的有十多号人呢,都是一个学校的,能出什么事啊。我看你是杞人忧天。”我站起身来,“我有事就打你常用的那手机,号码我都存好了。”说完就叼着个油饼,去房间收拾行李了。 我心里是不爽的。季漱玉的眼神让我很介意,她仿佛早已看穿了我和姚叶的结局,并且看着我一步一步去验证那个结局。 父母和季漱玉上班去了,十点多的时候姚叶到了我家楼下。 我背着双肩背包,手里抓着个行李箱,歪着头给姚叶打电话,告诉她停在几单元和具体位置。 这时候电梯门打开,我感觉到一个女子走了出来,与我擦肩而过。我闻到一丝丝清冽的冷香,脑海里立即浮现出梅林落雪那般的景象。 我回过头,女子已不见,走廊里空荡荡的。 缘分是个奇妙的东西,缘分未到时,即使无数次擦肩而过,也不会产生交集。 京郊度假村地处延庆东部山区,离齐仙岭景区还有15公里。说荒僻那是毋庸置疑的,附近很多的荒山都没有开发。 姚叶开着车,在昌平长途车站与几个同学汇合。我们下了高速,就见站牌下站了两个人,我看着他们面熟,应该也是学生会的。 他们向我招手,上了车,坐在后座。 姚叶给一个同学打电话,问他到哪儿了。我和后面的两位同学打招呼。原来他们比我小一届,算是我的学弟。大一新生对我就谈不上认识了,打过招呼之后也没什么话题可怜,各自刷屏看手机。 过了大概十分钟,最后一位同学也到了,跑得气喘吁吁道:“抱歉抱歉,路上堵车。” “我看你是起晚了吧?”姚叶俏皮地说。 那同学立在我侧面车窗的位置,跑得气喘猫着腰,等她抬起脸来,我的脸色就变了—— 她看见我还挺高兴的:“晓晨!” “王依琳。”我叫道。 她上了车,与两个学弟坐在一起,却扒着我的后椅背激动地说:“上次在群里你没说你也去啊?” 我偏过头:“还说我,你前天下午还说要去甘肃,票都买好了,难不成是我眼睛出问题,这不是你说的?” 王依琳算是我一个姐妹们儿,喜欢摄影。我们每学期都会有几场篮球赛,她就负责拍照片,有些投给校报,有些做宣传画。一来二去我俩就比较熟。我知道她喜欢旅游,喜欢拍风景,小动物和人物。一到放假就会去全国各地采风。 不,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前天才在我们的篮球扣扣群里说她要去甘肃。 当然,她去不去甘肃也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为什么可以去度假村,而付春蕾不行?按照时间线,有了临时空出的名额,也该是先留给我,而不是她? 这时她说:“别提了,我爸看新闻说那边闹灾,非不让我去。昨天我就问去齐仙岭能不能加我一个,谁知我们姚大会长这么爽快就同意了哈哈!” 昨天…… 呵呵,我内心冷笑,并着苦涩的滋味。 对了,我忘了说,王依琳是北京人,父亲在政府任职。她爸偶尔来学校接她,坐在红旗车后座,小朱书记站在车旁边,毕恭毕敬与他说话。很多人都见到过。 所以,这就是原因了吧。 付春蕾的家在内蒙,是牧民的女儿,在某些人心里,自是不能和官二代比的。 原来,不是没有名额,而是,没有付春蕾的名额。 我看着车后镜里的某人,唇角抿着,仿佛在专注开车,但我知道,她一定是在心虚,一定在想怎么和我解释…… 想至此,我心里特别特别……无力,特别无力……我找不到其他词汇可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 我又想起季漱玉担心的眼神,一直什么都顺着我心意的她,明知说出来我会不高兴,还是说出了:你们太不同了。 一路上,我不说话,姚叶也不说话。后面的三个人可能也察觉到气氛有点诡异,也不怎么说话。尤其是王依琳,好几次想跟我说些什么,但是一看到我的阴沉表情,就缩了回去。 车子开始行驶在盘山公路上,两边尽是崇山峻岭。按说白雪皑皑,大雪覆在山上,该是积玉堆琼才是,可偏就觉得脏。 也不知开了多久,好不容易开到一处休息区。 姚叶像在征求我的意见:“我们休息一下好么?” 我点点头。 后面三个人如释重负。 我们下了车,活动筋骨的活动筋骨,找洗手间的找洗手间。姚叶却低着头,来到我身边,小声问:“生气了?” 我扯出一抹嘲笑:“我哪敢跟你生气。” “你就是生气了。” 我不想看她,莫名的想拿什么东西排遣心中的烦闷。于是我走去超市,买了一盒烟。 我从来没抽过烟,即使我所有的哥们儿都喜欢吞云吐雾,有的烟瘾还特大,但我只是默默吸着二手烟,从来没有抽过一根。 我总觉得女孩子不该抽烟。是的,即使我作中性装扮,但我不是那些网上材料里说的,是异装癖。我始终认为自己是一个女孩子。喜欢在家人面前撒娇,喜欢浪漫的风景,喜欢花和亮晶晶闪光的东西,喜欢别人夸自己漂亮而不是帅…… 只是有些事情成了习惯,再改就很难。自己的,他人眼里的,固有的形式很难被打破,于是就只能这样下去,隐藏着自己的本性。慢慢的,也就觉得这个才是真实的自己。 姚叶眼尖,看见我藏在裤子兜里的烟。面部表情似都快哭出来了:“你别这样晓晨,你当时不也说了么,你会再带她去春游一次……” “那是因为你回绝了我!”我很讨厌她这样颠倒黑白! “好,是我回绝了你。是我不对。你惩罚我吧!”她捧住我的手:“你怎么惩罚我都行。你别去抽烟,你不是说你从来不抽烟的么?” “你管我抽不抽,抽了又不会死。”我甩开她,往吸烟区走去。 她在前面拦住我,“你不许去。”声音却忐忑地,很没气势。我推开她。她又过来拉我,我又挣开…… “那个……”突然有人插进话来说:“会长,我看车上的油不多了,要不要去加油?油钱我们可以平分。”一个学弟道。 我俩连忙分开,她望着我,我别过头去。 她说:“好的。”就走开了。 学弟满脸尴尬地问向我:“是不是打搅到你们了?” 我没理他,一个人去吸烟区抽烟。可是该死的,我才发现,我忘记买打火机。而且旁边就是加油站,我觉得不太安全,于是就把那烟扔在旁边的栏杆里,看谁幸运就捡了去吧。 再度上路后,约莫开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到达目的地。 度假村仿照江南建筑风格,错落有致,白墙、黑瓦,优雅别致。中间设有园林,颇有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之感。远处看,一片区域连着一片区域,每片区域的风格又有不同。有的叫梅园,有的叫竹苑。梅园和竹苑虽然就在隔壁,却要用泊车开了五分钟才能到。可见其占地面积有多么的广阔。 我很怕这样的地方,我怕我会迷路。 我天生方向感就不好,有地标的地方还好,像这种面积大,建筑又长得差不多的路,我是无论如何也分不清方向的。 这里还有个特色,每块区域配有管家,管家先跟姚叶接上头,就领着我们去住宿的地方。 住的地方甚至有些奢华,摆设精致,古香古色。 王依琳见多识广倒是没什么,两位学弟东张西望,嘴就没合上过。 “会长,在这里玩七天一定很贵吧?” 管家说:“你们来都是免费。” “啊,为什么?”学弟大惊。 “这里姚总也入股了,和我们老总又是朋友。旺季还难说,现在是淡季,肯定服务你们到位。”管家笑着说。 学弟们像看偶像一样看着姚叶,姚叶继续保持沉默,拐弯儿的时候,偷偷拉住我的衣袖:“你别听他说,这里冬天也有很多企业客户过来度假的。给王依琳的房间确实是临时空出来的,我本来是想告诉你,打算付春蕾的,可是她恰巧那时候问我,我就……” “行了你别说了。”我不想她的话被 分节阅读 28 其他人听见。 直到进了我俩的房间,我才郑重其事道:“姚叶,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我也是普通老百姓家的孩子,和付春蕾没有区别。我身上可能也没有你觉得有价值的地方。” 姚叶听了一怔,张了张嘴,似是不敢相信道:“你在说什么?” “难道不是么?你约来的都是什么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么?这些都是你觉得未来对你有用的人!你平常交往的、热衷谈论的,也都是那些会对你有帮助,你用得上的关系!” “不是的……”她摇头,眼中浮上水雾:“你怎么这么想我……” “你别装了。”我把眼睛别开,看别处。我怕我看见她流泪我会心软。可是今天,真的已经触及到了我的底线! ☆、第 62 章 62章 这个地方不仅装潢富丽奢华, 隔音效果也是一流。门一关, 仿佛隔绝了整个世界。 我和姚叶这一路的冷战也是颇为消耗心力的, 现在两个人一个心灰意冷, 一个百口莫辩,都陷入了沉默。 很快姚叶把行李箱拉起来, 就往门口走。我一惊,手比脑子更快的把她拦住:“你去哪儿?” “你还管我去哪儿干嘛?”她抬起头, 两行清泪划过脸庞, 也划进了我的心底。看见她的眼泪, 我也一阵心酸难忍。 我知道,我的心在慢慢变软。我更知道, 如果此刻我不放她走, 就会做出令我后悔的决定。与她妥协之后,我又该如何与自己妥协? 这次,我发现我没有办法, 真的没有办法再说服自己了。 她怔忪地望着我,半晌儿之后, 她说:“奚晓晨, 你混蛋!”说完她哭着离开, 门“砰”!的在我面前撞上! 不知是不是暖气不够,随着她的离去,我的周身仿佛浸入冰冷的雪水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接近傍晚的时候,大家陆陆续续都来得差不多了。 姚叶没有出面, 让接任她做组织部长的周黎通知各个房间,说是晚上要聚餐,不许不到。 我是没有心情,姚叶走了之后,我一直在沉思。房间里也没有开灯,只有暖气片里发出的水流动的声音。 外面好像响起一阵喧嚣,我从沉思中回过神,打开窗子,发现很多人聚在外面的空地上,都抬起头望着浩瀚的天空。 郊区的天空,都似比城里的广阔而深邃。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飘落,落在人的头发上,手心里,还有兴奋的脸蛋儿上。 看着大家的喜悦,我的心情稍稍舒缓了些。想想如果我不出去吃饭,未免显得太不合群。于是换了件衣服,穿上羽绒服,出了房间去集合地点。 在我面前的都是整个学校的精英人物。我平常不太喜欢跟他们套近乎,总觉得他们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即使有那么几个人平常低头不见抬头见,关系还可以的,也远没有我那帮哥们儿处起来轻松自在。 我和认识的几个人打招呼,王依琳用她那小眼睛瞄着我,我向她招招手,她才舒了口气,走过来说:“晓晨你都快变成低气压云团了,你要再不理我,我就叫我爸接我回家了,真的很无聊。”王依琳活泼好动喜欢热闹,平常跟我交好也是因为我跟她玩得了一起。但这一路上看我都在摆脸子,令她很不适应。 大家各自找了熟的人三一群两一伙聊天,间或有人跑来扔一团雪,最后索性都出去打雪仗了。 直到管家喊:“去紫藤厅开饭了!”大家才又汇合在一起。 我和王依琳最熟,自然和她坐一起。后来那几个跟我熟悉的人都挤来跟我一桌,我想给姚叶留个位置都难。 经过刚才的沉思,我也没想出什么个所以然。我之前的人生,是什么事都无需考虑,就算来事了,也是兵来将挡,难不倒我。可能就是因为这个,让我不太习惯冥想,灵魂也很浮躁,害怕孤独,不喜欢一个人独处,只喜欢和很多人在一起。 但是最近因为姚叶,让我开始学会认识自己。另外我怎么也想不通,谈得挺好的恋爱,不是因为劈腿,不是因为性格不合,说实话,没发生事情的时候,我和姚叶相处得都挺好的。怎么就总是发生一些意外,让我觉得与她渐行渐远? 姚叶喜欢我,我也喜欢她,爱情的滤镜让一切看起来美好。可通过一些事,让我渐渐发现事情的本质,那就是我俩走了不同的路。 她的路是向上爬的,她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而且她还不像谢玲那种人,到处溜须拍马,让人一看就是功利心强,招人厌烦。姚叶完全不同,她勤奋努力,不靠阿谀奉承,依附于谁,而是善于利用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去为自己铺平道路,目标感极强。 这些明明都是优点。一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要原谅她。 可是,又有哪里不对? 是的,哪里呢…… 我俩第一次产生矛盾是学生会竞聘那件事,虽然在我心里也存了个疙瘩,但谁让她是我女朋友?国家都能倡导一国两制,两国复杂的关系也可以求同存异来处理,我对女朋友有什么不能豁达?可偏偏付春蕾的事,像是一个怎么也迈不过去的心坎。 是因为付春蕾在我奚晓晨的心里有多重要么? 不,是因为我自己。或者可以这么说,是姚叶做的这件事,让我感觉到我和她的阶级是不同的。在这件事里,付春蕾映射的,是我。 其实,她母亲当时对我说的每一句话,表达的都是这个意思。而她的那些话除了伤人一些,却没有真正能伤我的心。而现在,是我亲眼看、亲自感悟出来的,所以才这么清晰而深刻,才真正伤了我的心,让我没法再回避。 很快,我的目光捕捉到姚叶。她低着头进来,旁边有人给她让座,她坐下来,头始终低着。 管家过来跟她说了几句话,她抬起头,我发现她的眼睛是肿的,清丽如雨后莲花一般的面庞,透出清晰的淡漠伤情。 我的心随之一痛。 也许这样的她是极美的,惹来很多男生的侧目,这又让我很不爽。 她的视线巡到我,我俩对视着,心中不免五味陈杂。 我该不该把这篇翻过去,继续当个袋鼠,装作没有发现我们的问题。然后就这样享受着爱情带来的喜悦,及时行乐,等待有朝一日问题集中爆发,避无可避之时,顺其自然的毁灭? 唉,难啊。 她不再看我,侧面线条显得那么的冰冷。 我心不在焉地吃完饭,大家相约去泡温泉。我没心情,推脱自己想睡觉。王依琳恨得牙痒,说我这么扫兴以后都不要和我玩了。 我一个人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又翻身起来,转了个方向继续躺着,这样就可以看见外面的星天。 雪后的星天深蓝璀璨,很美。 我闭上眼睛。直到意识慢慢混沌,倏地响起手机铃声。 我一下子惊醒,去拿手机,发现是我妈。 “你这孩子,不是跟你说过到了地方给我回个电话么?”我妈埋怨我。 我哪还记得这个,只说太忙忘记了。 我妈又嘱咐我注意安全,“对了,刚才天气预报说延庆有雪,你出去多穿点衣服。” “嗯,知道了。” 我妈又说了些注意事项,突然话题一转:“正月十五那天,你姐亲爸来,我邀他来家里吃饭。” “啊?”我吃了一惊! “你姐好像挺紧张,我又不会闹事情,她也是多心……” 我有点坐不住了,在房间里来回走。我这个姐,她最在意的也就那几个人,那几个人的事在她心里都是顶天的大事。因为这个,她最近心情一直很低落忐忑。 连我都不信我妈只是约她爸来吃饭,就别说季漱玉了。 以我对我妈的了解,她肯定会兴师问罪的,毕竟二十年来他都不要这个女儿。不想要的时候就弃之如履,想要的时候我妈也不会让他那么顺心。 正月十五…… 我看了眼手机上的日历,不就是后天么? 几乎没有犹豫,我便下了决定,我一定要回去。 我知道这次季漱玉的爸爸来,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这是她两个至亲之人的首次见面,她最怕的,也是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她爱的人互相伤害。这么重感情的一个人,现在一定非常害怕和紧张着。 我回去,即使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我会陪伴她,给她打打气。我想,她需要我。就像每次我需要她时,她都站在我身边支持我一样。 后来我回顾了整件事,发现我也有错。我应该考虑一下当时姚叶的感受。而且当时那个情形,真的很不合时宜。 我是打定主意不待了,第二天就回城里去。可是怎么回去成了问题。 这时我很自然地想到王依琳,因为她曾说过太无聊,想让她爸来接她回去的话。于是我给她发了扣扣,问她打不打算回去? 她一直没有回我。 我按时下去吃了早饭,餐厅里同学们聚得很齐,可能一会儿有什么集体活动。我因为自己的事情和季漱玉的事情,也没有心思关注周围都发生了什么。 吃好饭刚要回房间的时候,姚叶一个人下来吃饭了。她看见我,眼神瞬间变得哀婉。 我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倘若还和原来一样相处,我过不去自己这关。但是视而不见,又未免太矫情。 正在踌躇之际,还是她主动跟我说了话:“今天你有什么安排?” 对了,我若回去,首先要和她打声招呼的。我知道这样会令她感到扫兴,两个人的关系又处在敏感期,这时候提回去的事会令她多想也说不定。 可是这事宜早不宜迟,我还想回家给季漱玉做做思想建设,探探我妈的虚实,一堆的事情需要我去做。 她见我没说话,可能觉得我还在生她气,对她来说也算是屈尊纡贵了,因为口气都不大自然:“嗯,他们,说去齐仙岭景区玩,听说雪景不错。” 我刚要说话,管家在这时喊起了话:“同学们,最近下雪,我们度假村附近有很多的荒山,可能会下来一些野生动物。不过大家不要担心,大的野生动物是没有的,都是些像松鼠、貉、野猫之类的。我说的这个野猫啊,可不是咱们常见的流浪猫,是真正的野生猫,爪子很锋利。大家看了要绕道走,不招惹它就没事。但是……”他换上严肃警告的语气:“还有一种爬虫类动物,大家猜猜是什么?” 有的同学抢着喊:“蛇?” 管家点点头:“对的,是蛇。有的蛇还有毒。” “毒”这个字一说出来,四周哄然。 管家说着遇到蛇之后该怎样做,被蛇袭击后的紧急救护措施等,听得有几个女孩子脸色都变了。 突然,我发现一个事情。 在座的所有人里,并没有王依琳。难道她提前回去了?恰巧我看见和她同屋的一个女同学,就问:“王依琳人呢?” 女同学脸色煞白,摇摇头。 姚叶觉得奇怪,“你怎么了,脸色很差?” 女同学的眼神紧张不安,最后吞吞吐吐地说:“王依琳不让我跟别人说,她、她说她闲得无聊,去野荷塘拍小动物了。” “野荷塘?”我从来没听说这个名字,望向姚叶时,姚叶脸色也变了。 “野荷塘是在我们高速出口左面,那里是荒山的边界。” “你是说,她跑去荒山了?”我吓得心口“砰!砰!”直跳!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王依琳胆子也太大了! 那位女同学先前也没听说过野荷塘,只知道王依琳去拍小动物,又听见管家说这附近有野生动物,所以才害怕,不得不向我们坦白。可现在听了姚叶的话,更确定王依琳的事怕是闹大了,眼泪都快急出来:“我、我不知道啊,她说拍几张照片就回来,不会很久。我也并不知道野荷塘在哪儿……” “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急。”我劝她道。 姚叶问她:“她离开多久了?” 她一愣,突然语无伦次地叫起来:“刚、我刚进来…不是,不是……我们在餐厅门口分的手,我才刚进来没多久!” 于是,我拨着王依琳的电话。而姚叶则去和管家汇报,管家脸都黑了,出去找帮手。 姚叶说:“我也跟着去找找,你陪我去么?” 我打了几次电话,她都没有接,心里未免有些担心。再说我心里多少有点愧疚,如果我心情好能陪着她玩,也许她就不会去深山探险。 但是听说姚叶也去,怎么会放心?“度假村的人答应去找人,你就别去了,我跟他们去。” “我把车开去山下,不会进山。我是这次活动的组织者,如果她出事我也算责任人,脱不了干系。” “那好吧,我们一起去。。”我妥协。 说起来,王依琳确实是可以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听说她连热带雨林都敢钻,何况是小小几座荒山。 大家心里也都清楚,除了蛇,北京周边也没什么危险系数高的动物。可是有毒蛇,那就不同了。万一遇到被咬了,闹不好要出人命。 很快,管家叫了几个人过来。 “要不要报警?”姚叶问。 管家招呼着几个人上了一辆北京JEEP,摇了摇手:“不至于,那几座山不高。而且啊,我刚才是吓唬同学们的,这山上是有蛇,可全是小草蛇,并没有毒。我就是怕他们好奇,把蛇踩死。” 我:“……” “再说这附近除了度假村,就是几个废弃的煤场,一两个村落,民风淳朴。不会出坏人。” 听管家说的胸 分节阅读 29 有成竹,我心里稍稍安心了些。大家看起来也没被管家吓住,兴致都很高,热热闹闹的吃着早饭。我们让那个女同学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就准备好上路。 我想了想,现在这么混乱,也不好这时候和姚叶提我要回去的事,可是既然是往回开一段高速,我何不先斩后奏?还能少行些路,顺利的话晚饭前就能回到家。 姚叶正打电话通知旅行社,联络他们派人过来接大家去齐仙岭景区。我趁着她打电话的时候,偷偷回到酒店把行李拿下来,放在了车里。 我上了姚叶的车,管家和保安们上了那辆北京JEEP,出了度假村往高速上开。开了约莫10多分钟,管家就打来电话,说:“找到她了。” 我把电话拿过来,对管家说:“让她接下电话。” 很快,“晓晨?”是王依琳的声音,我放了心,然后劈头盖脸一顿数落:“你疯了你!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在驴游,想没想过万一出了意外,别人怎么办!” 王依琳还很委屈:“你也不理我,一个人很无聊嘛。” “无聊就往荒山跑啊,还去什么野荷塘,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这话不知怎的把姚叶逗乐了,她转过头,对我笑了笑,笑里带着丝柔软的眷恋。 我心头一跳,脸有些红。耳边王依琳开始抱怨:“什么啊,我都没找到地方。我约的那个司机也不靠谱,绕了很多弯子,这里简直是山路十八弯。在这里迷路那才是找死!” “幸亏你迷了路,不然我们还要一顿好找。好了好了,你先回去吧。”我挂了电话,望了望路,看到指路牌的公里数心里有点数了,过了半天才斟酌着说:“待会儿能不能把我放辅道上?我再打辆车回城去。” 姚叶转头,一脸惊诧:“什么?” “家里出了点事情,我今天必须回去。” “多大的事情,要现在回去?晓晨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已经向你道歉了,你还要我怎样?” 我看她情绪这么激动,就知道事情不是我想象中那么容易应付过去。 “我也不算生你气,只是有些事情……怎么说呢,我还没想好。”我有些伤感,又禁不住在内心感慨,那种惆怅无法排解的情绪又卷土重来,生出特别消极和沮丧的情绪。确实,一切的一切,可能终归汇成了那句:“可能就像我姐说的,我俩太不同了。” 姚叶安静了。 这种安静却让我预感到不妙。 果然她冷笑:“果然是她,季漱玉。你耳根软,又那么听她的话。我说呢,什么大不了的事,至于你跟我说那些伤人心的话。原来都是她从中作梗!” 我一听就急了:“我姐没说过什么,再说我觉得她说的对,我俩是很多观念不同。” “有什么不同?” 我看见她踩紧了油门,窗外景物风驰电逝地过。语音语调、面部表情都有些歇斯底里的意味,这才想起她与季漱玉的成见深不见底来。 我立刻就后悔刚才说的话,又很担心她现在的状态,只好退让一步:“算了,你在开车,我们不要这时候谈这个话题。” “不行,我不让你走。你今天必须陪我。我今天就要……”她磕磕绊绊地说:“我们、今天,对,今天晚上就要确立关系!” 我听了心里没有惊喜,反而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你觉得咱俩现在这样争吵,晚上会有那个心情?” “我不管!没有也得有!”她开始犯起大小姐脾气,固执地说:“我早就看出来季漱玉对你有意思,没想到她还背地里挑拨我们的关系!” “我是真的家里有事情。”我放软声音,怕她在气头上,路上再出什么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两条人命啊。 “那你说什么事情,真有事我就把你放下来。” 我看路越走越偏离既定轨道,心里也有些急,但我还是觉得应该坦诚相告:“季漱玉的亲爸后天来,她担心她爸和我妈的关系处不好,所以我想回去陪陪她。” 所以我这人就是太实诚。这话就像个火星,一下子撩起了姚叶心中的重重妒火! “我就知道你心里有季漱玉!”说完就开始哭,哭得嗓子都哑了:“你为了见她不要我了……” 我被她哭得心慌心乱,心里上火:“你讲讲道理好不好,她是我姐。她有事我怎么能坐视不理?” 我不想再赘述我俩吵架的全过程了,姚叶当时是被刺激坏了,口不择言,一直在反复说季漱玉不好,挑拨我和她的关系,而且还说是因为嫉妒我和她在一起,所以才找个借口把我叫回去。 我怎么解释也没用,最后气得脑袋的青筋直蹦! 后来我被她的不讲理烦得丧失了理智,也忘了说了句什么,她就被我这话激得怒火攻心!一个急刹车,就把我撂高速出口上。严格来说,她都等不及把我放辅路上,而是离辅路还有大概20米的地方。 我当时是吓得一身冷汗,简直是魂不附体! 还在高速上,她敢急刹车,真不要命了! 她又把我行李扔出来,看也不看我一眼,车开得飞快,绝尘而去! 我当时也是气急败坏,又后怕得要命!拿着行李,手和腿都是抖的。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和人这样吵架。吵得这般天崩地裂,完全丧失了理智! 这哪是吵架,这是伤人心,要人命哎…… 我无法从刚才争吵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一个人在路上走啊走,不知道走了多久。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太阳被乌云遮住,树叶沙沙作响,空气中湿气渐重,似乎又要下雪。 我这才茫然四顾,一下愣了神…… 这里,已经离有路牌的地方很远很远。原来我早已出了高速,来到一条算不上宽的公路上。 四周除了风吹叶响,没有一个人,甚至连一辆车也没有。 我脚跟九十度转了个弯,往回走,可是走了很久,依然没有找到高速的影子。 我方向感不好,这点让我一个人在外面的时候就很没有底气和安全感。现在又是在这样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让我心里不由得滋生出一种恐惧的情绪。 那一天,我永远记得。 我试过很多种不同的方向行进,每一个方向仿佛都是望不到边的相同景色。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但凡让我看见高速两旁的铁栏杆和白杨树,我就会生出心理阴暗,会忍不住心头发慌。这都是那次可怕迷路的后遗症。 时间也仿佛要来和我作对,手表显示是下午四点,已经走了好几个钟头了,太阳已从乌云里探出些头来,发出橘色的柔光。 夕阳,西下。 我顿时急出一身凉汗! 我不再信任自己,开始拿手机打算拨电话求救。但是通讯信号时续时断,拨出去的提示音很快就“嘟、嘟”两声自动挂断。 眼看太阳要下山,我知道接下来将要面临怎样的窘境!急得眼泪在眼圈里打转!踮高脚使劲的举高手机,寻找信号。 很快我发现,越是远离公路,信号就会越强一些。恐怕是有什么磁场在干扰信号。 于是我做了一个算不上是对的决定,我决定往高处走。 我上了山,是的,我竟然上了山。 呵呵,傻不傻? 但是又有几个人能够临危不惧,在恐惧的支配下审时度势的判断呢?何况当时没有一辆车经过,人又走了一个下午,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都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 路边景色连绵不绝,令人觉得枯燥、疲惫和绝望。 这个时候唯一能够救我的,只有一部手机而已。 那个时候对我来说,找到信号,无异于等于找到生的希望。 还好,走到半山腰就有了些信号。 前面说过了,我这部手机是季漱玉新买给我的,里面只存了四个号码,分别是我爸我妈,姚叶和季漱玉。 我爸妈排除,他们要是知道我迷路,以后都别想放我出去玩了。姚叶也不可能打,是自尊心让我不能打。我第一个念头就是打给季漱玉,我拨了她的电话—— 关机。 我以为是信号跟我开玩笑。但是再打,还是关机。信号显示是三格。 这是天要绝我?! 我眼泪含在眼里,模糊了视线,死命的按重拨、重拨、重拨…… 随后,我想起她说她换了小灵通,24小时找她都在,而我……我拒绝了,掐掉了生的希望…… 当然,现在来看,那时候迷路远没到生死关头这么严重。但是对一个从小没出过远门,被家里保护得很好,又极度疲惫恐惧的当下,你们可以想象一下我当时的绝望。 我知道我可能快崩溃了,我想拨姚叶的号码,我知道打她的电话是最理智的选择。可是我的自尊心又是那么强,她就那样把我扔在这里,像上次把我丢弃在她家的别墅区里一样! 我当时是那么的害怕,后来原谅她,我对她说,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了好么?她说:好。 我怎么可能打给她,就算是死了,我也不可能打的。 手指一划,我惊讶地看到“女神”两个字。 我存过她的号码?我已经完全记不清了。 可这个冷漠的人,几乎可以说是不认识,存不存她的号码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走在荒山里,踉踉跄跄,游魂一样。 因为,最最绝望的事情发生了…… 我在这荒山里,迷了方向。 看看天色,暮色将沉。 什么也顾不得了,什么也不愿意再去想。绝望让我再度翻开手机,找到那个名字,拨了过去…… ☆、第 63 章 63章 “嘟——嘟——嘟——”平常听惯了手机拨号的声音, 如今听来却一声紧似一声, 沉重而迟缓。 在大概响了六、七声的时候, 我终于站立不住, 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终于,还是…… “您好, 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候再拨……” 麻木的合上手机, 我慢慢抬起头, 望着天空。 天空像是涸了墨水的纸, 迅速变暗、变黑,不一会儿就完全灰暗了。我像是坐在一只密闭的、令人气闷的大窟窿里, 叫天天不应, 叫地地不灵。 还好,打这通电话,我本来也不抱什么希望。 我只是想让自己的霉运贯彻得更彻底一些, 或者是,想让自己彻底丧失任何的希望。也许, 这样就能否极泰来, 劫后重生? 我坐的地方是个山坡。有的地方雪厚一点儿, 有的已余下薄薄一层雪。微黄的落日斜射在山腰上,那薄雪竟露出了一点点淡粉色,不禁感慨自然界的奇妙。 如果我是来旅游的就好了,而不是现在这样,脑子放空, 四处乱看,忍了再忍,终于还是哭了出来。 一滴一滴眼泪掉在硬邦邦的冻土上,很快也湿了一片。我憋着让自己不发出声音,因为只要我出了声儿,那就好似是整个寂静世界里唯一的声源,没有比这更令我觉得凶险和胆战心惊的了。 惊惶、沮丧、绝望……难过之余还伴随着浓烈至深的恐惧,仿佛藏着利爪的兽,在黑暗处静静蛰伏,伺机而动。 也许下一秒我脑中那根弦就要崩断,精神面临崩溃。 不夸张的说,真的只差那一点点。 但就在我崩溃前的0.01秒,上天觉得我还可以挽救一下,于是派出了个小天使,打了我的电话。 我难以置信地打开手机,看见上面的名字,竟有好半天的恍惚。 这个人,刚才没有接我的电话。 我以为她是故意没接,看来不是。确认完这一点,我的内心莫名好受一些。可接下来的问题是,我现在有点紧张…… 不,是非常紧张! 我呼出一口气,觉得这方法不太对,于是又吸了一口气,这才稍稍觉得有勇气一些。手指精准地按下接听键,并着力在按键最中间的位置,仿佛只要偏离一点,就会错过这通电话一样。 空气瞬间变得凝固,连同凝固的还有我的大脑。 听筒里传出一声:“奚晓晨?” 顷刻间,我感到我某一部分灵魂被攫走了,呆立在当场。 “抱歉刚才没有听到,你找我有事?” …… 这是怎样的一种声音啊…… 普通的词汇已经贫乏,只有发挥我的想象。就如……清幽的雨丝洗濯着我的心房,如甜美温柔的夜风抚慰我的轻愁。似水柔情,温柔缱绻,至真至纯,犹如天籁…… 怪不得,怪不得那个小情人仅仅听见声音都能动心,我还觉过可笑,现在我明白了。 她问完,就安静的等着,等我回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从傻傻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我首先想到的是:她怎么知道是我? 哦,对了,我管付春蕾要到电话后,就对她不打自招,还自作多情地把我的手机号码留给胖企鹅。 可是,她会记得我的号码么?还是……不禁又自作多情地想,是不是她也把我的电话记在了手机通讯录里? 很快我又打翻了这个假设,因为我想起她有一目十行的能力,曾用很短时间看完了我三个多月的日记,估计记忆力也应该是不凡的。 意识到愣神的时间有点久,我赶紧说:“……不好意思……” 她还是没说话。 我:“喂?”她不会挂了吧!她现在可是我唯一的希望,即使帮不了我也没关系,好歹有个人陪我说话,尤其是这么惊为天人的声音,听之令人忘 分节阅读 30 忧…… 该死,我犯什么花痴!都什么时候了我还犯花痴! 当然是要想办法从山里走出去,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 我急道:“你还在么?” “嗯,我在听。” …… 天呐,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的声音! 我听得左心房都快供血不足了,一直觉得自己在往右面歪。 还好,我及时稳住心神:“我、我迷路了,你能帮我么?”说完我突然发现,我似乎更应该打110,而不是打电话找什么人求救。远水解不了近渴,现在的情形,通过一通电话肯定是无济于事的。 也难怪,那时候还没有手机定位功能,没有GPS、地图导航,2G刚升至3G,深山里通讯信号都不稳定,何况是网络信号。 通过电话遥控找路这种事,又不是美国大片…… 可是啊…… 女神就是女神,她也没多问,就说了一句:“你先冷静下来。”声音异常平静。 我、我很冷静啊? 她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你声音听起来很慌乱。” “哦……” 也许是她表现得太过平静,竟成功安抚了我的不安情绪。我特别听话的开始深呼吸。 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直到我觉得呼吸变得平静下来才停住,这时候她婉转柔美的声音也适时响起: “说下你的情况,越具体越好。” 啊这种公事公办的语气也好霸道温柔啊啊!!! 于是我就把刚才怎么从高速下来,路上经过了哪些公路设施和植被,所用的时间等,尽可能详细和具体地说给她听。 一边说我一边觉得自己肯定是迷路迷到姥姥家了,因为我记得来时的路上,山看着离我们很近,实际上却很远。而不像现在,也不知绕到哪座荒山上来了。 女神又问了我关于这荒山的大致情况,尤其是我所处的山坡是缓还是陡? “算不上缓,坡顶比较尖。” “好,你现在听好。”女神随后说了一大长串话,也正式开启了我的全程懵圈模式…… “幸运的是,今天北京延庆东部山区没有降雪,风力2-3级。以我对你大概位置的推算,太阳落山在大概15-20分钟后。不幸的是相对湿度100%,更深露重雾气浓,不见星天不见月。也就是说,太阳落山后,你四周的可见度将会变得非常低。这时我会给你拨打急救电话,而你需原地等待救援,保持清醒的头脑利用地形地貌和一切可利用物搭建简单的庇护场所,尽量选择朝阳处,以便应付夜间骤降的温差。” 我:“……” “不过拨救援电话必然会通知你的家人,而你之所以打我电话就是不想让家人知道是吧。” 注意,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我:“……” “所以,你找的到你的北面么?我猜你找不到,那么你看脚下山坡,积雪融化的方向是南,难以融化的方向是北。参照不清,看手表。时数折半对太阳,12所指是北方。不过你那里刚下了足够的雪,坡陡易辨别,第一个方法可用。用不了我再告诉你第二种方法。” 我:“……” 她:“……” …… 她顿了顿,提醒道:“现在还剩11分钟。” “啊!哦哦,我现在就看……”很快,我兴奋道:“我知道北在哪儿了!” “不用做标记,沿北直线走。我估算走不了一公里你就可以出山。” “哦。”我快速向着北面大踏步前进,果然,没一会儿我就神奇地看见了公路!要知道刚才我在这山上转悠了好几个小时啊,连个砖头都没看见啊! 我的天,太神奇了! “根据刚才你的描述,你所下高速呈南北走向,位于八达岭高速中段,你从北出山,看到的第一排路标非常重要,告诉我是什么?” “树。” “什么树?” “杨树。” “不可能,形容它。” “哦。”我把那排树的样貌形容给她,她说:“是桦树,很好。” “为什么,很好?” “你稍等。”我听见她人远离了话筒,响起噼里啪啦打字的声音,然后又是与人通电话的声音,很快她说:“离你五公里的地方有个废弃煤场,现在改建施工,每40分钟会过一辆载土车,最后一班车是下午五点。” 我看了看时间:“那不是快到了么?” “我刚才问了施工方,今天他们正常运营,以载土车行驶速度推算,半小时内车子就会从你面前经过。” “真的么,太好了!我有救了!” “……” “喂???” “还有其他事么?” 我:“……” ☆、第 64 章 64章 后来的事……是什么来着? 哦, 后来果然, 过了约莫大概十七八分钟的样子, 从远处开过来一辆运土的大车, 开得很缓慢,我招了招手, 它就慢慢停在了我面前。 司机师傅特别热心肠,听了我的遭遇, 感叹道:“这种天气, 除非是我们这种工期紧张的, 其他都是不出车的。你看咱们走了一路,都没看见一辆车吧?幸亏是遇到上我。到了夜里啊, 这个山里说不定会冻死人!” 我听了心有余悸, 想到可能有的后果,心头怦怦直跳,手心冒汗。 他说完又把车上的空调开大了些, 递给我热水喝,直问我还冷不冷? 这大冬天的, 又是在山里走那么久, 哪能不冷, 我几乎已经被冻麻木了。上车之后我就直愣愣,懵懵的状态,总也集中不了精力。有种逃出生天,恍如隔世的感觉。 不久前我还在深山老林里绝望地打转,现在就已经在司机温暖的目光和闲谈里体会人间自有真情在了, 怎能不唏嘘感慨。 我当然不会忘记这一切都得归功于谁。那位从天而降的小天使拥有天籁般的嗓音,天才睿智,无所不知,还特别的善良。在等车的十七八分钟里,她虽然不怎么说话,却也没有挂断电话,而是默默陪伴着我。真的是很暖心了。 后来司机师傅把我送到了八达岭高速收费站,看到我打上车他才走。等他那笨重的卡车开出视线之外,我才想起应该记他个手机号,说不定以后有机会好好谢他。 坐在出租车里,心里一放松,身体就彻底的虚脱了。靠在车后座上怎么都睁不开眼,闭上眼 ,脑中全是晕头转向的山路十八弯,和渐渐西斜的日头。 终于出来了……幸亏有女神。 女神,真是神。 我挣扎着睁开眼,打开手机,发现手机早已没电自动关机。全身乏力得厉害,就又跌回座位里。 因为后怕,因为这一次独特的求生经历,让我的身体处在透支的边缘,却令我的意识逐渐亢奋。一路上我躺在后面,摇摇晃晃中竟也没睡着。等透着车窗看见万家灯火,你们知道我在想什么? 活着,真好。 缘分,真好。 我让出租车停在小区口,又在家门口停下来,先掸了一掸身上的尘土,再拍拍脸,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憔悴,这才开门进了家。 家是心灵的港湾,真是一点错都没有。 在外面没遇到委屈,没经历过遭遇,是没办法体会我现在的心情的。 一进去我就闻见我妈常用的洗洁精的味道,知道他们刚吃完饭,我妈在厨房收拾家务洗碗。客厅电视开着,八点档连续剧的片头曲已经热闹开场,我爸拿了份报纸坐在侧面的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 一切都是熟悉的模样,让我的眼泪禁不住在眼圈里打转…… 我赶紧抹掉泪,用比平常更愉快的声音叫:“爸、妈,我回来了!” 我妈先跑出来,皱起眉问:“不是玩七天么?怎么现在回来了。” 我爸也一个劲儿问,是不是待得不习惯,吃得不舒服,身体还好吧,瞧着都瘦了…… 我在他俩的嘘寒问暖下又差点哭出来。就是那种,受了一路的委屈,你都可以咬牙坚持住,但是一旦那种情绪被安抚、被释放,就会再也忍不住一样。 “没事没事,就是想你们,先回来了。”我竭力笑道。 我妈也笑了:“你这孩子,每次敲锣打鼓地说是出门玩,总是没玩两天就回来。这么舍不得你爸妈,就在北京呆着,哪也别去了。” 我强颜欢笑,调侃她道:“谁想你们,我是想我姐。对了,我姐呢?” “刚才打电话说快回来了。” “我出去迎迎她吧。” “你才刚回来,也怪累的,先坐着看会儿电视。她应该一会儿就到家。”我爸拉我坐下来,仔仔细细看我一遍:“晓晨啊,那儿不好玩吧?你看这脸蛋,怎么瞧着都憔悴了不少……” “爸,哪也不如家好。”这是我由衷说的心里话。我爸连连笑着点头:“这是没错,以后你还是少一个人出去野,要玩就咱家四口一起出去玩。” “我看行!” 为了怕我爸妈看出端倪,我先把手机充上电,然后去浴室洗澡。 热水洗去了我一身的寒冷和疲乏,就连意识也清明了不少。 直到这时,我才注意到自己那层层包裹的冷意,不止是找不到路的绝望,也不是冰天雪地所赐,而是更深的、对姚叶的失望。 甚至一想起她,就禁不住全身发冷,令人窒息的冷。 原来生存问题解决了,心理问题就要冒出头来,还是来势汹汹。 我不愿家人为我担心,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想……于是快速洗好澡,还陪着他们看了会儿电视。直到门口传来声响,季漱玉已经在门口换鞋了。 她习惯一边换鞋一边跟坐在客厅里的我爸妈打招呼:“二姨,姨夫,我回来了。” 然后,她抬起头,一眼看见我,脸色就是一变。 季漱玉是很聪明的人,又那么了解我。她当然知道我现在回到家里意味着什么。于是把我叫到她房间:“后天的事我可以应付的,你回来干嘛?” “回来陪陪你嘛。” “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跟姚叶又闹别扭了,我看你脸色很差。” 我没说话。 季漱玉叹了口气,牵起我的手,让我坐在床上。 “她是不是,又让你失望了?” “嗯。”我点点头,再也无法忍住,眼泪止不住滚落。 季漱心疼极了,轻轻搂着我的肩膀,让我靠到她怀里来,摸着我的脸颊和额头。 我记得我小时候淘气,总是和外面的小男孩儿吵架,我妈气急了就打我几巴掌,我就委屈地躲进她房间里流泪,她也如现在这般,搂一搂,抱一抱,摸摸小脸儿,心里那排山倒海般的委屈与不忿就会被她轻轻抚平,被那温柔丝丝化去,直到消失于无。 毕竟是小孩子,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现在的我,多么希望能被哄一哄、抱一抱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也许一个人要走很长的路,经历过生命中无数突如其来的繁华与苍凉,才会变得成熟。 当我被她丢弃在高速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对我俩的感情已经丧失信心, “姐,我想和她……”我说不出口,突然就想起她含羞带怯的笑容来,突然就想起她的两个小酒窝,还有戴着红围巾跳过来,想抱又不好抱我的模样…… 好舍不得,好舍不得啊…… 季漱玉说:“别急着下决心,冷静下来想一想,想清楚再做决定。这样才不会后悔,嗯?” “嗯。”我又滚到她怀里,大哭了一场。也只有在她怀里我才会这样肆无忌惮地表达悲伤,不用丝毫伪装。 我有一个好姐姐,还有一个好朋友—— 胖企鹅。 从季漱玉房间出来,我就去自己的房间拿手机。 关机的这段时间,果然姚叶给我打了几通电话,还显示有付春蕾和王依琳的几通,我大致猜到应该是姚叶找不到我,就去问了付春蕾和王依琳。 我回了付春蕾和王依琳的电话,解释说我有事先回家了。姚叶的电话我始终没下决心打,就像我姐说的,我现在需要冷静。 说起冷静,脑海里印象深刻的是女神用她那天籁之音对我说的:“你先冷静下来。” 温柔的嗓音,异常冷静的气度。不得不承认,她那种极致温柔又极致冷静的声音气质,我长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听到,包括在电视剧和广播电台里。也多亏了她这种气质才让我的心不再慌乱,绝对信任她会帮我找到回家的路。 想到这里,我就不禁发出感慨:女神真的是神啊! 我打开手机扣扣,企鹅头依然灰着。经历过刚才,我对现在的胖企鹅,募地有点忍俊不禁。 太反差萌了。 我想了想,还是给她打了通电话。 电话很快通了:“你回家了?” 天呐天呐,如果声音可以让人怀孕,我一定怀了十次八次了! “回、回啦!”我的声调都是抖的,心里是锣鼓喧天,紧张得不行。 “嗯。” 我:“……” 我发现她电话里和扣扣是一个风格,我前面也总结过了,就是那种能把天聊死的类型。 可不知为何,也许是因为她救过我,是我的救命恩人。原来她对我这么冷淡的时候,我就觉得她性格傲,冷漠,不近人情……我这个人呢,又向来是谁不搭理我,我就更不爱搭理谁。 可现在,我的想法是…… 她不爱搭理人的样子好可爱啊啊啊!!! “刚才真的很谢 分节阅读 31 谢你,我记得你说过,你在北京住的地方离我学校不远。等你什么时候从上海回来,能否赏脸我们一起吃个饭?” 她的反应总是慢几拍,我等她回话的时候,又加了一句:“给个机会让我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吧!” “言重了。” 我:“???” “那个时候,任何人都会伸出援手。” 我:“……” “要说感谢,我应该感谢你能充分信任我。” 我:“???” 然后,然后她就不说话了。 她的每一句话我都不知该如何回应,说是客套吧,但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显得像真理一样真实。 “可你确实在我需要的时候帮助了我,当时我很害怕很无助……其实我也很幸运是给你拨了那通电话……”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情绪又回到当时那种绝望的困境里,觉得自己真是没用极了。 这时,温柔恬静的声音似一泓甘泉流淌在我心底:“你很勇敢。雪后深山气压低,人在里面待几个小时会严重缺氧产生各种悲观情绪,你能坚持走出来,说明你意志力超过常人。。 简单几句话,消散了我的阴郁,也让我红了眼眶。实际上从小到大除了挨我妈打,我几乎没怎么哭过。今天不知怎的,就很脆弱。 也许也是从今天开始,让我意识到我的生活不仅仅是校园,家,篮球场,而是更广阔的天地。而在这个天地里,两次下场,两次我都狼狈地铩羽而归。第一次是在杭州,人生地不熟,差点回不来;第二次是在延庆,被困在深山,差点出不来。 我被保护得太好,也就只能在我的一小方天地里肆无忌惮、称王称霸,大家都宠着我,让我可以保持潇洒自如的状态。但是一旦出了保护圈,一个小小的迷路,都几乎要了我的命,我白长了这么高的个子,吃了那么多的饭。 这情绪混合在其他悲观情绪里,在我都没察觉到的时候,渐渐蚕食我的自信,却被女神敏锐的捕捉到了。 我突然发现我对她的认识要重新改观,怎么说呢,她不是我想象中那种书呆子,像付春蕾那样的以自我为中心,不在意其他人的感受和想法。 她的每次沉默现在想来还真不是“把话聊死”,而就是单纯的、言尽于此,剩下的你自己体会?然后等待着,让你把话说出口? 对,就是这个感觉! 我有点糊涂了,女神,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啊? ☆、第 65 章 第65章 我和女神打完电话就睡了, 梦里很不安生, 全是自己一个人走在丛林里、深山里, 要不就是渺无人烟的荒漠。总也走不到头, 醒来就很累很累,在床上歇了很久, 直到听到手机铃声。 我看是姚叶,犹豫着接不接, 最终还是决定不接。她反复打了三次, 我也犹豫了三次, 心里感到疲惫,无力感铺天盖地。 打开扣扣, 找到胖企鹅。奇怪的是, 原来我可以把自己的苦恼一股脑儿地全说给她听,而现在,我却有所顾虑起来。 我这个人自尊心很强, 爱面子,最怕别人拒绝自己。所以一般不怎么上赶着搭理别人。可说不清是什么心理, 我就是想“骚扰”她。也许是我潜意识里已经判断出, 她不会拒绝我吧。于是就看准了这点, 像是在验证什么似的,又给她拨了电话。 她也如我想象,把电话接了。 清晨听见她的声音,真是一种美妙的心情。 我听见高跟鞋的声音,“你在走路么?” “嗯。” “你穿高跟鞋啊?不是说女神都穿帆布鞋, 一袭长裙什么的。”我没话找话地说。 她默了两默,好脾气地说:“我在一家公司实习。” “你什么时候回北京啊?”我知道总揪着这个不放很不礼貌,但,还是那句话,我对她,总有一种想抓住什么,很想确定什么的心态作祟。 她脚步慢了下来,就又不说话。 我也不着急,等着她。 她终于说:“五一会回去。” “那你会和我吃饭么?” 她又默了,那边很快传出来几声:\\\"Jana\\\"、\\\"Hello,Jana!\\\"这样的声音,让我知道她英文名大概叫Jana,而且,她实习的公司大概应该是外企。 果然,我发现你只要问出问题,她都会礼貌回答。只是回答快慢的区别。 与她聊天,真的需要耐着性子。 “不是报恩,就是普通吃顿饭?”我强调。这个厚脸皮的人是谁? “嗯。” 哇塞!我欢呼! “好,那这么说定了。你忙吧,我挂了。对了,晚上可以聊么?”我现在心情很不好,我发现她的声音是一道疗伤圣药,每次听到她的声音,就什么烦恼都忘了。果然天籁之音可以解忧。 她又不说话,好半天才:“嗯”了一声,“会晚一点,我打给你。” “好。” 挂了电话,我怔愣发了会儿呆,觉得自己对这个声音可能产生了某种依赖心理。就像我对胖企鹅产生了依赖心理一样。好在,她们都是一个人。 一天无所事事的过去,下午我妈买菜回来,在门口和什么人在说话。 我以为她是碰到了邻居,可是那声音越来越近……我一怔!惊得跳起来! 我推开门,果然,姚叶正端端正正坐在客厅里,和我妈客气地说着话。 我看见她,她也看向我,眼底青黑,显然没怎么睡好觉。 不知怎的,脑海里全是她把我放在高速上,我走啊走,两旁千篇一律的景色挤压着我透不过气来。如今我看见她不请自来,心里不仅没有欢喜,更多的却是愤怒和恐惧。 那时候的我可能还不太会掩饰自己的情绪,我妈望向我的眼神充满疑惑。但她还是像平常一样,端出果盘和坚果,热情招待我的同学。 我又折回自己的房间,穿了外套出来,对姚叶说:“正好我要出去,你和我一起?” 姚叶点点头。 我俩出了门,我妈追在后面说:“回来吃饭。” 我没答话。 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太阳暖洋洋的。可我的心情却如寒天雪地,说不出的冰冷压抑。我发现自己真的很难原谅她。每次争吵,她只要露出笑容,或者主动来和我讲和,我就会心软。可这次,我知道她是撇下了那些“重要的人”特意回来找我道歉,我却丝毫不觉得感动。 我俩一路无话,直到我把她带进一家咖啡馆。 这家咖啡馆是一个法国人开的,里面有很多的法文书籍。这里还是季漱玉发现的,她很喜欢看法国电影,为此自学了法语。另外我还怀疑这家店的老板,那个浪漫的法国人可能暗恋季漱玉。 我俩找了靠窗的位置,今天恰巧老板不在,泡的咖啡味道很淡。 她先开口:“对不起晓晨,我很后悔。昨天也是气急了。当时真的很生气,愤怒冲昏了头脑,等我平静下来马上给你打了电话,可是总语音提示是正在通话中……” 我侧着头,看向外面来往的行人,心里乱糟糟的。 她和我说了很多她如何后悔,找了所有能联系到我的人,差点去拨110,后来还是找了季漱玉…… “你找了季漱玉?”我转过头,惊讶地问。 她眼神很哀怨,点点头:“我怕你出事情,不然我怎么会找她?” “既然你怕我出事情,为什么还把我丢在高速上!上次也是,这次也是,你让我还怎么相信你?”心底那股子委屈还是忍不住泛了上来,我想我做不到假装冷静。我是怨的,真的很怨! “对不起……”姚叶低着头:“没有下一次了,你相信我。” “不可能!你忘了上次你把我丢别墅区里,你也跟我保证过再也不会丢下我,可结果呢?”我怒道。 “那你要我怎么做,你说,我都答应你。”姚叶态度诚恳,脸色苍白着。 我知道她这个时间过来,想必很早就从延庆出发了。眼底是青色,显然是一晚上没睡觉的结果。这都表示她在意我,是诚心来向我认错的。 可我俩的问题真的是她认错,我原谅她这么简单么? 我知道我这次原谅她,肯定还会有下一次,下下次。是什么时候开始,我对我俩的未来没有期待了呢? 又是那种深深的无力感,想放手,舍不得;不放手,心很累。 我深吸了一口气,对姚叶说:“你知道么,这两天我总想起你的好。我俩总是争吵,可我都记不清了,我只记得那些争吵过后你来跟我和好的样子,那么美……可能,我回忆的,我怀念的,是每次争吵以后,还是想要爱你的冲动。”说到这里我心口发酸,喉咙堵着、哽咽道:“可是现在,这种冲动没有了。” 她睁大眼睛,“你是什么意思?” 我刚想说话,她的脸色变得阴沉阴郁,她盯着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你喜欢上别人了是不是?是不是季漱玉?” 我把话咽回去。方才流连不去的不舍与伤情转瞬间烟消云散,随之而来的是愤怒! 是的,我俩还盘亘着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障碍,那就是季漱玉。她的假想敌! 我被丢弃的心情,连同着她总是无理取闹地怀疑我和我姐,令我在那一刹那,终于做了决定! “姚叶,这和任何人都没关系。我想我们是真的不适合,我们……”我顿了顿,不由得想起她诸多的好来,却怎么也张不开口。 她淡淡地说:“晓晨,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看向她,看见她的泪滴滚落下来,我心里一痛。 她难过的啜泣:“我原来,交往过几个男生,他们没有一个像你一样让我放下自尊,放下一切,就是想跟你在一起。你知道么?我也可以按照我父母给我安排好的路去过衣食无忧的生活,可是这样我就不能自由的选择爱情,就不能选择你。我做的那些你看不上的事,我必须要做,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有未来。我为我们的未来努力着,可你呢奚晓晨,你不仅不跟我一起往前走,还犹豫徘徊,听季漱玉的话,说我们不合适?你是想分手么?你说啊你!”她哭得更凶了,还好周围没什么人,我抽出纸巾给她,心里也是一抽一抽的疼着。 我不是不爱她,她这样我也很心疼……何况,分手两个字太重,我本来也没想清楚。她这样哭,哭得我心慌,哭得我心软下来,哭得我没了主意,心烦意乱。 我想,如果这时候她不提季漱玉,也许我们还会和好,好一阵,争吵一阵,最终走向何方,那就交给未来的我们去面对吧。那个时候的我,遇到难解的爱情命题,首先选择的还是逃避。也并不懂得,不合适的两个人,与其耗尽对方的养分,一同枯萎,不如坦然聚散,各自相安。痛苦的将就,不如痛快的分手。 可能我俩除了根本的价值观不同之外,还有个□□,就是季漱玉。 是的,我承认,我听不得任何人去曲解她、诋毁她,而我越这样,姚叶就越放在心上,就越是嫉恨季漱玉。她坚持认为我俩感情走到现在这种不可挽回的境地,全是拜季漱玉所赐! 于是两人本来难过伤感的氛围,又演变成了□□味十足!就像上次在车里一样。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在我俩的争吵过程中,她说漏了嘴,说季漱玉的推荐书没了? 她脸色一慌:“没什么。” “你刚才明明说了。” “我没说!你还说你跟季漱玉没什么,一提她的事你就变脸色,就恼羞成怒!” 又来了,我真是气得都累了。 我扶着额头,为什么每次谈得好好的,只要一提季漱玉都是无止境的争吵。 “姚叶,我累了,真的。你怀疑我和季漱玉的关系,就是怀疑我感情不专。我这样恼羞成怒,不全是因为我觉得你这样很无理取闹,而是你不信任我。” “如果不是因为季漱玉,高速的事我都道过歉了,你为什么还跟我分手?!”姚叶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我摇头:“不是道歉的事,而是……”我想了想:“这样吧,我们都冷静一下,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我俩就这样不欢而散。我心里实在憋闷,就打电话叫斌子出来喝酒。 我俩约了一个清真餐馆,斌子喜欢吃这里的羊蝎子火锅。我俩叫了一大锅,围着锅,我就一个劲儿的喝酒。 “怎么了,失恋啊?” 我没说话,还是闷着头喝酒。 他给我夹了几筷子肉和菜:“先吃点垫垫肚子再喝。现在才4点多,慢慢喝。” 我心里实在难以排解,之前想抽烟排解,但是总觉得烟这个东西还是少碰为妙,于是一看见酒就不撒手,直想一醉解千愁! 我一杯接着一杯,先是喝啤酒,后来觉得胃撑得难受,就叫服务员上牛二。 “五、五十六度的!”我晃着手指头。 斌子看傻了,也大着舌头:“姑奶奶,你可别喝了。就、就怕喝混酒,你喝多了我还得背你回去。对了,你家地址在哪来着,我只知道你家小区,不知道具体门牌号。趁着现在你还清醒,赶紧告诉我……” 我一推他:“我没醉,很清醒。喝多少都清醒。”这时候服务员端来一瓶牛二,让我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喝完我就人事不知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五点多钟。 头疼欲裂,我呲着牙猛按着太阳穴,觉得真是生不如死啊! 这么难受,还惹得 分节阅读 32 家里人担心,酒真是误事! 我去洗手间擦了把脸,看见我昨天穿的衣服已经被泡在洗衣盆里。又悄悄去季漱玉房间门口,贴着耳朵听了听门里的动静,她好像还在熟睡。又转身去了我爸妈房间,他们一般不锁门,我推开一道缝,他们也正睡得熟。 希望没惹什么事,我心道。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回到房间打斌子的电话。 响了很久他才接起来,没好气道:“谁啊!” “斌子,是我。” “艹,你醒啦。瞧昨天吐我那一身,我够哥们儿吧,把你安全送到家。” “谢谢你昨天送我回来,我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没有没有。就是一直念叨着说什么叶的。” “啊?”我心里“咯噔”一声! 斌子打着哈欠:“你现在难受不?以后别这么喝了,对身体不好。”他打了个哈欠,嘟囔道:“我把你弄回去也够累的,让我休息吧好么,姑奶奶殿下?” “睡你的大头觉吧!”我挂了电话。这男人在心思上面真不如女人细腻,问他是问不出来当时我家人的反应的。等等……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于是又拨了他的号。 “又什么事啊姑奶奶?” “我记得我昨天没告诉你我地址啊,你怎么找到的?” “是没告诉啊……哦,对了,你给一个小姐姐打电话,她告诉我的。小姐姐电话里声音挺好听的,很温柔……” “哦。行吧,你睡吧。” “得嘞。” 不用问,肯定是打给了季漱玉。我挂了电话,忐忑地等他们睡醒,无聊中就打开手机的通话记录。一看不要紧,昨天哪是打给了季漱玉,分明是打给了女神!!! 可是不对啊,女神是怎么知道我地址的? 我犹豫了下,这个时间给她打过去,肯定会打搅到人家。于是我就翻和她的聊天记录,三个多月的事无巨细,我翻了大概两个多小时才翻完,只字没提我的家庭住址啊? 不过我又一想,女神是神。她都能千里之外给我指路,通过我的生活流水账还原出我的家庭住址恐怕也不是难事?可是又好像哪里不对的样子…… 于是,我第三次拨通了斌子的电话。 斌子杀人的心都有了:“奚晓晨,我艹你大爷!” “我没大爷,谢谢。” “有屁快放!” “请注意你的用词,我也是个青春美少女,你这样跟我说话,小心我跟嫂子告状。” “告尼玛状,你嫂子在哪都不知道呢,快说快说,说完我要关机!” “昨天小姐姐是马上告诉你地址的,还是问了几个问题才告诉你的?还有她还说了什么没有?” 他想了想:“她问了我和你的关系,对了对我的基本信息,就告诉我了。还说路上注意安全。” “就这些了?那你跟她说了什么没有?” “说了啊,我说你失恋了,特别可怜,所以才喝得人事不知。” 我:“……” 我:“你是男人么这么大嘴巴!”我挂了电话! 我倒不是怕女神知道我失恋,但是一失恋就去喝酒,还喝成那样,喝成那样还不忘骚扰她,我确实有点不好意思。 我在晨曦中盼着太阳公公赶紧升起来,也不知是更想盼着知道家人的反应,还是女神的反应了。 结果我妈醒来的第一件事果然是杀过来把我一顿臭骂! “学会喝酒了哈,还喝那么多!幸亏是斌子,万一是不认识的人……” “妈,我也没跟不认识的人喝过酒啊。” 我妈吹胡子瞪眼睛,觉得我已经变了,变成了坏孩子。还好,来来回回都是怪我不该喝酒,不该喝那么多酒。没有念叨我喝醉叫姚叶名字的事。 我向我妈再三保证不再喝酒,就进了季漱玉的房间,她刚起,坐在床上望着我进来。 “怎么了 ,这么看着我?”我坐在她床边。 “你昨天吓死我了,一直叫姚叶的名字。” “呃……” “你心里还是很爱她的吧?”她问我。 “嗯,是吧。但是发生太多的事,心结在那里,我觉得可能没法走下去了。”我哀伤地说。 “还是慢慢来,不要太决绝。这样对你对她都不好。”她叹息一声,犹豫着说:“我觉得二姨已经怀疑了,还有她最近常用你电脑炒股,你最好把那些资料、电影什么的,都藏起来。” 我听了不禁一阵心惊肉跳:“你提醒的好,我这就去!”说完就要走,却被她拉住:“不在这一时,你先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哦。”我又坐回来。 “今天晚上我爸爸就来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她神色一丝不苟地说。 “嗯?” “如果一切顺利倒没事,万一二姨和我爸不合争吵了起来,你千万不能冲动,知道么?” 我看她神色凝重,忙坐正了身子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她听了搂了搂我肩膀,见她神色转霁,我笑道:“你别紧张,有我呢。” 她勉强笑了笑:“你还是解决好自己的事情,不要再喝那么多酒了。” 刚才听了我妈那么久的唠叨,现在也是听烦了,于是上床和她靠在一起,突发奇想,转头对她说:“姐,我能吻你么?”说完也不等她答应,就跪坐在床,按住她的双肩。 季漱玉一惊,眉头轻蹙,忙要挣脱,我却偏过脸看她,只见她的美丽的瞳仁里映出我的影像,她微仰起头,与我的眼神一融,不由得令我心头一软,放开她。 可又像是不甘,还是寻上她的唇,贴上我的,足足停了好几秒。 “姐,姚叶总是怀疑咱俩。其实她不知道,即使咱俩接吻,也是姐妹间的亲昵,不含着任何欲望,这么明显的事,为什么她要怀疑?每次她怀疑的时候,我就感到很心寒。可能,我很怕她不信任我……” 季漱玉神色不变,嘴角轻抿,眼眸中掠过一丝悲悯:“我知道你心里苦。” 声音低沉中说不尽的温柔亲昵。 我不禁想到女神,如果她也是这样低着声音说话,一定是非常的缱绻缠绵,听之如痴如醉。 想到女神,我才想起昨晚的失态来。一骨碌爬起来,看向表:“八点了,女神应该起床了。” “哪个女神?”季漱玉也坐起身打算起床。 “就是神!”我夸张叫道:“真的是神!等我以后慢慢和你说,我先去给她打电话。”我忙跑回屋子给她拨电话。 响了好几声,没人接。 再打一遍,终于有人接起来…… “喂?” 我愕然,一个男人的声音。 而且,这个男人很明显刚睡醒。 “我、我找……”才想起,我忘了她的真实姓名。“她在么?” 男人没再跟我说话,而是听见他喊了一声“南南……”然后是拖鞋趿拉在地的声音,远处他还在喊:“南南,宝贝儿,该起床了。有个小朋友给你打电话……”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过了一会儿,女神接起电话,由于刚起床的缘故,听她声音绵绵的绒羽般撩得我有些失神,她叫了我一声,我都忘了反应。 “昨天,谢谢你。”我慌乱地说,心里却想着刚才那个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她面前就像变了一个人。平常我不会这么唐突打听别人的八卦,还是当着人面直接打听,这样真的很没礼貌。何况我俩也算不上熟,见都没见过。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对她太好奇?这没法解释。也许,是想试探她对我的容忍度?这个还像回事。 可我没有深究一点,那就是我为何会试探她对我的容忍度。 我问:“刚才接电话的,是你……什么人?” 她沉默了一会儿,我在她沉默的时候就知道她一定会告诉我。她的沉默,也许是不悦,但她依然会告诉我。 “我爸。” “哦呵呵,你爸声音真年轻啊。”不知为何,我的心情有些察觉不到的愉悦。 她的声音是真的有些不悦,可是再不悦,她也顶多是回个:“嗯。” 我的心情有些兴奋,觉得这样的人真的很可爱,她好像真的不太会发脾气吧。就总是忍不住想要挑战她的容忍极限,后来我归结于我这叫:欠! 这应该就是典型的欺负老实人了。 ☆、第 66 章 第66章 季漱玉的亲爸大概是下午四点多来的, 手里提了很多精致的礼品。 我爸对他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 依然是一派客气的男主人风范, 但是我妈就和平常判若两人。从他一进门与我们寒暄, 到坐在客厅沙发上与我们叙旧。整个过程我妈没说过一句话。 我就觉得这问题有点大。尤其是看见季漱玉眼中闪烁着慌乱,我的心就一沉再沉。 直到我爸去厨房泡茶, 客厅里顿时冷了场。 季漱玉的亲爸与我想象中完全不同,也许是被季漱玉的美貌先入为主了, 脑海里又对她母亲的面容根深蒂固, 却没想到她亲爸长得很普通, 脸有些长,又黑, 个子也算不上高。只是气质较之常人略斯文一些, 庄重一些,倒把那普通人的长相烘托得有些像事业有成的男人样子。 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说什么,这时他把目光投向了我妈。 不知道为什么, 刚才还很客气和善的脸上就显出一种别扭的神情。而我妈就更奇怪了,眼神空洞, 眉头皱着, 仿佛在想心事, 一点没有平常招待客人的那种热乎劲儿。 “兰英,你还是老样子。”他说。他说这话的时候,季漱玉的身子颤了颤,我在她旁边感觉得很明显。我知道她担心什么,但这个时候也完全没了主意, 只得伸出手握住她的。 她转头看着我,倒像是安慰我似的抿着嘴一笑。 我妈说:“老了,怎么会一样。你还是跟原来一样,嘴像涂了蜜。”我妈说这话的语调可算不上和善,揶揄的成分居多些。 他面上一讪,目光垂下:“岁数大了,外观变了,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我这回看见你,还像原来一个感觉。” 我妈“扑哧”冷笑:“感觉这东西最没谱了,还是说点实际的吧。我这次邀你来,是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漱玉在我心里,和亲闺女一个样儿。如今你要认回她,我不拦着,可是我也要有几句话跟你说在前头。” 季漱玉紧张起来,攥紧了我的手。我安慰似的对她说:“别担心,我妈不会难为你爸的。” 她点点头。 我妈就跟他一前一后去我爸的那个小书房了。两人进去后,房门一关。我和季漱玉面面相觑。 这时我爸出来,手里端着茶,一看客厅里少了两个人,就问:“我泡个茶的功夫,人呢?” 我和季漱玉相顾无语,都坐在沙发上,动也不动。 我爸给我和季漱玉一人倒了一杯张一元的茉莉龙珠茶,清香沁脾的茶香弥漫在房间里,我爸看我俩怀着心事,季漱玉还时不时担忧地望向那道关着门,仿佛是只有点风吹草动就会受惊的兔子。我爸摇摇头,眼神跟我对上,两人禁不住一阵苦笑。 后来还是我觉得房子里气压实在太低,就打开电视,找了个欢快的节目,几个主持人和嘉宾们做游戏,挺搞笑的。我爸很快被节目吸引,可季漱玉却丝毫不为所动,身上的所有触觉神经都黏在那道门上。 我原先还不觉得这小书房的隔音效果这么好,这么短的距离竟一点动静听不到。约莫过了大概十多分钟了,还是没有任何声响,仿佛里面根本就没有人似的。 别说季漱玉,我都有点坐不住。 我捅了捅我爸:“我要不要把茶给他们送过去?” 我爸:“嗯?”了一声,不明所以道:“什么?” “我姐亲爸进门连口水还没喝上,我把茶给他们送过去,您觉得呢?”说完眼光落在季漱玉身上,季漱玉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又把目光移向那门。 我爸连连点头:“你送过去吧,也不知道他们要聊多久,水要喝的。” 获得我爸的批准,我赶紧倒了两杯热茶,一只手端一杯,就往小书房走。 直到我立在了书房门口,才隐约听到点声音,我回头望了望,正看见季漱玉已经站了起来,一脸的焦急企盼。我贴了门听了听,只听见我妈的声音有点不对劲地断断续续,说:“……就是你现在马上死了,我也不会答应你……” 我听到这里心里一滞!怎么好端端提了生死呢? 季漱玉的爸声音特别的低沉,“我没的选,都听你的。我们已经对不起叶叶,现在却不能对不起漱玉……” 他说完这话,我妈就“哇”的一声痛哭出来。 过了一会儿,季漱玉亲爸说:“你小点声,孩子们在外面。” 我妈抽抽涕涕地:“这里是书房,加了隔音棉。我先待会儿,你出去吧。免得漱玉那孩子多想。” “我等你一起,我一个人出去,她更得多想。” “唉。”我妈就又哭起来。 我听得心惊胆战,可面上又得端着,此时我心里的想法和他俩一样,不能让季漱玉多想。 季漱玉的视线一直在我身上,现在看见我停着不动,一着急就也要过来。我赶紧向她摆了摆手,又把茶端了回来,笑着对她说:“我看他们正说在兴头上,还是别打扰他们了。”放下杯子的时候,手有点抖,连着两个茶杯都没放妥,洒了很多的水。 季漱玉问:“他们说什么了?” “书房隔音效果好,我 分节阅读 33 听不清。不过你放心,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就是在普通聊天。你放宽心,别多想了。” 她听我这么说,才稍微放松似的点点头。 我爸一边看着电视,也一边点头:“当时为了与客厅隔音,书房当时装修的时候特意放了隔音棉。” 我倒从不知道我家最隐蔽的地方实际上是那书房。 果然没过多会儿,两个人出来了,我盯着我妈,我妈略低着头。她之前头发烫了卷,现在则是把头发散下来,遮住了眼睛。我看不清她是否流泪过。 季漱玉一会儿看看她爸,一会儿又看看我妈,神情狐疑,却也不好多问。只是提着心在旁边坐着。 我把茶给了季漱玉她爸,他看见我,笑着问我:“晓晨,你这个头儿可真高。不随你妈也不随你爸,应该是隔辈遗传。” “您见过我姥爷?”我爸妈个子都很普通,我爷爷奶奶也是,只有我姥爷足足有一米九几。 “见过,他老人家现在还好吧?” 我笑了笑:“我姥爷心脏一直不好,还在我家住过几个冬天,三年前在梦里去的,没什么痛苦。” 于是从我姥爷这儿聊起,一些陈年往事就渐渐被大家提及,反复的回味、唏嘘、感叹。我爸后来把电视关了,一起跟我们聊天。当然我和季漱玉没有插话的份儿,主要还是我妈和季漱玉的爸。 不知怎的,他俩自从进到小书房里密谈,像是把那多年的心结谈开了,再出来的时候,我妈也不再阴阳怪气,神色如常的与他扯那些陈年旧事。只是丝毫没有说叶凡也就是季漱玉妈的事,只是提起一个又一个从生活中或离开,或还知道些点滴的、那些光阴里的人。从他们的话里,也大概能体会到当初他们是多么意气风发,后来的境遇无非是结婚生子,过得好与不好,就都是普通人的活法。 “这些人里头,还是你最出息。当上大老板了。”我妈说。 “还是大环境好。”她爸摇摇头道。 “你就别谦虚了,虽说是厂长的儿子,但还能踏实下来苦学技术,我就知道你以后会出息。要说环境好,别人也没出人头地不是?哪个也没像你家大业大,坐享荣华富贵。”我妈看他谦虚,还是用心夸了他两句,算是彻底把这场见面的基调定下来了。 只是她爸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也没见坡下,反而说:“我是一路苦过来的,创下的这份家业,能保我女儿一辈子荣华富贵,我就知足了。” 这一句话又不知触动了我妈哪根神经,拿眼睛瞟着他,刚要说话,可一扭头看见季漱玉,就又像把话憋回肚子里,生生咽了下去。 季漱玉倒觉出什么,神情较之刚见面的时候,放松了不少。我妈可能也不想破坏现在的气氛,又加上刚才她提出的要求可能是被他同意了,这些小地方她就没计较。 后来大家在还算正常的氛围中结束了这次会谈。季漱玉和我爸出门去送她爸,而我想问问我妈和他爸到底说了什么,可是又突然意识到,我妈能揣着季漱玉和家里没有血缘关系这件事这么多年不说,肯定有她不说的道理。再说,我妈痛哭的声音还刺激着我的神经,当时是体谅着季漱玉的心情,所以没有太过多想和表露。现在想来,我长这么大,却是从来没见过我妈那样的哭过。这样冒冒失失地去问,除了徒增她的烦恼,也不会问出什么。 等季漱玉回来,我妈搂着她在沙发上坐了好久,我分明看清我妈脸上的凄苦。 我的心情也很沉重,洗漱好躺在床上,又不免想到我自己的伤心事儿。 姚叶没再跟我联系,可我也不见得心里就能平静。只想着走一步算一步吧。 很快,到了开学季。 春天也随之到来,走在校园里,春寒料峭,倒多少嗅出了些不同的味道。 应该是,爱情的味道。 很多我认识的熟人都陷入了恋情中,打球我都约不到人。 宿舍我是很少回了,原来是为了和姚叶多待一会儿,现在却是不愿见到她。我还没想好见到她说什么,怎么说。 她也很忙,刚接手了学生会,新官上任三把火。原来季漱玉上台几天功夫就把学生吃饭难的问题解决了,有了这个对比,大家无不翘首以盼新任学生会长的手段。想必她的压力会非常大。不过也许是度假村七天起到了效果,学生会运转良好。一些开春的大型活动,办得是如火如荼,在招商引资上,尤其做得出色。 我又去吃了几次刀削面,想到每次和她一起吃刀削面的场景。想到她一个南方人,其实是不太喜欢吃面食的,能陪我吃那么多次,也是难为了她。 又想起有一次吃饭,一个男生过来搭讪,说他快毕业了,“你给了我一种校园依在的感觉。” 人成各,今非昨。 我在春天万物复苏时伤感着,每天连打球也懒得打,上课,回家,上课,回家…… 直到有一天我们学校请来一位颇为著名的人物来给大家做讲座,大家去阶梯教室提前占座,付春蕾帮我占到了前排,邱梦涵也帮姚叶占到前排。 等我找到座位,才看到我旁边的人,我望着她的脸,她也望着我。 我坐了下来,她却转过头,直视前方。像不认识我这个人一样。 我的心在慢慢变得黯淡。每次吵架,都是她先向我讲和,但是这次,近一个小时的讲座,她都是目不斜视。 我突然有种预感,也许,这就是我俩的结局。 我的整个人像被巨大的黑幕罩了起来,下半场,我几乎是含着泪听完。我想起很多很多我们在一起的画面。我还记得我们走过军训蝉鸣的夏日,如胶似漆的秋日,争吵不断的深冬,却独独在春日缺席。在这个春光乍暖,春心荡漾的季节,把我俩的爱情葬于坟墓里。 著名人物还在讲话,我却站起身,向外走。 走出教室,深吸一口气,泪水不争气的流下来。 从不知道,分手无需说出口,就这样以某种形式彻底斩断。可是当真来了,我却痛彻心扉。 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自己的爱从来没有丝毫减少。即使问题那么多,即使各种不顺心不如意,都无关一件事—— 我爱她。我依然爱她。 我的世界变得模糊,四肢百骸都传来尖锐的痛楚,那是心脏负荷不了的痛楚弥漫给全身。 我望着那暖暖的太阳,巨大的悲伤席卷着我,我难过得蹲下,泪雨磅礴。 一个人要有多坚强,才能对失去的爱、逝去的人念念不忘? 为了不要在学校里见到她,我甚至不再去学校。我每天准点从家里出来,在学院路徘徊,在麦当劳坐坐,在北大图书馆坐坐,再去新华书店坐坐…… 下午,则去航空大学打篮球,我信誓旦旦地对斌子说,我肯定能给你蹲到仙女。但是一次也没有见过。那仙女一定是架着七彩云朵御风而去,让我们再无法见到她,活像是传说中的人物,像是斌子做的一场梦。 晚上,我在客厅撑一盏小灯,等着季漱玉下班。 我跟着她换鞋,换衣服,去浴室,她把我关在门口,我就守在外面等着她。 直到她出来,我帮她吹干头发,凑在她身边,枕着她的温度才能安眠。 我失恋了,觉得全天下都抛弃了我,我孤独寂寞冷,我需要季漱玉的温暖。她让我依,让我靠,让我为所欲为,她只求我快点振作。 有时候我会胡乱说着:“姐,我爱你好不好?” “乖。”她搂紧我:“别瞎想,会过去的。” 我流着泪:“我心好疼啊,姐。” “我知道,我知道……” “你不知道。”我摇头,我看着她,很认真地看着她:“你又没爱过人。” 她哀婉一笑:“我没你勇敢,我不敢爱。” “他很优秀么?” 她又一笑,目光如水,表情那么柔和:“在我心里是。” 我突然好奇起来,撑起身子问:“是上学时候那个小男生么?” “从来也没那么个男生。”她的手指轻轻抚着我的鬓角:“别猜了,你猜不到。” 我又躺下来:“原来姐也有这么重的心事。”我不免又想起我妈,她凄苦的表情,她痛哭的声调…… 季漱玉有个不能言说的心上人,我妈憋了一辈子的心事不能与人说,而我,万般情殇也无从说起……每个人都很不容易吧…… “我一想到她……”我捂着胸口:“就心疼。” 她剪水双瞳凝注着我,神色凄楚却坚定:“会过去的。” “嗯。”我把手放下来,好奇问她:“你为什么不劝我去找她?” “你会去么?” “不会。”我想过无数次回去找她,可我知道回不去了,我觉得这样是最好的结束。把话摊开,又会争吵,反反复复,回忆都不会美丽。 “我了解你,你是最心软的孩子。你回去找她,再经历同样的过程,长痛不如短痛。” “只是现在太难熬了,太难熬了……”我闭着眼睛,渐渐睡去。 分手最难熬的时间段,差不多是21天的时候,我在那一天实在熬不住了,我想去找她。我甚至想不要面子,不要尊严,只要可以和好,我什么都答应她。 失恋在消耗我的生命力。我的头发枯黄,背都佝偻了,20多天的时间瘦了13斤。这个决定让我又重新焕发了精神,我想好了台词,准备了和好的礼物,可以说是万事俱备! 突然,我想起已经好久没“骚扰”女神了,于是给胖企鹅留言:我要去挽回我的爱情了,祝我好运吧! 只是那天下了暴雨,我一时没有出去,下午我妈下班回家,一回来就在客厅打电话。没一会儿季漱玉回来了,我妈特别生气,气得把茶几上的摆设全拂到地上去! 我吓呆了。 我妈从来没对季漱玉发这么大脾气。 后来通过我妈的质问,我才知道,季漱玉的全额奖学金泡汤了。她说她忘了交一个关键教授的推荐书。 她还说,她不去留学了。 我妈伸出手,举过头顶,差点要打她…… 我爸正好下班回来,公文包都没来得及放,连忙把她劝住了。 我妈就一直坐在沙发上哭,季漱玉也哭,我爸唉声叹气。 我傻站着,脑海里盘旋着那三个字: 推荐书? 推荐书…… 我跌跌撞撞回了房间,打通宋仙仙的电话,她是我学生会的眼线,她男朋友是学生会资深元老,学新闻传播的,学校里没有他不知道的事。连带着她也成了我的包打听。 “应该是上官教授吧,他是你姐申请的学校Wisconsin的客座教授,所以不成文的规定,凡是那所学校的全额奖学金申请,都要他过一道手。我听说啊,只是听说,他侄女本来是内定了本届学生会长,可是季漱玉没卖他面子,把票投给了姚叶,他恼羞成怒,就没及时写推荐信,过了申请时间。” 我脑子“嗡”的一声—— 我挂了电话,木然地回到客厅,我妈要给季漱玉的爸打电话,季漱玉求她不要打。 我妈咬牙:“不免奖学金也行,咱家也出得起!” 我爸附和:“没错。” 季漱玉哭得像个泪人,一直在摇头…… 我又退了回去,径直走到床边,坐下,抠着手指。 季漱玉没有拿到奖学金,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我。所以姚叶才会觉得季漱玉喜欢我,才会在上次气急之下说漏嘴…… 季漱玉想用自己的将来换来我的将来。 可是我的将来早就清晰的展现在我的眼前,那就是,我和姚叶不可能有将来。 而我还认不清现实,还要想着去挽回…… 季漱玉是笨蛋么?还是说,哪怕有一点可能,她也愿意放弃自己的幸福? 这个笨蛋!笨蛋! 我趴在被子上,眼泪滴在被面,你这个笨蛋,你最不愿意拖累我家,可是我妈下定了决心要给你出全款去留学了。而如果用她爸的钱,就要屈从于她爸的意志去念商科。 你把自己逼到这种境地,全是为了我,值得么? 我痛哭出声,捶着被子:值得么?!!! 后来她爸赶过来,答应给季漱玉付全款,前提是念自己选的学科的同时,选修商科。季漱玉答应了。我爸妈说生活费他们来付,大家协商好,此事便皆大欢喜。 晚上我没去季漱玉的房间,第二天,也没有。 我从那天之后,就没再去找季漱玉同睡过。 我还把求和的念头彻底掐断了,即使再想念那个人。我要是再去做那无用功,不仅对不起我自己,也对不起季漱玉为我做的牺牲。 后来…… 还是决定做个最后的告别,有始有终。 我记得那是分手后第30天,3月23日,桃花还将开未开,我上了扣扣,系统显示,离线留言; 4月23日,我去看了桃花,凋零的桃花,我上了扣扣,系统回复,请加好友。 后来…… 我看了一部泰国电影,叫《初恋这件小事》。想起我的初恋,想起她带笑的眼神和嘴角的弧度,即使时间飞逝,即使不再相爱,也一丝都不模糊。 我的初恋结束了,在那桃花盛开的季节。 真的犹如一件小事,日子还是照常过。只有我知道,这次失恋意味着什么?它逼我习惯生活中没有她,逼我学会放下。“放下”这个词太重了,重得我要用整个身心来对抗。我们是那么普通,生活平平淡淡,一次小小的失恋无疑成了生命中巨大的痛苦,在痛苦中认 分节阅读 34 识自己,反省问题,然后,成长,蜕变…… 和平时代,我们因为失恋而变得成熟起来。 等到了四月底,我突然想到,是不是快到五一了? 五一好像是个特别的日子,我这一天天麻木地过,像是过了很多年,早已忘记这个日子有什么重要约定…… ☆、第 67 章 67章 那段日子不堪回首, 体重直接说明问题。我失恋前是高174CM, 重140斤左右, 虽说不上胖, 但是也不瘦。倒不是我不愿意瘦,只是从小打球就是中锋。后来入选区队、市队都是中锋, 教练对这个位置的体型是有严格要求的。 但是失恋后,我爆瘦十来斤。真是比任何减肥产品都受用。 怎么瘦成这样的, 就是四个字:茶饭不思。对了, 还有高原反应和超强度运动。 刚开始那几天, 实在吃不下去饭,我爸妈就觉得我是不是生病了, 担心得他俩非要带我去医院检查。后来我萧家班的师弟(其实已经30多岁了)要和他几个朋友去西藏, 我死缠烂打也跟着去了。一来是为躲我爸妈,顺便散散心,但最重要的是, 通过最近发生的事,让我知道我不能再在安全堡垒里做个井底之蛙, 我需要独立, 需要看看这个广阔的世界! 但去了之后才知道什么是活受罪。 那时候去西藏还没现在这么交通便利, 为了适应外来游客的民宿啊,饭馆啊,也属于凤毛麟角,可知道其艰苦程度。 一入藏我的高原反应就异常严重,还吃不惯那里的食物。师弟和朋友们尤其喜欢步行, 基本不找代步工具。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他们是徒步爱好者。幸亏我是运动员的体魄,不然早就变成一缕幽魂,翱翔在西藏蓝蓝的天空之中…… 小半个月的时间,身体的折磨倒是让我走出了些失恋阴影。至少难过得不行的时候,就看看那雄伟的雪山,无边无际的绿水,和大自然相比,我只是一粒渺小的尘埃,没必要觉得全世界都承载不了自己的悲伤,在壮丽山河面前,太微不足道。 我的几个伙伴们都是勇于探险、敢于吃苦的人,我也不能落后,至少不能成为累赘。何况是我缠着师弟来的,绝不能半途而废,让人瞧不起。于是在这样的信念支撑下,我们像几个苦行僧一样,徒步走了世界第一大峡谷雅鲁藏布江大峡谷马蹄形大拐弯;曾用两天走完56公里的冈仁波齐神山转山之路,脚上全是血泡,中途在大山里支帐篷露宿一夜。在艰难的徒步转山时,险些迷路,一群野狗跟在身后...... 西藏之行,是我这一生最浓墨重彩的篇章。在失恋和身体透支严重的双重磨难下,我成功超越了自己的极限,像是灵魂穿梭于浩瀚的宇宙,进行了一场精神之旅。 回到北京,我爸妈和季漱玉去接机,看到我都吓傻了。 季漱玉一路都在笑。 我不禁就问,你笑什么? “你瘦下来,胳膊长腿长,连头发也这么长了,活像个野人一样。” 我二话不说就去发廊修了头发。现在我的头发长到肩胛骨那里了,算是半长发。镜子里看见两只深邃多了的眼,五官较之原来轮廓更深,就是皮肤被晒得又红又黑。自我感觉相当不错。 回家我就对季漱玉说:“我瘦下来就是美女啦。” 季漱玉还是笑,点点头。 五月温度就很高了,很快就会至初夏,好在雨水特别多。 我这个人天生就喜欢稀罕物,比如吃不到的东西,卖得就会很贵,我妈就总说我喜欢吃贵的,其实不然。下雨也是,北京算是少雨的城市,所以每次下雨我都格外珍惜,喜欢一个人在毛毛雨里走一走,或者看着雨丝放空发呆,不想浪费这难得的雨中时节。 我就是在一个阴天返校去的。先是要补课,临走前我拜托付春蕾替我抄了笔记,就算不是一起的课,也让她帮我去喊个到。所以课业和考勤都没落下。 走进校园,其实内心还是紧张和忐忑的。怕遇到那个让我伤心的人,只是这校园说大不太大,说小也是不小的。当初我想偶遇季漱玉都那么难,何况是路线跟我完全不重叠的姚叶了。我想只要我不去参加学生会举办的活动,或者临时起意,去东面的教学楼活动,遇到她的概率就很小。 于是在学校住了两天,课都补足,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五月中旬。 付春蕾换了一副耳机,几天不见喜欢蹲在椅子上跟人语聊。活像是网吧熬夜的小混混,就差叼只烟了。 世界变化快啊,我感叹着,靠在椅背上,手臂交叉举着枕在脑后,雨中芭蕉映入眼帘。我不禁又发起了呆,直到—— “哎呀你别动!”付春蕾正和人聊天聊得激动:“刘家洋,你再动我生气了啊!” 刘家洋? 我一个趔趄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刘家洋让我瞬间想起了一个人—— 女神! 这不能怪我,真的。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追星的经验,和平时期你可以满脑子都是你的爱豆,但是现实生活一旦有了波动,爱豆就会退居幕后。女神于我,就是偶像一般的存在。她活在虚幻美好的世界里,与世隔绝。我要先处理好自己的问题,才会有心情拨开重重迷雾,去探索她的内涵。 失恋的这段时间,还有后来去西藏,她就缩回在了迷雾里,我也没太有心情去打扰她。何况,我忘了与她的约定,她说不好会觉得我言而无信,会生气。我在怎么赔罪上犯了难,所以就拖延到了现在。 五一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她可能早就已经回到上海上学了。 我甚至都没有勇气去问刘家洋。 后来想想,一人做事一人当,她知道我失恋应该也会体谅我的难处。于是我掏出手机,给她拨了电话。 没人接听。 我也不着急,心说她看到必定会回的,就去干别的事。由于明天就是周末,我要回家,路过航天大学就顺便约了斌子打球。 斌子看见我当场吓傻了:“晓晨,你真的是晓晨?” “不是。”我把球扔给她。 他笑出了一嘴大白牙:“除了黑了点,真的变漂亮了!也变苗条了!” 我听了喜不自禁,长这么大终于有人夸我漂亮,再不是白净,帅这类的词了。我把头发绑好:“来来,打两局。” “嗯,晓晨我跟你说件事。我最近都不会打球了,要考研了。”边说边投了个篮。 “考哪啊,本校么?” “不是,考去上海。” 我一诧:“这么远?” “我也想考本校,但是分数太高。上海高校也多,我这分数在那边也能考个不错的学校。再说……”他冲我腼腆一笑:“你不是说你楼上那个小仙女也在上海上学么?” “是不是还不知道呢。”我捅了他一下:“看不出你这么痴情……” 说起来,上海啊…… 女神也在上海,斌子如果也去上海,我也可以考虑考研去那里。听说那里天天下雨,我喜欢雨。 转念一想,季漱玉要出国,我不能不在父母身边。父母在,不远游。 回到家,洗好澡,我又拿出手机,确实没有未接来电。 直到这时我才有些心慌。我上了扣扣,胖企鹅还灰着身子,依旧没有留言。我打了几行字:对不起,我出去旅游,忘记与你的五一之约。 可是既然是约定,为什么你见我不联系你,你就也不联系我呢?想到这里未免有些气馁。 我妈正好进屋,给我端了一盘绿油油的果子。我一看,那却不是果子,而是一种糯米制成的糕点,闻起来有一种特别的清香。 我妈得意洋洋,“怎么样,没吃过吧?江南清明节前后才有,叫青团,也叫清明果。” 我拿起一颗咬了口,只觉清香可口,香甜软糯,而且还很筋道,那种说不出来的清香荡漾在唇齿之间,唔,里面还有馅儿,是豆沙。 “妈,这玩意儿哪弄来的?” “人家送的。” “咱家什么时候在江南有亲戚了,我怎么不知道。”我就喜欢吃稀罕东西,一连吃了三四颗。 “慢点吃,她只拿了一盒,怕路上坏。知道你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家,还教了我怎样储存。” “哦。”我停了手,说:“到底谁拿来的?” 我妈坐下来,神秘兮兮地说:“就是咱们楼上那个邻居,在上海上学的小姑娘……” 我知道了,那个小仙女。 我妈倒是说过她在上海上学,我还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斌子…… 奇怪,怎么最近遇到谁都是在上海上学,难道这对我是某种预示?去了趟西藏,沾染了佛教文化,连一向不信这些宿命论的我,都有点迷信了。 “那她什么时候来的?” “五一那天来的咱家,坐了好久呢,可惜你没赶上。” 太不凑巧了吧,我顿感失望。我想起斌子,又赶紧问:“那她现在还住楼上么?” “不住了吧,我想着再放长假就得是十一了,也许十一还能看见她。” “哦……”我有点失望。 我妈提起她就兴高采烈的,不知道那个仙女到底哪这么大魅力,分别征服了斌子和我妈。当然,斌子的仙女和我妈的仙女是不是一个人,这还另当别论。 我百无聊赖地有一搭没一搭给胖企鹅打字,说我在西藏的见闻。期盼着女神一上线,就可以看见。看我经受的这些苦难,也许会原谅我失约的事。 只是这一等就差点成了永远…… ☆、第 68 章 68章 为什么说是永远呢? 因为, 我恐怕把女神弄丢了…… 夏天来了, 校园里响起蝉鸣声, 声声不绝于耳。胖企鹅不仅从没上过线, 电话也从未打通过。从来都是13声拨号声结束,再响起机械女声…… 我有点急躁。听着鸣蝉, 就更是烦躁。 在这样烦躁的夏日午后,这种情绪是会被无限扩大的, 再加上付春蕾在耳边与刘家洋语音聒噪, 我被烦得不行, 索性不管不顾了,就去问刘家洋:“你女神呢?” 刘家洋最近找了一本什么孤帖, 天天与付春蕾讨论所在朝代, 是后明,还是前清。耳麦里就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被我一打岔, 愣了几秒:“晓晨?” 付春蕾抢过麦:“刘家洋我跟你说,晓晨变成大美女啦!” “哦卖糕哒!”刘家洋在耳麦里惨叫:“真的假的, 可我学姐喜欢纯T来着!” 我:“???”刘家洋的学姐我还有印象, 就是当初我狼狈暂住上海, 她招待我住她宿舍的那个姐姐。直到现在,我每次登录扣扣,她都还会热情的跟我打招呼。 不管那么多了,我从付春蕾手里夺过麦,“别听她瞎说, 我问你件事,你女神现在忙什么呢?” “我女神啊,她可忙可忙了,都忙去非洲大草原了。” “你说什么?!”非洲是个什么鬼啊?在我小小的认知世界里,西藏已经是个了不得偏僻的地方,非洲?那不是艾滋病肆虐,到处是难民的地方么! “她受实习公司重视呗,一个实习生能够得到海外历练的机会,是不是很了不起?”刘家洋与付春蕾都是一个毛病,在讴歌赞颂女神上面,从来都是不遗余力。一开始我觉得他们未免太幼稚,夸大其词的成分居多,后来……后来我也得了这毛病,张口闭口女神是神。 怪不得,怪不得她扣扣也不上,手机也不接,原来是出国了。 我放下心来,原来不是跟我置气不理我。可又一想,她去那么远的地方,要去多久?“你知道她要去多久么?”我问。 “不知道。她没有说。” “那你知道怎么联系到她么?” 刘家洋充满悲哀的语气:“要是知道就好了……说起来,我想女神了,已经好久没见到她了,呜呜呜……” “死Gay!”付春蕾嘀咕了一声,被我听到,我放下耳麦,对她轻声说:“他是Gay?” 付春蕾点点头:“他承认了,是个小受。” 我的天,这事不能让宋仙仙知道,她说她此生唯一的心愿就是能有个Gay蜜。 耳麦里继续传来刘家洋的声音:“我马上大四了啊,毕业之前能不能见到女神最后一面都是问题……” “呸呸呸,你是咒女神还是咒你自己!”付春蕾骂他。我发现付春蕾在他面前就特别的爷们儿,可能小受能让人有“欺负欲”。 唉,女神,希望你在非洲一切安好。 我会想念你的,虽然我还不知道你长个什么样儿。 “对了家洋,我能看看女神的照片么?”我基本不抱希望。果然,刘家洋说:“说过几万次了——不能。女神不喜欢。” 付春蕾特别认真地摆摆手:“我们不嫌女神丑。” “扑哧!”刘家洋听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女神丑,女神丑……” 我懒得理他们了,心情不仅没有平静下来,反而越发的烦躁。我拿起球准备去学校篮球馆。那里虽说不如操场那么敞亮,还得办计时卡,但是现在这种天气是没办法在操场打球的。 所以说今天莫名烦躁其实是有理由的,那就是出门我就遇到老熟人。 当然,也算不上是熟人,只是她也被归为我不愿意碰见的人——邱梦涵。姚叶的舍友。 邱梦涵看见我眼睛睁成了“O”型。 “晓晨?” “Hi,涵姐。”我有很长时间都是厮混 分节阅读 35 在姚叶宿舍的,她们每一个人的情况我都如数家珍。邱梦涵是河北人,考到这所大学之前因为些原因复读了一年。有时候我拜托她帮忙给姚叶带话,或者有求于她的时候就叫她涵姐。 “你……我都认不出来了。还以为是学校模特队的。你穿衣风格都变了。” 我爽朗一笑:“为了配合我的长头发。既然留长发了,就得有女孩子的样子,原来总穿运动裤,现在换成裙子感觉凉快多了。”说到这里我满心想的就是结束谈话赶紧溜。 我现在还是比较袋鼠的不想见到姚叶,不想见到与她有交集的任何人,还有听到有关姚叶的话题。 她从头到尾细细打量我,赞赏道:“真的没有违和感。这样子也很适合你。” “谢谢。” 邱梦涵的性格比较内向,偏文静的类型。说话总是欲言又止,看我的目光倒是一直很热忱。我想她可能把我当做一个校园偶像崇拜着,不知道我突然变了模样,她能不能接受。 所以她说这样子适合我,我也并没当真。结果她却郑重其事地说:“晓晨,你其实长得真的很漂亮。原来短发,看起来神采飞扬,阳光帅气,现在则是清爽靓丽,婀娜多姿。都很令人着迷。” 我脸一下子就烧透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直白的夸我。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别人夸我,我会非常尴尬和不好意思。再说……婀娜?不自禁低头瞟了眼我的胸部,唉,随着我的肉消失的还有我的胸…… 不过邱梦涵的话应该不是恭维的话,她这个人比较沉静,思考和做事都是一板一眼,她说我变漂亮就肯定漂亮,她说我婀娜多姿,就……婀娜多姿吧……心中未免生出些暗喜来。 她静静盯着我看,看得我实在不好意思,就说:“你去哪儿?” “想去打网球。” “哦,我也正要去,一起。”我先走了一步,她跟上来,静静陪在我身边。 我发现她如若不出声,就不会有存在感。和我认识的大多数人都不同。她好像是特意把自己隐藏起来,不愿意别人过多关注她似的。 “晓晨,你是不是和姚叶闹别扭了?”她突然说。 我心口一突:“啊、怎么?” “没怎么,就是问问。你们最近都没在一起了。原来不是形影不离的么?” 心里倏地像被一只手攥紧,感到肺腔之内空气都薄了许多。原来过了这么久,失恋之殇还是存在,我还是没有完全放下。 “她还好么?”我忍不住问道。 一直强迫自己不去关心,或者充耳不闻,其实都是在逃避自己的内心,她还在我内心深处,没有因为这些日子的避而不见,而有少许的遗忘。还是在意,在意得要命! “她啊,就是忙。我觉得她逼自己太紧了,也太要强。” 我停下来,有点迷惑:“有谁在逼她么?” “没有,所以才说是自己逼自己呀。从早到晚,除了上课,都在学生会里泡着。”她轻轻笑道。我发现她的五官还是很清秀的,性格如果再开朗些,一定会很受欢迎。只是我现在也无心想这些,而是一句一句琢磨着她说的话,总觉得忽略了什么似的。 直到我们来到体育馆,网球厅在篮球馆的上一层。就在我们即将互相告别的时候,我还是不死心地多问了一句:“季漱玉当初做学生会长,感觉还挺轻松的,怎么她把自己逼得这么忙?” 邱梦涵叹了口气:“听说她把季会长在位的时候制定的所有条款全废除了,又重新立了新的。凡是上一届学生会作出的成绩,她都要比之更好。这不是逼自己么?继承下来,再发扬光大不是少了很多力气……” 我:“……”这让我隐约觉得她这么做不是因为要比上一届学生会做得好,而是,杠上了季漱玉。 是因为我的缘故么?恐怕也只有这个原因了。我俩是谁也没提,就分了手。其实很多事情都没有说清楚。其中就包括季漱玉。也许她到最后都认为,我俩分手的原因是季漱玉从中作梗。 其实我是有心跟她做最后的告别,可是她的扣扣把我拉黑了。我又拉不下脸来亲口跟她说。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比较被动的人吧,即使分手也会顾忌面子。这面子到底有多重要呢? 我想着心事,心里沉甸甸的。 初夏过后,就是深夏。 季漱玉要飞美国了,她需要提前过去学一个月的口语。 我已经记不太清她出国那几天的事情。仿佛就那么平淡的过去了。我只依稀记得,机场和她道别的时候,她只抱着我妈哭。 也许是她和我妈的感情太过充沛,反而把我对她即将离别的伤感冲淡了些。令我还有些印象深刻的,就是外面酷热难耐,而机场里却冷得我牙齿打颤。 她穿什么衣服我记不得了,只记得她跟我们挥手告别,转身而走的时候长发在背上一幅青缎般蜿蜒微荡…… 我想起为她吹发时,它在我指尖的触感。却没认真看过,它竟如此动人心魄的好看。 心中就突地生出一种尖锐的痛来!在我身体深处蔓延,进而出了一层虚汗。 这才意识到一个事实,我的姐姐走了。 细想种种往事,无不是她的隐忍退让,让我飞扬跋扈;她的精心呵护,让我免除困苦;她的默默付出,让我安心的长在象牙塔里。就是连仅有的一次恋情,也是以她的牺牲换来那短暂的青涩回忆。 在之前,她与我的岁月重叠,是那样的时光,镶嵌在这几丈最美好的年华锦缎上。 在之后,她离开我,孤身去远游。 我想追过去,问她一句: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可是她走过安检通道,头也没回,就这样走了,没有瞥给我一丝留恋。甚至来不及告别。这样也好,因为我们永远不告别。 天很蓝,云像棉花糖,偶有飞机吐着白雾呼啸而过,带着旅人遨游四方。 心里突然有个声音:她离开家了,活得会不会轻松一些? 我为这句话流了泪…… …………………… …………………… ☆、第 69 章 那年夏天, 阳光灿烂, 青春无语。 与姚叶分手, 姐姐走了, 女神也走了。好似身边最重要的存在都被命运之手划拉开,空余我一副躯壳, 每日两点一线的游走于天地间。 那年夏天,骤雨将至, 乌天黑地。 我记得是在一天傍晚, 萧又左录取通知下来, 师傅一家邀请我去家里吃饭。 之前听说萧又左考得不错,我一直不甚上心她的事情。如果说真的有“成见”这回事, 那我对她就是成见颇深的。为什么会这样, 我前面已经说过了。 在我白纸一般的生命中,白开水一样的纯净生活里,我对一个人的评判标准是非黑即白的。也是有些精神洁癖的。她与男人离家出走, 还惹上帮派,差点跟着他们一起贩毒……现在想来还是不寒而栗的感觉。所以我对她的印象就一直是叛逆少女, 和好学生挨不上边儿。 何况她对我这个师姐也说不上尊重, 总是喜欢拿话对怼我, 不然就是抬杠。而且整个人阴阳怪气的,性格实在不招我喜欢。于是和她的关系就一直不冷不淡,得过且过。 这次去她家,我主要是馋我师娘的做菜手艺了,她考上哪儿我都没放心上。 但是我没想到她考得竟那么好。 当我露出吃惊的表情, 在座的师傅师娘师弟妹们也用同样的表情看着我。仿佛天底下只有我一个人还不明状况。 我把夹在我嘴边的红烧肉放下,尴尬地笑道:“哈哈真没想到师妹这么厉害,能考上电影学院。” 是的,你能想象么?我记忆里那个不学无术,只会和男人鬼混,混帮派的小太妹,她考上了电影学院! 由于太不敢置信了,于是我又很不合时宜地问了一句:“是北京电影学院,那个出了张艺谋,赵薇,黄磊的电影学院?”不会是什么野鸡专科学校吧?当然这是我心里想的,并不会说出来。 萧又左把脸拉下来,“啪嗒”一声撩了筷子。身体靠在椅子上,勾着唇角抱着手臂看着我。 师傅赶紧打圆场:“晓晨刚从西藏回来,不清楚我们小左的情况,有情可原、有情可原。来,晓晨,你得自罚一杯啊。” 有台阶下我自然要下的,于是大方的自罚三杯。可萧又左算是跟我杠上了,全程没有好脸色,我夹什么菜都被她截胡儿,说什么话她都能给我呛回来。我想掐死她的心都有! 我师娘看着我俩,只当是姐妹间胡闹,眼角湿湿的,全是欣慰的神色。她握住我的手,跟我讲小左有多用功多努力,浪子回头金不换。她说为了专业课达标,她每天学习到凌晨三点;为了初试复试三试他们一家租在电影学院附近,小左跳破了三双舞鞋…… 我听着听着也被感动了,不是因为小左有多努力,而是感动于一个母亲的心。当初小左学坏,最难过自责的就是师娘,流露出的眼神我永远也忘不了。现在看见她望女成凤得偿所愿,我也替她高兴。于是端起酒杯,大大的敬了师娘一杯。 不得不承认,我对萧又左刮目相看。当时还没有媒体长篇累牍追踪报道电影学院的报考现场有多么的盛况空前。但是那时候,在那么几天,不仅学院路,全京城都知道海淀区西土城路有美女帅哥看。其中的表演系几乎是国内最热门最抢手的专业。这么多人挤北影表演系这根独木桥,竞争之惨烈可想而知。 萧又左就是被表演系录取的。 我仔细看了看她,成见之心又跑出来作祟:哪里有一点做明星的影子?像个小萝卜头。 萧又左估计也看出来我看她不起,就越发的看我没好气。我俩的气氛就有点剑拔弩张的意思。我心说,从“小太妹”到“预备役大明星”,你也要给我点时间适应你的转变啊。 除去我俩这段不和谐的音符之外,这顿饭吃得也是热热闹闹的。 师娘知道我爱吃她做的红烧肉和盐水鸭,特意给我带了两饭盒。我是酒足饭饱,在众人的告别声中离开的师傅家。 也许是前一刻还喜洋洋闹哄哄的,回到家,却不见我爸妈在客厅看电视。客厅里乌漆嘛黑的,只有他们的卧室半开着,透出一丝光亮。 我直觉不太对劲儿,这是从没有过的。在我心里,家一直都是温馨敞亮的,怎么今天如此反常? 我敲了敲他们的门,我爸过来开的门。我一见他脸色,就知道准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问:“怎么了爸?” 我爸带着莫大的沮丧和消沉的神色,一侧身让我进去。我一眼看见我妈坐在床边,与我爸的神色如出一辙。 但是我妈看见我,眼神起了些温暖的变化,用力扯出了一个笑,说:“晓晨,你也长大了,以后家里里里外外,你也要担当些了。” 我爸低头叹气:“她还小呢。你这么说,我更觉得愧对你们母女俩。” “到底怎么回事啊?”我怔怔地问。 我妈还是那种强颜欢笑的神色,坦诚道:“你爸失业了。”看我懵着的表情,又补充了句:“下岗了。” 我父母都是乐观的人,跟着我也很乐观。别的家庭男主人失业,肯定要唉声叹气,没了精气神,可我家第二天就恢复如常。 但是乐观归乐观,心里的变化却是显而易见的。 我家庭虽不至于是大富大贵,但也算得上是小康之家。我爸老实本分,勤恳善良,我妈头脑精明,从把季漱玉接回家那天起,就辞了工作,下海创业。最开始是在外面推个小车炸小黄鱼、凉拌菜,后来鼓捣起股票,做了专业股民。最后用股票赚到的钱做起了房屋中介。最近这两年房地产行业兴起,她赚了些钱,比她身边大多数的同龄人都阔绰许多,很是风光无限。 我爸则是在电力局工作,按说是事业单位端着铁饭碗,没想到会被精简编制,下了岗。 倘若是我妈下岗,我没什么好担心的,她脑子活络,特别喜欢闯。可我爸,跟我妈比就显得有些木讷,对外面的世界也是知之甚少。他在我家的地位就是顶梁柱、主心骨的角色,任外面风吹雨打,他依然是这个家里最坚实的部分,因为有了这样的存在,我妈才敢撒了欢儿似的在外面闯。 现在,随着工作的失去,他在家里的位置也随之倒塌了。即使再乐观,每天在家里无所事事,他表面看来不急,实际上急得生了火。 于是他做了一件事,这件事引发了我家巨大的经济危机。 他背着我和我妈,听了一个“朋友”的劝,去学人家合伙做生意,结果被骗,还借了一笔钱。我妈为了给他还钱,就把自己的中介店铺给抵押了。 我要知道随后房地产会火成宇宙赚钱利器,怎么也会求着我妈不要抵押的。总之那段时间,我正好放暑假,基本上都是在这种接二连三的变故里,承受着生活巨轮必经的簸荡。 那段时间唯一的快乐,可能就是每周末季漱玉打来长途电话,我爸妈还有我围成一团,与她聊个40分钟,甚至更长。 “等我熟悉环境后,就可以找份零工,到时候你们不要给我寄生活费了。” 每次她这么说,我妈就特别生气。也许家里没发生这场变故,也不至于让她这么敏感,但是现在,季漱玉这么说,就好像她养不起孩子了一样。 后来我趁她不在,偷偷给季漱玉打电话,也没说家里的事, 分节阅读 36 只是说:“我妈是什么人你不清楚么?她宁愿委屈自己,也不会委屈你。我也知道你不想成为家里的负担,但是你爸不在的时候还好,现在你爸出现了,她更不可能对你差。” “我知道。”季漱玉是了解我妈的,可她不知道现在家里的情况,不知道我妈比原来更敏感。 “可是……我……”她欲言又止。 我叹了口气:“季漱玉,你听着,我长大了,我也可以赚钱养家的。我还可以养你呢。” 成长往往是一个痛苦的过程,因而有人会逃避成长。 一直以来,我就是。 既然说了这些话,就是对至亲之人的一份承诺。从此便不逃避,不退缩,顶天立地,迎接未知的风雨。 我知道,逃避是没用的,只有痛苦后才能长大成人,才能在磨砺中变得无坚不摧。 为了家人,为了我自己。 我要成长。 必须成长。 ☆、第 70 章 我找了几份暑期工, 为什么是几份呢?因为每份都赚的钱太少太少了。 一份家教, 教初中小孩子学数学语文英语;一份麦当劳临时工, 连台都上不了, 四处收托盘扫地拖地;还有一份超市导购,卖……卫生巾, 我到现在都记得它的名字:ABC牌。 真正卷入到社会的洪流,我才知道我有多么的渺小。我才知道, 季漱玉给我的零用钱真的不少, 她是怎么得到这些零用钱的呢? 季漱玉:“打工啊。” 我惊:“我妈不是不让你打工么?再说她给你的零用钱不够你花么?” 季漱玉像是在吃什么, 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我聊天:“我自己的是够了,可不是还有你么?你平常花钱大手大脚的, 我赚多少钱都不够你花的。” 原来我当了这么久的小白脸, 我竟不自知。 “你问这个干嘛?”季漱玉开始警惕。 我糊弄道:“没事,我暑假在家太无聊了,好多朋友都去打暑期工……” “是不是零花钱不够花了?” “不是, 我现在又不谈恋爱了,几乎没有要花钱的地方。你还是顾好你自己, 不要到时候反倒让我给你寄零花钱。” “那倒不用。我口语班的教授想让我跟她一起校对中译英著作, 价格很公道。” 后来又聊了些她在美利坚的生活和学习, 就挂了电话。每次跟她聊电话,就仿佛在乱世纷争里辟出来一小块儿净土,我指的是精神层面的。那个暑假,累得我人仰马翻,精神世界都似得了一场霍乱。就靠着季漱玉给我净化。 生活跟原来比, 变化是真大。 每天要应付各种突发状况。比如替班的时候,不断催促你的客人,毕恭毕敬忠于职守还是被投诉;比如小孩子脑子笨,家长不觉得,认为是你能力差,没耐心;比如你站得两腿发酸,坐下捶捶腿,都会被超市值班经理一顿骂……不胜枚举。 每天身体的疲劳还是其次,受的委屈,饱尝各色人等的冷眼也还能忍受,最忍不了的就是被小团体排挤。我想,一个临时工而已,犯得着么? “我说晓晨啊,你岁数小,听老姐一句话,做事不要太出挑。你看每天十点上班,你九点半就来把地扫了,虽然得到领导的表扬,却把其他人得罪了。他们能不给你穿小鞋么?” 这位大姐是我工作的那个门店的清洁工,只有她跟我关系最好,也是本地人。 “就是因为我岁数小,才应该多做点?”话我只说了一半,我当然知道这里面的门道。可是如果我不表现出众,就没办法拿到暑期工之外的临时工名额。我觉得这份工作辛苦是辛苦,但是离学校近,工资也还可以,我还想暑假过后,平常也能过来打工。 大姐摇摇头:“你啊,多学着点吧。你以为领导表扬你,就是真心觉得你好啊。你看那个最针对你的小杨,她是经理的外甥女……” 我内心苦笑,看来临时工的世界也充满了潜规则。我表现得再好,也只能被这种规则淘汰啊…… 好在我妈把店铺抵押后,换来的钱把我爸借的钱还了。生活又恢复如初,只是我爸找工作四处碰壁,家里的气氛不再像以前那么其乐融融。我想着只有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就能替父母分忧。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也许是我平常太锦衣玉食,吃不得苦。打三份工而已,累得狠了,就生了病,得了甲亢。 这病来势汹汹,我竟全然没有防备。刚开始只是感觉脖子有点肿大,其他症状是没有的,问了社区医院那个实习大夫,她觉得就是普通的发炎。结果拿到报告,甲三功三项都不合格,我就慌了。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能让父母知道。虽说我爸失业、举债没让家里摇摇欲坠,但是也够他们焦头烂额。我不仅没为家分忧,反而得了病,让他们急上加急。 可是不让他们知道,自己一个人看病的苦楚实在难以承受。背负的巨大心理压力,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每天5点起床赶去医院挂号,可是医院排队的人太多,根本挂不上号。医生说吃药的一个月内每周都要去抽血,查验是否有药物不良反应。不幸的是我对其中一个关键药物有不良反应,停药的同时要换其他药物。于是就又开始排队——抽血——再排队。 好不容易熬过了这个过程,终于可以每月去复查一次,抽血拿药,我不知道这样的状态要持续多久,但是身体的折磨,金钱的压力,来回的奔波,包括不能让父母觉察的心理负担……简直快把我击垮! 你们能想象么?当出现药物不良反应时,全身都痒得要命。这样的感觉在夜里吞噬着我,每每如此,总想不如一死了之做个了断。 反正我这辈子唯一真心爱过的人,就那样不声不响的离开我。她可能已经交了新的男朋友。我也不知道为何会以为她交的是男朋友,而不是女朋友。但是潜意识里,我觉得她就是个比钢管还直的直女,只是凑巧喜欢上我而已。 在那些个辗转反侧、黯然神伤的夜里,我曾无数次想给姚叶打一个电话。还曾想过用陌生号码打,为的只是听听她的声音。哪怕只是轻轻的一句“喂?”也能让我的心暖和起来。 但是我忍住了,我总觉得这时候联系,会破坏掉什么。也许是那不肯示弱的自尊心吧。 这些日子里,我也是不敢跟季漱玉打电话的。我怕忍不住在电话里哭。实际上,每天一睁眼,我那病痛折磨的身体都能令我自怜自艾,眼眶发热,心灰意冷。只要我想,我就会像琼瑶阿姨电视剧里那些女演员一样,想什么时候哭,就什么时候哭。眼泪是滴下来,还是慢慢滑落,我都能把握得恰如其分。因为仅仅是控制泪意这一件事,都能让我身心俱疲。 那段灰色的日子,有一丝丝放晴,是在开学后没多久。 付春蕾告诉我,女神回来了。 女神…… “咦,晓晨,你是哭了么?”付春蕾这个大傻帽,竟然就用手指蘸了蘸我的眼泪,尝了一口。 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一个人清晨5点走在寂静的小区里,赶去医院排队不哭;忍受着经理对小杨的虚伪夸赞,授予她长期临时工称号时不哭;被小孩子家长以辅导不合格结束雇佣关系时不哭;漫漫长夜被病痛折磨时也不哭……反而,在听见女神回来的时候,哭了。 也许,就像最危急的情况,没有时间去迟疑一样,最困苦的时候,也没有时间去流泪。 也许,女神在我心里真的不太一样。她的声音曾是我绝望里的曙光,是那个冬日里的一支火炬,照耀着我,寻求光明。 这远非偶像的意义了吧,更有些精神支柱的意思。所以在我人生中最水深火热的时候,她的归来,让我感到欣喜。 但是很快,这种欣喜又被失望湮没。 回来的她,依然不接电话,不上胖企鹅…… 没有什么比希望过后的绝望更绝望。 麦当劳的临时工没了,家教没了,我索性把超市导购也辞了,专心学习,去图书馆看书。 其实我一直不太喜欢书呆子,觉得他们只会傻读书。我喜欢一大帮子人在一起,说说笑笑,这样才热闹。但是现在,没有一个人会知晓我的苦恼,了解我的内心。我也没法对任何一个人说。 他们只会看到我,惊讶地对我说:“晓晨,你变得好瘦。” “晓晨,你变漂亮了!” “晓晨……” “……” 我烦了这种只看见我的变化,对我不用心的人。季漱玉还在的时候,我一颗纽扣掉了,她都会发现,第二天帮我缝好。即使我瘦了,她也会笑,因为她知道我无恙,就值得高兴。 可是季漱玉不在身边,这世界上除了父母,就没有人真的在乎我了。 我烦了,于是我不再喜欢人多热闹,我把自己彻底的沉下去……沉下去……连同着心灵一起。在无数的书籍里,找寻医治我的灵丹妙药。 人生的境界,说到底是心灵的境界。 若像我原来那般心乱神迷,无论你走多远,都捕捉不到人生的本象,领略不到有韵致的风景。唯有心灵的安静,方能铸就人性的优雅。这种安静,是得失后的平和,诱惑前的恬淡,困苦中的从容,是笑对这个混浊的世界,慢慢地去看清、看透、看穿、看淡的一个漫长且难捱的过程。 当然,能领悟到这些,一场失恋,一场家庭变故,或是一场大病都没法给予,只有时间,唯有时间会让你变得通透、坚强。 夏去秋至,秋去冬来。又是一年冬,我的病还没完全痊愈,但也不会反复了。我爸的工作还是没有着落。日子一天一天过。 吸取了上次暑期打工的经验教训,这次我打算往高端工种上靠一靠。至少要找个能关乎我一技之长的,当然最好不过的是能为我未来工作做铺垫的。 可是打球、打架这些是最没用的。 也是凑巧,有一天在扣扣上和Mais聊天,她说她小姨在找运动品牌的平面模特,她说你个子高,又有运动员气质,去试试吧? 要是放在以前,我还要妄自菲薄一番,拎一拎自己几斤几两,问问什么是运动员气质一类的矫情话。而现在,我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就同意了。 第二天我就约了Mais见面。 Mais见到我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闷声不吭看了我半晌,目光惊奇:“你怎么变这样了?” 我无奈笑了两声:“只是变瘦了。 最近已经听惯了这些疑问之辞,平常围绕在我周围的人尚且都要问一问,何况是Mais。我俩得有一年多没见过了,上次见面还是学校表演节目的时候。 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大的反应?其实也可以理解。 前面说过了,我失恋,外加去西藏折磨了一圈回来,体重锐减10来斤。后来一场大病更是把我摧残得只剩一把骨头,睡觉都换了厚床垫,不然会被自己的骨头硌疼。好处是五官轮廓清晰清丽了不少,再加上有心遮住那憔悴的面容,便学会些化妆技巧,猛一看是大变样儿。只是坏的地方也有,我身体没原来强壮了,上个楼都会气喘。再加上被生活所迫,也没什么心情和时间去打球,去师傅那训练。于是原来摸起来硬硬的肌肉,现在摸起来软绵绵的,本来就瘦,看起来就更显得瘦,甚至有种弱不禁风扶风弱柳之感。 “你现在这个样子,倒真的可以做模特了。”她说。 “是么,那太好了。” “你这么期盼这份工作?” 不知道从何处说起,我只是瞅着她。 Mais的外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朋克少女。其实就她的气质来说,和萧又左很像。只是萧又左和她比,显得有些小气,她气场比较大气。也可以这么形容,如果萧又左是小太妹,Mais就更像是个大姐大。对了,她还有一点与萧又左很像,牙尖嘴利,勾唇和斜眼看我的表情也很像。 我一直觉得她很像一部漫画的主角《世界上的另一个我》中的大崎娜娜。不过说心里话,Mais长得真好看,巴掌脸,五官精致小巧,在我心里,她是仅次于季漱玉的美的存在,如果不是太特立独行,总是脱离于主流的行事做派,她应该会比任何人都受欢迎。 同时,Mais也很敏感,她当初暗恋我、不告诉我的原因,据她说是以为我已经知道,既然我知道,还做出故意疏远她的姿态,她就没必要告白,免得自找没趣。 所以说她不像外表看起来那样酷,心思着实很细腻。 言归正传。 所幸她见我不答也没有追问,和我去喝了杯奶茶,就分开了。晚上她说她跟小姨说过了,应该没问题。 “明天带你去试镜。” 我喜出望外! 试镜的过程比较顺利,出的成片我差点没认出来那是我。看来自己的化妆技巧和人家专业化妆师的比还是有本质区别。我用自嘲的语气当笑话和Mais说了,Mais说:“我教你。” 她不仅教我化妆,还带我去买衣服。她的穿衣品位确实在我之上不是一点点。我原来买衣服喜欢去动物园、三里屯。可她却嗤之以鼻,觉得那都是烂货。她教我搭配一些小贵、却能点睛的基本款。还告诉我怎么配色,才会呼应,带出重点。她还带我去改变发型,说长发没毛病,但是要显得利落精神,需要坚持不懈地打理。 总之不知不觉中,她就成了我的时尚启蒙老师。后来我逐渐萌生出对时尚的理解,也都根植于她对我的浇灌。 分节阅读 37 她还带我去了酒吧。 当众吻了我,是真正的吻。 我感觉轻飘飘的,拥住她,想让自己的空虚随着激情与热舞一扫而空。可事实证明,没办法。 于是我推开她。 她追上来,红艳双唇魅惑不已。她眼中有痴迷的不舍,和一丝丝骄傲的淡漠。我发现她这么美,美得令人怦然心动,可是我像哪里出了问题,在这个寂寞的夜晚,在遍及伤痛的这些日子里,我该是那么渴望一个温暖的怀抱,哪怕只是另一个人的一点点体温。 原来我是那么冷,那么孤独…… 而眼前的这个漂亮女人,我不反感她,反而有点喜欢她。 可是这就是全部。 没法近一步。 我一定是病了。 好在Mais并没多在意,还是陪我去买衣服,去一些杂志社试镜。也依然会带我去酒吧,一起买醉。只是再没吻过我。 那段时间,是酒精麻醉了我,才让我多少好过一些。 我很感谢Mais。 后来我总是想,当初为什么没有接受Mais,是因为姚叶么?说实话,姚叶在那时已经成为一个遥远的名词,在生活困境的挤压里,渐渐挤出了我的生活。想起来还会心痛,却像是隔了层膜,不会再真的刺穿我,伤筋动骨般的痛。 那么是因为什么呢? 可能是再遇到她,没在对的时间里。我想如果不是我很缺钱,我要逼自己成长,我忍受着病痛的折磨,我想,我会接受她吧。 只是,没有如果。 就这样我一边不断的去试镜,混得小有名气,固定给一家时尚杂志拍平面;另一边我要迎接大四的到来。 大四,是一道分水岭。 它决定你是继续学习深造,还是出国,或者正式步入社会。 我的选择当然是步入社会,一点没有出国的想法,甚至是考研也都打算放弃。 我家也分成了两派:一派以我父母为代表,打算让我考研。一派以季漱玉为代表,规劝我出国。季漱玉在美利坚混得可谓是风生水起,不仅跟着教授著书立说,还拿着不菲的佣金,零花钱早就不跟家里要了。而且她还打算再接几个活儿,连我出国的学费也一并解决掉。 为此双方争论不休。以往周末越洋电话最多打1个小时,也许是季漱玉赚了美金,当然真正的原因是每次电话内容都是在争论我的未来,这一争论就能争上一两个钟头。 我的未来我做主,在我家是不存在的。 我心里烦闷,索性出去躲清静。 那天周五,我记得非常清楚。我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 因为那段时间我总是在想一件事:为什么我不能拥抱温暖,与美女Mais终成眷属? 在家里的时候想,出了家门在想,等电梯的时候还在想。 周五意味着周末的开始,那天Mais邀我去她家,明天是她的生日,她搞了个通宵派对。 我预感会发生点什么。 于是电梯“叮”的一声停住时,我已经有了初步答案:我之所以没办法接受Mais,是因为她出现的时间不对,也就是说,她出现在了错误的时间里。 我现在一点谈恋爱的心情都没有,谁都无法接受。 后来证明这结论就是狗屁。 因为在同样的时间里,我还遇到了另外一个人。 所以请允许我更正。Mais与我,是在错误的时间里,遇到了错误的人,自然没法在一起。 因为接下来出场的这个人,才是我的命定之人。我想,无论她出现在我哪一个生命阶段,这一点都不会有丝毫改变。 就算是在错误的时间里遇见了也没关系,反正我这辈子都赖定她了。 我会让一辈子的时间来证明:我是她对的人。 ☆、第 71 章 就在我考虑怎么拒绝Mais邀请的时候, 电梯门打开了…… 我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 视线所及, 是电梯里站着的那个人。 我楞住, 反应迟缓道:“妈?” 我妈从电梯里扭出来,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 我跟着她往家门口去,心里在上演着十万个为什么…… 我妈把我推进家里, 问:“你要出去么?” “我……”我想了想, 既然打算拒绝, 还是电话里拒绝比较好,这样不会很尴尬:“不出去了。妈, 你刚才不是跟我姐打电话么, 怎么突然出现在电梯里,吓死我了!”我妈什么时候学会乾坤大挪移了? 我妈坐在沙发上,喝了口水:“我去楼上了。” “楼上?”我满心狐疑, 心说刚才一直在想事情,还真没仔细看电梯是从上至下, 还是从下到上。我妈她没什么事、不, 怎么是没事呢, 还跟我姐打着电话呢,怎么就突然跑去楼上了?这未免太反常了! 我妈喝完水就语重心长地说:“晓晨啊,你看你现在……”她顿了顿,望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担忧。 我被她说得心里一惊,突然想起季漱玉说过我妈总用我的电脑炒股。我那些小资料虽然藏得很深……我正想着, 我妈又接着说了:“……变得跟小鸡子儿似的。” 我:“???” “原来把你放萧师傅那儿,就是想让你跟他学功夫强身健体,结果你整天在外面给人家打抱不平……这也就不说了,妈虽然骂你打你,但是心里还是支持你的,毕竟做的都是为民除害的好事情。只是啊,现在你这小身板儿还能打架么?” 我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保护自己都困难吧?”我妈拿眼斜我。 我:“……” “我知道你姐走后,你无形中就没了颜值压力,想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些,这也无可厚非。可是凡事不能做得太过了,你看你现在这小细胳膊……”我妈一抬手,捞起我的胳膊,左看右看:“跟鸡骨头似的。” 我:“……” “虽说你现在是变漂亮了,杂志上都登了你的照片。可是啊,就怕过犹不及,把身体毁了。你又不让我们带你去医院检查。我昨天看你提一袋子西红柿都喘……” 哦,原来我妈是担心我的身体了。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在我身边,对于我的变化,可能没有外面那些人反应那么大。但是话里话外的,也提了很多次,说我吃的少了,变得越来越忙,越来越瘦。我只能拿各种理由搪塞他们。还跟他们语重心长谈了一次心,其中心思想就是,我内心是一个希望自己漂亮的女孩子,因为我姐是大美女,就压抑了这种想法,为了引得别人,尤其是他们两个的注意,只能往偏门发展。现在我姐走了,我要释放自己的天性……诸如此类吧,总之不能让他们往我生病了这方向想。 “妈倒不是想让你像小时候那样去打人,但是学了那么久的功夫,得保护好自己和身边的人吧?” 我又糊涂了,不是担心我身体么?我放下手机,把我妈游移的目光板正,让她看着我说:“妈,有什么话你直说,跟我犯得上拐弯抹角么?” 我妈一听,来了精神:“那我可直说了啊。” 我心里翻了一百次白眼,果然是有事啊! “我跟你说晓晨,楼上那小姑娘被人跟踪了,你可得帮她摆平这件事!” 我掏了掏耳朵:“麻烦您再说一遍,跟踪?谁跟踪?” “不知道啊。就刚才我在给你姐打电话,走到阳台上,就看见小姑娘走进小区,一个小伙子尾随着她一起进了小区……” “等等等等……”我用手势拦住她说下去,问道:“你怎么知道后面的人在跟踪她,也许只是凑巧呢?” “那人戴着绒线帽,眼神却一直盯着小姑娘,小姑娘回头的时候,他还躲在车后面。等小姑娘再走,他又跟了上去。还有啊,这不是第一次了,前几天小姑娘给我们送礼物……” “等等妈……”我又打断她的话:“你说楼上那女孩儿给咱家送礼物?” “对啊,她刚从……”我妈想了想地名,没想起来:“什么亚的出差回来,给我,你爸,还有你,一人送了一件礼物。” “礼物呢?”我妈也真是的,人家送礼物来也不跟我说一声儿。我又想起上次五一的时候,人家也是带了上海的特产专门送到我家的。这女孩子如此客气,我们总不能不回礼的。再说我还没见过她真人,这上下楼住着,总要有机会见面的。到时候我总不能视而不见,或者人家跟我问好,我回一句:\"Who are you\"吧。 我妈直说最近更年期闹的,记性不太好,所以才忘记跟我说。说着说着又开始埋怨我,说我这颗心也不放在家里面,总往外面跑。 我听着她的唠叨,耳朵都快长茧子了。心说更年期真可怕。不一会儿我妈就把礼物拿出来,是三个包装精美的礼盒。第一个打开是一只木雕,那木头乌黑油亮,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上面雕刻了一头猎豹。”真帅!”我禁不住赞叹。 我妈说:“乌木做的。” 我点点头,又拿起一串首饰,材质倒是看不出是什么,但是很有特色,应该是某地的特产。又不是那种旅游景区十几块钱一串的廉价货,做工精巧细腻,想必是送给我妈的。 这两件礼物,说实话送得有点重。以我初入社会的心得体会来看,天下没有白来的午餐,拿人家的手短。 不过我刚感叹完这两件礼物重,送我的那件礼物—— 一个金属罗盘???确切地说,是一个看起来功能更多、更加精密的指南针。 送礼嘛,在不确定对方喜欢什么时,就送一些普遍中年男性和中年女性大都会接受的,总不会出错。木雕和首饰就属于这种。可我这个功能性太强了,这明显知道我是个路痴吧? 可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不认识楼上这位啊? 我想了想,唯一的可能就是我妈闲聊的时候跟她说的。我妈这个人吧,对于自己看上眼的人,就会没有任何防备之心,什么事都爱和人说。 楼上这位小姑娘,从我妈看见她第一面起,就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连我姐季漱玉我妈都觉得身姿体型不如她。再加上斌子把他那心心念念的仙女姐姐就锁定在我家楼上,还为了仙女考去上海那么远的地方。一时间我身边的人看见她都感到惊为天人,真是吊足了我的胃口。 不过我一想,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能认为他们是没见过世面。毕竟女神当初也是我周围人都在夸赞她、崇拜她,活脱脱一个现实版偶像。后来不也证明人家确实是有两把刷子,连我都变成她的迷妹了么。 “你一打岔我都忘了说到哪儿了……”我妈突然想起来:“对了,她前几天来,还问我们小区有没有监控摄像头。我说没有,她脸上就有丝忧色。这说明,她被跟踪不是一天两天了。” “所以呢?”我大概知道我妈要说什么了。 “你不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么,虽然现在瘦弱了些,但是也能唬唬人的吧。帮咱邻居赶赶流氓应该没问题吧?” 我就说嘛,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那你刚才上去,有什么发现没有?” 我妈摇头:“什么都没有。可能都没跟进电梯。” “妈,你女儿我现在这么漂亮,你就不怕流氓再盯上我?” 我妈听了咯咯直笑:“你把孙胖子家儿子打成猪头的时候,我就不把你当女儿看了。”搂住我揉了揉头:“我一直觉得我是养了一儿一女呵呵呵呵~” 我嘴角直抽,这是我真妈么?! 总之这事我算是放心上了,平常有事没事就在阳台看看,在楼梯口张望张望。不过可能是跟楼上那位没缘,一直也遇不上。 转眼过了三天,这三天我都在平谷拍外景。后面是一片雪后初绽的梅花林。 好在工作强度大,没让我歇着。不然又会让我触景伤情。 又是一年冬,去年隆冬时,我迷了路,在深山里游走。 后来是女神救了我…… 女神,已经很久没和她联系,不是不联系,而是联系不到。 唉,不知道你回来后为什么电话还是关机,胖企鹅也再没上过,是不是真的把我这个人遗忘? 另外感谢这三天外景的是,我终于不用面对Mais的生日派对。我只说我要出外景没空就可以了。 别以为做模特摆摆Pose就行了,怎么去理解摄像师的风格,他一抬手,你就得知道他要什么,这个需要悟性。我和这家杂志的几个摄影师合作得都不错,看的出来每次拍我,他们都比较随性,说明我让他们比较放心。 “晓晨,你风格是清爽阳光型,不适合重妆。” “我不觉得,晓晨的五官比较立体,她重妆会更妩媚。” “我是摄影师,听我的。” “我是化妆师,当然听我的了。” “……” 是的,如果摄影师和化妆师起了冲突,就完全没办法。我发现这些搞艺术的人,对自己的理解特别坚持,禁不住别人一点不认同。不过这也是我喜欢这家杂志的原因,虽然我也接了别的杂志的活儿,但是我会把重心放在这家杂志。里面的人不浮躁,对待作品有要求,不是那么充满铜臭味。 这么一回忆,我倒觉得社会似乎在退步。后来,我就再没遇到这样的一个集体。后来的每一个集体,中心利益都是活下去。怎么活下去?赚钱。 后来设计总监出马,拍板道:“各拍一组!” 说得轻巧,我工作量多了一倍。 于是收工,再由 分节阅读 38 公司大巴载我回家,已经差不多晚上了。 我背着一个双肩包,还提了一个放杂物的包,踏着月色,走进小区。冬天的黄昏将近夜晚的时候,是不太会有人出来散步的。何况我妈早上刚跟我打过电话,说今天能早回就早点回去,居委会发了通知,晚上要停电。 夜色寂静,月色蒙蒙。走在空寂的小区里,才仿佛感觉到冬天真正的寒冷与宁静。 几乎是快步走到了楼道口,抖落一身的寒霜,我没有马上按电梯,而是杵在楼道口一个拐角,那里有个小台子,我把杂物包放上去,去掏口袋里的手机。 手机铃声陪了我一路,太冷了,手里包又不轻,所以就没接。我一看是Mais,本能地不想接。可是她接连打来两次,不接又实在不合适。 “晓晨,你回家了么?”Mais的声音很平淡。 “嗯,刚回来。” “明天出去逛街?” 我犹豫了,自从知道自己的心意,我就不太想和她走得太近,怕她对我想得多了抽不出身。我又真的不是那种日久生情的人。对于最初就没那份心思的人,之后相处再久,都不会产生那份爱恋的心情。 “不了,这次拍外景,超负荷运转,身体有点吃不消……”我边说着,眼睛无意中转向电梯口。 目光被火炭炙了下似的! 那女子离我不近也不远,侧对着我,发丝微潮,被楼道口的风吹得散开,似一匹凉滑的丝绸流过颈子脸颊,即使看不清她的脸,可那透白的肤色实在太过扎眼。尤其那几缕发丝散落颈边,下面横着纤细的一字锁骨,晕黄的楼道灯光下,光影弧度异常柔美。 我电话都忘了打,望着她按了电梯。 眼见电梯门要阖上,我旁边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快步用手臂一挡,电梯门又打开了…… 我刚才说了,我在一个拐角,女子一上电梯,对于我来说就是死角。那个男人上去后,电梯就阖上了,开始往上升。 手机里Mais还在说着什么,我说:“有点事,待会儿打给你。”说完包也顾不上拿,也按了电梯。 我心里砰砰直跳!抬着头看着电梯的数字指示,心里默念,千万不要是11楼。 我家住10楼,仙女姐姐住11楼。我相信,一个楼不可能存在两个仙女姐姐。何况这楼里我从小生活到大,有哪家哪户我不知道的,刚才那个我看不见脸,只窥了些样貌端倪的人,应该就是她。 只是刚才那一瞥太过短暂,只窥得她一点鼻尖凝脂挺秀,颈下肌肤细腻雪白,锁骨美得不像话。这姿容浑然天成,真真配得上“仙女”二字! 问题就是,她后面那个男人,好像就戴着绒线帽。我第一个想到,会不会就是我妈说的、跟踪她的男人? 太有可能了,今天停电。待会儿黑灯瞎火,太容易做点什么了…… 他要真跟她进了房间…… 我都不敢想! 我内心焦急,又掀了几下电梯按钮,直看到它果然停在了11楼。 真的是她! 我心中更急,还好,另外一部电梯没有停歇的下到一楼,我一步踱了上去,按住11楼! 平常没觉得我们楼的电梯这么慢,像是一个老态龙钟的人,呼哧呼哧努力攀爬着,我急得一直掀按钮,指望着中途不要停。还好这时候人不多,一路畅通到了11楼,停下,电梯门打开—— 楼道漆黑。 之前说过,我们这楼被改造过。现在是一梯3户,两部电梯。 三户中有两户是对面,和另外一户隔着一道门。我忘了问我妈仙女姐姐是在几零几,平常来过11楼,也是转悠一下就离开,没真的想去一探究竟。 楼道走廊里也是黑漆漆一片。 我出了楼梯口,先开了走廊灯,按了两下,没有反应。 莫不是已经停电?电梯是有别于其他系统独立供电的。电梯运行良好,外面在停电,这是非常有可能的。我想起用手机照明,于是掏出手机,调到手电筒模式。只是这电筒模式我不常用,亮度不太强,还朦朦胧胧的,瞧不真切周围景物。 借着手机的那点光亮,我发现其他两户都静悄悄的。只另外一户在门里的情况就不甚明朗,于是我上前打开那道门。 门刚被打开一道缝,我就发现不对。那门口黑乎乎的,似乎是个人影? 我一惊,手不自觉松开,门“砰”地一声在我面前关上! 而那黑影也被吓了一跳,呼出了一声! 我一听,是个男人的声音,心想八九不离十,这就是那个跟踪狂了! 那男人第一个反应就是逃,可是我堵住了他的逃生通道,于是他还真是脑子被驴踢了,竟然想夺门! 我没有丝毫犹豫地踢了他膝盖下方一脚!这是萧打的精髓,在人屈膝的时候,小腿三分之一处是破绽,可以让他向后倾倒! 那人看起来体格健壮,也像是个纸糊的,又叫了一声,便向后载去…… 门就是这个时候被打开的。 随着门开一瞬,只觉得眼前骤然光亮。虽然我不正对门。却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灯光刺了目,就在我一眨眼的功夫,那男人慌不择路爬起来就要往门里去…… 我也是个眼疾手快的,一手把他又拎回来!心中生出鄙夷,这人真是死到临头了还对人家姑娘贼心不死!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做得出来,我都没眼看! 于是又踹了他一脚,让他整个人背对着我跪了下去。 我妈真是多虑了,无论我多瘦,师傅教的底子还在,小时候打架的实战经验还在。虽然现力气不是那么足,但是对付壮汉,就用取巧的招数,难不倒我。 待我把这厮收拾利落,房间里的灯就灭了。 我知道,这才是真的停电了。不早不晚,恰巧就在我把追踪狂制服的时候。 可那门却始终开着。 门内不用猜,肯定是站着人的。 气氛有些紧绷的怪异,我徒然有些不悦,刚想开口说话。 就听一个声音说:“放开他。” 我整个人,从心脏到手心,一阵呼啸的震意! “你、你……说什么?”却不是真的在问,而是……在确定。 “奚晓晨,放开他。” 就算是命令句,也清灵得如春日流泉,温暖如和煦春风,这样的声音,只能是那一个人的…… 我一愣,随即恍然,这电光火石的一刻,无需铺垫与提醒,奇迹般的,严丝合缝! 真是笨啊! 仙女姐姐就是女神,女神就是仙女姐姐! 我怎么从没想到过! “奚晓晨!”手中的男人哀嚎,挣着就要站起来:“你打我你!” ☆、第 72 章 72章 此时此刻, 我脑袋顶真是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谁会想到, 我手擒的这个跟踪狂, 竟然是我的好哥们儿斌子同志啊! 斌子站起来就推了我一把, 用的劲儿不大,我顺势后退了几大步, 捂住心口…… 斌子弯腰揉着小腿,恶狠狠瞪着我道:“得了, 别装了, 我推你胳膊, 你捂什么胸口?” 我歉然一笑。 斌子借着我手机光望向门里,对仙女、呃, 女神说:“你认识她?” 我一怔, 也对门里那团黑影说:“你们认识?” 斌子转过头:“她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操场散步的仙……的女孩儿……” 我点点头,心里颇不平静。可以说是相当震撼了。 可是再一想, 却又觉得自己笨得可以。当初女神还是霸道君的时候,就跟我说过她在北京住的地方离我学校不远, 又都是在上海上学。五一之约人家也是应了约的。对了还有那些礼物, 乌木雕刻和特殊材质的首饰, 应该都是大非洲的特产…… 她之所以知道我住她楼下,这个也很好解释,因为我曾事无巨细地跟她汇报了三个多月的学习与生活……现在想想真够蠢的,她了解我那么透彻,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不过她也真是太、太、太……太什么我都不知怎么说了, 就是太沉得住气了,什么都不跟我说! 现在女神点了我的名字,说了两次放手,就算是把我和斌子的误会解开,于是翩翩然打算功成身退: “你们聊。”说完就要关门。 我和斌子一齐喊了声:“等等!” 斌子斜过头看了我一眼,我深知他眼中的内涵,那意思就是,这里到底有你什么事? 我还想说他是什么事呢?大晚上的不回去睡觉,在这里跟踪我女神! 不知怎的,我看斌子越来越不顺眼,连带着他头上的帽子,也觉得滑稽至极。 女神倒是气定神闲转身回了房间,也没关门,但我俩谁也没敢跨进房门一步。 刚才在楼下那短暂的一瞥,让我只窥到她一丁点的端倪与小细节,没有连贯成整体。现在虽然黑布隆冬,但是她就立在那里,浑身散发出一种神圣不可侵犯之感。我不知道为什么要用“神圣”这个词,但是我能肯定的是,在她面前,我们都不敢像平日里那般肆无忌惮,说白了有点杵她。 她很快回来,有一支光柱随着她的走动缓缓晃动。原来她给我俩一人拿了一台手提应急灯。斌子欣喜的声音传来,感谢她的借灯之恩。而我,却紧紧盯着那团黑暗,想用手中的灯去照一照,却又深知这样很没礼貌。 斌子道完谢,不情愿走,一时陷入尴尬,于是用胳膊肘碰了碰我。我现在心里真的很厌烦他,心说我还偏就不如你的愿了。于是就拉着他对女神说:“既然是误会,那我们告辞了。” 斌子被我拉到电梯,甩开我说:“我还有话没跟她说呢。” “说什么啊,人家逐客令都下了。” “虽是这么说。”他很不是滋味的继续道:“与她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这么短暂。” 我听得鸡皮疙瘩直冒,心说我还不是滋味呢,本来应该是“脚踢追踪狂,勇救仙女姐姐”的英雄救美剧本,却发现剧本拿错,变成“痛揍兄弟,女神也不给我好脸色”的愣头青剧本。 想至此又觉得斌子挺可怜的,把他直接拽去我家,拿了药箱给他涂了药。 “你要喜欢人家就直接说,总跟踪她算怎么回事?我家这小区经常有居委会巡逻,万一不是被我撞见,是被他们抓到的,可没人听你解释,直接把你扭送到公安机关,你就完了你!” 斌子苦着脸:“我这不是、不是原来蹲她蹲习惯了么。再遇见就特别兴奋,想远远看她,寻找搭讪的机会。后来我冥思苦想,总算让我想到一个。”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就特别烦听他说怎么追女神。也许在我心目中,女神是我偶像,已经产生了类似于独占欲的情绪吧。 他还在滔滔不绝,说他发现仙女姐姐喜欢去一家书店,他鼓足勇气上前,仙女姐姐却直接问他:你为什么总跟着我? “你知道么?我当时心都快跳出来了!她当时说话的表情,还有点我见犹怜的哀怨,我当时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巴掌!我一定是吓到她了!” 我不耐烦的打断道:“拜托你说主要剧情。” “后来我当然矢口否认了,就说我一个姐们儿和她住一个小区,我是去找她的。”他一指我:“就是你。” 我心堵,怎么他们追个女孩子总要扯上我! “她问是谁,我就报上你的名字。她笑了笑,看我手上的书,问我是不是要考研,考哪里?” “我就说我要考上海,她说不用买复习材料,她可以借给我。” “然后我们约了时间,刚才她就是下去给我送材料的,我看她大冬天穿那么单薄,好像又刚洗过澡,就、就于心不忍,又追了上去……” 真不要脸!我内心吐槽。 “后来……”他眼睛亮亮的,有些男人般的羞涩般道:“我在电梯里,鼓足勇气问她有没有男朋友……” 我的心随之也提起来:“她怎么说?” “她看着我,没说话。”他仰着脖子,一脸的痴迷样儿:“她看我的时候,真的是,说不出的感觉。我当时感觉骨头都酥了……” 不要脸! “后来她回了家,把我关外面了。我也不敢敲门,就在她门前回味,回味她的种种,越想越是心动……” 回味个鬼啊回味!恶心! “晓晨!”他突然抓住我的肩膀,晃啊晃:“我苏玉斌对天发誓,这辈子我非她不娶!我俩的缘分是天注定的,不然怎么让我单单对她一见钟情,念念不忘?怎么又让我人群中再度与她相遇?这一定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他的“自有天意”让我的心猛地一跳! 要说冥冥中…… 回忆起我和女神的相识过程,那真是观其字,望其影,闻其香,听其声.以及自己的至亲至近之人都在崇拜她,爱慕她,把她捧上天;而她了解我,帮过我,甚至救过我,就住我家楼上…… 还有比这更有缘分,更冥冥中自有天意的么? 斌子还在“回味”,还在指天发誓,说什么他的爱会海枯石烂,他的爱会永垂不朽…… 我心里烦得不行,把他轰走了。 临走前,他恳求道:“既然你俩认识,你以后帮我……” 我快速把门甩上,后面的话也随之被掩在了门后! 我在客厅转悠了两圈,心里的感觉慢慢浮上来,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有一丝惊喜,一丝酸涩,一丝恼。心底似有沙子,随着涓涓细流漫上来,模糊了情绪,又留下了些痕迹。 我的心 分节阅读 39 情像很难平复,又有些抓耳挠腮的烦躁。最后,我索性不去追究心里的感觉,而是带了应急灯,出了门。 我上了电梯,只有一层,可望着电梯门里我的影像,那么的彷徨。 站在她门前,敲了敲门,没人应,于是又敲了敲。 这次,门开了,里面没有一丝亮光,我不得不打开应急灯,照亮了前方。 “我能进去么?”我忐忑的问。 她往旁边让了让,我边进了她的房间,边说:“谢谢,没想到你会让我进来。”不小心说了心里话。我总觉得她这个人冷冰冰的,总是进退有礼,让人摸不清、猜不透。 “我给你应急灯了。”她淡淡开口。 我:“???” 我仔细一想,是啊!我有手机可以照明,又住在楼下,按说她给斌子一台应急灯就够了,何必也给我一台?看来是特意创造了这么个契机! 这人…… 我看着她,她的脸庞隐在黑暗中,可那身姿挺拔,纤纤而立,风神透彻超然,真有种超脱于俗世的美感。 她也静静看向我。 “你……你回来怎么也,不联系我?”这就是心头酸涩的原因了,还有那莫名的焦躁,全汇成一句话:她不理我,断了和我的联系。 “我换了号码。” “为什么?” “不想用,就不用了。”她的声音在黑夜中像是一尊剔透的琉璃,泛着微冷却华丽的光泽。 “你是不是讨厌我了?”我忍不住问,百感交集无从发泄,心中空茫茫的,言语也无头无绪起来:“我之前一直单方面联系你,你是不是嫌我烦,不愿意理我了?” 我望着她,捧着我的一颗真心,放下所谓的面子,只想问清楚这件事。 她被我望得很不自在,却还是柔声安慰道:“真的不愿意理你,就不会去你家,还送你应急灯。”说完她往里走了几步,不知从哪儿翻出了一部手机。 很快,我听见我的手机里传来扣扣验证的提示音,心下一喜,果然是有个新的验证信息,我珍重地点了通过。 做完这一切,我抬头看她,笑着说:“谢谢。” 她有些不自在吧,就说:“手机号码暂时用的是我爸的旧号,换了再告诉你。” “嗯!”这下我心底那丝阴郁便一扫而光。我现在只期盼着能赶紧来电,这样我就能一睹女神真容。 可这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还没等来电,只听她轻轻问了一句:“很晚了,你要休息么?” “噗!”我在心里笑翻,确定她就是我的女神! 与她道别后,回家躺在床上,我打开扣扣,竟意外的看见她在线! 我:你竟然在啊,还没睡么? 过了好半天,我都快睡着了,她才回道:要睡的,这个手机会自动登录扣扣。 我也是好奇,就问:你之前的号怎么不用了? 又是等了大概两三分钟:胖企鹅。打完三个字之后,又回了个:就不用了。 哈哈哈哈哈~我在床上笑着打滚! 我的天,这个反差太萌了!明明站在我和斌子面前就很有气势!吓得我俩小玩闹的主儿都不敢在她面前喘粗气,可谁会想到她嫌我说过她一次胖企鹅,就不用那号了,哈哈哈太可爱了! 我:你还可以继续用的啊,换个头像就可以了。 她:不用了 哎呦还有小脾气!哈哈哈哈! 我笑得不行! 看了看她现在用的头像,问她:你这个头像是谁啊? 她:山口百惠。 我细细看了,才认出来,真的是那个日本明星,后来嫁人就淡出娱乐圈的山口百惠。这张图片给人一种忧郁的感觉,我不是很能欣赏,想多问些她,又怕她烦我。 我正想着,她说:睡了。 我马上回,生怕她马上下线:咦,你不是习惯先问我的么? 她:你笑我。 哈哈哈哈哈~我刚才确实是“噗”了一声,她竟记在心上!我不禁笑得在床上又打起了滚!太!可!爱!了! 我回:好的,晚安! 我等了几分钟,她没回。应该是睡觉去了。 我也含着笑入睡,模模糊糊中还在想,我明天要盛装打扮一下,去见她。我现在无比好奇她的长相。希望,我的长相也不要让她失望。 ☆、第 73 章 73章 怀着激动与憧憬的心情, 我起了个大早, 开始梳妆打扮。 对于化妆, 我现在可谓是颇有些心得。原来的零花钱被我买运动鞋, 零食,偶尔买几件衣服, 现在则大部分都用来买护肤品、化妆品和衣服鞋子。 虽然开始了兼职打工的生涯,但是开销也大。说是为了家里, 其实也没怎么接济得上。这点还是很惭愧的。 说起来, 我觉得自己像是从山底爬到一个小山头, 看到了更广阔的风景。于是又提升装备,打算再翻高一点的山头。我觉得这是必经阶段, 所以也就没有太逼自己。 况且自从我家出现财务危机, 我妈脑子里就有一根敏感的弦。我本来想让她开心,拿着杂志上我拍的大片给她看,谁知她脸上却愁云惨雾, 觉得我是为了贴补家用“出卖色相”。 幸亏我爸当时不在场,不然就要演变成家庭矛盾。我只得说了谎, 说是学校的兄弟杂志缺了几个模特, 选了我们几个个子高的去拍的, 义务劳动,就给了点车马费,她这才释怀。后来我再拍杂志照片,就不怎么给她看。她偶尔在我房间里看见了,我只说是上次拍的反响好, 陆续有人给我介绍,赚点零花钱,并没多少钱。 自己没逼自己,家里也没压力,以至于一开始为家奋战的决心就淡了些。不过拍杂志确实真的赚钱,我就把这些钱一部分存起来,另一部分“升级装备”,前者以备不时之需,后者让我在平模路上可以越走越顺。 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天生有悟性。跟我合作过的摄影化妆师与我的关系都不错。他们之中大多都是打游击战的,不止一个东家,于是他们到了哪儿,知道哪里缺人,就一个电话把我叫过去。 也可能是我性格爽朗,从小就在男孩子堆里长大,自带“哥们儿缘”。男人们喜欢跟我称兄道妹,觉得我是女中豪杰,没那么多事儿,够朋友,讲义气。 这个不是我自夸,我这个人比较好面子,我妈又从小教导我,遇到别人有难处,能帮就帮。基本上别人提出的要求,我都是有求必应;别人大事小事求我,我就算暂时帮不了,也都会放在心上。我觉得这一条理念在我初入社会的时候,对我的受益还是挺大的。逐渐的,我认识的人越来越多,在圈子里有了些名气。我赚的钱也就越来越多。 一开始买化妆品都是平价品,后来开始买高端,我觉得一分钱一分货,我还年轻,皮肤比较脆弱,用差的化妆品会让毛孔粗大,老化皮肤。衣服鞋子也是,开始是去动物园,三里屯淘货,又浪费时间,看上去也廉价。后来Mais带我去赛特,燕莎,教我看面料,识品牌。我也开始买些小牌子,再后来偶尔添些大牌的基本款,现在基本都是非名牌不买,甚至是那些轻奢、奢侈品,只要我觉得预算充裕,也会买一些简单的来搭配。 综上所述,我自认为对时尚的领悟还是可以的。至少在这个圈子里混了一段时间,天天听那些化妆师、服装设计师们吹牛B,听摄影师和各个创意设计总监们谈构图,谈比例,谈意境。我耳濡目染着,再愚钝也开化了。 于是我对今天自己的打扮充满了信心,我觉得女神即使眼光再如何的挑剔,也会为我着迷…… 等等,我干嘛要让她对我着迷? 我望着镜子中那个摩登女郎,突然有些迷惘。 我真的是变了,原来的奚晓晨仿佛因为一场病而死去,新的奚晓晨依然个性阳光,却也学会把自己涂抹成一个商品,放到社会这个大货架上待价而沽。而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习惯了这样。 是啊,已经习惯装扮外在来博取关注,获取资源。在这个环境里,你心灵再美,也不会在面试的时候受到准东家的肯定。他们对你是从上到下的品头论足,而不是从里到外。而我接触的那些人,也大多是一群衣着光鲜,只讨论感官和情趣的物种,我被影响也是正常的吧? 算了,不想了。我只是觉得既然认识了那么久,如今第一次见面,无论如何要留给她一个好印象。 可是当我一切准备就绪,去敲她家门的时候,她却不在。 我有点沮丧。 我发现她这个人,从来都是不吭一声、就会消失不见。虽然她没有跟我报备的义务。可是莫名其妙的,我就是会很在意。 我回到家,整个人心情都不好了。坐在沙发里就给她扣扣留言,然后等她回复。 这次的回复比我预料的时间短,但也过去半个多小时了。 她:我回母亲家。 我赶紧从沙发里坐起来,马上回到:你今天回来么? 等了一会儿,见她不答,又追问道:几点回来? 她回道:不了,直接回上海。 我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我怏怏的打字道:什么时候再回来? 她:五一。 五一……又是五一,时间一晃儿,又是一年。我掰着手指算,还有差不多半年的时间啊! 不行,我等不了!我翻身坐起来:你春节不回来么? 她:不回。 我:那我可以去上海看你么? 她:我要和导师去外地做课题。 我掐指一算,如果付春蕾的情报没错,她已经是研二了,过年一放暑假就是研三。很快就要毕业,那她毕业以后呢,会回到北京发展么?就算回到北京又怎样,还要这么长的时间才能见到。 我心情还是很失落,不自觉打字道:你是不是不想见我?我发现在她这里,我总是会直抒胸臆。平常这种矫情的话,打死我我也是说不出来的。 只是这次,她没有回复。 我不知道对她的感情是怎样的,说是迷妹对偶像的感情,好像私欲太多了。我说的私欲大概类似于占有欲,独占欲,或者总想抱着手机跟她聊天……后来发展到,我几乎手不离手机,就怕她回复了,我没看到。都有些强迫症了。 如果说是我对她上了心,可实话讲,连面儿都没见过,会真的产生那样的感情么? 还有一件事,却让我耿耿于怀。那就是斌子立志一定要考到上海,而且要考仙女姐姐那个学校。 我帮他算了下上海交大和航空航天大学的分数,前者还更难考一些。可见狼子野心! 也许是被他刺激到,又或许我真的不想等那么久才见到她,又或者是本来就有考研的想法,总之我算了下自己的小金库,发现这笔钱用来付我三年的学费是没问题的。况且我在北京的资源,是可以延伸至上海的,到时候让他们给我在上海找个兼职,应该也不难。 这件事我爸妈当然是举双手赞成,他们本来就坚定的支持我考研。接下来我只要对我所学专业和未来方向,以及我现在的分数进行一番游说,让他们同意我考去上海就行了。 最难的部分是季漱玉,我知道她在美国很辛苦地赚美刀,就是想我能出去。 其实我也认真考虑过出国,也畅想过在异国他乡快乐的学习和生活,然后镀一层大金边,做个海龟,回来报效祖国,驰骋商场。可是这样一来,我就会一直活在季漱玉的影子里。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一个全能的姐姐,或者这样的兄弟姐妹? 你从出生似乎就活在她的阴影里。如果她跟你关系不好倒也罢了,顶多就是自卑,表现得再好别人也看不到,诸如此类。但是如果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以你为出发点,甚至会用牺牲自己的方式换取你想达到的,你会倍感压力。那是一种情感的负累。 这个负累,从知道她为了我而牺牲自己的推荐机会开始,就已经成型了。我很怕她这样,却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推开她?她是我姐; 接纳她?我无以回报,甚至会因此看不起自己。我觉得这样是不对的,我不应该总是依附于她成长。 所以,我觉得最好的选择,是能够考研。至于为什么考上海,我承认,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女神。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让我重新审视自己对她的感情。 我依稀、仿佛……对她有了幻想…… 模模糊糊,不甚清晰。没有在任何一个时刻产生,而是潜移默化的,日积月累形成的。 是的,我无法追忆是从何时开始。是姚叶把我丢在高速公路上,她用温柔的嗓音指引我找到归路?还是,后来每次与她电话、扣扣聊天,虽不甚热情,却有问必答,有约必赴?又或者是她总能在我对她情感炽热起来的时候,消失不见,让我心里生出无限的思念?亦或是她的反差萌?她能准确无误地记住我的手机号码?我只跟她说过一次喜欢吃江南地区的特产小吃,她就记住了,因此送了青团做礼物? 她礼貌,细心,守诺,乐于助人,聪明绝顶…… 还有,还有…… 虽然不知道她长得如何,但我一直认为心善则人美。何况她气质那么出类拔萃,姿容出众,长得应该也不会差。 想至此,我的心越发的乱。我想,对她的感情也才刚萌生出一个小芽芽。不能草率的认定这就是爱情的萌芽。我需要与她相处。我太需要与她相处了,我俩几乎没有相处的机会。 也许,考去上海,在我的潜 分节阅读 40 意识里,是想和她有个进一步认识的机会? 也许吧。 但既然决定了,就义无返,努力向着目标前进! ☆、第 74 章 74章 理想很丰满, 现实很骨感。 我发现如果我考研, 现在已经过了预报名的时间, 再说同学们都是准备下一年的考研, 拼搏一年的。我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在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考上研。可是如果我明年考研,那女神都已经是研三了。她毕业后不待在上海怎么办? 心里好不容易吹起的风帆, 又瘪了下去。 于是我打算找了个机会旁敲侧击,想用调侃的方式向她询问, 临到打字时在怎么称呼她上犯了难。是哦, 我好像都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好像是姓简?我仔细回想了一下, 貌似是三个字的名字? 我也真是够傻的,平常跟她聊扣打电话, 好像都是直接奔主题, 好像很少像今天这样注意到主语。 不,主语还是说过的。有次我用了“女神”这个称呼,她不爱听, 好半天都不回我。自那后我就没再用过。用仙女姐姐?好像和女神也没什么不同……我又想起她爸叫她南南,可我跟她不是那么熟, 叫这么亲昵也不合适。那叫胖企鹅?哈哈岂不是惹她不痛快! 好在她虽然偶尔使小性子, 但脾气是真的好。我提出再无礼的要求, 她顶多是不回我信息。所以在扣扣上,我是比较肆无忌惮的,就直接问她:你说我怎么称呼你好? 她:随你喜欢。 我:那我喜欢称呼你女神,你不是不喜欢么。 她:(委屈的表情)我不是女神。 我忍不住笑,她终于学会用表情了。上次和她聊天, 我说了一句她聊天总是一板一眼,要多点表情点缀,才显得可爱。后来就有意无意在说话的时候加些扣扣上的默认表情来表达我的情绪。她也并没有随波逐流,来呼应我的新习惯。没想到今天竟然用了! 为了纪念她的第一个表情,我默默截了图。 我:那我叫你南南么? 她:平常只有爸妈这么叫我。 我:那其他人叫你什么?我好奇的问。 她过了好久才回:他们随便叫的。 我更好奇了,非要知道:叫什么叫什么?? 她:同事会叫我英文名字Jana. 我:同学们那? 她:家洋他们叫我学姐。 我直觉其他人叫的一定很有趣,于是打破砂锅问到底道:除了家洋呢? 她又是过了好久才回:..简神 哈哈哈哈!我就说嘛,她这么拐弯抹角的不说,原来还是离不开“神”!也是,她这种学神,在校园里还是很被推崇的。 我不忘恭维她两句:在交大还能称神,你一定很厉害! 她马上回:不是,他们随便叫的。你还不睡么? 我:现在才九点。 她:哦。 我:拜托以后转移话题过度柔和一点啊。 她:…… 天呐!她怎么这么可爱!一般那些大神不都是斜了个眼,谁都不待见,只觉得老子天下第一的么!但这位神,不仅不喜欢别人叫她神,还很抵触别人提及。 我:看你这么呆,以后我就叫你呆呆吧! 她:(撇嘴的表情) 我:就这么一言为定咯!我怕她会反抗,于是很快又转移话题。我发现比起神,她更愿意叫“呆”。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通常意义上来讲,与她聊天应该是极无聊,极无趣和伤自尊的。我俩聊天的方式通常是,我问,她答。或者我不停说,她回个一两句,忙的时候就回几个字的时候也有。这要是除了她的任何一个人,这种形式的聊天连开始都不会发生,不拉黑都是轻的。 可在她这儿,我就破天荒的可以死皮赖脸、上赶着找她说话。即使她不理我,我也不计较。 究其原因,我就是很有自信的觉得,她不是讨厌我而这样冷淡,也不是真的对我不理不睬,而是有时候真的不知道怎么说,或者是真的忙。性格使然吧。 于是我就转移话题,也是言归正传道:呆啊,你研究生毕业后,会留在上海么? 我都能体会到她看见“呆啊”两个字时的心情,内心一定是崩溃的,哈哈。果然她又发了个撇嘴的表情,然后说:我还没考虑。 我:你都研二了,还没考虑好啊? 她:我研一。 研一?研一! 我心花怒放!果然付春蕾的小道消息不靠谱!这下好了,不管她以后留不留上海,我都有两年的时间可以与她慢慢相处。 我随口问道:这么说你之前是大四实习咯? 她:嗯,因为去了非洲,入学时间晚了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导师因为这个原因特意整她,竟然带着她往新疆跑。听说还是新疆一个边远地区的什么基地,生活条件艰苦。但是应该还算轻松,每天晚上都有空跟我聊扣扣。 说起来我那些同学,还有斌子他们,都是提前一年为考研做准备的,就这样还紧张得四脚朝天。她却还能实习上班,去非洲做项目。我由衷感叹:果然是神啊,你去非洲都能考上研。 她:我没有考试。 又回道:有些遗憾。 原来是保送…… 好吧,跟学神比,我等只有被碾压的份儿。我认命道:我打算考去上海,你有什么建议没有? 她问了我的专业,又问我是不是跨专业考等问题,就说给我找找相关学校的资料,尤其是导师的资料。我内心充满感激,后来我决定跨专业考上海财经的金融学,倒不是因为别的,自从我有了小金库,就觉得钱生钱这事特别的美妙。 这段期间,我每天都会和女神保持扣扣联络。可是我却还不满足,总想听听她的声音,可又觉得她或许不太方便,所以也就没有特意提出来。直到有一天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她出了事情,我怎么都联系不到她,心里一着急就惊醒了! 这个梦令我心有余悸,也让我很没有安全感。因为我怕她又像前几次一样,不声不响地又消失在我的生活里。这些日子在网络上,虽然也不见得谈了多深刻的话题,她也依旧是回复很慢,但是我发现我已经越来越依赖她。 在精神的层面里,我还是一个容易依赖于别人、依赖于某种精神寄托的孩子吧。 转眼到了十二月,我开始了备考状态。买了很多考研的书,又和付春蕾报了考研冲刺班。付春蕾这个大学霸不用问肯定是继续考研的,她的追求据说是博士后。第一志愿是非北大不去。 其实我学习还可以,除了去西藏的时候没有办法才逃的课,平常基本不缺课。我家的教育就是打架可以,不可以逃学旷课。所以我总说自己打的是“侠架”,师出有名,扶弱凌强。毕竟是个连课都没逃过的乖宝宝。 就这样,我和付春蕾每天按部就班的去教室学习,去图书馆学习,图书馆没有座就去麦当劳学习……我也会去拍平面,很快也有些硬广找到我,我赚的外快越来越多,就想着给女神买点什么。 但是她对自己的近况实在是三缄其口,除非我非逼着她问,否则休想听见她说自己的事儿。我记得是十二月中旬的那几天,她那里发生了地震,虽然不是什么轰动级别的大地震,也足够人胆战心惊的了。我吓得不轻,逼她说地址,她不说。我气得好几天没理她。 可这人最气人的知道是什么吗?就是你不理她,她也不会主动来理你。 我就越发的生气,连听课都开始走神,满心满脑子都是她对我不冷不热的态度。我干嘛这么上赶着啊?追我、求我理他们的人一抓一大把! 这真不是我自夸,自从我当了平模,造型大变样之后,桃花运也来得猛烈。只是原来还有小女生暗恋我,像邱梦涵,露出羞怯的眼神,默默在后面凝视我。现在则多是粗莽大汉,但是校园里的很少,很多是平媒圈里的,有设计师,有甲方的老板。有时候会有认识的人攒个局,本意是资源互通,可是总会演变成群魔乱舞,什么稀奇古怪的人都会招来。 这些人与校园里的愣头青小伙儿是完全不同的,他们深谙泡妞法则,情商高,又懂得情趣,还一掷千金。我记得有个煤老板,不知怎的就特别喜欢我,还送了一个四个环的车钥匙给我。 我把车钥匙拍在桌子上:“姐卖颜不卖身!” 这个圈子是声色犬马的,要说我完全不出淤泥而不染,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依然会战战兢兢守着我的本分,生怕一失足成千古恨。 再说我总觉得,如果我堕落了,我姐回来会削了我。在内心深处,我其实有些怕她。别看她平常云淡风轻,真生起气来我可消受不住。 这个环境对我影响最大的,可能就是对金钱的理解。我原来口袋里有多少钱自己都不清楚,但是现在,我希望它越滚越多,这样我就可以永远吃喝不愁,我爸也不用为了一份生计整日里强颜欢笑了。 好了,废话这么多,现在就来说这件事吧。 这事就发生在我和女神“冷战”期间,发生在我对金钱的追逐日益高涨的期间。如果有混模特圈的人应该清楚一个名词:模卡。模卡顾名思义就是模特名片,去找工作的时候,就跟递上一份简历一张名片一样的性质。这一般是中介公司免费给下面的模特们配置的,但是后来有一些不法分子就想从中牟利,给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办卡,收费,还答应包找工作,但基本是石沉大海。那时候一张模卡最便宜也要□□百。这坑人的玩意儿,就首先诞生于我那个时期,一个事物诞生之初总是披着含情脉脉的外衣。 这事本跟我无关,是我一个圈内朋友在做,还让我介绍校友。我当然不知道要收费,以为和我出道的时候一样,什么地方缺人,我充当个介绍人把人介绍过去。后来有几个学弟学妹就这样上了贼船。 可想而知我吃了多大的亏!当时被骗的几个学弟学妹,有几个还是家庭困难不得已才找的兼职,就这样被骗子把一个月生活费骗走了。他们无奈找到学校,学校找我,我找那个朋友,那个朋友也是打工的,也是受害者。 我没办法,把我小金库里的钱取出来,还给了学弟学妹。然后跟着朋友去那个公司讨要说法。结果当事人知道事情闹大,早跑了。 我就是在那儿遇到的莉姐。 我和我朋友出了电梯,就知道没什么希望了。那个所谓的经纪公司,大门紧锁,连里面的LOGO牌都掉在地上。说明已经人去楼空。 我朋友捅了捅我:“晓晨,那是莉姐。” 莉姐也是刚出电梯,望着一片狼藉,轻轻皱眉。 她大概30多岁,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香奈儿的秋季经典款。我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加上她的爱马仕包,这一身行头少说也要十来万。 那时候的十来万可不比现在,通货与物价还不是太离谱。 我们互相看着眼熟,就聊了起来。原来她确实是缺人,委托他们介绍人过去的。可谁知他们好好的中介不做,做起了贪便宜、昧着良心的勾当! 我知道莉姐,也是在一个局上。我记得她是做互动广告的。我问她缺什么人,我学弟学妹可以介绍给她。她盯着我,玩味儿地说:“我就缺你。” 对于圈里的老手,你很难分辨她这样的是风格,还是别有用心,当时我确实对金钱过于痴迷,就没想这么多。她带我去她的公司,拍了一组放在地铁和公交站牌的广告大片。签了几份合同。 她还说愿意给我做经纪人。 我以为我遇到了伯乐。 那之后我一边备考,一边和她出入高端场所,她给我介绍各色的老板,甲方、乙方的人都有。我才知道广告比拍杂志赚钱。 莉姐很保护我,不准我单独和人赴约。有个别没眼色的咸猪手伸来,不管她在什么地方,都会赶过来帮我拦下。我挺感激她的。 可是我不喜欢她。真的,我不喜欢。 她有种……怎么说呢,太江湖气了。即使她帮我,照顾我,对我甚至是无微不至了,但是我不喜欢她身上自带的那股浊气。她的眼神太飘忽不定,游走于欢场也太过得心应手。 这种感觉随着与她交往的加深而只增不减,甚至让我产生抵触。抵触她不轻易的触碰,抵触她给我安排的饭局。我知道她是为了我能在这行里站稳脚跟,可我知道,我志不在此。我也没必要忍受着心里的不适,去迁就那些有钱人。 后来她也有所察觉吧,她说:“你啊,跟我们不一样。你不是苦出身,只是觉得钱好,不知道没钱就活不下去。我们受过没钱的苦,所以才不放过任何一个来财的机会。” 也许她是喜欢我的,这种喜欢对我来说是一种禁锢,对她来说是无法掌控的手足无措。所以,她越是想抓紧我,我就越是想逃离她的身边。 我注定不是她的饵。 我记得那几天,我做满了全书和十八讲,自测还不错。冲刺班给我们做了个模拟考试,我也考得比较理想。 那日她来学校接我,我那时候已经不太愿意跟她走近。 她的车就停在我学校门口,是一辆白色的宝马。吸引了往来学生们的目光。可我的目光没有停在她身上,而是她后面那辆奔驰车上。 烧成灰我都认识,那是姚叶的奔驰车。 我想转身就走,可她已经摇开车窗,叫道:“晓晨!” 这时候,奔驰车的车门也缓缓打开,姚叶正从驾驶位出来,听见声音,往她那边 分节阅读 41 看。 天知道我有多久没见到她了…… 偌大的校园,如果两个人都不想见到对方,其实是很容易的。 想到罪魁祸首,我心里无名火起! 对于这个女人我对她已经相当厌烦了!尤其她当众叫我的名字,还是当着我前任的面。 姚叶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我,四目交汇,像隔着千山与万水。 她变了,瘦了很多,头发剪到齐肩,显得脸颊更清秀。 我在她眼里看到惊讶,是的,这是每一个乍看见我之后会显露出的表情,我已经习以为常。可是这一刻,我不希望她看见,看见我变了。我希望我在她的记忆里还是原来的模样。 心里涌出来一股感情,已经无关乎爱情,而是那个一年一年刻出来的、被称为爱的岁月。虽然已经面目全非,却还是烙印着痕迹。那痕迹会因为那个人,那一种气味,或者那个声音而变得浓重。心中自有一番感触伤怀的悲喜重重,会刻意忽略掉那些遮掩不去的伤痕。 想必她也是的。 我听说,她没有再交新的男朋友,或者女朋友。所以校园里竟流传起师大的学生会长必成灭绝师太的传言。 她没有交往对象,我当然不会自作多情,想她是不是还在怀念着我。我只是感叹现在的大学生都太闲了,一旦忙碌起来,像我现在备考,外加打工赚钱,也根本没心思谈恋爱的。想必学生会的工作真的很忙吧。 只是那样的眼神,却还是牵动着我的心。就像,这些日子的努力只是在逃避,因为在看见她的刹那就已功亏一篑。 不,我不想这样…… 我艰难的移开目光,莉姐正好又叫了我一声,我才惊觉,手触到门把手,逃也似的上了车! 透过车窗,我又望向她,看见她也回望我,一言不发,目光却如重重山影,直压迫过来。我心陡然一跳,忙说:“开,快开。” 莉姐启动了车子。 那眼神……她在怨我么?还是在恨我?或者,她误会了我和莉姐的关系?想到这里心情就变得无比烦躁。 莉姐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说:“我朋友刚开了酒吧,去耍耍?” 我没应她,她自顾自地开,说:“刚才那个小美人跟你认识?” “不用你管。”我烦躁地揪着头发,缓缓抬起头,郑重地说:“你不该来学校找我。” “嗯?”她从车后镜望了我一眼,妄图作出一个并不介怀的微笑:“我是想你,你都多久没接我电话了?小没良心的。” “我不欠你什么。” “非要和姐姐提欠不欠么?姐姐的心你应该知道。” “莉姐,把我放下吧。以后也不要来找我了。”我疲惫地说。是的,我对她的语气,她的行为举止,她的老谋深算,她在风月场上的手腕功夫,都非常的排斥和抗拒。 我不喜欢她。 莉姐终于沉下脸。她没理由跟我闹翻,因为就像我说的,我没欠过她。我在合同期内给她卖命,甚至超出了我合约范围内的内容。我没收过她任何东西,她给的小费我如数退还,她给的人脉,我一个也没联系过,也不屑联系。 她拿我没办法,只到了前面红灯处,她把车停下了才说:“那就陪姐喝最后一次酒吧。” 那次酒,我记不清了。 我发现,每次遇到姚叶的事,我都喜欢把自己灌醉,来他个一醉解千愁。 她抚摸我的脊背,手指慢慢向下游弋,那种触感挺舒服的,我顺应着身体的渴望,努力去适应她的体温,可内心深处却充满悲凉。 后来猛然有一阵风吹过,我似乎闻见一种草香。 绝不是面前这女人身上的,这女人身上的香味浓烈馥郁,不是我喜欢的。这草香、这草香……似乎是我有一次乘电梯时,一个女孩子与我擦肩而过时我闻见的,清淡清香。 我骤然清醒!奋力推开她,跌跌撞撞去寻找出口。 她在后面喊我的名字,我什么也不顾,只觉得她很危险,我要离开她!离开这里!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o m 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好像是打了好几辆出租才有好心的司机愿意载我这个醉鬼。回到家后我就去洗手间呕吐,我憋着口气,不想把声响弄大,吵醒熟睡中的父母。 我滑坐在洗手间的地砖上,努力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与意识。 回想刚才的种种,发现很多地方已经完全记不得了,断片了。 倏地,我惊出一身冷汗! 于是上上下下检查自己,发现衣服完好,身体没有怪异的感觉,这才放下心来。 我努力转动我混沌的大脑,想着自己不可能在明知她对我图谋不轨的情况下把自己喝醉,这点警惕心还是有的。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难道,她给我下了药? 这个想法太过惊悚,令我几次想爬起来,几次滑倒在地。好不容易才让自己保持住平衡,勉强回到卧室。 神奇的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心底还存着那股怨气。还知道拿出手机,找到女神,噼里啪啦一通说,说我被人下药了,你要再不理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说了好多好多,一条接一条,全是怨她的话。直到说得天旋地转,语无伦次。 迷迷糊糊中,我感到自己浑身燥热,不知是从脚底,还是从胃里,亦或是哪里,生出很多簇电流,在身体里乱窜。 这酒后劲儿真大,我心说。不,是她给我灌的迷药后劲儿真大。 等等,迷药? 还是……春、药? 不可能,这不是古装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东西么…… 正在我惊惶不定,不知如何是好之际,电话响起来。 我一看,陌生号码,按了挂断。 很快,扣扣响起来,我一看,立刻振奋了精神——是女神! 她说:接电话。 ☆、第 75章 三个字, 透着些心急, 又有点霸道。 我抱着手机, 只觉得这三个字慢慢渗透进我心底, 甜滋滋的, 是在为我而急么? 我都想象自己此刻的样子, 嘴角上扬,抱着手机, 傻兮兮的笑着。 还没等我陶醉完, 手机再一次响起来。我的心又被甜蜜击中, 慌乱的把手机拿正,郑重按了接听键, 悦耳的声音传来:“你怎么了?” 短短几个字, 把我的心都撩乱了。 原来我竟这么迷恋她的声音,仿佛每一个字都压着令我心动的韵脚。 恬静温柔,宁静优美, 如此美好的声音,该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呢?禁不住忆起初见她时, 那异常柔美的下颌弧度;她浸在黑暗中, 依然不可轻视的磁场。 应该是极有魅力的人了。 “奚晓晨?” 啊, 我这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名字,被她这一叫,听起来就像咏着某个词牌名,特别有韵致。 我一激动就喜欢在床上滚两圈,可现在只翻了下身子, 就头晕脑胀的,连带着身体的不适感也回来了。 “好像是,喝多了……”我含混不清地说,努力想让自己的头脑清醒。 “只是喝多了么?”她有些犹豫地问。 显然,她是担心我真被下了药,就说:“没事没事,刚才是我逗你的。” 她默了默。 我试图安慰她,在床上想换一个舒服点的姿势说话,突觉得一种陌生的感觉向我袭来! 是的,陌生…… 身体里某一处被挖空了一般的空虚,想要被什么东西填满…… 口腔也渐渐干涩起来,像是一只搁浅的鱼儿,在岸上扑腾、扑腾。 难耐的溢出一个音节,虽然很细微,却被她捕捉到了。 “身体哪里不舒服?” “嗯……”不舒服已经不是描述,而是会从口中漏出来。可这声调也令我陌生,带着某种欲求不满的意味。 我瞬间红了脸,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嘴:“没、没事。我睡一觉就没事了。” “奚晓晨,告诉我。”她固执地说。 我冒起汗,两只腿叠在一起,无意中的动作,却让我骤然觉得好受些了。 于是我夹起腿,身下的舒畅也更清晰了些。 “那个,我,就是,有点……哪里不对劲。” “头晕么?” “嗯。” “想呕吐?” “不……”只是,胸口胀得不行。 我的手像脱离了大脑的控制,只想让那肿胀好过点,于是缓缓向下……摸到锁骨,挑起一颗纽扣……却在女神下一句话降临时,慌乱的缩回了手! “你现在能跟我对话,说明意识是清醒的。应该不是致幻类的药剂。你……”她顿了顿:“刚才跟谁在一起?” 我猛然一惊!随之而来的,是内心涌出来的巨大欢喜! “你关心我和谁在一起?”意识其实并不如表现的那般清醒,思维也很迟钝,感受却特别的强烈。 “那个人是你熟识的人么?”她解释道。 “哦……”我有点失望,却羞耻于向她坦诚。那个人我心里其实是充满抗拒的,却没有戒备地任她把我灌醉。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吧。 “不太熟。”确实谈不上是熟的,她的世界我不喜欢,我的世界她进不来。 “信任么?”她又问。 我对着空气摇了摇头。 她感知到了,于是:“晓晨。”她的声音柔软起来,原本就温柔的嗓音一旦软下来是要酥到人骨头里的。 “你可以问问她。” “嗯?” “问她给你吃了什么,我觉得这很重要。” 我又是难耐地蹭了蹭腿,急促的呼出一口气:“她、会告诉我么?” “她没有得逞,说明决心并不强。有一些药剂,不能即时清理会存在隐患。”她严肃地说。 “我不懂,如果她告诉了我,不就变相承认给我下药的事实了么?” “比你真的出了事,她在警察面前承认好吧?”她说得轻缓柔和,可我却比较执拗。我不太想和那女人再有任何牵扯。她的声音我听都不要听,怕做噩梦。 “我不想问。我没事,真的。你跟我说说话我就好了……”有她声音的陪伴,就是我最好的解毒剂。可是一想到是我出了事,才逼得她给我打电话。我就有些失落和难过…… “你声音这么好听,我总是想,如果能时时刻刻听到你的声音就好了。所以你为什么不给我电话号码?为什么……”我嘀嘀咕咕地说着,把我的委屈全数倒给她听,语调饱含着委屈和难过。 说到最后,连我自己都觉得很聒噪了,可只有这样不断诉说,才能消除我心中的悲伤和怨忿,才能暂时缓解我体内的蠢蠢欲动。 她就那样耐心听着,听到最后我没声音了,才轻哄道:“是我不好。” 我:“???” 我没听错吧! 我坐起身,也不管身体里排山倒海里海啸一样的颤意! 我委屈地喊:“对,就是你的错!” 天呐,这个撒娇的人是谁?! 我不敢相信我竟那么自然的说出了!而且,还是一贯遭我鄙夷的语气! “是。”她叹了口气:“我以后,会跟你保持联络,不会让你找不到我。” 我:“!!!” “晓晨。”她柔软的声音给我做着循循善诱的工作:“我之前选修过药剂学,知道那些不正规的药物对人的副作用很大,如果处理不及时身体会遭受损害。我建议你试着问问她。或者,把症状详细的描述给我。” “那我还是选择问她吧。”告诉她症状?叫我怎么好意思! 于是我又撒娇地说不能不接我电话,她答应了,我才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 奇怪啊,我是怎么突然变成“撒娇体”的?不是一向很鄙视这种女人的么? 我歪着头,盯着天花板好一阵,这才拨了莉姐的电话。 待那头一接通,我就劈头盖脸的问:“你给我吃什么了?” “晓晨,你回家了么?你害我很担心那,一直开着车兜圈在找你。” “你少假惺惺了,我问你,你是不是在酒里给我搀什么东西了?” “酒里能搀什么东西,你逗姐那吧?” “我现在身体很不舒服,你是自己承认,还是我去医院里检查,然后拿着化检报告,和你去派出所当面对质?” 反正我也不想再跟她有什么瓜葛,索性就撕破脸。我这个人向来是黑白分明的,她这样对我,我也不会再顾及往日的情面。 莉姐显然也恼火了:“奚晓晨!原来在你心里我是那种人!” “那,那我怎么感觉身体怪怪的?”我的气势立马矮了一截儿。 “怪怪的?”莉姐不出好气的轻哼:“你他妈对着别人发情,还怪我给你吃春、药?!你是不是有病!”说完摔掉了电话! 我:“……” 我发情? 我对谁发情? 怎么可能……呵呵……呵…… 我的目光望向手机,看到女神在扣扣给我留了一句:问好了告诉我,我给你打电话。 又说:别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身体里那些个电流又噼里啪啦…… 我又抑制不住地夹了夹腿。 难道,这是……欲望? 从未有过的体验,今日透过酒精,像点燃了一把星星之火,让我陷入迷惘…… ☆、第 76 章 第76章 说起欲望, 我并不陌生。 Mais传给我的小电影还被我放在电脑文件夹里, 因为怕我妈发现, 已经藏得我自己都找不到了。当时看的时候也的确脸 分节阅读 42 红心跳, 偷偷摸摸去洗小内内。可是这种外部感官的强行刺激,和内里的逐渐觉醒, 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我又不由得想到自己与姚叶,最动情时也没有像现在……那时候真的是很纯情的, 连接吻都是浅浅的、蜻蜓点水的。抱着姚叶的时候, 满心的欣喜和悸动, 却也没这样过啊。 我这是怎么了? 往文学作品里说,先不说那些网文作者的胡编乱造了, 就说伟大的文学名著《红楼梦》吧, 第五回就可以看到对贾宝玉第一次性的描绘,换算成我们的时代,那时候贾宝玉才是中小学生吧? 什么是青春啊?就是刚刚感受到爱的渴望和性的渴望, 有了自己的私密小世界,这样的人生阶段才能叫青春。可我这“青春”来得如此奇怪, 为什么不是抱着姚叶的时候来呢?为什么不是和Mais深吻的时候来呢?为什么要在一个只有过一面之缘, 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楚的人身上发生? 难道光听声音就可以生起欲念? 不可能, 不可能…… 我发挥自己的乐观天性,决定想不明白的事就不想了,反正女神说会一直陪着我,我当然欣然笑纳。可是又有一个难题摆在我面前——我该怎么跟她答复打电话的结果? 实话实说,坦白自己对她有邪念?女神是不是一个开放的女子我不知道, 如果换成是我,我会离这人远点,听听声音就能沉溺意、淫,这以后还能与之见面么。不说实话?那就得承认自己被下药,我编故事的造诣实在不高明,尤其对方的脑子不是一般构造,不露馅才见鬼了。 这可怎么办? 算了不管了,到时候随机应变。与女神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来看,我不想说,她也不会逼我。 于是我拔了她的电话,她过了一会儿才接:“我刚去洗了澡,你们电话这么快?” 我一听她洗澡,脑子又有点不听使唤。如果说,刚才神秘的感官世界还蒙着一层面纱,如今被挑开,已经没什么好犹抱琵琶半遮面、羞羞答答的了,身体深处就那样简单粗暴地向我传递来了一个信号:对她有冲动。 我的天…… 我扭捏道:“那什么,其实是一场误会。我现在也没事了,不打扰你休息了,晚、晚安?”一方面想赶紧挂电话,想自己消化一下这个“觉醒时刻”,一方面又想她能挽留,想一直听着她的声音。这个矛盾心理让我特别煎熬。 她似乎在吹头发,“嗯”了一声,然后说:“我手机开着,你不舒服了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 “那,晚安。” 我贴着听筒,那么仔细专注地听她的声音,就怕漏过一点点细节。可是没有,她的语气里没有一丝一毫留恋的味道。我有点失望,不过晚安是我说的,现在后悔也晚了。 可就在我刚要说晚安的时候,她率先挂了电话。 …… 我扔了电话,在床上蹬腿,蹬得地震山摇的! 这个呆!就不能表现得稍微依依不舍一点?或者再跟我说几句有的没的? 我发现女人一旦单方面陷入恋爱,多正常的人都得变成白痴或者花痴。我现在已经能理解那些平常看了心堵的恋爱期少女了。 等等,陷入恋爱? 脑子“嗡”的一声—— 啊啊啊啊!我又蹬腿,一边蹬腿,还一边在床上拧了几个弯! 我爱上女神了? 什么时候的事? 难道是因为对她有冲动,想和她做一些亲密再亲密的事? 但是,性和爱是一回事么? 我不爱姚叶了么?为什么看见她心里还很不是滋味? 我好像真的没有性、幻想过姚叶啊,这是为什么啊? 我到底哪里出问题了啊啊啊啊啊! 于是,带着这些疑问,我被我妈拧着耳朵给揪了起来,对我进行“何为安居乐业”的基本素质普及教育,告诉我在深更半夜发出奇怪的响动,是有多么扰民…… 我属猪,我妈就总说我吃得饱睡得足。确实,没有天塌下来的事儿,我都和周公他老人家保持亲密无间的关系。结果却在今晚失了眠。 后半夜还偷偷摸摸下床,打开电脑,一层套一层的文件夹里找到了小电影。静音看了半宿。 于是接近凌晨的时候终于睡着,梦里全是我把女神颠过来倒过去的……那啥…… 别问我没见过女神的全貌,怎么知道对方是女神。因为就算梦里看不清脸,感觉却能对上号。梦里女神对我真是千依百顺啊,有求必应啊,花式撩啊…… 啊,太羞涩了! 顶着黑眼圈去了学校,上了一节专业课,又赶往考研班上政治课。 付春蕾难得来的比平常晚,两个人黑眼圈对着黑眼睛,相对无言。 “你?” “你怎么?” 两人异口同声。 付春蕾先坦白:“刘家洋要来北京实习,我给他投简历。” 我闭了嘴。人家的理由冠冕堂皇,我……我太不好意思了……于是捂着发烫的脸,低着头,装作若无其事。 好在付春蕾这孩子脑子里没有“恋爱”这根弦,开始认真且严肃地跟我讨论起未来的择业问题。其实我憋着那么大的一件心事,是想跟人说一说,倾诉一下的。但是看她上下翻飞的嘴皮,嘴里吐出的都是就业数据,霍兰德职业兴趣测试,DISC性格测试以及考研及未来职业前景等相关话题,我就把嘴闭得更紧了。 跟谁说一说呢? 说真的,我从小到大也没太多心事。有的也是“少男心事”,几乎没“少女心事”。我的那点心事平常喜欢找我姐季漱玉说,她都能给我中肯的意见。除了季漱玉,周围可以聊心事的同性友人则少之又少,不是少,是没有。 我想了一想,这能怪我么?从小被我爸散养在萧家班,几乎是清一色大男人,偶尔来个女学员,都能给宠出花儿来,一般都坚持不了几天就不来了。也有不用坚持就能看见的,萧又左,我的冤家还差不多,跟她吐露心声?会被笑死吧。我的社交圈还有辩论社和篮球。辩论社里就我一个女生,关系不远也不近;篮球就更别提了,我曾经有心在我校发展一个女子篮球队,人组得差不多了,一听夏天要训练,群里就讨论起防晒霜哪家强……我看着眼睛疼,就灭了组团的雄心。比赛都是老师临时抓壮丁,可想而知战斗力。 现在我成了名副其实的同性恋,那些隐秘的心事就更没处说了。我突然很想念季漱玉。可是越洋电话太贵了,每周只能打一次,还都是被我爸妈霸占着,偶尔把我想急了,也会咬牙给她打一个,她就说她来打就好,不要我打。我能说什么?我只能说其实没什么事,有事就一周一次的电话里说。 季漱玉总是为我着想,反而让我有一种心理负担。这种心情也挺微妙的。 那么,同性,也喜欢同性,还能聊心事的,只剩下一个人了——Mais 她如果不喜欢我就好了,我多么需要她这样的一个朋友啊。 “对了,你跟我去接他么?” “嗯?”我正胡思乱想,付春蕾说的什么我完全没听进去。 “去接刘家洋啊。他下周二就到了。” 刘家洋…… 女神说,刘家洋叫她学姐,其他人叫她简神…… 这意思是不是说,刘家洋跟女神,比别的人跟女神,走得更近? 这么一想,我瞬间兴奋起来! “接接接,当然接!时间地点快告诉我!” 结束一天的课程,我马不停蹄地回到家,以最快速度吃饭,洗澡,然后躺在床上。刚要给我的女神打电话,我妈就进来了。 “晓晨啊,吃那么少,新闻联播还没开始你就躺床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一愣。 对哦,最近都没去医院检查。为了不被家里人发现,我把药都放宿舍了,好像新的疗程已经过了。我身体没任何不适,就放松了,没去医院复查。 我被我妈说得有点心虚,直说最近学习太累。又像模像样的撒了会儿娇,把我妈哄得乐呵呵的走了。 我心想,原来一次撒娇,终身免学啊。如果早get到这个技能点,我也不至于总被我妈当儿子养,得少挨多少揍啊。 总之一看我妈出去,我立马跳下床,先锁了门,以防她又突然进来。然后缩在被子里怀着激动的心情给我女神打电话。 女神很快接了:“晓晨。” 哎呦,酥死了!这样的声音也难怪我会有反应…… 等等,我有反应,难道别人没有么?想至此,我心都凉了。 “呆啊,你……”我琢磨了下措辞:“有没有跟别人天天这样打电话啊?” “没有。” “嗯,真乖。”我又想,偶尔打也不行啊!急问:“那平常都跟谁打电话啊?” 女神不说话了。 我说完就后悔了,心想一时激动铸成大错!人家凭什么告诉你这个,你管得也未免太宽了? 可女神的修养绝佳,并没有生气,反而还关心我说:“跟家人打得多。你身体真的没事了?” “没有,生龙活虎,昨天让你担心了,不好意思。” “没事。还有什么事么?我一会儿要忙课题。” 逐客令……我的心情立即晴转阴。不甘又不舍。 “有。”我真是服了自己的厚脸皮,为了和女神再多打一会儿电话,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也不管是不是耽误了人家学习和工作。可我就是舍不得她。 看来我不仅依赖与她通话,迷恋她的声音,现在连我整颗心都随着她跌跌撞撞,浮浮沉沉。 “有几道数学题不太会做。”其实我今天上的是政治课:“你教我啊?”真是太不要脸了,就为了能让她再多说几句话。 “好,你把题发给我。我把解法发你扣扣上。” 我:“……” 难道不是语音讲解么? “好……吧……”再厚的脸皮也不敢一而再的耍无赖,会被她嫌弃的。 她倒笑了:“语气不大对,不开心了?” “嗯。”委屈像支小火苗,一点就着火。“想你多跟我说说话。” 她好像悠悠叹了口气:“好。你想说什么?” 我惊喜:“那你不做课题了?” “你不是心情不好。” “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心里登时软成一片,我的女神真的好温柔好温柔。她不是我姐,因为我是她唯一的妹妹,所以万事依着我。我对她来说,就是个陌生人吧?她对我真的很好很好了。 那在她心里,我是否也是个特别的存在呢?这么一想,心里就痒痒的,很想知道答案,又很怕知道答案。 直到这时,我终于遵从了自己的内心,确定了自己的心意,那就是:我喜欢上她了。 想每天听到她的声音,介意她对别人的亲近,想跟她做亲密的事儿,这要不是喜欢还什么是? 她对我应该也是有好感的吧? 她帮过我,对我总是脾气很好,又很关心我,现在还为了我的心情停下工作柔声安抚……想到以往相处的种种,真心觉得她真是个温柔细腻,又具耐心,很有修养的人。 会是个很好很好的恋人吧? 我会这么幸运得到她的垂青么? 这个问题我想得心都累了。又不好当面问她。 这两天我俩打电话,又有了新的模式。就是我会给她讲笑话逗她笑。她笑起来声调会温柔得一塌糊涂,而且还带着些小小的娇嗔与对我的纵容。特别让我有满足感。我相信所有想讨心爱的人欢心的人,都会无所不用其极的令对方开心,让对方喜欢自己吧? 于是我每天都四处搜寻笑话,然后特意记下来,晚上就说给她听。她笑点不高,尤其她对语言挺感兴趣,我就用各地方言说电影台词,把她逗得笑起来,我的心情也会随之飞扬,恨不得把她搂在怀里,亲上她的笑靥。 我发现,自从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我就有种迫不及待的心情。想与她见面,想问问她对我是什么感觉,想与她的距离近一些、更近一些…… 这念头一起,就再也刹不住闸,更有种日思夜想的执念! 我想我根本等不到五一了,甚至开始筹划一个人悄悄去上海。但是我还需再确认下其他信息,于是刘家洋就成了关键。 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刘家洋和女神,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熟。 好不容易盼到刘家洋来,我是起了个大早去机场接他的。原来我怎么没发现,现在看起来还真像个小受,穿着红色漆皮羽绒服,紧身裤,蹬着五颜六色的靴子,摇摇晃晃从里面出来。 “刘家洋!”我向他挥手。 他愣了愣,试探着走近我:“美女,你好。你有事么?” 我:“……”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他露出警惕的眼神,然后恍然大悟道:“你是春蕾和晓晨的同学吧?” 我:“……” 他伸了根手指在嘴边点了点:“美女,你能告诉我她们为什么没来么?” 我:“……” “喂~”他挥手在我面前晃。我很想揍他一拳!但是想起来我现在的风格是个淑女,于是忍了忍道:“你仔细看看我是谁……” 他凑近看向我,近得他涂了眼线我都可以看出来。 然后,他双眼圆睁:“晓晨!侬搞撒子么事精,哈撒吾哉!” 我一头黑线,至于吓得把母语都飙出来么? 一路上他就盯着我看,啧啧称奇:“晓晨啊,春蕾说你变成美女,我还没太上心,谁想到 分节阅读 43 变化这么巨大,简直超乎我的想象极限!” 我开着我爸的车,一路听他叨叨,心里却思量着怎么不动声色问她关于女神的事。 我去上海这事要从长计议,毕竟女神现在一时半会儿还回不去上海。 再说我对女神的基本情况还不是很了解。我想过去是给她个惊喜,而不是惊吓。 “你怎么不在上海实习,跑北京来了?” “上海勉强算是金融中心,哪有北京发展那么全面。我做软件研发,还是向往能在中关村闯出一片天。” 我点点头,怎么自然过渡到女神身上呢? 没想到…… “再说,我女神偶尔也会来北京住,一想到还能看到她,我就觉得北京也不错。”他心驰神往地说。 你女神?明明是我女神! 我把车开得飞快,他吓得脸色煞白:“晓晨,你开慢点!” 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女神在上海么?”我这个心机girl啊,还不能表现得对女神近况有多了解,不然待会儿就不知道谁问谁了。 “听说她去外地了。” “去哪里知道么?”我假模假样道。 他遗憾地摇头:“没打听出来呢。” 看来关系也不过如此,我差点哼起小曲儿。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女神的行踪?哈哈哈。 后来还是他不打自招道:“其实我对女神的了解也是从高慧洁那听说的。她是女神的闺蜜。” 高慧洁?这个名字对我来说完全陌生。但是有关于女神的,我都会牢牢记住。 “高慧洁是我舍友的女友,女神是全校的女神,所以高慧洁也连带着成了男生讨好的对象。” 我很想问,女神漂不漂亮?但马上制止了这个念头,好像这样问会亵渎女神一样。我是这么想的,即使女神长成一头猪的模样,我也不会嫌弃她!我已经对她动了情,就不会因为她外貌脱离了想象,就改变心意。 然而根本不用我套话,这家伙一提起自家女神,就开启滔滔不绝模式,如数家珍。真·迷弟无疑了。 我拼凑了一下,女神大概是这个概况:形象好,气质佳,长得貌比天仙,喜欢传统文化,舞蹈,毛笔字。爷爷是将军,爸爸是高级干部,妈妈是歌舞团团长,直女,喜欢文弱书生型…… “……你等等,直女,喜欢……文弱书生?” 他点头:“对啊,高慧洁说的。” 我炽热的心像被人泼了盆冰水,呲呲冒着白烟,那是绝望的白烟。 “你说的准不准?”我不死心的问。 “当然准了!” “你看见了?”我扭头问,估计脸色不太好,吓到他了,他惊讶了一晌,忙指着前面说:“车、车!” 我一转头,险些撞到前面大卡车的车屁股! 我几个急转把车开到安全地带,两个人都有点心有余悸,他捂着胸口,颤抖地说:“我以后可不敢坐你的车了……” “你看见她交男朋友了?”从始至终,即使在危情时刻,我也都心悬着这件事。不问清楚决不罢休! 他奇怪的看了我一眼,还是老实的说了:“没看见,她很低调,真的很低调的。虽然不喜欢显山露水,但是真正的才华是遮不住的。再说她存在感那么强,想低调也难。不过她男友这个事吧,我是听高慧洁说的。她说的话都很可靠。她俩是从小到大的朋友,两家住对门,又考到一个大学。你说,她说的话准确性高不高?” 我听了手都在抖。 我失恋过,知道这种感觉,那种绝望的感觉又卷土重来。 原来是我一厢情愿么? 她有男友? 是啊,她有男友不是很正常么?一个那么优秀的女生,有多大几率也是喜欢女生的?我之前是太自作多情了吧…… 于是失魂落魄的把刘家洋接到付春蕾处,又找了家饭馆为他接风洗尘。大家说说笑笑,可说什么我一个字都进不到心里去,就连那笑也是硬挤出来的。 我喝得有点多,在微醺的那一片刻,我下定决心,死也要死得明白! 今天晚上我就要问问她,问她到底有没有男友! 这个想法一旦成型,我就猛灌了几口酒,所谓酒壮怂人胆。直白问她这个问题,还是很需要勇气的。只是我想,与其挖心掏肺的折磨自己,不如一刀给个痛快,也好彻底死了这条心! 可刘家洋和付春蕾到了一起,就像起了奇特的化学反应。两个人都豪迈起来,对瓶吹,猜拳,真心话大冒险……明明是三个人小聚,愣是让他们玩出了十人大聚会的场面。这一轮轮闹腾下来,就差点过了夜里九点。我知道女神作息很规律,一般十点准时就睡觉了。可刘家洋千里而来,我又不好扫他们的兴。于是就借口去洗手间,出去偷偷打电话。 这时我已喝得上了头,整个人晕乎乎、轻飘飘的。我镇定住心神,呼出通讯簿,找到女神,拨了过去…… 在等待接听的过程中,我望着夜色。 簋街,真难看啊,红红绿绿,热火得太庸俗。思绪的迟缓,有利于缓解我的紧张,于是我从庸俗,又联想到天空没有星星,环境污染的问题…… 就这样,我用转移注意力的方式,试图安抚住我越来越胆怯、想要逃避的心。 就在我难过的发现这些都没什么用时,女神的手机接通了。 “简南音……”我叫了一声。别扭的不想再用那个我对她的专属昵称。 “你说,你说……” 我憋住一口气,差点把自己憋断气,才狠狠吐出来:“你有没有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女神很委屈:每次喝完酒,就知道欺负我…… ☆、第 77 章 第77章 …… 没动静? 我屏住呼吸, 心跳如鼓。仰头去看, 月亮不知何时挂在雾蒙蒙的天空, 在这光怪陆离的世界里显得那么的优雅洁白。 等了半晌, 干脆把眼睛一闭,心一横, 心想今天势必要弄个明白!于是轻吁了口气:“简南音同学,说话。” 也许太过紧张期盼, 听筒里任何的响声都被我无限放大。于是我隐约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微乎其微的“嗯”…… 她, 承认了? 我的心跳都停了一瞬, 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茫然张开口, 有气无力的轻道:“哦, 知道了。” 说罢,拿着手机的手垂下来。 我也不明白为何这么难受,我和她的感情按说还没有机会深入的发展。也许, 我就是被她迷住了,被下了蛊似的深陷。声音, 性格, 都深深的让我迷恋。何况还有那么奇妙的缘分:邻居, 霸道君,胖企鹅,救命恩人,呆…… 或许是没见过面,我对她的幻想接近于完美, 在我的想象里,她就是我的理想型,是我最爱的那种女性。这种需要毕生追求的爱人,让我承受不了失去她。 我是怀着最后一点念想,又把听筒贴在耳朵,想张口,却听见她在说话:“你还在么?” “嗯。”却还是心灰意冷。 “怎么不说话,我说我没有。” “没有……什么?”心跳不由得快了也乱了,一恍惚来了句:“你能不能说清楚,我还想多活两天。” “我没有男朋友。”她肯定道,又说:“后面那句话以后少说可以么?你总是把这些话挂在嘴边,不好。” 她后面说什么我都没听见,心早就漏跳了好几拍,随即一声长笑,转步如风,路过行人都避着我,以为我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既然没有男朋友我就有机会,我就有信心把她追到手!直女又怎样,我原来还觉得自己是直女呢,姚叶更是比钢管还直! 一时心血来潮我就想在电话里跟她表白! 可是理智及时制止了我,我怕把她吓到,又不理我。我现在不怕别的,就怕她会突然消失不见。可能是被她之前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状态吓怕了。 是的,绝对不能在电话里表白。 于是我又把上海之行计划加上了浓墨重彩的一条:告白! 我心情正美得找不着北,却听见简女神今天破天荒说了很多话,还是针对我说了那句“还想多活两天”的。那时候的自己确实不太注意这些,动不动就说“死”、“活不过几天”,都快成口头语了,跟女神聊天肯定也没少说,平日里她也就是听听,不爱听了至多保持沉默,哪像今天,佛意都搬出来劝诫我。 “……身口意三恶业中的口业,占了三恶业的三分之一,人只要不乱说话不乱吃东西,就成就了三分之一的菩提道业……” 我停下来,抑制不住的笑意溜出口:“说这么多,还不是担心我。” 她不说话了。 也许是此时此刻心情澎湃且激动,明知道不会是我希望的回答,却依然觉得很紧张,心跳愈来愈快,耳根也慢慢发热,我等待良久,直到又问她:“是不是关心我,嗯?” 天呐,这是我的声音?那么温柔和小心翼翼,像是在循循善诱一个小朋友。 “嗯。” 这次我绝对没听错! 天啊地啊!哈哈哈哈今天是我奚晓晨最幸福的时候!我握着拳在地上蹦跶了两圈,兴奋地说:“简南音,我……” “爱你”两个不敢说出口,半路被我硬生生憋回去了,改成:“我太稀罕你了哈哈哈~” 虽然看不到她的样子,但凭我的直觉,以及对她的了解,她现在肯定不好意思了,话筒里静悄悄的。 我笑了半天,终于止住:“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然后换上很诚挚的语气:“你这么关心我,我很开心。” 她还是没说话。 我恍然道:“我跟你保证,改掉动不动就说死啊不活了啊的口头禅,不乱说话,更不乱吃东西,修个菩萨……”什么来着? 她终于忍不住接口道:“业,积口业。这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不乱说人的八卦与是非。” 呃……我有不好的预感。 “所以,是谁告诉你我有男友的?”果然……她还是问起了这个事。 我为难。在出卖朋友和讨好心上人之间做选择,于是我毫不犹豫地说:“今天刘家洋来北京了。” “他怎么会知道?” “……他好像和你闺蜜很熟。” 她又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才说:“高慧洁是我的好朋友,我的事她都知道。只是,男朋友的事她不知道。” 这是又跟我解释一遍么?是怕我不信她?还是……一遇到她的问题,我就敏感得不像话,就像与她打电话,我都是耳朵紧贴着话筒,生怕漏掉她哪怕一个呼吸声,她的一切细微之处都是我倍感珍惜的。 她不厌其烦讲积口业也好,还是主动解释也罢,说明她不仅关心我,还证明她心里重视我。我心里一甜,低声道:“好朋友都不知道的事,你都让我知道,是不是证明我比你好朋友离你还要近?” 谁知她却笑着说:“我在新疆,你们谁离我也不近。”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此时我不要求她给我一个明确的态度,但是好歹给点曙光也好,能让我有勇气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披荆斩棘,斩获她的芳心! 于是她说了下面这番话: “前不久,我不是你说的突然消失,而是要躲些麻烦事。这个号码,只有信得过的几个人知道。” 我是她信任的人,在现在这个阶段,就已经够了。刚才那种癫狂般的惊喜渐渐淡去,现在漫在心口的,全是她对我的一番情深义重。 我发现,我没办法不越来越爱她。 我甚至觉得,如果这次我得不到她,我会难过得死掉的。呸呸呸!积口业、积口业……可是,这确实是我的心里话。 陷入恋爱中的女人,整个人都焕发着喜悦的光彩。 我觉得谁都可爱,什么事都值得我笑。 看见我妈搂搂抱抱,看见我爸夸他又帅又高,看见路边的小狗都要举高高……我心情好,发现全世界对我也很友善。Mais约我出去,我也欣然前往。 Mais总是酷酷的,表情或者气质吧,不是那种“社交障碍人群”的装酷,看起来很特别。我呢,个子高,又是做平模的,给人感觉也不会差,所以我俩出去还是挺能满足虚荣心的,回头率很高。 这次和她逛街,我打算单刀直入,向她挑明我有喜欢的人了,让她死了对我的那份儿心。于是走到一家茶座门口,我说进去喝杯茶吧。 两人坐定后,叫了饮料。 我正琢磨着怎么开口,她却先说:“我听说你得罪了莉姐?” “啊?”我张口结舌,什么叫得罪? 她见我还不知情,就忧心忡忡地说:“她在四处找人封杀你,你最近都没活接了,心里不清楚么?” 我摇摇头。“我还以为是快过年了,是杂志平媒的淡季,所以就没往心里去。”我只不过是误会她给我下药而已,至于这么小肚鸡肠要对我赶尽杀绝么?我搞不懂。 “听我姨说,莉姐在这个圈子里很吃得开,很多人卖她面子的。所以她说你几句坏话,大家就见风使舵,有适合你的工作也不会给你了。”Mais虽然不混这个圈子,却为了我经常去和她姨请教。说起来真正把我领进门的人是她,而不是其他什么圈子里的人。 这时候饮料上来,她喝了一口。薄薄的嘴唇抿了抿,一只手握住她面前的玻璃杯,仿佛在做着什么决定。 我奇怪地看着她,最终,她对我笑笑,还是把话憋了回去。 “对了,你是怎么得罪她的?” 分节阅读 44 我相信她刚才要说的不是这个话题。可她到底要跟我说什么,要下那么半天的决心,最后还没有说出来? 可是我哪好意思回答她,只说是一场误会。其实这事真的是我对不住莉姐,她生我气,封杀我也是应该。不过现在我准备考研,对赚钱也没太多压力,所以随她去吧,无所谓了。 “冤家宜解不宜结,能把误会消除是最好的,如果你还想做下去。”她由衷建议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误会她么?就像她现在对我干的事一样,太江湖气了,而且她还……”我在考虑要不要跟她坦白说,不过一想说了也没什么,就坦言道:“她还追求我,可我一点不喜欢她。” 她瞪了眼睛,重复道:“追求你?她是?” 我点点头。 她叹了口气:“怪不得我总觉得她看你眼神不对劲,太热情了。对你方方面面又很照顾,我就觉得不寻常。只不过平常也见不到几个同类,所以就没往这方面想。” “对了,我们一会儿去西厢吧?”西厢是开在鼓楼城楼下的一个拉吧,我失恋那会儿Mais经常带我去。今天不知怎的突然想去,也许是因为今天女神说晚上没空电话。我已经习惯每晚有她的陪伴,没了她的漫漫长夜我该多么煎熬。 不知怎的,一说起西厢,她表情变了变,犹豫道:“晓晨……”Mais欲言又止。 我看到这儿就知道了,她肯定有话要跟我说,她平常也是个直言不讳的性子,今天这个表现太反常了。 “你就直说吧,跟我别客气。” “不是客气。”她想了想,说:“这事也是道听途说,不过就怕是真的。所以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别吊着我了,快说。” “你不是说我很像你的小师妹么?萧又左?” 我千想万想,想不到她会突然提萧又左。“是啊,你俩给人感觉都很酷。不过她是装酷,你是真酷。” “你不知道她现在很火么?” 我睁大眼,惊讶道:“很火?” “她大一就拍戏了,是部艺术电影,听说还获了个国际电影节最有潜力新人。你是她师姐,这些你都不知道?” “我是她师姐不假,也还是她仇人。我俩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怪不得。”说到这里她松了口气,说:“那算了,不说了。” “又卖关子不是,她的事我当然要知道,我虽然和她性格不合,但是她爸妈是我干爹干娘,我怎么能不关心。” “好,那我全跟你说了吧。西厢的老板我认识,也是她跟我说的,她说萧又左拍的那部艺术片导演,是个女的,是个色P……” “等等……”我摆手让她停:“什么是色P?” “就是纯P,但是很色,与她合作的女演员都被她……”她想了想措辞:“都被她掰弯,做了她的T。” 我一乐:“你开玩笑吧?”这听起来就像个离题万里的大八卦。 “那个导演也是西厢的常客了,有次喝醉了就跟老板说,萧又左是自己捧红的,还有人问她怎么样,她说还太嫩,得多调、教。”调、教两个字被Mais加重了语调。 我脸就沉下来。 我感觉世界并不可爱了,乌云罩顶。 ☆、第 78 章 第78章 与我爸失业造成的家庭经济危机不同, 萧又左带给她家里的, 全都是毁灭性打击。 我永远记得她青春期叛逆, 不, 她到什么时候估计都改不了那叛逆的性子,才15岁就和人私奔。那段时间我师娘整日以泪洗面, 真是毫无夸张的。后来日盼夜盼,好不容易把她盼回来, 刚老实没几天, 就又和一个吸、毒的青皮在一起, 闹得后面离家出走,流浪汉一样面目的又回来。我们才得知她差点被人卖了, 对方还逼迫她贩、毒。那几乎成了我的心理阴暗。 她在我心里无疑是一颗定时炸、弹, 如今听她被一个女导演包养……说包养好像也不确切,毕竟对方是个P。那就是养小白脸?唉,我听着都新鲜。我估计啊, 这娱乐圈比我们时尚圈还乱。 “你这消息靠谱么?”鉴于萧又左平日里的不良表现,我觉得她这次的事, 又会给她家里投掷一颗原子、弹。要是没我师傅师娘, 我才懒得管她。可我师傅师娘相当于我半个亲爹亲妈, 那份儿时的养育之情永生难忘。他们家的事,我当做自己的事一样。 Mais摇摇头:“所以我才犹豫着跟不跟你说。逛街的时候,我看你总给你师傅师娘买礼物,心想你跟他们的感情一定很好。所以听到这个消息我第一个想到告诉你。可是这毕竟是口耳相传的事,中间有歪曲也很正常。你知道的, 我这个人不喜欢传八卦……” 她这一说,我想起女神的话,不由得笑了:“Mais同学,你这样就对了,平常不乱说话不乱吃东西,积口业。” Mais是听着西方摇滚乐长大的,喜欢的游戏是Dota,自诩为无神论者,连共产主义都不信,可想而知对我这话有多么的不以为然。 我也懒得向她解释,心里一直惴惴不安,担心萧又左的事。 所以好端端的考什么电影学院? 那时候虽然微博还不是很盛行,但是很多明星开始一窝蜂的在微博上注册,狗仔们蠢蠢欲动,已经有了全民替明星抓小三的前奏。最近还盛行明星动不动吸、毒,被朝阳区人民群众举报。后来我去上海,说我是北京人,没人觉得新奇,但我若说起我是朝阳区人,那就算为彼此打开了话匣子,不愁没有话题聊了。 于是西厢也不去了,和Mais分开后,我直接去了师傅家。 也不知怎的,也许是心理作用,我从进萧家的小区就觉得气氛有一丝凝重,直到我敲了半天门没人应,心里不免七上八下起来。 后来还是师娘给我开的门,她眼睛红肿,在门口怔怔看着我,叹了口气说:“晓晨啊,来得正好,待会儿老萧回来,你劝劝你他吧。” “怎么了?”我在门口换上那双师娘为我特意备的拖鞋。 “他要把小左送到美国去。” 美国? 脑子里电光火石就联想到我姐!萧又左去美国就少不了要麻烦我姐。我姐可不能和萧又左扯上任何联系,绝对不行! 我急问:“怎么这么突然,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问还好,一问我师娘的眼泪就刷刷流了下来。我赶紧把她扶到沙发上坐好,左右望望,只见萧又左的房门紧闭。南北通透的房子,她那房间平常都是开着的,因为有利于采光。现在却闭得严丝合缝,有点不寻常。 “小左在家么?” 师娘点点头,用手无力似的一指她的房间:“被她爸锁里面了,怕她又离家出走。” 我心里一动,难道Mais说的事是真的?已经被我师傅知道了? “那,因为什么事啊?”我试探地问。 师娘就一边哭一边说:“家丑啊,家丑……” 我听她嗓子有些哑,估计是哭了好久了,于是去厨房翻出袋胖大海,做了开水泡开来给她喝。她摸着我的手,凄苦地说:“小左要是有你一半乖,一半好,我也省心咯。可……唉,想着她浪子回头了,考上了好大学,我这颗心刚刚放下来,却又出了这档子事……” 我听她这么说,心里也酸酸的,劝她道:“小左还太小了,以后就定性了。”这也就是劝劝我师娘的,鬼才相信她能定性。 我承认,我也一度以为她浪子回头了,人不能当一辈子的不良少女。她也争气,电影学院那么难考都难不倒她,我本想对她彻底改观,适应接受她的改变。可我忘了本性难移。她是足够聪明,可不能遇到感情问题,一遇到感情问题她就大脑当机,六亲不认。 所以,有段时间我都对巨蟹座的人有一种迷之歧视,因为萧又左就是巨蟹座。有了感情就没脑子。当然了,我这种歧视后来随着阅历的增多逐渐消除了,人各有不同,用星座圈定人群太过武断。 此时师娘抹着眼泪,慢慢摇头。我估计她这次是对女儿心灰意冷了。也是,任谁也禁不住这样三番五次的折腾,心会冷的。 师娘喝了口水,又默默抹了会儿泪,才呼出口气,打算跟我好好说说。 “她不是住校么?你师傅,你也知道的,五大三粗一个人,对小左偏就很细腻……”这个我太清楚了,我师傅疼女儿,那叫一个不予余力,再加上是中年得子,宠爱萧又左宠得不行。典型的女儿奴。再加上我师娘也是个柔弱性子,对萧又左有求必应,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着,两人“齐心协力”把萧又左宠成了不良少女。 我倒不是指责他们不好,只是通过这件事,让我深刻的理解到,过多的宠溺就是害了她。 师娘缓缓说着,语调有气无力的,让我禁不住有些担心。 “他去学校找小左,她室友说她早不在学校住了。老萧就奇怪,不住学校,也不回家,能到哪去。他就多了个心,给小左打电话,问她在哪,小左说在拍戏,住剧组里。老萧就又回学校里向她舍友打听,她舍友就把什么店……”师娘想了想,我说:“是不是横店?就是那是个影视城,拍电视剧电影都在那儿。” “哦对对,是横店。老萧打听到地址就过去了,现场把她逮个正着。” “小左拍戏是好事啊,北影每年那么多人考,有几个能混出头,当大明星的。” “唉你听我说完。”师娘后面说得磕磕绊绊,可能也是觉得羞愧难当,不太好意思,很多细节都不能直白跟我讲。 不过我算是听明白了,稍加理解,过程就很清晰 我师傅找到她的时候,估计她正和女导演厮混。总之当时现场一定很尴尬。萧又左那性子比驴还倔,直接跟她爸出柜了,说自己喜欢女导演。师傅听完高血压都犯了,直接打电话叫几个徒弟把萧又左拎回家,锁她锁在现在。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个女导演后来给我师傅打电话,说她们就是玩玩,不是真感情,让他关她两天教育教育就放出来,还有戏没拍完,耽误工期要罚钱的。我师傅听了鼻子差点气歪,就吼要赔多少他出!对方嗤之以鼻,说毁约金可是笔天文数字,你根本赔不起。 我师傅苦闷啊,就觉得自己女儿怎么是这个样子,好好的对象不找,总喜欢找些奇奇怪怪的人。现在竟然找了个女的,这不是心理变态么?再这样下去孩子的一生算是给毁了!但劝是没用的,于是我师傅就生出了把她送出国的念头,想彻底斩断她们的来往! 可我听着可别扭了,“师娘,同性恋又不是心理变态。” 我师娘愣了愣,估计没想到我会纠结于这个点,点点头道:“可那女的也不是真心待小左的。” 我点头:“那倒是,听起来小左是一厢情愿。” 我刚说到这儿,就听见萧又左在里面凿门:“奚晓晨你胡说什么!你了解我么你!你讨厌我还来不及!每次我出事你都假模假样的来我家装好人,平常怎么不见你关心我?你就是假惺惺!混蛋!” 师娘喊:“你就少说两句吧,你姐也是为了你好!” “她配做我姐么!”萧又左的声音又尖又凄厉,听得我心砰砰跳。她对我成见有这么深么? 她这一声叫,把我给叫心虚了。 我低声问师娘:“我师傅呢?” “这两天把他烦得够呛,出去喝酒了,说是一会儿就回来。小左一直在里面闹,我也快受不住了……”师娘又跌坐回沙发上,拿着块手绢抹眼泪。 “唉!”我心里也难受,可又不知如何是好。看看时间晚饭时间到了,又怕她哭太多伤身体,就让她帮我打下手,我来做饭。 师娘摇摇头,说没胃口。我说:“你不吃也不能让小左饿着吧?”这才让她进了厨房。我心中连连叹息,可怜天下父母心。 一顿饭做得气氛异常沉闷,好不容易做好了,她端去给萧又左,没过多久,里面就传来摔盘子的声音。 我进去一看,师娘正跪在地上捡碎玻璃渣,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起来特别可悲和凄惨。我当时拳头就捏起来了! 已经很久没生出过打人的念头了,看到这一幕我的火气就顶了上来!上前一把抓住萧又左,不由分说给了她一巴掌! “你能不能替你父母多想哪怕一丁丁点!他们这么大岁数了,天天为了你以泪洗面!你还是不是人!畜生不如的东西!”我还想踹她,被师娘拦住了。 萧又左捂着脸,惊恐地看着我,嘴中呢喃:“奚晓晨你、你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这个不孝的东西!”我挣开师娘,上前一步,抬肘向她肚子袭去…… 可还没等我碰触到她,我那力道就瞬间被卸了下去,旁边一个高大的身影把我牵制住:“晓晨!”我师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站在我面前,看着我们仨,一脸的波涛暗涌。 “有话不能好好说么?”我师傅放开我。 “爸,爸……”萧又左喊:“我答应你去美国,越快越好!” 师傅一惊,不敢置信道:“怎么突然又同意了……你要真能跟那导演分开,不去美国也可以。” 萧又左没理她爸,而是狠狠盯着我,恨声道:“奚晓晨,今天你打我,我会让你后悔!我到了美国就去找你的好姐姐,让她也好好疼疼我……” 理智上,我知道她是在故意气我,可是情绪上,我因为这句话瞬间火冒三丈,挣 分节阅读 45 开我师傅就要扑上去!最后是我师傅师娘合力才把我拉开。 “你敢去美国骚扰她,我跟你玩命!”我已没有理智了,专挑狠话说。 “呦,这么在乎她啊,我早看出来你俩有那个意思……”她还没说完,就被我师傅吼回去:“你少说两句!现在都在气头上,都不要说话!” 她挣开她爸的手,对我怒目而视道:“奚晓晨,你打我这笔账我记下了,以后慢慢还。从今以后,你越在乎的人我越去招惹,你不要我做什么,我偏要做!” “你!”给我气的,脑袋上的青筋砰砰直跳!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姐姐的是谁,还真不一定 不过我呆的肯定是晓晨啦 所以你们喜欢霸道女总裁X姐姐,还是大明星X姐姐?还是三个人。。算我没说咳咳 ☆、第 79 章 第79章 萧又左的话像是魔咒似的, 让我日思夜想, 久久不能释怀。 可能潜意识里, 我就是怕萧又左会缠上我姐。我对她成见颇深, 总觉得她会伤害我姐。也不知道这种心态是从何而来,看起来像是由来已久。回想起她让我姐辅导功课那会儿, 我也像大猫看小猫似的,对她充满了警惕与戒备。 要说我和萧又左也没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 顶多算是性格不合罢了, 怎么会演变成今天这个地步的?可能, 我要负主要责任吧。因为在我心里,她的所作所为都是我极度不认同的。她早恋、叛逆、乖张、爱惹麻烦, 更重要的是她父母那么疼爱她, 可外面随便一个野男人就可以把她拐走,让她背离家庭。难道爱她的父母,在她心里, 比那些没品性、过眼云烟般的男男女女还不如?我实在不懂。 萧又左那句话像是一根刺,令我寝食难安。回去就给季漱玉打了个越洋电话。 “……听明白了吗?总之萧又左如果去美国, 不管她跟你在不在一个州, 一个城市, 哪怕一个街区。这么说吧,她就是住你隔壁,你也不要理她,知道不?” “为什么?”季漱玉不解地问。 “哪儿这么多为什么啊,反正不能理她。”我态度强硬。 “哦。”她含糊地答。 “季漱玉, 你有没有把我的话放心上啊?这很重要。你跟她来往,会被她带坏的。” 她就笑,“我都多大了,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说带坏就带坏。再说我觉得小左这孩子人不错。挺踏实稳重的。” “什么?!踏实稳重?你忘了她离家出走的事了!这是踏实稳重孩子做得出来的事么?” “也许人家是真爱呢。” “我呸!”我跟我姐打电话,与跟女神打电话的风格就完全不一样。跟女神打电话我是非常在意自己的形象的,说每一句都会想想女神会不会喜欢,自己怎么说她才能更喜欢。但是跟我姐就完全没有这个顾虑,就特别的肆无忌惮,放飞自我。 “季漱玉,你是不是在美国吃汉堡吃傻了?人家差点把她卖了,还真爱。” “对方不一定很爱她,但是她应该是爱对方的吧,不然为什么锦衣玉食不过,要跟对方去外面过苦日子。我倒觉得她对待感情至真至纯,比有些女孩儿选择伴侣的价值观要好。” “那是她傻啊,快傻得冒泡了。一个一无所有,还逼她去贩、毒的人,她选这种人就是有问题。” “呐,你也不知不觉设定了条件不是么?爱就是爱,不应该设限。如果加一堆限定,穷了的不要,丑了的不要,因为是同性不要,有过不良品行的不要……那还是什么真爱?爱应该是一瞬间就决定了的,不是深思熟虑,也无需比来比去。” 我:“……” 我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季漱玉你在美国接受的什么教育,连传统价值观都不要了?” ⑧ ○ 電 孑 書 w W W . T X t 8 ○. C ο M 她又笑:“不是在跟你讨论么。” “你对待爱情的态度很令人担忧那。你别到时候从美国带个人高马大的黑人回来。你看我妈不把你扫地出门。” 这句话我本是当作开玩笑说的,也不知怎的,她就像只猫咪一样,毛瞬间就炸开了:“你胡说,谁要找黑人!” “嘿,你不是说爱不能设限么?人种也是限制之一啊。”我调侃道。 “不跟你说了,我去上课。” “季漱玉同学,双重标准了吧?还是说……”听见她替萧又左说好话我就觉得忿忿,就想找她话茬进行抨击:“还是说你不喜欢黑人,喜欢,女人?” 我正得意洋洋终于可以堵她的话,季漱玉那边说话了:“喜欢女人怎么了,你不也喜欢女人么?” “我是喜欢女人……等等……”我惊得下巴都快掉了,攥紧手机问:“汉堡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什么时候喜欢女人的?” “所以啊奚晓晨同学,双重标准了吧?就许你喜欢女人,不许我喜欢女人么?” “不是……你……”冷静,冷静,我深呼吸了几口气……心道:这是她拿话回击我,并不是真的喜欢女人。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我也冷静下来,说:“我们好不容易单独打次电话,能不能别拿话怼对方了。说点别的……”我想了想,问:“你在美利坚有没有遇到心仪的外国小帅哥啊?”除了感情问题,我也想不出问些别的什么。虽然每周她只给家里打一次电话,但是通话时长也能超过一个小时。我妈岁数越大就越碎叨。要求季漱玉每次电话里汇报她这一周以来每天的学习与生活,要求事无巨细,越详细越好,绝对不可简明扼要。所以她每天干什么事,想了什么事,接触了什么人,学习了哪些功课,哪天交作业,什么时候发工资……她在国内,我都不定这么清楚。所以难得单独通话,我当然不会再问她这些问题,肯定要往我妈不方便知道的隐私里问了。 没想到她还跟我犟上了:“什么外国小帅哥,我不是喜欢女人么,刚说的,你忘了?” 看看,还在跟我赌气。我不就是开个玩笑么?不想再跟她继续争辩下去,她现在有心跟我置气,不会轻易放过那个话头儿。于是我打了个哈哈,就借口还有事,说了句撒由那拉,挂了电话。 我姐真是越来越不吃话了,不知道在美国被什么风气影响的。我把这归咎于美国人民。 可随之而来的,是为她方才阐述的爱情观的担忧,可又说不出她哪里不对。想着想着,又觉得她的对,我的不对。后来我就拿出来和女神探讨。她只说了一句:“路遥在《平凡的世界》里说道:爱情应该真正建立在现实生活坚实的基础上,否则,它就是在活生生的生活之树上盛开的一朵不结果实的花。” 所以,难道季漱玉的爱情观是只追求爱的过程,不计较结果?可哪里去找不计较结果的爱情呢?那不是飞蛾扑火么? 言归正传,到了一周的周末,难得我没课。马上就要期末考了,学习任务还是挺紧张的,所以最近推了很多约。其中约我最勤的就是斌子。 苏玉斌跟我同一届考研,而且立下雄心壮志要考交大的研究生。我觉得他还是挺有希望的。他的大学原本就比我的好,我还是体育特长生,专业课本来就是弱项。我对自己有一定的自知之明,要不然我也会报交大,因为交大有女神。 可惜这位仁兄跟我是一个想法,这就让我很不爽了。之前我没觉悟,还由着他在我面前抒发对女神的爱意,现在,我俩就是情敌关系,只不过他在明,我在暗。我又不好昭告天下,于是只能忍受他的荼毒。好在我可以选择避开他,只不过次数太多,再糙汉的心也觉察出不对了。 为了安抚他,我只能和他见面。 “晓晨,我不就是求你给女神带个话么?不至于就不理哥哥了吧?”斌子委屈地说。 “不是真不是,我最近学习太忙。”嘴上这么说,没错,其实心里就是介意他这个。 说起来还是我的错,我爱热闹,喜欢一堆朋友聚一起玩。有一次就把他和刘家洋介绍认识了。两个人没其他话题,张口闭口聊女神。把我烦透了。 也是经过这一次的彼此通气,刘家洋知道了女神就住我家楼上,于是立马就在我小区里租了个房子。而斌子也知道了我有女神的扣扣,了解到她还用那个扣扣给我传过文件,就天天求我告诉他女神扣扣,最后看我态度坚决,就转而求其次,要我帮忙给女神带话。 我给你带话才有鬼! 女神是我的,遭到任何人觊觎我心里都一千一万个不舒服。兄弟也不行!再说她那么呆,虽然性子冷淡,但被拐走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防范于未然还是有必要的。 跟他见面已经很给他面子了,除了女神他就不会说别的。于是我看看手机,看看他,既不失礼貌,又可以不计较他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可以打发时间,等着他把衷肠诉完。 后来菜上来,我就把手机放在桌上,大吃大喝起来。试图用解决饥饿应付他周而复始对我的摧残。 谁知他说得激动,我这个观众又不积极,他就凑到我旁边的座位:“晓晨,你能懂我的心情么?” 我摇摇头,夹了块儿红烧蹄髈。 “她是我的初恋……” 我“噗”地一声把刚入嘴的蹄膀吐了出来!赶紧用白水漱了漱口,“我怎么记得初恋得是两个人谈过恋爱才算是初恋?”我用看傻瓜的表情看着他道。 他表情一滞,闭了嘴。闷闷不乐抿了口饮料。 正这时,我的手机响起来。我以为是付春蕾,就又夹了块儿蹄膀嚼咽入肚,不慌不忙拿起手机,一看名字…… 我立即抬头去看斌子! 斌子眼神游移,表情有些不自然。 不管了,我站起来,说了句:“我去接个电话。”也不等他反应,就径直出了饭馆,站在大街上,心花怒放地接起电话:“呆啊,怎么今天主动给我打电话了?” 她似乎挺开心:“我要回去了。” “啊,真的?”我的上海告白之行这么快就可以实施了?心里的紧张和激动溢于言表! “嗯。课题提前完成了。” “那太好了,恭喜!” 她也似乎在笑,听得出来离开那鬼地方她心情很不错:“我想先回北京……”顿了顿:“见你。” 我:“!!!” 我想原地转圈、打滚、呼唤全世界!!! 后来我俩也没说什么,主要是她要忙着打包,收拾行李。挂了电话,我的小心脏就如一只展翅飞翔的白鸽,扑腾扑腾的煽动着翅膀,再也没法平静了! 我要见到女神了! 更重要的是,她也想见我! 还有什么比这更兴奋的事么?有么? 没有! 她就是我快乐的源泉,我奚晓晨世界里站在正中心的那个人! 哈哈哈哈,她也要见我,她也要见我…… 可能我回来的表情出卖了我,斌子就说人逢喜事啊,得喝几杯。 我当然乐意奉陪!我虽然没法告诉全世界我爱女神的心事,但是我可以用碰杯和把酒言欢的方式宣泄我快满得溢出来的喜悦心情! 没想到,这一喝就喝多了。 还喝出了一个对我来说天大的悲剧! 很久之后,网络小说、影视剧里流行时间倒转,穿越时空。我就总是在想,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就要回到那一天,那个时候,我不该接下斌子的酒。 只是时间并不会倒流,世间也不会有后悔药。 不,世间并不是没有后悔药,经历过、后悔过才会珍惜,最好的后悔药就是珍惜。也许,正是深刻明白了这一点,我才可以像个打不倒的小强一样,永不言弃。 ☆、第 80 章 80章 我这一高兴就喝多了。喝得晕头晕脑, 又是被斌子给我送回家的。 意识虽然混沌不清, 但是精神却保持着亢奋。在梦境里, 时刻回荡着女神说要回来见我的话。后来, 又梦到终于与女神胜利会师,我俩说了好久的话, 我对她有情,她对我有意, 我俩就幸福的在一起了。 宿醉一宿, 第二天一般都是头疼欲裂的, 但是这些生理上的不适,全都被即将与女神见面的喜悦给冲淡了。 女神昨天说她今天下午出发, 坐动车, 回到北京是明天早上。于是我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拿着扫帚和墩布,把她家门口大扫除了一番。 一边洗刷刷, 一边还哼着歌,从没觉得等待也是一种甜蜜的心情。 由于是周日, 下午我爸妈要去我师傅家串门, 说是小左被她爸锁起来了, 他们要过去看看,劝一劝这父女俩。 我心说这涉及到家丑,俗话说的好,家丑不可外扬。我几乎是从小长在萧家的,师傅师娘当我是一家人一样, 所以他们有事不会瞒我。但是你们去,那可就不一定了。 但是我又太清楚我妈了,她的热心肠是天生的,即使帮不上忙,只要自己管了,心里就获得了安慰。 我妈这种人不知道是不是北京特色?要不北京台怎么出了个电视剧叫《闲人马大姐》呢?里面蔡明演的马大姐就是个爱管闲事的热心肠儿,跟我妈很像。她这种人往难听了说叫多管闲事。不过她心是好的,也注意拿捏着分寸。所以不招人烦。 他们问我去不去,我只能找托词说不去。我去了只会惹得萧又左更大的反抗情绪。她对我的敌意超出我的想象,我也不想再见到她,我很怕压不住我的暴脾气! 我俩现在,一个是炮仗,一个捻子,点火就能发射! 爸妈 分节阅读 46 走后,我一个人在家确实清净自在,只是一点学习的心情都没有。不仅没有,我还非常紧张,数着时针慢慢熬时间。甚至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只好看电视剧打发时间,只是那些画面在眼前晃,却进不到脑子里去。 于是又鼓捣起我爸那套家庭影院,选了部电影看。剧情是很紧张,只是我的眼睛一面要看剧情,一面还要时不时瞄下时间,更紧张。 索性关了电视,去我房间开电脑。 我问Mais要了她的游戏账号,心说游戏总该可以消磨时间了吧。谁曾想这是个讲究团队配合的游戏,操作倒是很好上手,但是精力没法集中,打架的时候思维总是开小差儿,使得我方频频灭团。 很快Mais给我打来电话,账号收回。 最后总算被我想出一个让时间飞快过去的方法,那就是—— 睡觉。 时间睡过去是最快的。睡醒就可以直接见女神,多棒的主意! 我还算好了化妆、挑衣服所用的时间,于是上好闹钟,躺在床上呼唤周公。也许是属猪的缘故,我总是很容易入睡。睡着后我做着乱七八糟的梦,每个梦都很急,心急火燎的。也许是太想见到女神,连梦都是赶趟儿似的,万花筒般的五彩缤纷,一晃儿而过。 就这样,我盼来了闹钟声。 起来后脑袋晕沉沉的,没休息好的症状。身子也乏力的很,想来是那些梦境太过急迫,让我的身心很难真正的休息放松。 令人格外振奋的是,还有几个小时就可以看见女神! 我挑了一件最心爱的新衣,用多出一倍的时间化了个精致的妆容。等一切准备就绪,我给女神打了电话。 关机。 不是动车么?难道改乘飞机了? 我又给她手机和扣扣分别留言,让她下了车给我回话。 整个早晨,我都在卧室里坐立难安,紧张焦躁的情绪达到巅峰。连平常最烦别人抖腿的坏毛病都情不自禁用上了,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稍微缓解我紧张的情绪。 眼看就要到十点,我眼睛几乎不离手机,生怕错过她的消息。 后来实在沉不住气了,心想是不是恰巧手机没电了,要回到家里才会看到我的信息? 越想越有这个可能,于是就上楼在她门前守株待兔。 过程就不详述了…… 打了无数次女神的电话,都是关机。 留了无数的留言,都像是石沉大海。 那一天我从期待变得一次次希望落空。电梯门开了又阖,阖了又开;声控灯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同楼层的另外两家,一家是个老大爷,养了一条狗。另外一家带了个两三岁的孩子,从我面前过的时候,问我说:“姐姐,你是忘带钥匙了么?” 我摇摇头,笑了一下,笑出来比哭还难看,差点吓着人家孩子。 老大爷早上遛狗看见我,晚上遛狗又看见我,眼神立马变得狐疑:“孩子,你不回家,在这儿蹲着干吗呢?” “是啊,我要回家了……”我站起来,却又跌坐在了地上。两条腿全麻了,像无数只蚂蚁啃噬着我的下肢。 我缓了很久才勉强站起来,扶着墙走到电梯口。 老大爷把狗牵回家,又过来扶我:“我送你下去吧。”都在一个楼住着,小区里经常会遇见,他大概知道我就住楼下。 “大爷,您旁边那家,今天有人回来过么?” 大爷哈哈一笑:“你都在门口蹲一天了,这事你应该比我清楚啊。” 我苦涩的摇摇头。 “这家人我没怎么见过,就他们搬家的时候见过一面。一对夫妻,四十多岁,带着个女孩子。后来那对夫妻应该是不住这里了,女孩子也不怎么回来住。所以他家的情况我还真不了解。” 那对夫妻应该是女神的父母了。 女神在上海上学,几乎不怎么住这个房子,我看问他也是白问。于是不再说话,揉着发痛的腿回了家,把自己关房间里。 谁知,就这样一个晚上过去,两个晚上过去…… 一转眼,一周过去,再没有简南音的音信。 她又一次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 那段日子我活成了行尸走肉,每天就像一架机器,逼自己吃饭、睡觉、学习。好在还有学习可以转移注意力,于是发疯了般学习。 每天固定早中晚给女神打电话,发扣扣信息。万一哪天又联系上了呢?我这样盼望着。 是的,我并没有放弃,可事实是,每一个夜晚,我都觉得快坚持不下去了。没有她的陪伴。我度日如年;得不到她的只言片语,让我忧心忡忡。 我想喊叫,内心充满了疑问与委屈! 我甚至开始怨她,为什么招呼都不打,又一次选择默不作声的离开! 我在你心里,说不理就可以不理,连一声道别都不配有么?连一个理由都这么吝啬给我?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在你心里,我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我每天、每天,都被这样的疑问折磨得发疯! 度过了行尸走肉的一段时间,我的临界点也到了,情绪开始变得暴躁,变得易怒,我质疑人与人之间脆弱的关系,我更想讨个说法! 于是我决定去上海,去交大,去当面问问她! 我记得那天下雨,我就简单收拾了个行李,自己买了机票,登上飞机的那一刻,我告诉自己,一定要把她找出来,一定要问她个所以然,不然我连试都考不好!我要见到她,立刻,马上! 我到了交大,先找到了刘家洋的学姐。当初我来上海的时候,她招待我住过一宿。她叫周晴雨,考了本校的研究生。 周晴雨在交大古香古色的大门前迎接我,我走近叫她,她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我。我忘了我的样子已经大变样了,就叫她:“是我,奚晓晨。学姐好。” 周晴雨这才恍然,一阵唏嘘,说我变化太大,竟让她认不出来。 我俩去了交大食堂,一路上我都左顾右盼,找我印象中、也是想象中的那个身影。可是没一个身影像我心目中的女神。 我没心情吃饭,开门见山道:“我想见见简南音,你认识她么?” 周晴雨正夹了一只小笼包放嘴里,听我一说惊得又吐出来:“简神,你找她干吗?” “我俩约了在北京见面,她没来。我有点担心她,想知道她好不好。” “她刚从外地回来,不过她不住校。听说她在校外有房子,好像是在徐汇区吧……” “那她教室在哪,你知道么?” 周晴雨说:“没用的,她导师好像很欣赏她,平常都让她去郊区研究室里做课题研究。几乎不怎么回校。” 我已经做好了此行不会很顺利的心理准备,于是只得采用迂回战略道:“听说她有个好朋友叫高慧洁,能不能帮我找到她,也许她会知道。” “高慧洁毕业后就结婚了,听说最近怀了宝宝,回老家待产了。”周晴雨带来的都是坏消息。让我特别的崩溃,语气就有些沮丧:“难道真的没有办法找到她么?” 周晴雨望着我,面露好奇之色,但见我这副样子,是真的需要见到她,就说:“我试试看,简神平常就是这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想找到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神龙见首不见尾?呵呵,岂止啊,她还爱玩失踪,她还喜欢偷人家的心呢。 周晴雨很帮忙了,找到了简南音的同班同学,打听到她从新疆回来就去郊区实验室了。 联系方式?男同学腼腆一笑:“能知道就好了。” 周晴雨暗暗向我摇摇头,等走远了才叹息道:“神,都是很神秘的。” 我当然不会死心,打听到他们郊区实验室的地址,打算去一趟。可却在晚上收到那个男同学的口头转述。 “她叫你不要再找她了。她不想见你。”男同学很认真地继续道:“她还说,祝你考研能成功。” “她真这么说?”周晴雨问。 男同学点点头:“一字不差。” 周晴雨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悬疑故事。 “晓晨,你没事吧?你脸色很差。” “没事……” 她不想见我,不想见我,不想见我…… 为什么? 想见我的也是她,不想见我的也是她? 我想知道答案,可既然她不想见我,我还要死皮赖脸的追问她为什么不想见我么?我奚晓晨还是要面子的,人家都把话说这么绝了! 可…… 好不甘心啊!!! 我真的很想知道知道真相,我真的……真的很想她能重回我的身边…… 哪怕,不见面也好。 哪怕,永远不见面也好。 我想她每天跟我通通话,能听见她的声音,我可以不奢求别的。 不得不承认,我真的很想她,想得心酸,想得心碎。想得我夜不能寐,想得我整天、整天满脑子都是她! 竟这么狠心……这么狠心! 你知道我有多难过么?难过得整颗心都空荡荡,像被人挖去一大块儿。 那些个日日夜夜,两个人相谈甚欢,欢声笑语的日子里,就没有让你有一丝丝留恋?一丝丝不舍? 你,你好狠的心啊! 也许是注定的,就是无法让我得偿所愿。在我好不容易抛下面子,决心依然去找她的时候,我妈给我打来电话,催我快点回家,说我爸找到工作了,要全家人庆祝一下。 我说能不能再过两天回去?我妈说,过一天都不行。 我不知道怎么说,一着急就更想不出办法,索性挂了电话。我妈急了,连着给我打了三通电话,我不得已才接。 “妈!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我不回去,等我办完事才回去!” “小兔崽子敢挂你妈电话了是吧,我跟你这么说,你回来也得回来,不回来也得回来,你看着办!” “不回!”我刚要再挂电话,就听我妈叫道:“你姐就圣诞放这么几天假,你敢不回来一个试试!” 我愣住了。 季漱玉要回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联想到上一章,你们知道原因了么? ☆、第 81 章 第81章 这让我犯了难。我妈给我来电话的时候是晚上, 我想我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 是去上海郊区蹲女神, 还是回去见我姐。 我姐回来一趟不容易, 我妈又下了最后通牒,于情于理我明天一早都应该回北京。可我回去之后, 再来就不知是什么时候。眼看要考试,紧接着就是放假、过年。谁知道女神到时候在哪儿了呢? 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 周晴雨突然问:“你说她干嘛祝你考研成功?” “因为我跟她说过我要考上海的研究生。” 周晴雨慢慢摇头:“虽然不知道你俩怎么回事, 但是刘家洋崇拜她, 天天耳提面命的提起她,以至于我对简神的性子多少也有些了解。我觉得她不是出于礼貌客气跟你说这句话。”周晴雨看我云里雾里, 又继续解释道:“你看啊, 她前一句说,别找她,她不想见你。后一句又转到祝你考研能成功。那是不是在提醒你, 如果你考研成功,再说见她的事?” 我:“???” 周晴雨有点尴尬道:“哎呀我也是瞎猜的, 但是她比较理性, 我觉得她不会平白无故加后面一句话。” 我认真思量了下她的猜测, “可是,她平常聊天也很客气礼貌。祝我考研成功就像是一句祝好的话啊。” 周晴雨摇头:“那为什么不说祝你回去一路顺风,一路平安,以后一帆风顺。她不想见你,干嘛祝你考研成功, 不是应该巴不得你考不到上海,因为你要是来上海,肯定还是要找她的啊。她现在才研一,时间上也躲不过去啊。” 听她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似乎在理。 “何况,我觉得你去实验室找她,也不一定会见到她。她说不见你,就能让你见不到她。这样吧晓晨,我再问问她同学,看有没有这两天去实验室的,先去探探路。” “好。”我感激道:“谢谢学姐。” 周晴雨笑着说:“举手之劳。” 结果坏消息接踵而来,第一个坏消息是女神同学带来的,说简神已经不在实验室了,又被导师带着满世界跑去了。第二个坏消息…… “你怎么不在北京?”季漱玉的声音难得冷飕飕。 我脑门直冒汗,手心也出汗了:“我、我在上海办点事,马上回去了。” “你最好快点回来,我只待五天,你还剩3天半的时间可以看到我。”说完把电话一挂。 我哭丧着脸,对周晴雨说:“学姐,看来我得回去了。我姐从美国大老远回来一趟,我不回去就太说不过去了。” “那就回去吧。再说你在这儿也没用,简神都不在上海了。”周晴雨心里其实一直憋着问我和女神的事,有好几次我看她欲言又止,但我俩关系也就仅限于见过两次面。她不好直接问,怕我尴尬,她也尴尬。 想到仅有的两次见面都是我有求于她,她积极帮我忙。就觉得周学姐真是好人啊,我感叹。 这次上海之行以任务没有完成,失败告终。 后来了解到简南音的性子,确实有说一不二的一面,也不会说一句废话。事实证明,网恋再轰轰烈烈,那也是网恋,对方的一切都藏在毛玻璃里后面,她到底是怎样的人,怎样的性格,是怎样的为人处世的态度和哲学,这都需要现实生活中去反复验证和共同经历中才能得出结论。所以我这个网上跟她打得火热的人,对她的了 分节阅读 47 解却还没有一个跟她几乎可以说是不太熟识的人多。 告别了周学姐,我赶往虹桥机场,赶最早一班飞机回北京。 回去的路上我就在想,如果周学姐判断是正确的话,我就要接近一年的时间没法见到她。我会熬得过去么?还有,为什么网恋会让我这般的失魂落魄、奋不顾身呢?我又忍不住拿了姚叶做对比,毕竟她是我这二十多年人生中仅有的一次恋情。 我发现我对女神的感情炽烈得我自己都觉得可怕。是因为不是现实中的,雾里看花,再加上滤镜效应,才觉得她在我心中是最美?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如果一年不跟她联系,我会发疯吧?因为已经习惯每天跟她通一个电话,想迫切听到她的声音,想费尽心思惹她发笑,让她慢慢喜欢自己,离不了自己。这一切都才刚刚开始,是令我着迷的开始,可现在却被硬生生被掐断,跌回原点。 斩断情丝?哪这么容易…… 回到北京,我又有了新的烦恼。看得出来,这次执意留在上海两天,让我得罪了我妈和季漱玉。 不过季漱玉能够回来我还是很激动的,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刻见到她。结果回到家,却看到我妈在客厅嗑瓜子,我爸有了新工作,应该去上班了。 我向四周望望,问我妈:“我姐呢?” “走了。” “啊!”我的心瞬间沉到谷底!着急道:“不是说还有三天半么!怎么这么早回去了!” 我妈都不拿眼皮夹我,继续嗑瓜子:“你也知道她就回来这几天啊,怎么说都不回来,让你姐寒透了心,啧啧。” 对于我妈这种说风凉话的做法,我也懒得跟她理论。我在家里找了一圈,尤其是季漱玉房间里,看见行李箱还放得好好的,这才松了口气。 “妈,我姐到底干嘛去了?”此刻我真的很想见到她,也是真的很想念她。 我妈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瓜子皮:“去她爸那儿了,中午不回来吃饭了。” “哦。”我晃悠了两圈没事做。把自己摔在沙发里,瞪着眼睛发呆,等她。 “你爸的新工作还不错的,在一家上市公司做北京分部的负责人。看得出来我妈对我爸的新工作很满意。虽然我也由衷高兴,心想我家的经济危机总算悄无声息的过去。可忘了一点,天上掉馅饼的事怎么这么好落我们头上? 季漱玉大概是下午三点多钟回来的,她进来的时候,我正蜷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得睡着了。 只感觉模模糊糊中一只冰凉的手在我脸颊上轻轻抚了抚,我迷蒙睁开眼,就看见季漱玉正含笑看着我。 我露出一个欢喜的笑脸:“姐。” 她点点头:“舍得回来啦?” 我一翻身坐起来,把她拉到沙发,扑到她怀里抱着她的腰就不撒手:“这句话我也想问你呢。” 她揉了揉我的毛发:“我刚才看着你,都有点认不出来。” 我嗅着她熟悉的气息,觉得这还是我姐,没变!于是这些日子的委屈和煎熬被瞬间蒸发走了大半:“我没说错吧,我是变成大美女了吧?” 季漱玉但笑不语,然后望向厨房:“我去跟二姨说别做饭了,一会儿咱们出去吃。” “不行,你得说我变好看了,不然不让你走。”我抱着她的腰晃了晃,这撒娇技能也是刚点满的,嘿嘿。 她拍了拍我手:“起开。” “不!” 她语气软下来:“我一直都觉得你挺好看。” “你得说,现在更好看!” “你在我心里本来就是最好看,没有更好看。” 我猛地抬起头,看她一脸温柔宠溺。我的天,我姐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撩了?这有点危险,于是我红着脸撒开了手。 她去厨房跟我妈说话,我心不在焉的看电视。电视里中央八套正在放一部电影,这电影我很熟,一部老港片。我还用陕北方言念过里面最经典的对白,把女神逗得直笑。 唉,女神。 如果你真的希望我考上研才见我,那我肯定会考上的。但是一年的时间啊,很多东西会变的,人心更是易变。万一,我是说万一,我不想见你了呢?不再喜欢你了呢?你不怕吗? 想到这里不免又自嘲的笑笑,也许根本无所谓怕不怕,因为在我心里,她是我的心上人。而我在她心里,也许什么都不是,可能位置连周学姐都不如。不然怎么解释她的狠心失联,怎么解释她从我生活中彻底消失?如果存有哪怕一丝感情,都不会如此绝情。 原来,在她心里我什么也不是…… 在季漱玉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我泪水糊了满脸。她吓坏了,把我带她房间,关上门,说:“你不是和姚叶分手好长时间了么?”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语调,熟悉的……我最爱最爱的姐姐。 我嘴唇抖着,一头扎在季漱玉胸口,呜呜咽咽的哭起来,似要把这阵子的委屈难受尽数发泄。 季漱玉突然把我抱紧了。 “晓晨……” “季漱玉,我爱上别人了。” 季漱玉慢慢松开手。 “而且还是网恋。”我抽噎着:“可、可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就很喜欢她,像着了魔似的。我只远远见过她一面,长什么样子都没瞧、清……” 她别开头,声音有些含混不清:“是么……” 我把头埋在她怀里,呜呜说道:“我怎么办啊?心里难过得要死掉了……” 季漱玉也不多问,只轻拍我的后背。过了很久,似下了决心似的,声音很低很低,像是从嗓子里扯出来的声音:“晓晨,跟我去美国吧?” 我擤了擤鼻涕,眼圈红红的抬起头来,见她眼神里掠过一丝坚定忧伤:“跟我去美国。我会好好照顾你,你需要的……”她顿了顿,似乎在积累勇气似的一字一句许诺道:“……我都会尽我的全力满足你。不会让你难过伤心,更不会让你流泪。” 我仰起脸,望着她睫毛长长的翘着,抿着嘴,正凝视着我,眼中是全是暗涌的深情。 世上还是姐姐好。 她的这番话令我感动至极,让人忍不住会答应。 我却避而不答,咬牙哽咽道:“你这话要是女神说的就好了。” 季漱玉把我的身体推开,什么都没说,离开了房间。 我看着她的背影决绝地从门口消失,一时忘了流泪…… 作者有话要说:  姐姐真好 只是背负太多 希望能有良人配 没错,除了我,没人能配( ̄▽ ̄)/ ☆、第 82 章 第82章 我把季漱玉气走以后, 就提心吊胆着。晚上吃饭的时候, 我小心翼翼、察言观色, 发现她一切如常。就连看我的眼神也没有丝毫变化, 只是比较沉默。我爸妈问她一句,她答一句, 即使掩饰得很好,但我却看出她的神色太淡了些。 当然, 也没逃出我妈的法眼, 不过我妈这个乐天派的解释是这样的:“吃完饭不去超市了, 回家睡觉。我家漱玉看起来都累坏了,白天肯定又给你爸打白工来着。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他不心疼我还心疼呢……”我妈开始滔滔不绝埋怨季漱玉亲爸那个万恶的资本家。 季漱玉忙岔开话题:“还是去超市吧, 我忘了带面膜回来。” “可以用我的!”总算有我能接的话茬了。 季漱玉看都没看我:“再说我还挺怀念超市里热闹的氛围。” 我锲而不舍:“美国,又不是穷乡僻壤,还没超市么?” 她终于看了我一眼, 不,是瞪了我一眼。 我怂了, 不再说话。 看来季漱玉在美利坚是赚到钱了, 出手阔绰, 一口气给我妈还有我爸买了一堆的保暖内衣和日用品。她从美国就给我爸妈带了不少的好东西,这次又把我家半年的日常用品都买齐了,惹得我妈笑得合不拢嘴,觉得自己女儿独立了,有经济能力了, 放心了不少。 我全程很不高兴,因为她不仅什么都没给我买,对我还很冷淡。 等回到家,我先去洗了澡。出来的时候,看见季漱玉房门已经关了,这是她要睡觉的标志。我心里不免有些失落。我算了算,她是后天中午的机票回美国,在家也就明天一天的时间了,我俩也不能总这么冷战吧…… 正想着心事,回到卧室的时候,却看见床上摆了几件东西。 一颗NBA球星签名的篮球,其他几件都是美国的新鲜玩意儿。原来是她不远万里给我带回来的礼物。床旁边还放着刚才超市的塑料袋,里面放着一支电动牙刷,几瓶洗发水。 我牙刷是用到疵毛了,一直没想起来要换。洗发水也是见了底,但是平常懒惯了,不到没得用,也想不起来要买。这小小的细节却全被我姐看进眼里,记在心里了。我姐还是那个对我关怀备至,细心体贴的姐姐,这个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变。于是我把这些东西都小心存放好,提了一天的心总算落回原处。 躺在床上想了会儿女神,又想了会儿我姐,心想不管我有没有错,明天先主动拉下脸跟她道个歉,再拉着她好好玩一玩,说一说话。后天她就走了,这段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要格外珍惜。 为此我还特意把闹钟往前调了一个小时。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想着去街上给季漱玉买她最爱吃的杭州小笼包。结果从卧室出来,一眼就看见她在玄关处换鞋。 她穿着笔挺的小衬衫,长款羽绒服敞开着,身下是羊毛裙,脚下蹬着7寸高跟鞋。 “姐,你干嘛去,这么早?”我心里哪还没点数,这肯定又是去她爸公司。 季漱玉抬头看我:“去我爸那儿。你们晚上别等我吃饭,哦,我已经和二姨说过了。”说完,把鞋子提好,挎上包就要走。 一想到她今天要深夜回来,明天早上就要去赶飞机,我俩能说上话的时间几乎是无。声音中有酸楚有迟疑,还有很多的委屈:“姐……你能早点回来么?” 她僵在原地。 然后,什么都没说,开门走了。 我整个白天情绪都异常低落,连斌子找我出去我都没答应。后来刘家洋说庆祝找到工作,约我务必赏脸,我才勉为其难的答应。 可没想到饭桌上却意外看见了斌子,心里着实有些尴尬,毕竟刚才爽了他的约。 落了座,我才发现斌子胡渣子都长出来了,嘴边蓄了层小青须。眼眶深陷,目光也很呆滞,整个人死气沉沉的。 付春蕾和刘家洋在点菜,他挪到我身边,低沉的嗓音说:“她和你联系了么?” “谁?”我没反应过来他在说谁。 “女神。”后来他和刘家洋熟悉起来,也便跟着刘家洋叫她女神,原来都是叫仙女姐姐的。也不知怎的,从他嘴里说出女神来,还是在他这样一副尊荣下,我就多了份心:“怎么了?你看你这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这桌坐着一位丧尸。” 他咧嘴一笑,却丝毫没有笑意:“别提了。”说罢又抬头,对我感激地说:“晓晨,待会儿我先自罚三杯!” 我:“???” 看得出来他有事瞒我,还是和女神有关! 等等,我突然有了不好的联想。 对啊…… 这些日子我委屈、忿忿、思念,寻人……却唯独没有细究过女神为什么突然消失。也许是之前消失过一次,于是这次就觉得是惯犯? 可实际上,她已经跟我解释了上次失联的事儿,是因为遇到了麻烦事,不得不封闭自己的消息。那这次呢?前一天还好端端的说要见我,第二天就联系不到人?而且之后什么解释也没有。 我记得那天与她通话…… 我这一想不要紧,正好想到,那天就是我和斌子喝酒那天! 心头立即就浮上一团阴云! 我现在极度后悔爽他今天的约,不然此刻我早拽着他衣领问他个水落石出!可是现在付春蕾与刘家洋在场,我没办法在饭桌上问他个究竟。 后来几乎是如坐针毡。除了我,剩下的三个人,付春蕾和刘家洋就像唱双簧,嘴不闲着,而斌子一直往自己杯子里倒酒,喝得脸红脖子粗,一个大男人趴在桌上呜呜地哭。 “女神不理我了……不理我了……” 刘家洋劝道:“她就是那么性格的一个人,女神不仅是不理你,也不理其他人。要我说啊,就纯粹把她当个偶像,可远观不可近玩焉的那种。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刘家洋这话在说他,何尝不像是说给我听的。想着一会儿还要找机会问清楚他,我就没怎么碰酒。可刘家洋说完这话,让我忍不住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抿了一小口。 刘家洋也不知是想以毒攻毒,还是想彻底断了斌子的痴情,就开始说女神在学校里被封为“上神”,属于那种凡尘世人想都别想高攀的存在。刘家洋吃了口菜,口若悬河地说:“而且还神出鬼没,轻易不现身。所以有的男生为了见她一面,就去贿赂她班上同学,要他们上课的课表,过去蹭课。他们老师还自作多情觉得自己讲得好,上座率高什么的哈哈哈……” 越说我心越冷。直觉得之前是不是我真的自作多情? 斌子听着听着情绪也愈加的低落。 付春蕾感叹:“可她毕竟是女人,是女人就要找个男人结婚过日子。她还是要跌落红尘,为别人洗手作羹汤。” 付春蕾说的这句话正戳了我的痛处,更不知刺激了斌子的什么痛点,又猛地喝起酒来。 一顿饭吃得心里堵等慌,更是有些欲 分节阅读 48 知道实情的心急如焚。可是斌子最后喝得烂醉如泥,给他打了辆车吧,连个家庭住址都说不出来。给我急的,真想踹他几脚! 我随手把他丢给刘家洋,嘱咐道:“伺候好他。”没想到这厮脸竟红了,我这才想起这家伙是个小受。想到斌子毕竟曾在我烂醉如泥时送我回家,做人还是得知恩图报,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一个饥渴的小受染指。 其实以上都是屁话!最关键的是,我要让他清醒后第一时间回答我的问题,一个对我至关重要的问题!于是打了辆车带他回我家。 把他安顿在沙发上,我也回房补了个觉。 大约是吃晚饭的时间,我妈把饭做好,在客厅尖着嗓子道:“不是九点后才回来么?也不早说,我再炒两个菜。” 我听见声音是季漱玉回来了,心里这才涌出股喜悦来。又想起沙发上此刻还有个“至关重要”的人物,于是拖鞋都顾不上穿,飞奔下床。 来到客厅,正和季漱玉打了个照面。 看到她,我阴郁的心情被清扫了大半,她果然听我的,一早就回来了。那么处理完斌子的事,我就可以找她冰释前嫌,再像原来一样,进行一场姐妹间的围炉夜话了! “姐,你等我下。”说完,我使劲摇晃斌子,终于把他摇醒。 “晓晨?”他惊醒。 “快过来!”我拉着他进了我的房间,把门“砰”地阖上! 我看他还迷迷瞪瞪的,就想到他也没睡多久,现在意识可能还不清晰。于是又开了门,打算去给他拧个毛巾擦擦脸。谁知刚打开门,就从门外跌进来一个人。 我妈表情讪讪,不好意思又强词夺理道:“我、我来给你们送点水果。” “水果呢?”我问。 我妈说:“这不是想问问你们吃不吃么?” “谢谢您勒,留着自己吃啊。”说完拿了毛巾蘸了凉水,给斌子扔过去:“擦把脸,擦完我有事问你。” 斌子被酒精折磨得八成很难受。脸,脖子,全身都是红色,像是煮熟的虾子。他听我的话擦了脸,清醒点后,意志就又消沉了:“唉,女神不理我了。” “她什么时候理过你?” “她还给我送过资料呢你忘了?” 想起这个我就生气,凭什么他可以得到女神的实体资料?而我只能偶尔问问她题,让她在扣扣里给我解答。 “我知道,但是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啊。” “你不知道,这次不一样。” 我真的没耐心听下去,也不想循序渐进问他了,就在我打算开门见山直接问他的时候,他继续说道:“我这次跟她表白了。” 我:“……” “你说什么?!”我推了他一把,眼神估计能吃人:“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跟她表白了。怎么了晓晨?”斌子迷茫着。 “你怎么可能跟她表白,你看见她了?在哪看见的?什么时候?”一连串地问完,心口砰砰跳得厉害! “没有,我……”他偷瞄了我一眼,做贼心虚道:“晓晨,我说了你别生气。再说我刚才已经罚酒了,直到现在还想吐,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么?” 我的心猛地往下沉! “别废话,快说!” “我……”他扯了扯衣领,把毛巾攥在手里,又偷看我一眼,才小心翼翼地说:“我看你手机了。当时,吃饭的时候,我看见你备注是女神的来电。后来你回来,喝醉了酒,我就留了心把她号码存下来。” 我头上天雷滚滚,劈了个不停! “然后呢!!!”我暴跳如雷,要不是需要他继续说完,我都可以直接揍上去了! “然后,我就给她打了电话。诉说了我的心声。” “接着说。”我极力冷静自己的情绪,可我发现没有用,整个手都是抖的,不,整个身体都气得发抖! “她说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就这些?没说我什么?”为什么我有不好的预感? 斌子面部表情抽搐了一下,有点坐立难安道:“说了、一点。” “说!!!” 他被吓得竹筒倒豆子似的说:“就、一开始很紧张,怕她问我怎么得来她的电话。又觉得你跟她更熟,所以就自作主张,说是你给我的电话,你想撮合我俩。我还说,我对她是一见钟情,你还帮我蹲过她,帮我找了她很久。我还说……”他顿了顿,不好意思道:“我还说,你把她的情况都跟我说了,一直支持我,鼓励我追求真爱。我就想,连好朋友都这么说了,作为一个男人不应该再软弱下去,于是才给她打了这个电话。希望不要骚扰到她……什么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弱。 ☆、第 83 章 第83章 我这辈子还从没这么生气过!五脏六腑都快被气炸了! 脑袋轰隆轰隆鸣叫, 运转不良, 倒显得有些迟钝。于是就没能在第一时间给他一顿胖揍, 错失了良机。因为我那不识时务的妈果然“将功补过”给我们端来一盘五万六色的水果盘。 斌子谢过, 就开始吃水果。 我在旁边站着,看他吃得欢, 气得浑身发抖。 我妈也站着,没眼力见地跟斌子说着话。 我妈在, 我不方便出手, 但是气就堵在胸口, 心里发堵嘴里发苦。我怕我这气若是不撒出来,会气火攻心犯了心脏病!于是憋着一股怒火的声音就显得那么的狠厉:“我问你, 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 让你这么编排我!偷看手机号,还跟女神那儿胡说八道!行啊苏玉斌,你有种儿!” 我妈吓了一大跳, 眼睛都睁圆了看着我,刚要开口说话, 那人还不要命的茫然道:“偷看手机号是我不对, 我承认。但是后面也不算编排吧, 你是不是帮我蹲过女神?为此我还请你吃了一次铜火锅涮肉呢,你忘啦?后来你还说仙女姐姐有可能是你新搬来的邻居,我又请你吃了几顿饭,让你帮我留意。这期间你支持我,鼓励我的话说了一堆, 让我相信只要不懈的等待就会等来缘分的降临,现在好不容易心想事成,女神出现了,我当然不想错过。晓晨,你一直是站在我这边儿支持我的,我没说错吧?” 放屁! 全是放屁! 我忍得牙快碎了,却又不敢在家里发火。我妈看样子已经满脑门问号了,我决定先冷静下来。 我逼着自己坐下来,认真思考起斌子的话。 如果真像他所说,在他心里我是鼓励他追求女神的人,那么他就不该偷看我号码,也不会跟女神说那些话,让女神误会我。我看正好相反,他知道我不会帮他,才会出此下策。 难道我喜欢女神的事已经被他们知道了? 我想了想,似乎是可以确定的了。 付春蕾是知道我喜欢女人的,我在她面前对姚叶表白过,相当于在她面前出过柜。而她和刘家洋关系那么好,就算她不说,刘家洋也必然会猜到我的性取向。尤其那天他在我车上,说起女神时我那么的不镇静,还差点出了车祸。他如果不傻,很容易猜到我喜欢的人是女神。 最近斌子又跟他们走得近,刘家洋不说,小心思我也看得明白,他喜欢斌子,就算没到喜欢的程度也是有好感的。那么他透露出我喜欢女神的信息几率就会很大。 如果我还是那个象牙塔里的奚晓晨,我是不屑于把我最亲近的朋友们钉在人性的耻辱柱上,进行这般冷酷分析的。但是我在时装圈浸泡了那么久,让我至少对一个事情有了明确的认知,那就是人性。 这个体会过程其实还是挺深刻的。在此之前,我觉得世界上好人多,坏人少。非黑即白,非好即坏。我还觉得大家都很善良,彼此互帮互助。喜欢你,就会没道理的帮助你,不喜欢你的人,你做得再好一点,也能让对方认可你。其实这都是以自己为世界的中心,一厢情愿的想法。普世法则怎么会迁就于个人意志?谁又不是上帝。 我读了很多书,见了很多人,经历了一些事后,就特别能体会一句话。是刘墉在《不好也不坏的人》里说过的话: 如果你同时养了猫和鱼,猫吃了鱼,你除了责备猫,更应该责备自己。同样的道理,当你明明知道人性有弱点,却不加防范,而且吃亏的时候,除了怨恨那个人,更应该检讨自己。每个人都是人,都有着人性善与恶两个面,都会为自己考虑利益得失,为自己打算。我们永远不能因为对方表现得善良,或者你觉得他不会伤害你,而忘记他人性的弱点,为了他自己,他谁都可以伤害。 刘家洋喜欢斌子,为了自己考虑,说些令他知难而退的话,甚至透露出连我也对女神有那份心的话,以此达到动摇斌子决心的目的,这就是人性;斌子避开我给女神打电话,甚至编排我,也有他的小心思在里面。不能说是恶,只能说是他们为了各自的目的,有心或者无心施展着手段。我们大多数人,每一天,多多少少都会如此做。 他们这么做是可以,可我不能不寒心。 我总觉得在这样做之前,首先要考虑这样做的后果,伤没伤害到别人。如果确定会伤害,而依然还去伤害,那么就是没把对方当回事了。 对于一个不把自己真心当朋友的人,我也不必再把这人放在心上。 斌子吃了水果,打算告辞了。我甚至还出门送了他,向他挥手。 回去后,我就把他的手机号设在了黑名单里。 我不觉得自己狠心,我只是认清了一个人。 做完这些,我开始感到绝望。因为在此之前,我总是自诩为我是受害者,我是被女神抛弃的。而现实的真相却是:由于我的交友不慎,女神才是受害者。 在女神遇到麻烦,只对少数几个信得过人透露了联系方式的前提下,我泄露了她的号码。还让她听说,我之所以接近她,是为了帮朋友追到她。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我,前一天还很开心告诉对方想要见她,结果却在见面前一天收到对方朋友的电话,说你们的事她全告诉我了,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我,因为我想追求你。我听完只想把对方永久拉黑,就像我对斌子做的一样。 可她只是不理我,甚至还祝我考研顺利。 考研顺利…… 现在,我愈加觉得这句话不简单。 女神聪明绝顶,她会完全听信斌子的话么?是,我泄露她号码这个事是板上钉钉的,可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我对她表现出的那股子痴缠,她难道感觉不出么? 还是她也摸不准,想用时间来证明我对她是否是真心,是否够诚意? 如果是这样,那我现在再如何向她解释,她都不会给我机会的了。 可是等我考上研,要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啊。我要被她误会这么久、讨厌这么久么? 就算一年后我去找她,她还会原谅我么?到时候原谅不原谅还会有意义么?她对我的那点微薄好感会不会早就随着时间而慢慢淡去了?想来想去,这些都是非常有可能发生的。 可是除此之外,我毫无办法。在我俩的这段关系里,女神始终占据着主导地位。 她想给时间一点时间,让过去的过去,让开始的开始。我也只能按照她的想法来。我只能坚持不懈做到一点:要让爱她的勇气不要随着时间消散,而是随着时间凝聚。只有这样,她对我的感情如果变淡了,我却比之前还要炽热,就能凭着我这颗热焰雄心,烤也要把她的心烤软、烤化! 想通之后,这场情绪上的大地震才算消停。 吃过晚饭,我就赖在我姐房间不走了。她拧开台灯,坐在我旁边,凝望着我说:“晓晨,我还是想你跟我去美国。到了那里你会无忧无虑过自己想要的生活,那里对同性恋的态度更开明。” “你是怕我在国内被歧视么?可是,我迟早还是要回来的啊。回来后,该歧视我的还是会歧视我。” “想办法拿到绿卡,美国将是你战斗的大后方。” “我不是在战斗,我是想争取一种生活方式。就是不被迫接受别人的生活方式,我有我自己想要的生活。” “所以在美国,你才能获得这样的自由,不用去争取。在那里,人权制度很健全,他们尊重每一个个体的正当的、合法的权益。那里反同才是政治不正确。” “可有什么用,我的爱人不在那里。”我是被她说动了,那里确实可以给我提供较为轻松的生存环境,可环境再好,女神不在那里啊。 季漱玉表情黯淡了,她别过头,说:“你都没有见过她,万一见面了,她并不是你喜欢的人,你怎么办?” “那我也认了。”我早想过这个问题,滤镜也好,幻想中的也罢。我对她的那份心意就是这样自然而然产生了,我没办法去质疑,去反抗,去假想。 季漱玉静了片刻,说出一句:“也许在美国,会有更喜欢你的人在等你……”她看着我,眸光中有一种近乎纯净的柔和深情。心里不禁涌上一种珍惜到心痛的情愫。我深深的呼吸,等这阵感觉渐渐过去,才轻轻说:“姐,我就要她。”说完对她一笑:“我去洗澡。” 我并没有再看她,推开门,又关上。 背靠在门上,我在心里对她说:即使此番辜负,你也依然是刻在我心里,融到我血里的人。这一点,不会因为我奚晓晨喜欢上谁而会有所改变的。 心里那个重要的位置留给你,却也,仅仅只能是在心里。 姐啊…… ☆、第 84 章 第84章 做了一宿的 分节阅读 49 梦, 梦境里杂乱无章, 心情压抑。更压抑的是, 一大早萧师傅就带着萧又左来登门拜访。 我一听到他们的声音, 就猛地清醒过来,直觉他们是冲着季漱玉来的。 等我出去的时候, 正听见师傅在和季漱玉说话:“……她要是还犯倔脾气,你就给我打电话, 我过去修理她!” 我妈就笑:“你当去美国那么容易呢?我们十月的时候想去来着, 签证办到现在还没下来。” 师娘也说:“这倒是, 这可不比在国内,你就算再远去西藏, 去海南, 飞机来去也就几个小时。我看老萧啊,还是听我的,让她把大学念完再出去。” 师傅脸色阴沉, 面部肌肉僵着,显然是已与萧又左没有达成共识, 已经下了决心:“这次谁劝都没用。萧家就她这么一根独苗。不能毁在我手上, 她大伯愿意教育她, 我求之不得!” 哎,原来…… 我怎么把这个人给忘了! 说起我师傅这位双胞胎哥哥,叫萧正齐,两人长得虽说很像,性格却南辕北辙。他下手比我师傅可狠多了, 我小时候就怕他教我练拳。他胆大心细,不喜欢说话,性子比较阴柔,喜欢出损招儿。我看萧又左的性子里多半有他的遗传基因。 他应该是比较早那批扎根美利坚的中国人,差不多有二十来年了。听说他在美国开拳馆,后来又做了武术指导。前不久有个好莱坞片子,里面有中国功夫的,据说就有他的团队参与拍摄。 我觉得萧又左能报考电影学院,跟他每次回来都跟我们讲他的拍戏经历有关。小时候我们几个师兄弟们围成一团,听他讲在好莱坞片场的见闻,那场景现在还历历在目。萧又左每次都听得入神,眼睛直发光。也许就是在那时候,她受了这位大伯的影响,心里开始有了电影梦。 他对萧又左是真的好。听我师傅说,他早年跟人比武受过伤,不能生育,所以对萧又左很重视,视如己出。每次萧又左过生日,也就是每年的7月21日那天,他都会回来给她过生日。你问我怎么记这么清楚?因为每次他回来都会带些好吃的,巧克力,罐头,各种包装得五颜六色的糖,洋快餐等等,小孩子都喜欢这些。所以每次他回来我都会去凑热闹,我师娘还会抓一把糖偷偷放在我口袋里。在我童年的时候,物资还不像现在这么过剩,肯德基才刚在王府井开第一家店。可想而知,他每次回来对我来说就像是个魔术师,总能变出我这个小小世界之外的新奇玩意儿。 可是我觉得他不仅带来了丰富的物质文明,也带回了不合时宜的精神文明。萧又左这个叛逆的性子,我看成因就和他的”教导”脱不了关系。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不过萧又左的性格不像她爸,却和他很像。例如特别蔫有准儿,敢作敢为,不计后果。这个是大家都有共识的。 其实我觉得师傅自己管教不好女儿,就把她扔给她大伯,有点推卸责任的意思。再说她大伯推崇自由民主,对萧又左的教育方式多半儿是以散养式为主。萧又左在美国肯定更肆无忌惮,无法无天。再说这小妮子是个小萝卜头儿的时候就和社会青年厮混在一起,现在长成这般如花似玉了,天知道会招来什么洪水猛兽。 是,不得不承认,她在我家客厅里坐着,感觉是和普通人不太一样。也说不出哪儿不一样,就是一种金麟岂是池中物的感觉。我一直想不清楚这一点,人的变化怎么就在旦夕之间完成?后来想明白了,什么人端哪个饭碗是注定的,入对行、做对事,命运的车轮就会带着你往前奔,带着你发生巨变。 萧又左就是吃明星那碗饭的,自内而外都在产生变化,变得越来越闪闪发光,耀眼夺目。只不过我对她有成见,到现在才发现她的变化。 她是变成金龙,还是金龙鱼,我并不十分关心,我是担心我姐。 说起来我姐凭什么受她牵连啊?我姐好端端一朵白莲花……呃,这词儿现在是个贬义词。我姐她就像一支白百合……算了……我姐这么优秀完美的人,怎么能被一团浊气所污染? 再说萧又左当时跟我说的话,我还记得。不管她是不是故意拿话气我,也让我提高了警惕。我怀疑她就想打我姐的主意!这个猜疑令我坐立难安! Mais说女导演专门掰直人成T,那她为了女导演跟她爸闹翻,说明她…… 我仔细打量她,小细胳膊小细腿,长得确实不可同日而语。但小身板却跟饥荒逃难的似的。这个T也太弱了吧? 我又去看我姐,我姐是T还比较像样一点,虽然柔弱,但至少有安全感,有担当。哎,我想我姐是T干嘛?我晃了晃脑袋,不行,我姐不能是T,但也决不能是P! 我跟我姐招手,把她引进我房间里来。 “姐,你能不能别答应我师傅的要求啊?” “他没对我说什么要求啊。”季漱玉纳闷道。 “萧又左去美国,你一定要跟她保持距离,知道么?你快跟我保证!”我着急啊,在我心里,萧又左就是个惹事精,她惹给自己麻烦没关系,千万不能惹到季漱玉头上。我快担心死了! 季漱玉觉得好笑,捏了捏我鼻子,温柔一笑道:“你吃醋啊?” “吃鬼啊,她不是省油的灯,谁跟她一块儿谁倒霉!” “嗯。” “嗯什么嗯,你答应我好不好?”我撒泼耍赖道。 季漱玉定睛看我:“真这么担心,跟我一起去美国吧。” 我:“……”我卡了壳儿。 她眼中掠过一抹失望之色,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尽量和她保持距离。” “不是尽量,是看见她就跑!”季漱玉这么好说话,态度再不坚决点,到时候肯定会被她像狗皮膏药一样的赖上! 我姐瞪着我,“你让我看见她就跑,萧师傅和你师娘那儿会怎么想我?再说她还能把我怎么样……” 看她这么没有警戒之心,我心就更飘了,怎么跟她说呢?于是我心一横,直言不讳道:“她跟那个女导演的事你也知道了,Mais说那个女导演是纯P,那她现在就是T……”说着说着觉得哪里不对,是哦,她是T也不一定就会祸害季漱玉啊…… “呵,你就是吃醋还不承认。你怕她喜欢我,追求我啊?”季漱玉挨我近了点,牵起我手,眸中闪烁着笑意:“你跟我去美国,看着我,不就不用担心了?” 我:“……” 她:“快点决定,还有一个小时我就要走了。” 我甩开她的手:“反正我就是提醒你!”说完飞快地逃了出去。 舍不得她走,又盼着她快走。长久以来藏在心底的那份心情,时不时的冒出头来,我要费尽心力才能把它压制下去。她也是吧,和上次一样,头也不回的走了。 送完她,回去我就哭了。 哭得很伤心。 我是真的舍不得季漱玉,我不想说出一些话,不敢做一些事,因为那是我绝对碰不得的。 我太了解她,知道家和家人对她意味着什么。如果我越了雷池,对于我俩来说都将是万劫不复!会日日夜夜受尽煎熬!躲去美国么?躲得了一时,还能躲得了一世?家人永远在那里,即使化成灰也存于心底,是另一种形式的永垂不朽。 我们想迈过这个劫,是不可能的。 所以,我要爱女神,我要努力奋斗! 我开始没日没夜的啃书,做习题。偶尔给女神的扣扣留言,虽然她从来不回。我还想像胖企鹅那时一样给她汇报每日动态,只是发现我的生活太过无聊,每天都是两点一线,千篇一律的学习,遂作罢。 很快,春节快来了。 小区里张灯结彩,爆竹声中贺新年。 我家也是喜事连连,我爸受到公司领导的赏识,升职加薪了。只不过越来越忙,除夕夜也要加班。只是我家曾经受过失业阴影的笼罩,很是珍惜他现在来之不易的工作。我妈毫无怨言,给我和她做了一桌子菜,还要把萧师傅一家请来。 我一听萧又左要来,就变得无精打采。 我妈打完电话说:“小左大伯来接小左,很多事要筹划,就不过来吃了。今天只能咱俩过节了。” “小左什么时候走?” “还早,正月十五。走前我们要聚一次。”我妈感慨:“儿女大了,就留不住咯。翅膀硬了,都要往外面飞。” “有我陪您啊。”我搂着我妈脖子撒娇道。 “你啊。”我妈笑着埋怨:“考研都不考在北京,还陪我呢。” 我心虚道:“还得一年呢,这段时间好好陪您。” “行吧。我去楼上看看。” “哦,那我去摘菜,今天我帮您——妈,您说什么?!”我惊得心脏差点跳出胸口!以为自己听错了:“您说您去楼上???” 我妈也被我吓到了,拍着胸口道:“你这孩子吃炸药了?一惊一乍的,给我吓的……” “快说,您去楼上干嘛?!”我摇晃着她! 我妈把我手拍下去,慢条斯理地说:“你陈大爷家的狗丢了,让我给他打印几份寻狗启示。我上去给他看看稿儿……” 我:“……” 心里的失望显而易见,我放开我妈,蔫头耷脑地去厨房洗菜。 今年春节过得特别没意思,没有我姐,我爸又忙工作。连个像样连载的电视剧都没有。就连我家亲戚都是在除夕夜之前就走动完了,所以往年最忙碌的初一到初五这段时间,我和我妈是打着哈欠,无所事事中度过的。 很快,迎来了假期结束,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 我舍友恋爱达人田莉莉同学跟着她男友去外地实习;谢玲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邱梦涵听说写起了网络小说,据说一本成神;大军和叶姚彻底分手了,中间我和他聚了两次,没找工作也不考研,四处瞎晃;刘家洋已经出入中关村,加入了敲代码大军;付春蕾和我厮混在一起,以图书馆和考研班为主要阵地,来回切换;苏玉斌找了我几次,都被我冷淡回绝,最后知难而退,彻底消失于我的生活。 姚叶…… 想起这个人,念起这个名字,还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听说,她爸的公司终于上市了,还在北京设立了分支机构。她已经在她爸的公司实习,看来是要立志女承父业,成为一名优秀女企业家。 大家暂时各奔前程,毕业时会再聚首,然后,成为彼此生命之河的匆匆过客。 很快,正月十五到了,我们又送走了萧又左。 好像我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了。我也渐渐习惯了离别。 一切都会过去。生命无所谓长短,无所谓欢乐哀伤,无所谓爱恨得失。一切都要过去,像那些花,那些流水。 这就是人生。 ☆、第 85章 第85章 我姐和萧又左走后, 家里恢复了平静。那年一整个春天, 我几乎都是和付春蕾在图书馆泡着, 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尤其大四最后的论文和答辩安排得紧锣密鼓, 我甚至连篮球都不打了,只专注于学习。 偶尔会和刘家洋聚聚, 他很有眼色的不在我面前提苏玉斌。在没了高慧洁的小道消息后,他甚至连女神也不怎么提了。 论文答辩后, 很快迎来了毕业季。 又是一年初夏蝉鸣时, 我们陆陆续续回到学校拍毕业照。离别在即, 乘着校园里的夏日暖风,却异常伤感。这对于我这个日日回家的人来说, 愁绪还稍微淡些, 但那些生活在此四年的学子们,抱着棵白杨树都能伤感半天。 毕业,避无可避的离别。那时候总觉得毕业还很遥远, 总以为时间很长,可是, 真的毕业了, 转眼身边的人都各奔东西, 才发现,原来一转身,便是一段青春。 那天我和许久不见的邱梦涵,还有王依琳拍了合影,还有辩论社的老伙计们, 经常一起打球的哥们儿姐妹儿们,大家都聚在一起,在镜头前定格住青春。看它薄薄一张,却装满无尽感伤。 快散了的时候,我的肩膀被人拍了拍。 姚叶露出两个小梨窝,笑着晃了晃手中的相机。 我仿佛有种错觉,似乎又回到了两年前,她穿了个木屐出来,踢踢踏踏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白炽灯下,白白净净,亭亭玉立。那还是一个秋,她的笑容足以照亮秋季最阴郁悲伤的日子,也照亮了我的心。 我呆呆的跟她拍了照,她说:“听说你要考研?” “是的。” “怎么想要考到上海?” 她对我的事这么了解么?我有些疑惑。她见我不答,又问:“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么?” 我忍不住问:“怎么突然关心起我来了?” “马上要分离了,关心一下你不行么?” 我的头发已经很长了,她却留起了半长不短的中长发。她的五官本来就很清秀,现在发丝落在肩头,更显得她清丽的气质来。脑海中幻想着她以后做老板的样子,似乎还很像那么回事。 是啊,即将离别,再见亦难。什么仇什么怨什么痴什么嗔都将在此时一笔勾销。 “奚晓晨,你记得一件事。”她的眼中波光粼粼。 “嗯?”我皱起眉,往往她连名带姓的叫我,都让我有不好的预感。 “没有说过分手的分手,不算是真正的分手。”声音有些凉丝丝的发颤。 我傻了,随即心里没来由升起一股怒火:“姚叶,你现在说这个还有意思么!” “有意思啊。来日方长,我会证明给你看。” 分节阅读 50 我承认,刚才对她的那点好感,现在已经荡然无存了。她根本还是那个专制、霸道、蛮不讲理的千金大小姐、姚大会长!专门来找我们这些草民寻开心的。 心中不由得愤懑:“你想证明什么?” “证明我比季漱玉强。”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心头闪过震惊,觉得那么的不可理喻:“你到现在还觉得咱俩的问题出在季漱玉身上?” 她微微一笑:“难道不是么,别跟我说你们姐妹情深的话,她对你的影响你心知肚明。奚晓晨,我现在还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但是等我变得强大了,我就会夺回属于我的东西。”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t_x_t _8_0. c_o_m “所以你把我当做东西而不是人。”我都被她气得冷静了。知道她偏执,没想到这么偏执。 “我说的东西,是我的自信和尊严。你嘛,就另当别论了。” “我怎么另当别论?” 姚叶的眼中流露出深刻的感情,眼中慢慢浮出一层泪光:“晓晨,我没有像爱你这样爱过一个人。为了不去见你,为了不心软,我头发都快熬白了。”她挑了一截发丝给我看,对我说:“等我成了强者,能够掌握自己和身边人命运的时候,我会让你重新爱上我。”说完,轻轻吁了口气:“交给时间吧。” “姚叶!”远处有人叫她,她又深深望了我一眼,转身向来人方向走去。 目光凝着她的背影,我心中突觉一阵酸痛,不可理喻么?真的很不可理喻。但是如果对象是她,好像也没那么难以理解。她性子要强,不甘于我们的感情就那样夭折。于是就把对这份感情的无力掌控,偏颇过错都生出怨怼,全部归咎于我姐。在她的人生字典里,怕是没有“败”这个字的。 后来我遇到很多成功的人,他们似乎都有类似的特质:要强,不服输,执着甚至是偏执。他们认定的事情,即使别人认为是错的,他们也会做下去,直到终于成功,或者失败。 姚叶在未来是接手整个商业帝国的人,即使那时候我并不知未来如何,但隐隐也会觉得,她这份“不一样”,换一个角度想,必将能成就她。 长话短说,考研大纲出来后,我开始迎来真正的备考。 那真是一场没有硝烟的自我消耗战。我不是那种天赋极高的学生,对自己还是有一定的自知之明,我觉得我的智商最多算是中等偏上,想要考的大学却又是“211”、“985”、在全国金融学科领域排名第一梯队的学校。所以我只能发愤图强,比别人更努力,才会有希望。 夏去秋来,转眼迎来了报考。我报了心目中的学校。每天都与付春蕾结伴去考研班上课。她报了北大,压力也很大。为了节省时间,我们都是在考研班食堂吃三餐,那段时间我甚至连我爸妈都很少见到。 Mais听说我要考研,对自己前途不太上心的她也决定要试试看。正好赶上报名截止日前把自己塞了进去。 “你报哪儿了?” “上海外国语。” “不是吧,你也考上海?我是为女神,你是为什么?”为了消除她对我的念想,我已经把自己暗恋女神的事跟她说了。她心灰意冷后不知何时谈起了网恋,不过也因此让我达成了夙愿,和她成为真正的好朋友。 她说:“为了你啊。”看我脸色都变了,她得逞般的笑道:“开玩笑的。我是拉拉,又不想出柜。思来想去,唯有离他们远一点,才能得到自由。其实去上海,还是去别的地方都无所谓。只不过你考去上海,我跟你一起,我们也好有个伴儿。” “可是你网上认识的那个人呢?我记得她好像在广州吧?”她一直玩一款叫做Dota的游戏,在里面认识了一个小妞,声音很好听。她说听见声音就想把对方扑倒,于是两个人发展成网恋。我一方面觉得原来不止我一个人是声控,也不是只有我会陷入网恋,大家其实都差不多,没两样;另一方面暗暗庆幸没有让Mais听见女神的声音。Mais是名副其实的美人,不像我,还得好好梳妆打扮才能脱胎换骨。她如果追求女神,说不准女神会选择谁了。 说起女神来,我发现我已经有段时间没有给她扣扣留言了。 她也不是跟我完全没有联系,我在她扣扣说些儿女情长的话,她是绝不会回复我的,但是我有不会的题向她讨教,第二天一般都会给我答案和解题过程。这说明她平常会去看那个扣扣,于是我就搜肠刮肚给她讲笑话,或者胡言乱语的说说每天的心情,有时候想她想急了,还会写些不着调的情诗给她。 我知道她肯定会看见,天长日久的,她回不回我,我倒反而不在意了。 最近每天做题做到生无可恋,都忘了跟她早请安,晚汇报了。 Mais还在絮絮叨叨跟我说她和网上那小妞是如何见光死的,我掏出手机,给Mais拍了张照片,传给了女神。 我也不知道为何会这么做,可能此时比较百无聊赖,觉得要和她说点什么,又没什么好说的,说了反正也不会回,徒生忧伤,不如就发些日常照好了。发自己的照片是万万不可能的,发一张Mais美人,看起来就赏心悦目。 Mais还在说着,手机传来震动。 我懒懒看了眼手机,倏地睁大眼—— 就见那个怎么捂都捂不化的万年寒冰,头像是个日本女星朦胧照的女神大人,在晒了我半年之久后,终于说了句人话,不,是一个字: 谁? 惊得我手机磕在桌子上,不知如何是好! Mais斜眼看我手机,当场翻脸:“你干嘛不发自己的照片!” 我一转念,惊呼:“天呐,她不会以为这是我吧?” “你长我这样,你很吃亏么?”Mais斜视我道。 “哎呀你不知道!上次因为斌子的事她生了我气,半年多没理我。现在我突然发个美女照片,她再误会怎么办?”越想我是越心慌,越后悔:“我为什么照你照片啊我!” Mais翻了个白眼:“你这有点紧张过头了吧。” ☆、第 86 章 第86章 我灌了几口饮料, 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思考怎么回会比较好。 我回:这是我朋友, 漂亮吧? 她估计会想, 你平白无故发一张你朋友的照片干嘛?平常也不见你发。一定有奸情! 可我这不是心血来潮么?我心血来潮,你这么当真干嘛…… 不行, 换个。 我回:我就是无聊,随便发张朋友的照片。 她会想:你这么无聊, 怎么不去学习。你还想不想考上研来见我啦! 不行, 还得换个。我正琢磨着, 就听Mais敲着桌子,满脸不高兴:“我跟你说话呢, 你听没听见?” “啊, 没有……你说什么了么?” Mais的脸冷下来,向我勾了勾手指,我凑过去, 她一抬手,就把我的手机抢过去! “你干嘛!”我吓得赶紧往回抢, 她却不紧不慢打了字, 唇角一勾, 递给我。 也是一个字—— 我。 已发送。 我呆若木鸡状,望着她问:“为什么?” “把我当成你怎么了,让你丢脸了?还有,拍我怎么了,瞧你一脸追悔莫及的样子。我倒是要她看看, 我这样子如果见面,只有我嫌弃别人的份儿,没有别人看不上我的道理!”她一脸强讨自尊心的表情。 我现在确实追悔莫及!所以无数经验告诉我,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得罪女人。当然,我也是女人。所以我更知道这个道理。 我看她满脸愤慨,知道她是真的动了怒。连忙解释道:“你不知道,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我联系了,刚才突然回了我,让我一时乱了分寸,不是嫌弃你的意思。你这么美腻,眼瞎才会嫌弃你……” 我是夸她,却把她说抑郁了。 “那我怎么会见光死?” 我心道,我哪顾得上听你的见光死,我现在只想赶紧给女神解释,让她消除误解,不要想到别处去。让她误会,倒霉的是我啊。于是就敷衍道:“你觉得她长得丑?” 她脸更冷:“你听清楚,是我、被、她,见光死。” 我:“……”这倒让我一时来了兴趣。 我仔细打量Mais,真是美啊。巴掌脸,粉粉的菱形的薄嘴唇,鼻形小巧精致,一双杏核微挑着。除了脸色有些苍白,走到哪里都是美人。虽不是那种夺目的大美女,但是贵在气质太过独特,散发着一种又酷又美的气场。 “那人、怕不是个瞎子吧?”我由衷的说。 “哼。”她轻哼一声,脸色缓和了些,眼中却盛满落寞:“见面的时候,我觉得她对我有些胆怯,聊天也拘谨,后来就再没联系过我了。” “那她,你感觉怎么样?” “还行吧。” “还行是什么意思,长得还行?跟你想象中一样么?”都是网恋的缘故,我突然对她见面的过程很感兴趣。不知我和女神见面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场景?一时间竟然觉得紧张起来。 她望了望天,叹息一声:“她各方面都很普通。之前我看过她的照片,所以见面后也没有对她失望。但是我做错了一件事……” 我被她勾起好奇:“什么事?” “我给了她一张假照片。” 我:“???” “我随便在网上找了张照片给她。那时候彼此只是队友,没有特别的感觉。之前我给过网友真照片,惹来很多麻烦,所以那之后谁管我要照片,我就随便down张假的应付过去。当时也如法炮制,给了她一张假照片。” “那张假照片,很美么?” 她脸一冷,啪唧蹦出一句:“不是,就是普通,普通丑。” 我“扑哧”笑出声!“那她看见你真人,应该欣喜若狂啊!” 她又面露阴郁:“正相反,她对我全程拘谨,看得出来她对我很失望。” 我点点头:“我算明白了,你是打击报复,想让我也跟你一个下场。不过你如意算盘打错了,女神恰巧还是我邻居,去过我家两次,肯定见过我的照片。她一定知道那不是我。” 她无所谓道:“我知道你反正会解释的。你那么自恋,怎么肯假冒别人。” 我竖起拇指:“知我莫若你。” 她叹了口气,有些伤感的说:“其实见到她后,没有超出我预期,也没有让我对她失望,更没找到在网上喜欢她的那种感觉。就连她的声音……她几乎没怎么说话,有些遗憾,但是更多的是……”她想了想,蹙起眉头道:“不甘心,我竟然会被见光死,呵呵。”她摇了摇头,喝了口饮料。 “所以还是要见面啊……”不见面总觉得恋爱谈得没安全感。尤其是像女神那样的人,你完全猜不透她的想法。 我喜欢她,是因为她偶尔会很冷淡,偶尔又表露出天真,有时候固执得可爱,有时候又通透敏感。她的这些面是怎么浑然成一体的,在网上的交流毕竟有限,她又不喜欢表达自己,让我总有种雾里看花的迷惑。 我俩聊了聊,她看我心不在焉,也不勉强,就说要回去了。我把考研班的招生表给她,“欢迎加入考研大军,以后可以一起去食堂吃饭了。” 她没甚兴趣的收起来:“你记得把书单发我扣扣上。我从……”她算了算:“下周一开始复习吧,最近要看别的书。” “姐姐,你现在复习都已经比别人落后了,还不快马加鞭。” “我想把她写的书都看看,了解她的内心世界。” “哦?她是作者啊?” “她在网上写小说,百合小说。” 我知道百合小说是写两个女孩子恋爱的小说,仅此而已。平常看考研书已经晕头转向,哪有时间看百合小说。所以也就没太多关注。不过能写小说的人在我心里的地位还是挺崇高的,一时对这位作者充满了好奇。 “等考完研,你把她的小说也传给我看看。” “你去她签约的网站看,要支持正版。”Mais严肃地说。 好吧,看来Mais对这位作者,可不像她说的那样感觉普通。 与Mais分开后,我已经等不及回家好好想措辞了,就在路上边发消息边走。 “呆呆同学,刚才那张照片是我的好朋友Mais,她刚结束了一场网恋,所以找我出来聊天。我当时也说不好怎么就拍了她,还发给了你。也许是想让你更直观的了解我的生活吧。时隔这么久,你能再联系我,我很开心。虽然已经跟你解释无数次了,但是我还是想再说一遍,那件事,对不起。能不能恢复和我的联系?期盼你的答复。” 打完字后,毫不犹豫地发送出去。 其实跟女神接触这么久,对她多少也有些了解。就比如,我要是用比较正式的语气和她说话,她一般会很有礼貌的回复的。如果最后结尾是“正式询问的语气”,例如期盼你的答复这种,她就会很用心的回复你。 这在之前屡试不爽,但是她不理我后,我就在询问她题目的时候,最后加这么一句,她很少有不回的。 所以她这个人啊,是一个很注重礼仪细节的人,应该是有很好的涵养和家教。 这次让我等了很久,足足有三天。她是在第三天晚上十点过一刻回我的。我之所以记这么清楚,是因为那时候扣扣更新了新功能,可以特别关注某个人,她上线会提醒。 她回不回我,其实我已经不是那么在意了。毕竟再热情滚烫的心,也耐不住那么长 分节阅读 51 时间的冷处理。之前为了等她信息我兴奋得心脏砰砰跳,什么都做不下去,什么也没有兴趣。她就是我小小世界的中心,为她焦虑为她笑,为等她的消息我可以三天不睡觉。真的不夸张。虽然她之前没让我等这么久过。 但是现在,我被蹉跎得已经麻木。该吃吃该睡睡,学习也不影响,但是心头还是与扣扣栓了根线,只要她扯一扯线头,我就又回到了当初的那种癫狂状态。 我觉得我上辈子一定是欠她的,才会这般对她一网情深。 总之那天扣扣提醒了我,我正在敷面膜,紧张得我都觉得那层薄薄的膜已经阻碍到我呼吸了!于是扯下来,去拿手机。 啊!真的是她!我呼了口气,特别舍不得看,怕看一眼就没了。 踌躇了一会儿,深呼吸了几口,还是小心翼翼的打开来……眯着眼,大概看了看长度,嗯,三行——哇!三行,这么多! 心如擂鼓,把手机凑近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看: “晓晨,这些天我想过了,觉得你也没做错什么。那时候你每天都给我留言,讲你的生活和内心世界,让我有种错觉我是了解你的。现在我想通了,你好好考研吧。” 我:“……” 想通了,想通什么了? 我怎么有种感觉,她对我失望了?或者是,她放弃了对我的某种情感?虽然这种情感我不敢自作多情认为是关于爱情的。 可不管是什么,我的心开始往下沉。 最重要的是,无论我怎么问,她都不再答我了。 我的心越来越凉,比当初她不理我,还令我觉得冰凉刺骨。 可外面的气温却越来越热了。 我就像又经历了一场失恋,甚至那个扣扣都不敢打开了。我怕我的猜测是对的,我将永远失去她了。再加上那段时间因为心情的影响吧,考试成绩并不理想,我又把自己逼得太紧,身心的折磨过于沉重,于是,我的甲亢又复发了。 这次再也瞒不住,医生建议我住院治疗。我爸妈这才知道我这么长时间都在隐瞒病情,我妈天天在医院陪我,付春蕾每天给我送来最新的习题,而我一道也没做。 是的,我没有什么目标明确的考研决心,我的决心来自于女神,是想考到上海可以与她有更进一步的发展。现在女神可能再也不会理我了,我还考研做什么?我不明白考研对我还有什么意义。 我想工作了。原来在时尚圈有心无心也做了些积累。尤其是和那些杂志社的创意总监,摄影以及化妆师关系都很熟。当时就有人拉我攒工作室,打算几个人合伙自己拍大片,自己干。相比起重回象牙塔,搞更高一级的学科研究,我更想被金钱诱惑。 我是对女神与我的未来心灰意冷了,连带着对考研也几近放弃。不过毕竟筹备了那么久,付出了那么多心血,又关系到我未来前途,这么大的事,我也一时难以抉择。于是趁我妈不在的时候,我给季漱玉打了电话。 “你是说,你感到和女神没戏了,就要放弃考研?”听得出来季漱玉有点生气。 “也不……应该是吧。” “你这是在赌气。”她笃定地说。 是么?也许吧…… “你是在跟你未来的前途赌气。值得么?” “不考研我就在时尚圈里混了,也能混出来的。” “你也说是混了,你应该清楚自己适不适合那里。”季漱玉说到这里语气开始变得柔软,这是要开启劝说我的模式了。可这让我很抵触。 是吧,我心里就是在赌气。可除此之外我找不到其他情绪可以支撑现在的自己。病情的反复让我陷入焦虑,但是情感的折磨才是最致命的。这些我是没办法和季漱玉说的。 可令我想不到的是,她并没有长篇大论地劝说我,而是话锋一转,说:“既然你不考研,我也不在美国了。我们都放弃前途,回去赚钱好不好?” “不好!”我几乎没有犹豫地喊道:“你疯了?怎么可能中途放弃?!绝对不可以!” “同样的话送给你。那就给我考研。放弃的话,我也放弃。你知道我向来说到做到。就这样,我忙了。”说完挂了电话。 我:“……” ☆、第 87 章 第86章 我姐真是该霸道的时候毫不手软, 我了解她, 知道她不是开玩笑。所以她想我考研, 我就考吧。但是积极的主观能行性已经不复存在。今天觉得身体不舒服, 那就不做题了;明天心情不好,看会儿闲书吧;后天想出去散散心……考研路上, 我的懈怠每日俱增。这样的状态令我惭愧与焦虑,于是便安慰自己道:反正季漱玉只是让我考研, 又没说考到哪所学校。考不上财大, 就调剂去别的学校。没了女神的上海, 对我丝毫没有吸引力,最好能把我调剂在本市。 可能人的身体不好, 信念也会被日日蚕食。向来天性乐观的我, 那段日子就认定女神不会再理我了,每天都被这个想法折磨,心头火渐渐微弱, 眼看要熄灭。 意志的消沉让我不再用功读书,甚至消极应考。结果就是考研班摸底的时候, 分数差得一塌糊涂。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 半路出道的Mais却考得很好, 而且还是一边看考研书,一边玩游戏、看百合小说的情况下。 分数出来后,她得到申请调班的权利,于是调到我和付春蕾的班,组成了三人学习小组。 “你是来学习的, 能不能不要穿得这么花枝招展?”我没好气地说。这个考研班在京城是久负盛名,设在一所知名大学里,授课老师、押题率什么的一直被人津津乐道。来这里学习的大多是各个学校里学霸级别的,但是也有些学霸意志不那么坚定,Mais的到来就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引来情窦初开男生们炽热的目光,空气里似乎都弥漫起青春的骚动。 “是啊,你影响我学习了。”付春蕾望着附近闪烁的目光,认真地点头。 Mais翻白眼:“你们是来考研,又不是来做苦行僧的。也不能因为要考研,就不做自己了。对了,过两天我要去深圳见网友,你们也跟我过去消遣消遣?” 我无所谓,付春蕾直摇头。 “晓晨。”她用手指点了点我:“你去么?” “去不去都行。” “算了你还是别去了,刚出院没多久,还是要好好休养。” “我病都好了。我妈跟医生说,病不好不让我出院,让我生生憋了一个多月。现在我不想再休养,只想散心。” “医生这么听你妈的话?”付春蕾较真道。 我懒得跟她解释,对Mais挤了挤眼说:“你又找到新欢了?还要跑那么远去见面?” “瞎说什么,是我们团队聚会,队长和几个核心成员都在广州深圳一带,我们就决定在那儿聚咯。而且麦芒芒也去。我最近把她的小说都看了一遍,决定找她谈谈。” “她还没理你啊?” “理了啊,以为都像你女神呢,说不理就不理,不带含糊的。你说你女神得多绝情啊。估计也是个没心的,你怎么就那么痴迷于她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些日子我过得恹恹,生活仿佛少了动力一般。对未来也是迷惘彷徨,仿佛没了她作为奋斗目标,别的什么都没兴趣、无所谓了。简而言之就是丧失了生命的方向,没了生活的斗志。 Mais接着说道:“理是理了,但是没有原来那么亲热,给我一种小心翼翼,拘谨的感觉。有时候我拿话逗她,她原来就特别坦然地跟我继续开玩笑,现在则什么都不说,还总是躲避我。” “她是不是太羞涩了?” “原来不这样啊。” “是不是你长得太酷吓到人家了?”我调侃道。没想到Mais沉思了下,说:“那我更要跟她好好相处,让她知道我是面冷心热,想要融化她那颗芳心。” 我惊诧道:“你的意思是,你看上她了,要跟她在一起?” 她一扬下巴:“不行么?” “不是不是,就是有点意外。你不是跟她见面后觉得她很普通,也没有网上那种令人心动的感觉么?” “谈恋爱又不是谈一种感觉,可以是多种感觉混合在一起,只要对那个人好奇,有令你悸动的点就行了。我看她小说,对她的文字和感情态度都很欣赏。我觉得通过看她小说,我在她身上又找到了令我心动的点。比之前单纯喜欢她的声音,要更加具体和深刻。” 我略有领悟。 Mais的网恋是通过几个点逐渐了解一个人,继而对这个人感兴趣,想要继续挖掘、接触。而我则是在接触中,越来越了解她,进而深深的痴迷,不可自拔。一个是由点及面,一个是由浅入深,却是殊途同归,最终结果都是落入情网。 但是不同的是,Mais还有希望。 我和女神,应该是没有希望了。 没有了…… 也许再也看不到她的真容,感受不到她所有特质都浑然一体的模样,她的未来不会有我的参与,我的未来她也没有兴趣参与。就这样一拍两散,再无交集。 越想越心痛,不知不觉便泪流满面。我趴在桌子上,把脸埋在臂弯里,往日与她的种种掠过心头,像是一场极为诱惑的美梦,会情不自禁的惶恐。方知若是真的失去简南音,才是最哀恸最茫然无措的孤寂…… 付春蕾想要叫我,被Mais挡下了,“小蕾,我们去买零食。” “可我不想吃零食。”付春蕾说。 “走吧。”Mais拉起她,留给我自由挥洒热泪的时间。 等她们回来的时候,我还呜呜咽咽的没哭够。于是Mais的语气就有点不耐烦:“你哭这么伤心,她又看不见,哭会儿得了啊。” “我、我又不是哭给她看的。”我哽咽道。 “我们也不想看。”Mais说,付春蕾猛点头。 我瞪了她俩一眼:“你们的良心被狗叼走了?我失恋你们就是这个态度?” “我的意思是说,不如化被动为主动。” 说到这儿,我就更委屈,更想哭了:“你不知道、我有多主动……”我缓了口气道:“像个癞皮狗一样,我自己都烦我自己这样儿。”如果我稍微傲娇一点,也不会拖到现在才结束。 Mais认同地点点头:“你这个人自尊心是挺强的,能忍到现在俩人不见面,她还动不动不理你,你还能百折不屈上赶着天天给她发信息,是真的挺不容易。”说完皱了眉头想了想,把我桌子上的手机捞到手里。 我迷茫道:“你要干嘛?” “死马当活马医,想要有转机就少废话。” 我也是心灰意冷之极,也不去管她了,只一个人流泪、发呆。付春蕾不由得担心道:“你天天满面愁容,也不听课,是不是不想考研了?” 我斜了她一眼,心想这个学痴以后也不知会被谁收了去?不禁暗暗祈祷她不要像我,这么的情路坎坷。 看Mais捏着手机,凑在耳朵旁,翘着个二郎腿,一副悠闲的样子。 我有点傻:“你干嘛呢?” 她拿眼皮夹了我一眼,没说话,随后眼睛倏然睁大!另一只手猛指手机,示意我去听! 我更傻了:“你在干嘛啊?” 她一脸看白痴的表情,一边跟我翻白眼,一边嘴里不闲着:“啊、哦哦,我不是奚晓晨,我是她的好朋友Mais。你应该听说过我吧……” 我:“???” “对对对,她在我身边,我让她听啊,你别挂断!”说完Mais把手机丢给我,一脸青面夜叉似的对我低声吼道:“好好表现!”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不觉问出:“你跟谁打电话呢?”接过手机,发现并不是在通话,而是在扣扣的界面,这个界面很眼生,之前并没有用过…… 直到里面传来声音:“晓晨?” 我呆在当场。 猛然惊喜的反应到,这是—— 女神??!! 我怔怔看向Mais,又看看手机,确定声音是从手机里传来的。 Mais已经快气绝身亡的表情,无力道:“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扣扣可以语音通话?” 我:“!!!” 我十米加速一般的跑出去接电话、不,接语音! 这半年多来,她已经成了心里一个新鲜柔嫩的伤口,不敢触及,不愿思量,没想到却在自己得过且过般迷惘度日的当下,在这个深夏的午后,在一片蝉鸣声中,猝不及防的被思念击垮。 又不禁想起她对自己的不冷不热,后来的狠心不理,心中又是迷恋又是委屈,忍不住低声哭起来。 什么也说不出,只是一直哭,一直哭…… 哭到预备铃都响了,才恍觉我光顾着哭了,还没听见她说话。心道,也许是最后一次听她的声音了,不听个够本岂不冤大了。 于是止住哭声,打着哭嗝道:“你、你说话啊……” “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内心深处,我真是无比迷恋她的声音。 一听到她的声音,那种怦然的心动又骤然回归。这是久违的、最能触动我灵魂深处的、最能令我安心的声音。是这世间最优美动人的旋律,听之整个心灵会忍不住生出颤意来! 我爱她,真的爱她!这是此刻我唯一能够认定的事! 但是听了她那句话,沉甸甸的委屈与疲倦又一齐涌上来,让我不禁带上浓浓的鼻音:“是你,你、欺负我……”还有止不住的哭腔。 分节阅读 52 她没说话。 我俩沉默着,我哭得太疲倦了,蹲在了外面走廊的地上。 终于,她说:“对不起。” “……”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 “是我不好,你别哭了。”她柔声劝道。 我浑身一震,惊喜无限,随即又落下泪来,我想故意哭得再响亮些表达我的委屈,可是泪水都流尽了,只能打着哭嗝道:“那你、不许,许、不理我。” “嗯。” “每天、每天都要联系我。” “嗯。” “还要给我你的电话,这次我保证谁也不告诉!” ㈧_ ○_電_芓_書_W_ w_ ω_.Τ_Χ_t_捌_0. c_Ο_Μ “……” “你不答应?”我哭得更卖力了一些,果然,听见她说:“……好。” 我的天啊!我的女神——她怕我哭,她最怕我哭! 哈哈哈! “那你、现在要跟我聊天,聊半个小时。”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太恃宠而骄,过于放肆了,于是又加了一句:“可以么?” “好,你想聊什么?” 哈哈哈,天呐!女神变成乖宝宝了!不是那个万年不理人的神冰了! 情绪转化得太快,刚才还是伤心欲绝,现在是惊喜交集,不,是乐极生悲,脑袋一阵一阵抽着疼。我一时还是难以消化,总担心这是不是一场梦?待会儿就会倏然惊醒,发现只是黄粱一梦? 更觉得自己就像个小孩子,在得到最心爱的糖果后,想先藏起来,留得日后慢慢品尝。 于是,我打算慢慢享用女神对我的优待。不想一下子就用完。 但是又绝不甘心现在就挂断电话,听着上课铃又响了一遍,于是,被心中的喜悦和心悸驱使,鬼使神差地说了这样的话: “我想问你一件事,你要好好回答我。” “你说。”她很温和的说道。 我深吸一口气,脱口而出道:“简南音,这么久不跟我联系,你会想念我么?” 心脏噗通噗通狂跳,拿着手机的手开始酸软……我需要她哪怕一点点的肯定,我才有信心再度迈开腿,奋力直追! ☆、第 88 章 第87章 “我想了很多你的事。”她说。 这可不是我想要的答案。我想要更具体, 即使会是我不愿意听到的答案。 “想念和想, 不是一个意思。”我强调。 过了半晌, 她的声音清晰的传来:“晓晨……”她欲言又止。 “嗯?” 只听她低不可闻的轻叹一口气:“你让我的心乱了起来。” 我捧着心口, 轻轻的说:“我的心早就因你而乱了。” 也许这就是告白了,我这么以为。 虽然没有亲口承认她想念我, 但是让向来心如止水的她心乱,我觉得这至少说明一个事情:她心里面有我。 彼此约了晚上聊天的时间, 就挂断了语聊。我的心情似乎从阴霾中释放, 望着湛蓝的天空, 觉得世界这般美好。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回到教室后, 老师已经开始讲课了。而Mais和付春蕾对我行注目礼, 一直到我坐下,摊开书本,坐直身体认真听讲。 Mais不好把动作做得太大, 却也往我这边凑,边低声询问:“和好了?” 这话我真爱听! 我把嘴抿成一条直线, 憋着那股巨大的笑意, 点点头。 Mais“切!”了一声, 随即敲竹杠:“没有我这个神助攻,你还在这里哭唧唧呢。一会儿请吃饭啊。” 我把手伸出来,做出一个:\"OK\"的手势,点点头。然后用嘴型说:认真听讲! 可是女神似乎很忙,晚上给我留言说她有事, 不能跟我聊天了。 半年多我都过来了,还差这一天么?我并没在意,开始把之前落下的功课重新梳理了一遍,还管付春蕾要了课堂笔记和习题,不知不觉就学到很晚。 打了个哈欠,我出了房间走到客厅,看见我妈正在擦那些相框。尤其是反复擦着季漱玉亲妈的那张相框。 也许是我的错觉,我觉得我妈的神情,除了哀伤,还有一缕柔情。 “妈,您和季漱玉的亲妈感情是不是特别好?”我忍不住问道。其实关于我家和季漱玉家的那些陈年往事,在我家不知不觉就成了禁忌话题。只不过今天夜色正浓,适合把心情沉淀下来,好好说说心里话。 我妈果然没有拒绝,抬高眉毛,哀叹一声:“我和叶凡,是很好的朋友。好到,彼此就像世界上另一个我。” 我听了“扑哧”一笑:“妈,您也看漫画啊?” 我妈疑惑道:“什么漫画?” 我摇摇头,说:“您继续说。” 我妈抚着相框,一下一下的摸着季漱玉妈的相片,慢悠悠道:“她心性儿小,我又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我俩先前总吵架。我还总把她惹哭。后来她结婚,我送了她一套俄罗斯套娃,她还闹了好大一顿脾气,婚差点没结成……”她沉浸在回忆中,眼神似乎穿越光阴定格在过去的某一个瞬间。 我心里却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咽了口唾沫,心说,算了,我还是别问了。问多了她又得急。她就是这样,平常好模好样好脾气,问多了季漱玉亲妈的事,她就会烦,脾气也会瞬间变坏。 等我回到房间,发现手机正亮着,看见扣扣上有人跟我说话。 “睡了么?” 不夸张的说,我简直是眉飞色舞起来! 女神竟然破天荒的主动找我说话?!我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心说这不是在做梦吧? 但这不算什么,当我看到她说: “我明天回北京。” 回北京…… 回北京?! 我的那颗心就已经不是我的了。一颗红心闹着妖似的往高处蹦! 这么突然! 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我这就要和女神见面了??? 不行不行,我还处在养病阶段,面黄肌瘦,瘦了十多斤。她要知道我这么虚弱,会不会不喜欢我? 还有我刚买的斩男色阿玛尼口红还在缺货中,好歹等我拿到口红再见面啊! 对了对了,最近精神状态不好,根本没来得及去买衣服。Mais说我喜欢的品牌出了当季最新款,可我身上还穿着上一季的。 ………… 啊啊啊,不行,我还没准备好!怎么办? 我正脑子里跑火车,女神又说话了:“你明天在家么?” 啊?要来我家?! 对哦,她是我邻居。 是哦,她竟然是我邻居! 按道理来说,邻居间正应了那句话:近水楼台先得月!可见我是多没用,一点没有珍惜到这个机会! 我吸了几口气,觉得还是不行,心跳太快,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最后干脆倒立在床上,让血液倒流……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我翻身下来,逐字逐句又看了一遍,哆哆嗦嗦打了一行字:在家,要不要我去接你?你是坐火车还是飞机? 点了发送,看见字蹦在屏幕上。我跟见鬼了似的把手机扔出去,如惊弓之鸟一般往后缩!并闭着眼睛碎碎念:“不行不行,我完全没做好心理准备,我太紧张,紧张,紧张……” 手机亮了。 我的心狂跳!只紧张得一颗心似乎要跳出腔子! 我紧闭双眼,去摸手机,拿起手机,想看,又害怕看。 这个过程太纠结了,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激动、亢奋、紧张,可能就是完全没有预料到她会这样突然降临。 在我内心的既定轨道上,应该是在考上研后,死皮赖脸求着她与我见面,这样才顺理成章。我从没想过现在与她见面……从来没想过! “不用。” “你早点睡吧,明天见。” 明天见? 明天见!!!! 我在床上滚了两圈!睡得着才有鬼! 你们能够想象么?一个女人,大半夜不睡觉,敷面膜敷了三张,在家里捣腾衣服,镜子前就站了两个小时,连腿上的汗毛都让我细细夹了一遍。把自己从头到尾拾掇利落,一看已经凌晨四点了。 现在抹粉底好像太早了点?算了,到时候补妆好了。 又化妆化了两小时,眼看着天色从漆黑一片透出朦胧的光亮,继而天光大白。 “呦,今儿太阳从北边儿出来了?不用叫就起床了。”我妈也不敲门,大刺刺站在门口说。 “您哪天早上也没叫我啊,都是闹钟叫的我。”反复确认妆容没有任何问题,我说。 “今天就得我叫,走吧,去复查。” 我心里“咯噔”一声,怎么忘了今天是复查的日子了!“不行!”我拒绝:“今天不行,要不改明天吧,好么妈?”我蹭上去撒娇,我妈不为所动:“奚晓晨,这事儿没商量!”我不敢忤逆我妈,只好答应。 身体是去医院了,但是魂儿却全栓在手机上。 我的目光几乎一秒都不离开手机,生怕女神到了北京,想见我了找不到我。 后来折腾到大中午,我总算检查完毕,医生说了些注意事项,我和我妈就打道回府了。 我妈一路数落我,说我连走路都看手机,得了手机依赖症。我也不跟她辩解,一心想着回去补妆。而且为了配合去医院检查,我穿了件很普通的衣服,万一女神召见,我可不能用现在的面目示人。 一边想着一边闷着头进了电梯。我前脚刚进去,我妈还在后面喊:“晓晨,我早上洗的衣服还放在洗衣机里没晾,你先上去晾下衣服啊。” “哦。”我答应着,按了关闭键。 我翻腾着手机,心道女神怎么直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啊?紧张死了紧张死了。对了,应该趁热打铁管她要手机号的,这样如果联系不到,还能直接打电话联系。正想着,就感觉背后有个人碰了碰我。 我回头,看见一个女人。 我望了望她的肚子,好心道:“需要帮忙么?” 她点点头,指了指地上的一篮子水果。我帮她提起来,交到她手上,她说谢谢。 “你住在这里么?”那女人说。 我点点头:“是啊,你是探亲戚么?” 她笑了笑,费力地扶着腰:“来看朋友。” “你身体不便,还是得有个人陪着比较好。”说完,我又把目光转回到手机,不理她了。 “对了,你帮我按下11层,谢谢。”她又说。 手指在“11”那个按钮上徘徊了一阵,脑子里过了一遍11楼的住户,除了女神,其他人我都认识。一户是夫妻俩带个小女孩儿,一户是老大爷和一条狗。这女人是探望哪家的呢? 我转过身,看见她大腹便便,肚子滚圆滚圆的,起码有□□个月的身孕了。样子还很年轻,留着长卷发。穿着孕妇穿的那种宽大的棉质长裙,脸有些浮肿。 “我送你上去。” 她露出笑容:“那谢谢你了。” “怎么你来,你朋友也不下去迎迎你?”我随口一问。 她低着头,别扭的表情。 我看她不答,也就不再问,很快,11楼到了。 我扶着她缓慢下了电梯,她走起来真的太慢了,我不由得奇怪,她这样子是怎么一个人找到这里的? 她慢慢挪着步子,走过了大爷那家,并没有向前面继续走,而是去了对面—— 我一惊! 钉在当场,抖着嘴皮子问:“你是去对门那户?” “对啊。”她停住,疑惑的点头:“怎么了?” 我摇摇头,把她送到那家门前,她费力地去够门铃,我的心脏已经猛烈地撞击起胸腔! “叮咚——叮咚——” “扑通——扑通——” 我紧紧攥着水果篮的藤条把手,一瞬不瞬盯着面前的门…… 门,终于开了。 那位孕妇看进门里,脸上渐渐绽出笑意:“南南。” ☆、第 89章 南南, 简南音…… 女神?! 脑中一片空白, 连心跳也似乎停止了…… 倏地, 电光火石一般, 脑子里炸开来一句话:“你听清楚,是我、被、她, 见光死。” Mais这句话初听时并不以为意,而现在“见光死”这三个字则魔咒一般回响在脑海里。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 外面太热了, 妆早就花了。再看看我穿的衣服, 花裤衩,大背心, 再加上瘦成一身小排骨, 在身上空荡荡的,要多邋遢有多邋遢。 见光死,见光死, 见光死…… 心中翻翻涌涌的尽是这三个字,却是越想越胆战心惊, 越想越心慌意乱! “南南, 让我进去吧?”怀孕的女人用恳求的语气说。 我本是站在门的右侧, 门打开时便把我整个人挡住,同时挡住的,还有我的视线。 女神似站在门口,不为所动。 女人尴尬一笑,突然想起我来, 侧过头望向我说:“谢谢你送我上来。” 那门应声往里拉了些距离,这是门口的人想要看见我的征兆…… 女神近在咫尺,我却有种慌不择路已被逼到绝境之感!一颗心紧张得快碎裂了一般,身子却先一步蓬然欲出,后退几步,掠到楼梯口—— 看到黑洞洞的楼梯口,和女神露出修长优美的一只手…… 我选择—— 是的,我逃了!!! 这真是这辈子我做的最怂的决定! 因为我太怕女神对我见光死,于是拒绝面对这样的骤然相遇,逃跑了。 我窜回家,关上门,“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心神稍安后,却止不住的后悔!我 分节阅读 53 这是怎么了?就因为准备得不充分,就选择逃避?这不是我奚晓晨往日的行事风格啊! 还是女神在我心里已经重之又重,重到让我无法坦然面对的程度? 不管了,我冲到房间,补好妆,又换好衣服,打扮妥当后,我妈正好开门回来。 “你这孩子毛手毛脚的,进来门也不关。”过了一会儿又过来喊我:“晓晨啊,晓晨?” 我正焦急心乱,哪有功夫听她念叨,几乎与她擦肩而过,夺门而出! 我妈估计是被吓傻了,只来得及说一句:“衣服也没晾……” “待会儿我回来再晾!”我回道。 “哎,你去哪儿?电梯刚才坏了,在维修!”我妈追出门。 “我走楼梯!”说罢已经顺着楼梯口三窜两蹦地爬上楼! 此时女人已经不在门口,应该是被女神让进了房间。 我站在门外,鼓足勇气—— 还是按不下那小小的门铃。 正是深夏,走廊里热浪滚滚,扑面而来令我热汗直冒。 怎么办呢? 想我奚晓晨从小就是混世小魔王,打遍天下无敌手。更是没杵过场面,带着篮球队所向披靡,混在辩论社南征北战。就算是入了社会,也是被莉姐带着见识过花花世界,喝过一万一瓶的红酒,吃过鲍参翅肚。 不就是见个女神么?我鼓舞自己。 可唯独是女神,只有她女神,是我生命中那个意外,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令我变得渺小至极,变得胆小如鼠。 门铃就在手边,心中满满的犹豫迟疑,比任何时候更加近情心怯…… 我真没用啊,真没用。我闭了闭眼睛,猛地深吸一口气,按了下去—— 响了么?我贴着门仔细听。又按了一遍,确实是响了吧? 难道女神不在家?不会吧,不是有客人来的么? 我犹疑着,不死心地又按了遍门铃,还敲了敲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快被折磨死了啊!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按了门铃,女神却不在家?! 如果把我这年纪的女孩儿比喻成争妍斗艳的花儿,那我现在就像脱了魂似的瞬间枯萎。佝偻着背摇摇晃晃走到电梯口,看见电梯指示灯是灭的,这才想起临出门时我妈的提醒,电梯坏了。 我又走去楼梯口,一步一步往下迈,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回家。 卸妆,洗澡,换上睡裙,把自己摔到卧室的床上,只感到天旋地转。 好疲惫啊。 从最开始的激动过度,一宿没睡的捯饬自己。到突要见面的胆怯落逃,再到鼓足勇气勇于面对。我感觉这一轮下来,我已经元神大伤,再也提不起任何力气去面对接下来的命运的安排。 我需要补足精力,这么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中竟然睡着了。睡梦中也很不踏实,手里攥着手机,心思在混沌中留有一丝清明在手机上,就怕漏掉女神的信息。 再睁开眼时,身体和精神还疲乏得要命。明明是起不来床的,可耐不住人有三急。 太阳穴刺疼,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我爬起床,继续佝偻着背像个小老头儿一样拖着腿和胳膊往出走。 耳旁传来我妈令人熟悉的絮叨说话的声音,只不过这次的声音里有些……谄媚?我晃了晃脑袋,走去洗手间。 我妈“哎?”了一声,喊我:“晓晨,你起啦?” “别吵我尿尿!”烦死我妈了,我做点什么事她都要管!我现在脾气不好,像经历过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战,虽然只是我一个人在战,可也累得人仰马翻。 想起来就觉得自己是个怂包,待会儿要跟女神语音,问她是不是又要放我鸽子…… 我坐在马桶上,想着我俩过往的种种,总有种莫名的焦躁与惶恐。是不是我太一厢情愿了?她对我根本没有那种感情?不然怎么总不理我……虽然我有错在先,但是如果真的对我有感觉,会忍住不跟我联系么?那定力得多好啊,不该是女神,去做女菩萨算了。 “唉……”我托着腮,幽幽叹了口气。起身,抽水,洗手,满脑子都是女神、女神、女神…… 蓬头垢面,又像个小老头儿似的晃荡着走出卫生间,一时还适应不了客厅的强光,眯起眼睛,看向客厅—— “哦,妈,您有客人啊。”我走近了两步。家教使然,家里来客人小辈们必须主动过去叫人。我想打完招呼,叫个阿姨叔叔大爷大妈的就继续回房会周公,等女神。 可直到我走近沙发,那人的后面,突然觉得不对啊,这人头发也太漂亮了。丝绸一样光滑雪亮,流水般随意散在肩头。 那肩也好看,由肩至腰,却是最流畅的美人瓶都比不了的线条,几乎有种一手就能握住的柔美错觉。 我的心怦然一跳,一个久远的倩影映入脑中。那个在交大门口与我擦肩而过的女子,与现在这个何其相像?虽然没见正脸,但是美人画皮难画骨,那个骨和这个骨,同样的令人惊艳。 此时我脑袋还不灵光,只想把她再瞧个仔细,于是凑近她,却嗅到那清新的、如同青草般的干净气息。是莉姐抚摸我时,我骤然间闻到过的,也是它让我从肮脏的泥泽中清醒逃脱。 只是一抹清香,却神奇的涤清了我心灵的浊气,令我永生难忘。 此时,她已站起,身姿优美,有如流风回雪。 微微转过头,昏黄的夕照朦胧着,恰到好处地映出她的剪影——娴静,庄重,美好…… 霸道君?! 我心中大动! 精神有些恍惚,眼前空气如水波皱起,光影浮动,视野渐渐模糊,又陡然开阔。 她转过身,深眸如醉乌珠流墨,就那么静静看向我。那眼眸如千年不醒的美梦,饱含着专注于与充沛的情感。 身上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清姿隽秀冰雕玉琢之感。姿容皎皎若冰雪,整个气势迫得我不得不垂了眼。 由于沙发是设在客厅凹处,等于我站她上一个台阶,于是一低眉眼,正看到她那鼻尖凝脂挺秀,颈下肌肤细腻如丝缎…… 一瞬间我心跳都停了,只感到鼻腔里黏稠温热…… “哎哟忘了给你们做介绍啦!”我妈一拍手,做后知后觉状:“小简啊,我介绍下啊,这是我闺女,叫奚晓晨。你每次来恰巧她都不在。现在好了,彼此算是认识了。”说完又给我介绍她:“晓晨,这是住咱家楼上的邻居,我总跟你提的,叫……”我妈忘记人家全名了,一时陷入尴尬。 她唇角笑容沉静如水:“简南音。” 我心里“咯噔”一声响! 这是我第一次现场听见她的声音,比电流里传出的多了些磁性,让那本就柔美恬静的声音多了些气场。 其实,她站在这里,那通身的气质……跟一般人比,就感觉特别的不一样。怪不得我妈,还有斌子,当时只见过她第一面,就久久不能忘怀。斌子甚至还陷入痴恋。 我算是明白了,整个人却懵着。 身姿,气息,剪影,声音,气质……这些在我生命中给予过我惊艳感受的片段,竟然都出自同一个人! 如果说Mais的说法正确,她说谈恋爱不一定是一种感觉,还可以是很多种感觉混合在一起。那么我对她已经一见钟情很多次了?我对她局部的每一份感觉都惊艳至心灵,没成想组合在一起依然这般绝世风采。 是啊,我想到女神应该很美很优秀,可看见真人,还是超出了我的想象。 我手心里全是汗,心如擂鼓,与之截然相反,我现在的样子却是邋遢至极! 老天啊!你不要在我做猪的时候掉下来一个绝色仙女啊! 我接不住啊!!! 我一扭身,跑了。 ☆、第 90 章 我飞快地跑去卫生间, 反手就锁了门。一股热液也瞬时流出了鼻腔, 滴在我的手臂上。我赶紧用手盛着, 慢慢挪到盥洗池, 生怕它弄脏我的衣服,到时候就难堪了。 一滴、一滴的黏稠液体, 是浓烈而刺目的红色,望之令人惊心。我承认, 看见女神本尊, 我的心理反应是很巨大, 却没想到连生理反应都这么大…… 与她形成强烈反差的是,我费尽心思梳妆打扮的样子, 她没看见, 却看见我这副鬼模样!而且我刚才顶撞我妈的那句……我的天,丢死个人! 我跟个精神病似的在洗手间反复踱步,头发抓得乱糟糟, 鼻孔里还塞着两坨卫生纸。 我妈那个“事儿妈”是不会放过我的,看我怵在卫生间, 就来敲门。我脑子和心一团乱, 小心脏尤其不争气, “扑腾”、“扑腾”跳得紧,怯懦得要命,就是不敢再见女神。 门被敲了两三下,我怕她又喊出什么不妥当的句子来令我更难堪,索性硬着头皮开了门。 万万没想到的是, 敲门的竟然不是我妈,而是女神?! 简南音站在门口,秀眉微微蹙起,打量我片刻,轻声道:“你在躲我?” 我倒退了三大步,反手扶着盥洗池的边缘,猛然想起自己的形象!于是飞快地把两坨卫生纸拔、出来,只觉两股热流又倏然而至! 我的天啊! 我只得又回转身,背对着她。心里妈啊爸啊叫个没完!心说老天爷啊,你这是成人整我的吧! 女神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我听见她向我妈告辞的声音,以及我妈奋力挽留她一起吃晚饭的声音。我在心里默默为我妈加油。可最终女神还是走了……走了……走了…… 而我,还在与鼻血奋战,呵呵。 怎么说呢,尴尬?不;狼狈?也不。欲哭无泪?呵呵哒。没有一个形容词能够准确形容我此刻的心情! 如果非要我形容,应该就是:这辈子一定是被鼻血之神诅咒了! 心堵啊,心堵得挖心掏肝的难受啊!我和女神好不容易见面,却以这样匪夷所思的方式告终!气得我直挠墙! 就在我抠下第三块墙皮的时候,正好被我妈逮个正着。 “你个小兔崽子,就算你爸现在赚钱了,也不带你这样糟践家的啊。” “妈,别说了,你再说我就从这儿跳下去!”我虎着脸道。 我妈认真的考虑了一下:“你这屋子是该装修装修了。不然就全抠了重新贴墙纸吧。” 我:“……” 我妈收起玩笑的语气:“这是楼上小仙女给咱们带的水果,黄的是枇杷,这个……”她掐起一个圆咕隆咚深紫色的水果:“这是什么竹来着?”她想了想,“哦,山竹。都是我们这边没有的稀罕物。” “哎呀。”我妈由衷感叹道:“你上次和斌子说她是仙女,我也越瞅着越像。心还好,每次从外面回来都给咱们家带东西……我就想啊……”我妈说着说着瞟了我一眼,猛地打我胳膊一下:“我说话,你听没听啊!” 我眼中弥漫着雾气,有种欲哭无泪的心酸。 我女神当然好,这我知道。可是以后她还理不理我了,这我就不知道了。正自怨自艾,心灰意冷之际,一道天籁从天而降:“……我就想啊,过两天不是我的生日么,我们请小仙女来咱家吃个……” “饭”字还没出口,我就搂住我妈的脖子“吧唧”亲了她一口!“别后天了,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吧!” 我妈发愣:“过生日还能撞日子的啊。” 这、这倒也是。 可我等不到后天了啊! 不,我一刻都等不了了。 我要跟女神解释清楚! 我把抠下的墙皮一弹,拿过手机,找到女神的扣扣……第一句话应该怎么说呢?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躲着你,实在是因为看见你的鼻子太美,脖子又白又滑,心动莫名,反应太过剧烈导致流了鼻血……我敢这么说,女神估计一辈子都不会理我。那就说:我不是故意要躲你,是我自己没做好准备……这显得我多么的矫情…… 我一抬眼,看见我妈,心生一计! “妈,我看你的办法可行。咱们是知恩图报的家庭,绝对不能亏欠了别人。你看女神,不是,仙女姐姐对咱们这么友好,这么热情,我们也不能一直收人家的东西,一点回赠也没有不是?放心,包在我身上,我去邀请她。” 我妈终于欣慰的点点头:“我看你最近颠三倒四的样子,差点以为你吃药吃坏了脑子。要不是怕你姐担心,没告诉你姐你生病,我还真想找个人倾诉一下我的怀疑。现在看你说得头头是道,放心了不少。那就这么着了,后天我要拿出我压箱底的功夫准备一桌子菜,让你爸也早点回来,我们好好招待一下小仙女。” “就这么定了!”我和我妈击掌敲定! 我妈刚走,我就紧张兮兮的给女神发了扣扣 。 我:那个……你后天有空么?天赐良机,我总算能用一个比较恰当的理由开场了!感谢我妈! 又是万万没想到,我以为她会生气不理我,谁知她秒回了我! 她:什么事? 我:我家想请你吃饭,家常便饭,就在家里。 小心脏又不争气的跳得欢,比往日的更有生机,更蓬勃跳跃。也许是女神已经揭开了面纱,让我不在水中望月,雾里看花了。那种心动的感觉不再是出于我的幻境,而是那么的清晰和真切。切切实实的虏获了我的心,让我又沉沦到更加看不到底的深渊里去。 她:我明天一早的飞机。 我记得,这是我有生以来,最失望的时刻。一颗心直沉了下去,怔怔的问道:才呆这么短的时间。 她:晓晨,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分节阅读 54 ? 不知道为何,她这么说,反而让刚才的心思起伏,化为一泓清泉,缓缓梳理澄清了自己这一路的轨迹。不是吓到我,是真的令我心动。心动到措手不及,心动到不安困惑。怎么会这么中意一个人?这一世,就是她了。 我:不是。 我:我现在能见你么? 过了一会儿,她说:我要下去散步 我呼出一口气:好。 兴许是已经被她看过最糟糕的面目; 兴许是,认可了心中的宿命—— 我奚晓晨,便是有一丝希望,也要忠于内心,便是千般劫难,也要努力靠近于她! 一颗心像是埋在淤泥里二十一年,终是开出了致致婷婷的莲花。 与女神约好时间,我又开始梳妆打扮,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提早出了门。女神下来的时候,我还是不禁犯起了花痴。 女神的身高在女生里算高的,因为原来一直在篮球队混,所以对女孩子的身高有比较直观的了解,如果我没估算错,她身高大概170CM.但是却与篮球队那些高个儿女孩子完全不同的视觉感受。她身姿袅袅,气质悠然淡雅,温柔沈稳,长黑直发衬托出雪玉般绝美的脸庞。 霎时间,心头涌上来狂喜,温柔,激荡,嗔痴…… 她在我面前立住,静静等我。 等得不耐烦了,就默默的、小步的往前走。我不自觉跟着她。 就这样一个在前面走,一个在后面跟着,也走出了好几十米。 她终于忍不住发话:“你,有事?” “啊?啊……”我这才收回心神,红了一整张脸,连脖子都烧了起来。 “那个,我、我想解释一下……”我紧张得透不过气来,明明是一张温柔脸,通身却是令人不敢造次的气场。 “我不是被你吓到,是没太准备好。”这句话我是磕磕巴巴说出来的,声音含混着,也不知她听清没有。她并没有停下步子,而是稍微加快了步伐。 我追上她,继续道:“在你面前出丑了,对不起。” 她转头凝望着我,我发现她的眼睛好看得不像话,瞳孔乌黑温润,给人特别安心想亲近的感觉,如果不结合整体气质的话。 这时她说:“我说了见面,以为你会有心理准备。没有想到还是太唐突吓到了你,抱歉。” “啊不是,不是你的错……”我赶紧解释:“我是准备好了,真的。只是……”只是准备的太好了!所以……唉,这让我怎么说! 她安抚似的笑了笑:“没事了。” 我猛点头!一时又沉醉在她迷人的微笑中。 现在还是黄昏,天光发白,衬得她眉睫漆黑,眉骨清秀,鼻梁如精心雕琢。尤其我现在才看清她的唇形来。上唇那一弧,透着说不出的天真和空灵,直击我内心深处的喜爱。 “我找了财大的一些复试资料,还有你那个专业所有导师的详细介绍。已经发在你邮箱里了,你查收下。” “谢谢。”我一路上都迷迷瞪瞪,被色迷了心窍,整个人都很迟钝笨拙。 “还有,晓晨……”她停下脚步。 “嗯?” “放暑假的这段时间,我没办法上扣扣和打电话。” 我:“!!!”这是又要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 如果这是在扣扣上,或者电话里,我肯定大着胆子质问她一句:“为什么!”,可也说不清怎么回事,她就站在我面前,让我无论如何也不敢说一句放肆的话。个子还比我矮了一点点,气势却比我高了一大截。 该死的,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物降一物?我奚晓晨长这么大,真的没从心底里怕过谁。除了她。 再说,这是人家的私事。我现在也没有资格问。 万里长征,我感觉我连半步都没迈出去。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颓然叹气,神色间很是颓丧难过。我怕我会熬不过思念,在完全动心之后。 “你想跟我联系,可以发邮件。我会找机会回复你。” “要持续到暑期结束么?”我问。 “嗯。” 我恨暑假!是谁发明的暑假!!! “还有,这个房子会暂时借给我一个朋友住。你昨天应该见过她了。” 我一惊,想起那个大腹便便的女人。 “好,我一定帮你好好照顾她。” 她眸中掠过一抹疑惑的神色,静默半晌,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她是你的朋友啊。”这不是很自然的事情么? “她是我的朋友,不是你的朋友。” “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我理所当然道。 她眸光淡然:“你不必在意她。” 我:“???” 所以,这是说我和她并没有熟到可以照顾她朋友的程度?还是,她并不想她朋友得到别人的照顾? 我一时好奇起来,那个怀孕的女人,到底是谁? ☆、第 91 章 第91章 与女神分开后, 我就犯起了相思病。具体表现为两眼发直, 精神恍惚, 魂不守舍。我妈看见我夹了一颗辣椒就往嘴里送, 感同身受地眯起眼睛道:“哎呦,这孩子没法儿要了, 这是要魔障了。” 我爸最近摇身一变,成了工作狂人。难得在家吃顿饭。发丝用发胶定了型, 一丝不苟的贴在脑门上, 看起来倒是有点大老板的派头。他杵着筷子望着我, 一副“这是我闺女么是不是被掉包”的表情。 我爸妈对视了一眼,两人双双放下筷子, 觉得最近是忽略了我, 想跟我谈谈心。 我爸先开口:“晓晨啊,最近学习是不是太累啊?” 我摇摇头。 “那就是身体哪里还不舒服?”说完转头望向我妈:“上次检查不是没事了么?” “是没事了,错不了。检查报告我还留着呢。”我妈眼盯着我, 却对我爸言辞切切道:“你也不要把心思全放在工作上,咱们晓晨青春期没叛逆过, 全叛逆在儿童期了。和别人的成长轨迹还是很不一样的。现在这种情况, 谁知道是不是叛逆期延后了?” 我爸:“她哪里叛逆了?” “你看她呆呆傻傻的, 连叛逆都显得那么与众不同。” “嚯嚯,那当然,我的闺女,肯定和别人不能一样,是出众了些哈哈!”我爸抚掌笑道。 我:“……” “对了晓晨, 下个月公司有晚宴,可以带家属,我和你妈说好了,你到时候也跟过来。” “晚宴?” “董事长专门从杭州过来参加。于是公司特意订了五星级酒店的豪华旋转餐厅。”我爸一副畅想的表情道:“你爸这辈子是还没去过。这次也带你去见见世面。” 我能说我去过么?而且还不止一次。 “对了,你们分公司总裁的位置定了没有?”我妈问起。 我爸摇头:“还没有,听说晚宴上会宣布。反正没我什么事儿。” “你也是北京这边儿的元老,怎么不去争取一下?” 两人说着话,我却神游太虚去了。 与女神分别的时候,我也争取了再争取明早送她的权利。可惜她就是没点头。哎,我是真的打心底里怕她。也许先爱的人心态上就是渺小和卑微的。尤其她又总是消失不见,我太怕她又突然人间蒸发,我觉得没有比这个更绝望的事儿了。 不过我当然不会放弃。暑期那么长时间见不到,多待一分钟一秒钟都是好的,于是吃过晚饭我就早早洗澡,睡下,上了个早晨4:50的闹钟。心说,我就不信赶不上你出门! 第二天鸡都没起,我起来了。又是一番梳妆打扮,穿上崭新的花裙子。在镜子前不禁又回想起她来。 跟她比,我这匀称的身材简直毫无吸引力。看来衣架子什么的都是骗人的,关键还得有气场,有股魂儿撑着,才会散发出引人注目的光彩。 我女神真是完美啊,怎么会那么完美……镜子里我一脸陶醉,后来连自己都看不下去,“呸”了一口,出门去。 去楼上蹲她未免太过明显,倒让她觉得我死皮赖脸。于是就想到去楼下蹲她。 所谓“蹲”,就是守在必经通道,做晨练状。如果她问起,我就说我在晨练,并不是特意守在这里等她。 这个主意真是棒极了!暗暗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我做交替高抬腿,耍了一套拳,又拿个树枝儿挥舞了一阵,一趟下来累得我气喘吁吁,天空也由沉黑变为暗蓝…… 我又坐在小区花坛里,望着茂盛的植物,记忆里,我曾在这里与姚叶拥抱过。物是人非,现在我心里已装了别人。这个人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被我认定,成了不可替代。 从什么时候起的呢? 被姚叶丢在高速,在山里迷失被她电话营救的时候?我摇头。那就是后面天天聊扣扣,聊电话的时候?似乎也不像。 情不知所以,一往情深……这真是我对她心生爱慕的最好诠释。 也不知她喜欢不喜欢我…… 如果说喜欢吧?看我的时候眼神没发现一丝波动,也没说过一句暧昧的话。如果说一点不在意?好像又比较自觉地把自己的情况都交代给了我,其中就有她朋友要来她这儿住的事情,其实没必要跟我说吧? 我发现我的心态还是挺好的,只想跟她从朋友做起。反正我要考到上海去的,有的是时间慢慢追求她,让她逐渐接受自己。通过网聊,让我清晰的认识到一点,那就是她绝不是一个能轻易投入感情的人,而且非常非常慢热。 抬头望望天,不知不觉中,东边露出一抹鱼肚白。天快亮了。我又来到楼道出口,装模作样的活动筋骨。 已经有晨练的大爷大妈们陆续出来活动,看见我都吃惊不小。纷纷表示小年轻这么早起,简直是稀罕事。 于是我陪着大爷们打了几趟太极拳,又陪着大妈们舞了舞剑,时间很快耗过去。我的女神却迟迟没有出现。 眼看快七点了,七点半我妈会准时起床做早饭,她要是发现我没在,肯定又要叨叨叨。女神哎,你不是说一大早就要赶飞机的么? 刚在心里碎碎念,我就看见一辆拉风的路虎,从小区口东拐西拐开了进来。我之所以被它吸引,是因为这车是我的梦中情车。我喜欢SUV车型,尤其喜欢欧系车。 它在晨曦中泛着耀眼的金属光泽,在绿植茂盛的小区里显得那么的光彩夺目。我被它全程吸引,直到它停了下来,从上面跳下来一个健美的男孩儿。 之说以说健美,因为他穿了一身运动装,还是紧身的。岁数不大,看起来很年轻,留着寸头。 很快,他加快了脚步,窜到了一个女子的身边。那女子正是从我前面的楼道口出来,一身白裙,袅娜娉婷如莲萼,裙摆飘飘,身姿优美,戴着墨镜——女神?! 男孩子像狗皮膏药一样黏在她身边,看在我眼里是妒火中烧! 我很想上去问了究竟,可是我忍住了。我劝自己稍安勿躁,先看看情形再说。 男孩子把女神手里的行李箱放在后备箱,很绅士的为她打开车门,女神笑着入了车。整个过程那么的刺目,让我的一颗心仿佛青梅搅了汁水又滴进了醋缸里。 男孩子一脸笑容,目光始终紧紧缠在女神身上。女神入了车厢便摘下墨镜,明眸皓齿,阳光下脸庞像是丝绸打磨过的明玉,也望着他。 除了俊男靓女、郎才女貌,我想不出其他的词来形容他们此刻给我的感觉!想不出! 男孩子朝气蓬勃、兴高采烈的跳上车,一踩油门,车子绝尘而去。 同时,也带走了我的三魂七魄。 我回到家,直愣愣地来到写字台前,坐下,开始做习题。 做了50道,错了50道。花了三个小时。 我妈进来的时候,我正盯着卷子发呆。她好像在说着什么,可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在我脑袋里,只装着那刺眼的一幕:她对他笑,对他笑,对他笑…… 我又在遥远的记忆里搜寻出一件事,她的闺蜜说,她是直女,喜欢文弱书生型。那男孩子虽然不文弱,却也比较文气。 这是她的男朋友么? 不,不可能。她曾经亲口否认了她有男朋友。可那时候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更不代表以后不会有。 毕竟,“直女”这个身份,是从她闺蜜口中得知的,这个闺蜜据说从小跟她玩到大。准确性应该很高? 我妈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又回来,这回她抬高音量,在我耳边喊:“回魂啦!!!” “啊!”我蹦了起来,魔音穿耳啊,我拍了拍耳朵:“妈,你干嘛啊?” “我干嘛?”我妈一叉腰:“不大点声你当我是空气!我刚夸完你没两天,现在又跟二傻子似的魂不守舍了。你说说你成天都想什么呢?” “我、我没想什么啊。”我坐在床上,离她远远的,因为心虚。 “哼,没想什么……我看你想的不是学习!还不老实交代!” “哎呀!”我真的够烦心了,岂止是烦心,整颗心都被醋泡成软哒哒的烂柿子了,跳动都是虚弱无力的,哪有什么心情跟我妈老实交代。“妈,我真的没事,在想习题,所以走神了。” 我妈估计也料定我会敷衍她,只眯着眼瞅向我,缓了口气说:“刚才有人来找你,别怪我没告诉你。”说完一转身,抬脚走了。 “找我?”难道是女神突然良心发现想临行前见我一面?我追出去,客厅空空荡荡,哪有一个人影。 “谁找我啦?” “你 分节阅读 55 不是要做习题,也没心思听么?”我妈回敬我道。 我这个妈啊,哎!于是老办法,上去开始死磨硬泡,好不容易让我妈松了口:“小仙女的朋友,暂住在她家的,听说你帮过她,特来道谢。” 我:“???”女神的朋友已经搬进来了?什么时候的事?不会是昨儿晚上就住在她家的吧?这是什么朋友啊?好到什么程度的朋友? 老天啊,吃一个男人的醋就已经够我受的了,现在还淹在醋缸里喘不过气,不要再来个女人了啊! 我这模样我妈已经看不下去了,直嚷嚷着我病得不轻。 我是病得不轻! 一股浊气堵在心头,上下不通,左右不顺!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我选择一不做二不休,问她个清楚! 于是趁着这股剩勇未消,我按了扣扣语音。我知道女神有流量套餐,在外面是可以接语音的。 果然,她接听了。 “我刚才晨练……”脸不自觉红了红,“嗯,看见有个男孩子来接你。” “嗯。” 她倒是淡定? “……”可接下来我该怎么说呢? 直接问? 我是人家的谁啊?人家凭什么告诉我。 拐弯抹角的问?历史经验告诉我,凭女神的智商,只取决于她愿不愿意陪你玩下去…… 我正一筹莫展、吞吞吐吐之际,她先开了口:“是我堂弟。” 我:“!!!” “还有事么?” “没、没事了!”我立即眉开眼笑,一颗心总算恢复了正常。有一种……仿佛是劫后重生的舒畅感。庆幸我打了这通电话,不然再这么东猜西疑下去,我非得像我妈说的,变成个二傻子不可! “晓晨。”她压低声音,轻轻说:“我会找机会给你打电话。你好好应考,别想太多荒废了学习。” 我:“……”难道她知道?难道她全都知道?! “喔。”我颤着声音回道。 “嗯,再见。” “再见。” 她挂了电话。 我傻傻望着她的头像,心中只反复咀嚼她刚才那番话……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第 92 章 第92章 又开始了周而复始学习、学习、学习的日子。只是现在的我, 心里沉甸甸的, 装满了女神的一颦一笑。夸张到, 我发现见到真人, 就扼制了想象力。 举个例子,比如没见到她前, 我可以把她想象成钟无艳,就是那个巨丑无比, 但是能力超群的齐宣王后。还幻想过见到她巨丑无比的样子, 我应该如何发自内心的依然喜爱她。我觉得我不是颜控, 一度说服自己说,就算她长得很丑, 但还是那个让我的心产生悸动的女神。但是见到真人后, 这个想象就Pass掉了。 我还一度把她的个别特点做了局部放大,夸张处理。比如我觉得她呆,就想象她真是一个目斜口歪的残障人士。或者是个特别内向连话都不跟人说的自闭症患者, 因为我听说很多天才都是如此。又或者…… 现在,现在啊……她在我心里是那么的清晰, 那么的醒目。勾了我魂魄, 还一走了之。 我咬着笔, 发现这种想念,跟没见面的时候格外的不同,内心深处对她起了多得数不清的牵挂。日子越长,越是油煎火燎的难熬。 Mais”啪“把书拍在我的课桌,吓得我一个激灵! 她端着手臂, 睨向我道:“电话不回,扣扣不理。你是在故意躲我?” “什么啊,我躲你干嘛。有病。”没有女神的日子,手机几乎已经被我打入冷宫,原来是手机不离手,现在则是想起它时忘了它放哪儿。 “那你怎么不理我?”Mais性子特别的傲娇,就怕别人伤害她小小的自尊心。我换上笑脸:“这不是,认真学习,努力进步么。” “少贫嘴。”她嘴一撇:“到底跟我去不去深圳?给我个准话。” 深圳?哦,我这才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是她玩的游戏社团要聚会,听说那个写百合的作者也会去。前段时间我荒废学习,看了不少爱情小说,其中最多的,就是她给我极力推荐的麦芒芒的著作。 她的作品文风细腻,感情真挚,三观也很正。每个主角从弱小到强大,看着很励志。不像一些作者,写得天花乱坠,全是小情小爱。而且她写的武侠作品居多,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立意就不知高了别人多少档次。我在网站翻了好多其他作者的作品,什么《跌进美女老板的爱情陷阱》,一看名字我就想呕吐。还有什么《陌上不系舟》,主角简直是神经病,没来由的,看见她出场我这气就不打一处来!总之麦芒芒的小说很对我的胃口,我对她不自觉地也充满了好奇。 只是去深圳的话……“什么时候去?”我问。 “下周三。”Mais算着日子说:“那天正是考研班放假第一天,无事一身轻。” 提起放假,我内心也感觉到轻松愉悦。只是下周三晚上我爸公司有晚宴,我爸提前好几天就跟我说了,要我去参加。 两件事撞了车,需要我做出选择。 我心里当然是偏向于去深圳,既可以出去游玩散心,又可以见到我心仪的大作家麦芒芒。而我爸公司的晚宴,场所再高级吃得再如何山珍海味,也和我没有关系。 “你等我回家跟我爸妈商量商量。”我先这么答复她。 晚上我爸照例加班,等到八点档电视剧开始了,他才回来。公文包都没得及放,径直走到我面前说:“晓晨啊,周三你必须陪爸爸去参加晚宴。” “为什么?” “内部消息,晚宴上会公布北京分公司总裁人选。” “啊?”我激动道:“是您么?让我过去给您拍巴掌叫好的?” 我爸一脸深沉和不屑:“你怎么和你妈一样天真?这么重要的位置,肯定不会留给一个外人。是我们大老板的女儿,听说她跟你一个学校毕业的。你过去给我打打校友牌,我以后也好与她处理好关系。” “哦。” “明天周末,爸爸带你去买几件好看的衣服。” “哦……”大事为重,看来我只好回绝Mais了。 我家的大事就是眼前这位“顶梁柱”能够重振雄风。他前途阴暗的那些日子,家里气压都变低了。如果能尽到绵薄之力,我是义不容辞的。谁让她是我亲爸呢。再说在社交场所虚与委蛇、与人周旋等这些把戏,我就算不学,一路看着莉姐做,也能照猫画虎了。我爸可能还不如我。 我答应了我爸,回绝了Mais.看得出来Mais很想让我去,多半是想让我在旁给她打打气。我觉得她心里是很重视麦芒芒的。Mais性子骄傲,心里想十分,嘴上说三分。她说对麦芒芒有了感觉,那就肯定非常有感觉。这次聚会有可能还会向对方告白。但是关系到我爸的仕途,也只好对她说句遗憾。 我爸吃好饭,提议一家三口出去遛弯。 夏夜,我们小区的人都特别喜欢出来溜达溜达,吹着小凉风,感觉特别的舒适。 我妈一路还在念叨:“可惜缺了你姐。” 我心想,我姐那么忙,还知道一周打来一次电话。可女神却像消失了一样。也不知她一个学生,哪有那么些事要忙。 “对了,明天要问问你姐小左在那边怎样了。” 我爸一拍脑门:“对哦,忙得我都忘了,明天咱家大美女该往家里打电话了。” “哎,妈。”我脑子一抽,突然问出了一句话:“你说女神好看,还是季漱玉好看?” “当然你姐好看!”我妈是本能护犊子,我后悔问她了。“不过,小仙女也很美,身材又好。是吧老奚?” 我爸嚯嚯直笑:“都好看、都好看。要我说,我闺女最好看。” 我妈看看我,也笑着说:“嗯,都是大美人。” 我:“……” 他俩是那种全天下就觉得自家孩子最好的父母,问他们等于白问。我在脑海中不禁对比了一下我姐和女神,只能说各有特色吧,我姐是那种扑面而来就会感觉是大美女的类型,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红红的嘴唇。而女神,则是清丽脱俗,气质也脱俗,身姿也较之常人挺拔优美,望之超俗。 说起来,我最喜欢的两个人,却都不在我身边。又是对着一轮明月,未免觉得落寞,也生出丝丝缕缕的想念。其实我一直关心萧又左的情况,每次私下里跟我姐打电话都会问起她的近况。 令我欣慰的是,我姐跟她联系不多。只知道她考上查普曼大学。我听到这个消息后,就上网查了这所学校,结果与听说她考上电影学院一样令我震惊。这所学校在电影、电视制作、商业、经济、音乐、教育、艺术交流等领域均受到学术界的众多好评,是一所出产明星的学校。看来,萧又左是立志当一名演员了。 一个在WI,一个在加州的橘子郡,完全是两个地方,并不近。她俩平常交流并不多。尤其季漱玉这学期开始修她爸让她修的那些商科,一个人顶两个用,每次打电话都有气无力的,给我妈心疼的,差点给她寄中药。 我正乱七八糟的想着,突然迎面被人叫住。这时候我爸妈已经不知不觉走在我前面很远了。会是谁呢?只见在夜色中,一个女人慢慢从繁盛的绿植阴影中走出,正是女神的那个孕妇朋友。 她冲我笑了笑,“我前几天找过你,你不在。” “我听我妈说了,你别那么客气。” 她点点头:“我听南南说认识你。就想我住这里,好歹要去跟你打声招呼。” 我全身神经在听到“南南”两个字的时候紧张起来! 也许是我的错觉,她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可面容却还是笑模笑样的说:“你跟南南很熟么?” “……认识一些时间了。” “她啊,朋友不是很多。能让她提起来的,更是寥寥无几。”我不太喜欢她的眼神。怎么说呢,看着是在笑,可眼中却泛着冰冷的色泽。与女神看起来面容清冷,实际上眼光却很温暖,是完全相反的两种感受。 于是我并没有为她口中说的女神的优待而欣喜若狂,开心归开心,却并不会在她面前显露:“是么,呵呵。” “我们边走边聊吧。”她说。于是我陪她慢慢踱着步子,听她说:“南南就很喜欢散步。我刚怀孕的时候,她天天陪我一起散步。” “你和她从什么时候认识的?”她问。 怎么总是她问啊,我留了个心眼,笑笑说:“肯定没你俩认识时间长。” “我和她从小就认识。” 我:“!!!” “不好意思冒昧多问一句,你叫什么?” “高慧洁。”她说。 原来是她!刘家洋口中女神从小到大的好朋友,闺蜜。不是结婚生孩子去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其实从刚看见她的时候,我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现在终于给这种感觉找出了缘由。那就是,她一个孕妇,为何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总是单独行动? 她那个肚子已经很大了。估计三两个月就要临盆。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在家好好待着,或者身边有家人相陪的么? 再说女神对她的态度也是很匪夷所思了。在我的认知里,女神温柔善良知书达理,绝不会在当时明知她有身孕,还堵在门口不把她让进门。 不过既然刘家洋从她口中得到那么多女神的消息,想必她俩关系是很要好的。不然女神也不会放心把家里交给她。一定是我太多心了。 我听她说是高慧洁,那提起的一丝警惕心理也就此烟消云散了。 可以从她口中得知更多女神的信息,这让我兴奋起来,开始热情地套近乎:“我听家洋说起过你,你认识刘家洋么?” “认识啊,我跟他还很熟那。听说他也来北京了?” “没错,前段时间他找房子找在我们小区里,后来因为上班太远,才搬的。改天我找他,大家聚聚。” “好啊,毕业之后就不见了,还挺想他的。” 我俩从刘家洋这个共同认识的人身上,话题并没有停留多久,就又转回到女神身上:“你知道南……”我觉得我叫南南肯定不合适,就改口道:“简学姐她干嘛去了么?” ”怎么,她没跟你说?”她的目光有一瞬间的闪亮,我以为是我眼花,摇了摇头。 “她每年暑假都会去军训,是她爷爷从小给她定的规矩。同去的还有她叔叔伯伯的孩子们。” 哦,怪不得是她堂弟来接她,原来是一起去军训的。 “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规矩啊?”我不解道。 她一笑:“她爷爷是将军。你知道吧,中国十大将军省,我们江西排第一,是革、命的摇篮……”于是听她讲了女神爷爷的光荣事迹,后来说道:“……于是立了家训,后代子孙都要培养艰苦奋斗,刻苦耐劳的坚强毅力和集体主义精神,提高组织纪律性,养成良好的学风和生活作风……你看,我都背下来了。” 我跟着她哈哈大笑起来。 我好奇道:“那就几个人军训,怎么训啊?” “也不是就几个人,好像也有她爷爷老战友的子孙们。这次啊,南南的未婚夫也会去。” 我没听清,是真的没听清。 “你说谁?”我轻声问。 “南南的未婚夫。也算作家人,一起去军训。” 作者有话要说:  听~ 听见没有? 晓晨心碎的声音 ☆、第 93 章 第93章 未、 分节阅读 56 婚、夫…… 一时间我没有反应过来, 这三个字仿佛就只是三个字而已, 没有内涵, 没有任何意义。在我脑中过了一遍, 浮光掠影般,没留下任何情绪上的波动。也许是自保机制起了作用?我总在想, 我对女神的感情怎会如此痴狂?痴得无可救药,痴得入了魔障。 慢慢的, 痛觉才逐渐显现。“未婚夫”这三个字似一把刀刃劈入心窝上, 疼得我直冒冷汗! 不, 女神说她没有男朋友的,怎么会有未婚夫? 不会的, 不会的…… 绝对不可能! “你怎么了晓晨?”高慧洁担心地问:“你脸色突然煞白, 是不是天气太闷热,你中暑了啊?” 我问:“你确定么?” 高慧洁纳闷:“什么,确定什么?” “简学姐有未婚夫?” 高慧洁的表情凝滞了一下, 很快恢复正常道:“确定啊。订婚宴我还参加了,不信你看。”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翻起相片来给我看:“虽然没穿礼服那么正式, 但是你看后面亲朋好友齐聚一堂, 见证他们确实是订婚了的。” 我看见了,女神与一个男子相挨着站在一起。 “这似乎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只是和人亲密了一些。”不知这话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我自己听的。 高慧洁表情有瞬间的错愕,很快又生出些气恼:“我骗你做什么。” 是, 她没必要骗我。是我不愿意相信。 我知道刘家洋是女神的头号粉丝,号称“简神包打听”。而他打听来的信息多半来自于眼前这位。所以可信度想必是极高的。我不知道高慧洁为何这么喜欢与人说女神的隐私,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女神订婚有照片为证,人证物证具在,我再如何拒绝相信也只是徒劳,不过是将死之人的无谓挣扎。 “再说,你以为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和南南这么亲密么?”我觉得高慧洁脑子比较偏执,非要别人相信她所言非虚似的,竟然较起真来。她指了指那张让我不想看第二眼的照片说:“南南平常都是和人保持距离的,她不喜欢与人碰触。可你看看,他们挨得多近啊,手臂都挽在了一起……” 她后面说什么我是自动屏蔽的,我说了,我似乎开启了自保模式。 也忘了是如何与她告别,一个人回到了家。 也没有开灯,就径直走入我姐的房间。 每当我特别无助抑郁的时候,我姐的房间就像一座安全港湾。那里有季漱玉的气息,它可以安抚我的悲观情绪。 我躺在她的床上,床褥上还残留着她上次回来用过的沐浴露的香味儿,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有些事情,我无所畏惧,可以去求证、可以去勇敢的寻求真相。但是现在,我胆怯了。 我看了看手机,这个时间季漱玉应该在上课。可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哀伤、悲凉、孤寂、愤怒、迷茫,诸多情绪近乎崩溃混乱的重叠在一起,我没法独自面对!我想再这样下去我会发疯! 我拨了过去,照例被她挂断,很快又被她回了过来。 “怎么了晓晨?”她的声音有些急促。我姐心思向来细腻,对于我这个时候打这通电话一定是带有不好的预感的。 “姐……”其实我不打算跟她诉说什么,只是想在这个注定痛苦的夜晚,听一听她的声音。于是我放松了语气:“没事,我就是想你了。” “傻瓜。”隔了一会儿,她说:“明天我就往家里打电话了,你这都等不及啦?” 我点点头:“等不及。” 她笑了一声,随即担忧地说:“晓晨,你是不是情绪不太好?” “没有,哪有……” 她显然是不信的,但也没有拆穿我。她从不强迫我,这一点比我妈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所以我有心里话从来都是跟她说,而不是找我妈倾诉。 “对了,下周我们要去单车露营。正好路过橘子郡,我约了小左一起。” “哦。”我倒不像原来那么排斥她和萧又左见面和相处了。我想当初萧又左之所以那么说,肯定是气话无疑了。她要真对我姐“图谋不轨”也不会等到现在还没有动作。尤其我觉得她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她能先后考上北京电影学院和以入学严格著称的查普曼大学,想必除了在感情方面,自控力和自律方面应该没什么问题。 “怎么,不担心了?”我姐好笑地说。 “不担心了。该有什么早有什么了。” 她默了默,语气有些踌躇道:“那你和你那个女神,有了什么进展没有?” 她不提还好,一提我眼泪就止不住流。又怕自己哽咽出声,令她徒增担忧,于是憋着一口气,吐出来,稳了稳情绪道:“人家有未婚夫了,我就别裹乱了。” “啊?”我姐惊呼了一声:“有未婚夫?” “嗯。” “你证实了没有?” “人证物证都齐了,还需要怎么证实。” “问她亲自证实啊。” “她军训去了,手机都是关机状态的。” “总有办法联系的。你别犯傻,一定要亲自向她证实清楚。” “……姐。”我叫了声。 “嗯?” “这次,我不敢。我怕是真的,我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你在逃避么?” 我沉默。 “咱家不出胆小的孩子。”她严肃道。 “我不是胆小,我就是,太在乎她……”她不会懂的,没人会懂我此刻的心情。如果我得到答案,很有可能就再也没有以后了。我的自尊心不允许我去抢别人的未婚妻。这是不道德的。我家也从不出不道德的孩子。 “你心里应该清楚,这件事迟早你都要面对的。只是早或者晚的区别。” “那我选择晚一点知道。” 季漱玉叹了口气:“晓晨,你变了。爱情让你变得胆怯和懦弱。” 是吧,因为她是我的软肋,我坚强不起来。 那晚我彻夜未眠,第二天起了大早,给女神打了电话,不出所料的关机。 于是我写了一封邮件,内容并不是求证她未婚夫的事。而是说我要潜心学习,近期都不会打扰她,让她安心做事。做完这些,我收拾了一个包裹,去了红螺寺。 我在佛前许了个心愿,如果九天诸佛愿意成全我,我愿意献出我最宝贵的东西作为交换。为了增强效力,我在附近找了个旅馆,每天早上去烧头香,烧了3天。 原来我是不信佛的,可是她信佛。她信,我就信。我没什么事的时候就会背背佛经,有时候是心经,有时候是金刚经。渐渐的,那些不明所以的文字,也渐渐入了心坎,成为了一种信念的支撑。 第三天一早烧完香,我知道我必须回家去了,因为晚上有我爸公司的晚宴。 红螺寺那么大的寺庙,就算仔细找,也找不出几个出家的僧人。但我来的次数多了,便知道有处院子,是他们的居所。我寻到那里,抄了一本经让个顺眼的小僧人开了光,带着它回到城里。 我爸早早在车库洗车,又换了好几套西装,都觉得不合适,后来又让我妈打领结。 “这东西还真没戴过,有点勒脖子。”我爸扯了扯领结,让我妈一拍手:“别动,好不容易戴好的。” 我爸就苦笑:“这么正式的宴会啊,还是少办点好。可受不了这么拘束着。” “你公司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哪儿能总办。”我妈抻抻这里,弹弹那里,远看近看,总算满意道:“得了!” 我爸回头看向我,不禁皱了眉:“你就穿这身去啊?” “您是主角,我是家属,穿那么隆重干嘛。”我的意思是不能喧宾得主。 我爸不满意道:“我说陪你去买衣服,你非去什么红螺寺,一走还就走到今天才回来。公司行政部都出通知了,说无论员工还是家属,一律着宴会装。” 我看了我这身衣裙,点点头:“那您等等。”说罢就快速换了一身礼服出来。原来跟着莉姐混各种宴会,别说礼服,化装舞会的奇装异服我都有。 我妈眯着眼寻思着:“好像还缺点什么……” 我爸学着我妈的样子,上下打量我:“是,好像哪里不对劲儿。” 我无奈道:“我知道,等着。”又戴了些首饰出来,我爸妈这才笑逐颜开,一致觉得我是出得了场面的人。 其实我心里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总想着得过且过,走个过场儿就完事了。 此刻我的心里很难形容。这些日子在寺庙,早上烧香,中午吃斋,下午念经,晚上不到八点就睡下,就是想让这千年古刹,晨钟暮鼓,修行内心,清净心灵。 如今回到热闹的都市,刚入小区,就又想起女神的种种,心底突有波涛暗涌,翻翻滚滚沸若滚水,嗔痴爱恨又凝固于身遭,挥之不去无从缓释,旁的又全都不顾了。 我许过愿的,许的是,半年为期,半年内不许和她联系,逼迫自己冷淡对她的那份心。如果半年后我对她的感情还是不减分毫,我就请求佛祖能够成全我,我愿意献出我最宝贵的东西作为交换。其实包含了两部分内容:一个是下毒誓不与她联系;一个是许愿让我能够和她在一起。 我心里清楚得很,如果拜佛有用的话,尘世间还哪有诸多烦恼事?只不过图个心里安慰罢了。我的真实想法是,强迫自己暂时放下对她的痴嗔,冷静的对待这份感情。如果没有办法,我就不顾什么仁义廉耻道德规范,把她从她未婚夫手里抢过来! 佛祖为证。 毕竟,我做过尝试了,我问心无愧。 只是没想到在寺庙里的修行完全不起作用,回到家,对她的思念,对她的热情瞬间又被点燃。随之而来的是痛苦和煎熬。 可想而知,这个晚宴,我哪还存半分心思去融入,不过是应付和敷衍。 行尸走肉般随我爸上了车,一路灯红酒绿,驶向市中心那家最豪华的酒店。 ☆、第 94 章 第94章 我爸从侍应生用标准礼仪帮他泊车开始, 就开始陷入新奇又紧张的情绪。我不禁在心里摇头。 我爸前一份工作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事业单位小科员, 做做文职工作, 一张报纸就能混一天日子的那种。这种纯粹浪费光阴又不能实现自我价值的工作, 我在开始步入社会之后就已经看透,早结束早解脱。所以说, 他见的世面确实不如我多。 这里我不禁又要想到莉姐。其实从头到尾莉姐也没对我做什么过分的事,要说错, 可能还是我的错, 是我误会她在先。而仔细回忆的话, 还会发现在这个过程中,她给予了我不少的帮助。而作为老板, 她对我的宽容大于苛责。我最应该感谢、也是令我开始厌恶她的事, 竟然是同一件事,那就是她带我出来见世面这件事。 她在应酬的过程中所呈现出的那种状态,令我厌烦。其实我发现, 我的这种厌烦,并不是出于对她的厌烦, 而是对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的排斥。以至于后来她在业内封杀我, 我也是急流勇退, 并没有太过计较。她封杀我,可能也只是面子上过不去,她们这种跻身进上层的人,面子都比天大。我让她没了面子,她用这种方式“回敬我”, 已经算是仁慈。毕竟,她知道我志不在此,不是真正意义的封杀、不给我活路。 这么一想的话,莉姐实在算不上坏人,对我还有知遇之恩。 年轻的时候,想问题容易片面,没法做到全局思考,我想莉姐就是一个开端,让我把与她相处的过程连成一条线,发现这条线一旦显现出来,我对她的厌烦反而渐渐变成了愧疚。 于是我爸啧啧称奇门口两只几仗高的青铜石狮子时,我却端庄的立在他旁边,脸上保持微笑。我想,潜移默化间,莉姐已经把我改造成一个上得了台面的人,一个见识过最好世面的人。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将不会因为出身卑微,或者见识短浅而露出我爸这样的目光与神情。 我并不是瞧不起他。而是,在遇到事情的时候,我能够缓解紧张和压迫感,能够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更是对自己的尊严名誉的不将就。当然了,只是通过几次高端爬梯达不到这样的程度,真正的世面是需要阅历和你自身的提升带来的,心中这份底气也不是比我爸多参加了几次高端宴会所能带来的,而是开始于你可以有能力掌控你周遭的一切。这是后来我总结出来的,也是通过这次聚会,和以后发生的事情体会出来的。 回到当下。其实这个所谓的全透明空中旋转餐厅,我至少来过两次。一次是法国领事给他女儿过生日,在这里举办牛排宴。牛肉全是从新西兰某农场直接空运来的,餐具全部是纯银炼制。而我刚步入大厅,就知道这次晚宴的主题,绝不单纯是“吃”。 里面设计得倒像是一个会议场所,每个部门从左至右,连成分明的几个矩阵。而自助餐车,也被码成一排。上面布满琳琅满目的吃食,精致得令人想食指大动。 先到的人眼中无不带着稀奇,少数人面容端正,目不斜视,衣服布料价格不菲。我猜这些人不是员工,可能是公司高层,或是公司请来的贵宾。 我爸的位置很靠前,说起来也是北京分公司负责人的有力竞争者。可是我爸这个人我太了解,关系到竞争的事就习惯性谦让、退缩,没有太多的血性。所以总部决定任命总裁女儿当负责人,他是第一个拥护的,因为选择别人他心里也会不平衡吧。 分节阅读 57 他带我认识了几位他的同事,我和他们没有共同话题,除了点头、微笑,没有其他事好做。于是偷溜去取餐处,挑了些水果吃起来。 很快衣着光鲜的人们络绎不绝的步入会场,宴会大厅的灯光亮如白昼。 会场内的音乐变得轻柔而舒缓,我的思绪也随着音乐飘向远远的天际…… 我掏出手机,看着空空如也的屏幕。没有扣扣留言,没有未接来电,没有新的邮件提醒。女神依然失联着,而她不知道我已决定对自己狠心。 半年内,我将不再和她联系。半年期间,我将拼尽全力去考研,获得一张可以真正接近她的入场券。如果这半年来,我对她的感情不变,我将正式追求她。即使前方有刀山火海,万丈深渊,我也万死不辞,永不言弃! 这不仅是毒咒,是赌愿,还是我的誓言,我的决心。 只有这样,我才能不被畏惧和胆怯困住,积蓄力量去夺取女神的芳心! 唉,所以说那时候年轻啊,想事情就是理所当然,觉得地球是围着自己转的。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司仪已经上台。接下来应该是各个领导分别上台发言什么的,是最无聊的环节。可是这次却有了新意。有点类似于电影节走红地毯吧,每个总部来的领导们,会从一侧,路过一列列矩阵,直走去另一侧。怎么形容呢?不知道大家看过《罗马假日》没有?最后一幕公主一一接受各国使团和记者的注目礼,从一端走向另一端。司仪会在台上介绍接下来路过的是谁,他负责哪块儿业务,是对接北京哪个职能端口。大家热烈鼓掌,纷纷与领导们问好。 最后压轴的肯定是老板大人,不过司仪还介绍了另一个人的名字。我起初并没有听清,因为压轴出来的人是这个公司的最大Boss,大家的热烈程度可见一斑。欢呼声、没完没了的拍巴掌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总部领导长什么样子并不关我的事,于是我自动让位,排在后面一排。可就算穿着不算高的高跟鞋,对于我来说,也足够一览众山小了。一眼便看见那位长相平庸的老板大人臂弯里还挎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黑色礼服,笑容极具亲和力,黑色性感的晚礼服把她的身材勾勒得充满诱惑,又蕴含着优雅。 我直愣愣着看着那人由远及近,向下面人招手,微笑,然后目光对向我…… 她对我亲切一笑。 我父亲赶紧握住了老板的手,而她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我身上。我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迎上她的视线,却见她的眼神深邃华美,更看不出半分异色,而嘴角却有一抹心知肚明的笑意。 直到他们走过,她还回过头望着我,眸光微一流转,用口型对我说:“来找我。” 上市公司,总部在杭州……我怎么就没联想到姚叶! 难道说我爸的工作早在她的算计之内?如果真是,她到底想干什么? 我一时思虑万千,却没有一个头绪。只得听从她,挤出人群,往她离开的方向而去。 他们走入侧方的帷幕内,想必是后台一类的地方,我找到一扇门,推开。发现里面别有洞天,两旁是走廊,一条走廊直通会场后方,一条则比较隐蔽。 姚叶就在那暗处向我招手。 我走过去,她拉住我,把我拉到她身边,然后踮起脚尖,在我脸颊上轻松吻了一下…… 我吓了一跳,想挣脱开,可她抓我抓得牢,眼神透出倔强:“见到我你不开心么?” “我为什么要开心?”惊吓还差不多。 她用调皮的语气说:“哦。我开心就行了。” “姚叶,你……”我想了想措辞,干脆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她眼神深邃,却盈盈带着笑意,碎碎点着头:“是啊,有个惊天大阴谋。” “什么阴谋?”我傻了。 “包养你的阴谋。”她向我挤了挤眼睛,挽住我的胳膊,仰头看我:“晓晨,你长发很漂亮。我发现我也很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娇蛮的语气。 我甩开她:“姚叶,你别这样。咱俩结束了。” 她瞬间变了脸,“我说过了,没有说过分手,就不算是分手。” “分手还用说么?” “我们就不能是闹了别扭,短暂的分开么?”她双手抓住我两只手臂,望着我的眼神恳求道:“晓晨,那个时间,我没办法处理好我们的关系。但是问题不可能是一直无解。” “姚叶。”我反手抓住她的手臂,望进她的眼睛:“不可能了,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包括感情。” 她的目光霎时变得冰冷是:“你是什么意思?” 我躲开她的目光,坦然道:“我爱上别人了。” “季漱玉?!”她厉声道。 “不是!”我把她手臂放下,烦躁地说:“她是我姐,你要我说多少遍。算了,我觉得我也没必要向你解释了。我只是想说,不是她,我喜欢的是别人。”我竭力缓了缓语气,“姚叶,我们真的结束了。” “呵呵。”她退后了一步,望着我的眼神有深切的悲痛:“好啊,奚晓晨。你爱上别人,好啊……”她别过头,一滴泪划过她的面庞。那本是青春洋溢的面庞,依然清新脱俗,修长的颈子把她衬得异常脆弱。尤其她默然流泪的场景,让我心生不舍。 “你,你没事吧?” 她笑着,笑中带着泪意:“没事啊,我有什么事。哦对了,以后你就是我下属的女儿,而我们就仅仅是这样的关系了是么?”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看来我错了,时间不仅能解决问题,也能带走情感。”她轻轻说,仰着头,让泪没有流下来,忍着泪的表情我见犹怜。 我翻出一包纸巾给她,她拒绝接受,声音变得尖刻:“如果当时没有季漱玉从中作梗,我们还是一对。继承家业之后,我们会无忧无虑的在一起,说不定还可以去国外结婚。”吸了吸鼻子,她继续说道:“你知道么?季漱玉不仅破坏了我们的感情,在学生会的日子里,我几乎每天都活在她的阴影里。无论我做什么,都要被拿来跟她做比较。以证明她的伟大,我的渺小。呵呵。季漱玉……” “你不觉得你对她的态度太偏执了么?”我早就想这么说了。 她盯紧我:“晓晨,即使我们结束了。我和季漱玉这笔账也没结束。”她拿过我的纸巾包,抽出一张,还给我。然后,她转过身,擦了擦眼泪,像个女王般高昂着头,迈开步子,留下一句话:“之前念着和你的旧情,我忍到现在。而今天,让我对她的恨愈加深刻!” 我心中一沉,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的神情,以及说话的口吻,像是脱了剑鞘的一把利刃:“奉劝一句,让她赶紧回来。她爸的公司,可能撑不了那么久。”话音落下的同时,她打开帷幕,重新投入到灯火通明中,迎向她的商业盛世…… 我却仿佛置身于冰水中,冰寒彻骨。 这次宴会对我的触动太大了。 姚叶最后那句话像梦魇似的折磨了我好几天,直到Mais从深圳给我打来电话。 “你怎么样了?” “没怎样。你呢?麦芒芒追到了么?” Mais在话筒另一端轻哼出声:“谁要追她啦。” “你别否认了,你就是喜欢她。” “唉,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似乎不太喜欢我这款。” 我提起精神,问道:“你问她了?” “嗯,我跟她告白了。她说她是生活在暗处的一株小草,需要阳光普照。她喜欢阳光明媚的女孩子。而我就像突如其来的一场冰雨,会把她冻得受伤。” “噗嗤”我忍不住笑道:“果然是大作家,说话都这么文艺。” 她叹了口气,似乎有无穷烦恼丝,“不说我了,你怎么样?” “……”我想了想,也只有跟好友才可以直言不讳的倾诉了,还有什么可犹豫的:“Mais,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一家公司?” “钱啊。”她直白道。 “那,有什么办法可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区区一个人。” “那我再问你,如果敌人很有钱呢?” “比她更有钱咯。” 我:“……” ”保护谁,你女神啊?” “不是。”我烦乱地说。Mais嘴毒,说话向来直击问题核心。虽然言简意赅,庸俗至极,但是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没错,一点都没错。 有钱就可以让我爸对她俯首称臣,有钱也可以让季漱玉亲爸的公司危在旦夕,有钱,有钱……我现在终于理解了姚叶。她说等她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所有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她做到了。 但是她不仅可以操控自己的人生,也可以操控别人的。 当她转身说出那番话,我才知道我活在一个怎样幼稚可笑的自我世界里。幻想中自己无比强大,可以见义勇为,除暴安良,可以为所欲为,顶天立地。其实都是狗屁!我什么也做不了,甚至在她口出威胁时,凝视着她瞬间高大到令我仰望的高度时,从骨头缝里都透出恐惧的寒意:如果她真的那么做,只需动动小手指,就可以把我碾死。 她的商业帝国我见识过了,刚成立没多久的北京分公司就有几百号人。她可以调拨的又岂止是几百人背后的资源…… 原来,她一直是对的。莉姐,也是对的。 她们追逐强大,并让自己真正变得无坚不摧。而我呢,还活在一个虚拟的假像里,以为自己见过世面,以为自己在变强大……其实是外强中干,色厉内荏。我依然还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是。 “晓晨啊,是不是Mais打来的电话?”我妈正在洗头,满脑袋的洗发水泡沫跑过来问。 我正想着心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把电话抢过去:“Mais,我是晓晨的妈妈啊。对对,哎呵呵呵……知道你在深圳,想让你帮我带个电子产品回来……血糖仪,对,她姥姥那个坏了,型号是……” “妈,我下去走走。”我低声说。 我妈向我挥挥手,示意知道了,热情地与Mais通电话。 我出了家门,按了电梯,却意外的在电梯里遇到高慧洁。 高慧洁依然是那副笑语盈盈的模样,打招呼道:“晓晨,这几天一直没见到你,忙什么呢?” “在家里看书,没出门。” “我们下去散散步吧。” 我对她的感觉很奇特,总觉得她不会给我带来什么好的消息。尤其是许愿之后,我就更对她是退避三舍,能不见面就不见面。所幸她因为怀孕,出来活动的时间主要集中在晚饭后,我就特意不在这时候出楼道口,一般都碰不到她。可今天心情尤其抑郁,急需去外面透一口气,这么巧就又遇见。 我俩出了电梯,绕着花坛先溜达了一圈。 “对了,家洋联系你了么?”我开口问。 “嗯?”她瞥过眼神,有丝怔忪,随即恍然的表情:“哦,联系过了。不过我现在暂住在别人家,身子也不大方便,就想以后找个机会再聚。” 我总觉得她说话有些言不由衷。 突然,她问:“南南跟你联系了么?” 我摇头。 她笑着说:“她军训的地方不可以上网,也不可以打电话,很严格的。” “是么……”我点点头,又想到:“这么热的天去军训,身体不是会很难过么?”想到她那凝白的肌肤将在烈日下被荼毒,心里就禁不住生出惋惜之情。 她误会我的意思,以为我说的是军训会有危险,就说:“没什么好担心的,那里是一个军营,是正规军人集训的地方,不会让他们有危险。再说,有她未婚夫在,不会让她有事的。” 怎么好端端又提到她未婚夫?我脸色立即就变了。她察觉出来,看向我,依旧是安安静静的说:“我看他俩如胶似漆的,也许等不及南南毕业,就会正式结婚吧。” 她这句话瞬间把我打入深渊! 她上次还说,他俩订婚,是考虑到女神还没有毕业。我这才定了那半年之愿,想如果对她感情依旧的话,就豁出一切去追求她!可如果半年内她与他结婚了呢? 我不禁又想起一句话,是姚叶说的,她说:“看来我错了,时间不仅能解决问题,也能带走情感。” 神智似乎清醒如雪,却又陷于混沌迷蒙。姚叶与高慧洁的话语一丝一丝刻入脑中,想到我既没办法保护季漱玉,又无法争取所爱之人,一时间根本无法摆脱这种绝望的无力感! 高慧洁牢牢盯紧我的反应,我总觉得她的眼眸中带着审视与不屑,但是话语却是轻柔和煦的:“他们是我能想到最般配的因缘了。一个是世家子弟,一个是将门之后。一个从商,一个从政。真是珠联璧合呢。” “珠联璧合……” …… “那,有什么办法可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区区一个人。” “那我再问你,如果敌人很有钱呢?” “比她更有钱咯。” …… 与Mais的这段谈话反反复复在我脑海中盘旋。像是拆穿了所有“珠联璧合”的谎言。 什么珠联璧合?不过是有钱人配有钱人,有钱人配有权人,有权人配有权人……的把戏罢了。 我自嘲地笑起来:“高姐对简学姐的事情真是上心,三句话都离不开谈及她。你们的感情真的很好。” 高慧洁一愣,显然没想到我会突然这么说。 分节阅读 58 “但是,她的隐私,还是需要保密的。我相信她也不想让外人知道太多。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会严守她的秘密。以后,请小心些吧。”说完,我向她挥挥手:“我回去了,你也别溜太晚,晚安。” 没等她有所反应,我就转身快步离开。 回到家,我妈还在跟Mais打着电话,泡沫不知何时已经擦干净了,看来是打算煲电话粥。 我妈似乎和我所有朋友的关系都很好。Mais每次来我家的时候,与她聊天的时间甚至比我还多。我上前就抢过电话,走向我的房间,把房门一关! “我问你Mais,怎样能断了对一个人的情丝?” “你问我啊?我也想知道。”隔了一会儿她说:“不然等我回来,咱俩一起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 “嗯——有了!你和女神是网恋,我和麦芒芒也是网恋。如果痛下决心把手机号换掉,把扣扣号换掉呢?” 我想了想,觉得这事可行:“虽然女神住我楼上,可她几乎不怎么在这里住。平常就算遇到的几率也不高。等你回来,督促对方把号码全处理掉,我们重新开始!老娘受够了这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我现在觉得每天都是水深火热!” “对,长痛不如短痛!何况她们根本就不爱我们!” …… “你会不会觉得这是鸵鸟的行为?”我想起我姐说的话。 Mais幽幽叹息一声:“如果这样都无法阻止我们的爱,那再努力追求也不迟。” “可是,刚有人跟我说,时间不仅能解决问题,也能带走情感。我发现,我不想做一个不爱女神的奚晓晨。” 对方沉默许久:“我也喜欢爱着麦芒芒的自己。” 两人静默许久,都无法言语,仿佛都沉浸在无法言说的情绪里。 最后我说:“无论如何,我都要考上研。这次不是为女神,而是为自己。” 因为只有变得强大,才能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人。姚叶可以做到,就算我没有她的好出身,但我有学识,有头脑,拥有不断勤奋努力的决心,便也一定做得到! “嗯,加油!” “加油!” ☆、第 95 章 第95章 文学作品太能洗脑了, 不仅把我洗成了麦芒芒的忠实读者, 还把Mais迷得五迷三道的, 愣是没法从这段单相思中抽身出来。 这还要从两天前我和Mais通完电话说起。我与Mais同病相怜, 未免就会惺惺相惜起来。她从深圳回来后,就一直异常的苦闷, 于是我提议在我家组建学习小组。 我妈一听乐坏了,自从她把店面抵了, 整天就在家无所事事闲晃。她这人喜欢孩子, 又喜欢热闹, 恨不得我天天能往家里招朋引伴,陪她聊天才好呢。 付春蕾当然也举双手赞成, 她最爱吃我妈的焖排骨, 每次吃能吃一盘子。再说来我家白吃白喝白住,让她省了不少开销。我才说征求她意见,电话刚撂没半个小时呢, 她就把自己打包好来按门铃了。 于是我,Mais和付春蕾, 还有特别打杂助理——我妈, 组建成为暑期学习小组, 在考研班开课之前,准备在我家闭关学习。 这期间我就发现Mais有点不对劲儿,没有学习热情不说,整个人也给人闷闷的感觉。这可不像她以往的作风。 “我当初喜欢你的时候吧,也不这样儿。就觉得很苦, 心苦,连嘴里都是苦的。”Mais浑身散发着颓废的气息,让人想不好奇都难。 还是第一次听她亲口说她喜欢过我,心里着实很是别扭,又有点纳闷:“为什么是苦?” 她摇头,“不知道,可能是无意中知道了她的身世。觉得她很可怜,很心疼她吧。” “啊,她的什么身世啊?” “她不是有个读者群么?我用小号混进去做了管理员,这件事是群里另一个管理员跟我说的。听说她妈被诊断为精神病,很早就跑丢了。她是被她姥爷带大的。后来她姥爷也病逝了,可以说是举目无亲。而且你知道么?她写了那么多可歌可泣的爱情小说,自己却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等等,你说的这些我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啊?这不是她的新小说《向阳而生》的背景设定么?” “是啊,这本小说的主角原型就是她自己。” “小说里讲,她大学的时候喜欢一个女孩子,在篮球队辩论社,长得阳光清秀。看到这里我就想问你来着,是不是你把我当做人物素材,讲给她听过?” “我没说过,可能她生命中恰巧有这么个人吧。她说过,她是角落里的一株小草,喜欢阳光美少女把她普照。” 我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既然决定好好加油学习,就暂时别想感情的事了。” “可我总控制不住自己去想。”Mais哀伤地说:“也许我是个抖M,喜欢我的我都不喜欢,不喜欢我的,我却难以放下。”说完还别有深意地望了我一眼。我被臊得红了脸:“别拿我说事,咱俩的事八字也没一撇过,赶紧翻篇过去,再也不要提了。你也不嫌尴尬。” “你放心,我现在对你一点觉也没有,我的一颗心全栓在麦芒芒一个人身上。” “我是放心,可你也不能总这样,这样会耽误学习。”唉,我还劝她呢,我还不是一样。只不过现在女神是失联状态,让我想放飞情绪都找不到着力点。 她点点头,开始看书。可刚看了没两页,就又把书放下,对我说:“说说你吧,女神也不喜欢你么?” 我看这书是看不成了,索性把她带出我的房间,去了我姐的房间,关上门说:“咱俩好好谈谈吧,谈完该干嘛干嘛。你没看付春蕾都烦咱俩了?” 她端着手,一脸酷:“哼,书呆子。” “我呢,比你更悲催。我女神……”我发现连说出来都很困难,心里堵得慌。 她挑了挑眉:“说啊。” “她有未婚夫。” “啊!”她睁圆了眼。 我苦笑:“没想到吧?是她从小玩到大的闺蜜说的,照片我都看见了。” “天呐晓晨!”她不可思议道:“你这完全没希望了啊,你这人是非观念那么强,干得出来抢人家未婚妻的事情么?” “呵,你真了解我。”不过是非观什么的,为了女神我都可以摒弃。但是,有用么? “那他俩感情怎么样?” “都订婚了,能怎么样。” “也不一定,她的家庭跟我们这种普通家庭不一样,也许是身不由己。” “那如果我说,她这次是和她未婚夫一起军训的呢?”我苦笑着,却越笑越累,越难看,有点想哭。 她不说话了,感同身受道:“同是天涯沦落人。” 我俩沉默着,谁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份单恋将如何安放。还是说,干脆决绝放下。 我觉得Mais比我勇敢,她在学习小组成立第五天早上,突然拉我进了我姐的屋子:“晓晨,我决定放弃了。我努力过了,真的。” “你要放弃?”这我倒是没想到,我只知道,她这两天又找麦芒芒谈了一次。 “我好端端一个人,干嘛要去单恋呢?即使是爱,也给自己一个期限,期限到了就咬咬牙放开手吧。谁知道前面不会有更美的风景?那个人再怎么好,我再怜惜她,想给她幸福,但她不爱我,故事就在这里结束了。我不想永无止境的陷入到这种负能量循环中,我还要应考,我还有更广阔的未来。但是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我今天早上照镜子,甚至都不认识现在的我了。”Mais红着眼睛说。 她的眼袋本来就比较重,现在像是吊在眼眶下,有些吓人。她应该是痛定思痛了很久,才痛下了这个决心的。我被她激昂的情绪感染,也想一道与她涅槃重生!可是一想到女神那张绝美脱俗的脸,以及她温柔的语调,我就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晓晨,我看开了,你更应该看开些。退一万步讲,女神就算不去和那个人结婚,她那样的家庭,会选择你么?她有跟你说过一句喜欢你的话么?还是做了什么让你坚定决心的事?” 我摇摇头,无力的摇摇头。 她一时气愤,眼圈红得彻底:“我们就这么贱?凭什么围着不爱也不珍惜我们的人团团转!听我的,按照我的计划,为了不让自己后悔,把手机号和扣扣号全部封掉!” 说罢抢过我的手机,打开扣扣……我想去抢,可是脑海中却回荡着女神与她未婚夫的亲密合照,伸出的手却又犹豫了。 “密码。”她伸手把手机递向我。 我抬头望着她,内心纠结着。她坚定的凝望向我:“晓晨,退一步海阔天空。你不是说你必须出人头地么?你不是说你必须要成功么?你觉得你陷入到这段单恋里,每天都在消耗自己的精神与能量,每天等来的都是失望,甚至是绝望,这样一复一日,能让你全力以赴考上研,为你的成功加码么?” 我摇摇头,痛苦的摇头:“可是,我舍不得……” “我帮你下这个决心,密码!”她又把手机递近了我一些。 我埋着头,矛盾极了。 真的要退一步海阔天空,还是继续这样跟她耗着心神?我一直在等她的消息,虽然从没等到过;我又想起那自我救赎般的半年之愿; 最重要的,我还爱着她啊…… 最后,我摇摇头:“我做不到,对不起,我做不到……” Mais深深看我,说:“晓晨,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原来你不是。”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也许。可对她,不是。”我吸了一口气:“她在我心里太重了,重到我愿意为她……万劫不复。”奇怪的是,明明和她认识的时间并不长,正式的见面只有一次,可我竟然会对她萌生出这样矢志不渝的念头,产生如此深的情感。而且,当我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内心却无比坚定。 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吧。有些事情,说不清的。 “随你吧。” 她不管我了,而是把自己的手机扣扣密码改掉,然后让我设置了新的,还叮嘱我说,什么时候她彻底放下了,才可以告诉她新的密码。并且又申请了一个新号码加了我和付春蕾。 日子一天天过,Mais虽然在开始表现得死去活来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相思病似乎也慢慢的好了。时间确实能带走情感。我又一次认同了姚叶的话。 很快,暑期即将结束,考研班开学了,我们结束了家里的学习小组模式,开始每天早出晚归的去上考研班。 这几天除了学习,我迷上了追麦芒芒的小说。我总觉得她在小说里写的主角的初恋特别像我。这真不是我自作多情,而是真的太像了。可是同时我又发现,她第二段感情的对象,很像Mais. 我想Mais肯定也会知道,但是她依然每天心无旁笃的学习,想必是真的放下了,就没有再提这件事。可是今天我趁着课间休息打开最新一章的小说,对这个角色外貌的描写,简直和Mais如出一辙。 Mais是那种很有个人特点的人,所以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个角色的原型就是她。 “你干嘛呢,总偷偷看我干嘛?”Mais瞪了我一眼。 “没什么。”我心虚的把手机收好。又禁不住好奇地问:“你最近有看麦芒芒的小说么?” “你傻啊你,我现在正在艰难的忘掉她。连扣扣和手机号都逼着自己换了,怎么可能还去看她的小说?”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 这么说她不知道这件事。何况这件事似乎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但是随着剧情的发展,我却越加觉得,主人公是爱着Mais这个角色的,只不过自己内心太自卑,觉得自己各方面都不如她,所以才拒绝了她。 这是麦芒芒对Mais的真实想法么?可这毕竟是小说,小说是虚构的。我内心纠结,这个事要不要告诉Mais呢?如果证明麦芒芒只不过是在创作小说,根本没有放自己的真情实感在里面,岂不是要让Mais这些日子的努力前功尽弃了? 纠结归纠结,为了对好友负责,我决定好好了解一下这个麦芒芒。于是我加了她的读者群,被验证身份入群后,我开始在群里暗暗观察,发现她并不怎么说话。偶尔出来,也是就说三个字:更新啦。 就这样,我认真在群里潜水了几天,麦芒芒没有接触到,倒是意外看见一个眼熟的头像。 我点开她的头像,发现竟然是我的好友! 点开聊天框,看见自己还和她有聊天记录—— 学姐?! 没错,这个人就是刘家洋的学姐,周晴雨。 难以想象,她也看百合文?我试探着问她:“学姐,我发现咱俩在一个群里。” “我们本来就在家洋的群里。” 那个如同死了的群,除了刘家洋偶尔发个过节祝福,几乎没人说话。 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姬仔掉进麦田里。” 她:“……” 她:“……所以,你真是?” 我:“难道学姐,也是?” 两人同时发了握手的表情。 找到同类的感觉真好。何况我对周学姐本来就怀有一份感激之情,因为两次去上海都得到她的照顾。 “你是不是喜欢简神?”学姐终于还是问出了口。我想当时我去上海找女神的时候,想必她就开始怀疑了,只是碍于我们没有揭穿彼此 分节阅读 59 的同类身份,而没有明说。 “是。”我坦白道。 她发了个竖拇指的表情:“勇气可嘉。追她的人太多,不过我觉得你有戏。” 我怀揣着颗爱恋女神的心,四处碰壁,忐忐忑忑,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了我一丝光明和肯定。这让我简直难以置信:“为什么有戏?” “她对追求者很冷淡,从来都是一笑而过。可偏偏还托人给你带了话,说明她很重视你的感受。” “应该没有人像我这样,这么执着,从北京追到上海吧?”我自嘲地说。我倒宁愿不要有希望,免得最后失望跌得更痛。 “我相信我的直觉。” “学姐,你是第一个给我鼓励的人,谢谢。” “加油,期待着上海见。” “嗯!”我突然想到麦芒芒,就顺口问道:“对了,麦芒芒的情况你了解么?” “我是最早看她文的人,所以还算熟吧,怎么了?” “……你觉得这部《向阳而生》写的是她自己么?” “小说而已,又是第一人称纪实,很容易让人觉得是作者真实的故事。其实不是的。” “哦。”看来是我想多了。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我正和学姐聊着天,就听见我妈好像在邀请什么人进来,我出去一看,心口一堵,是高慧洁。 也许是她总给我带来负、面消息,让我对她产生了心理阴暗。看见她来,就本能地不想跟她见面、聊天。可是主客之道是我家的基本家教,我只能去和她打招呼。 果然,没说两句,她就宣布道:“昨天南南和我联系了。她说不回来了,直接回南昌,从江西回上海开始上课。” 我的心也果然的、跌入谷底。 是的,她说过有空会跟我联系,结果是联系了高慧洁,没有联系我。 是的,我确实给她发了一封邮件,让她好好做事,我也要投入学习。难道她不觉得奇怪么,这么突然的决定?难道她看到后不该马上跟我取得联系,一探究竟么? 还是,她压根不在乎我? 学姐说她顾及我的感受,也只不过是我千里迢迢去找她,她出于基本的礼貌所以才回应的吧? 她从来没有表露过她喜欢过我,也从来没有给过我任何希望。她与男人订婚了,如此的门当户对……种种这些,让我觉得自己真是很傻很可笑,我真不知道自己还在坚持什么?还在佛祖面前许了半年之愿,现在想来真是幼稚至极啊! 高慧洁汇报给我这个“好消息”后,功德圆满似的挺着肚子回了楼上。 我给Mais打了电话:“能不能请你过来下?过来封掉我的扣扣和电话。我要学你,斩断情丝!” 后来我一直追悔莫及,后悔当时因为一时冲动,斩断了和女神的唯一联系。因为那之后高慧洁也搬走,回老家待产了。 而且Mais怎么都不肯给我密码,甚至连我密保卡也拿走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补办了手机号,希求女神能给我打来一通电话。可是没有,暑期过去,迎来了开学,枫叶黄了又红,我没有等来她的任何音讯。 绝望…… 把自己调整成为一台学习机器,每天都是做题,看书,看书,做题……没有情绪,没有情感。学习恍若一条勾魂锁链,将跃然欲出的情感与渴求撕扯着,硬拽回冰冷的现实世界中来。 没有憧憬,没有希望,我怕再等下去会变成崩溃虚无,连那仅有的一丝回忆也不剩下。又或许是内心深处不愿放弃的骄傲和尊严吧,后来,我干脆把手机号也停了,又办了新的。 日复一日,秋去冬来,终于迎来报考,准备初试。 初试我们三个人都顺利通过,拿到成绩那天,锁链松了,连日来的思念形成反噬,让我痛不欲生。 我几乎是哭着求Mais把密码还给我,Mais摇摇头,把密码发给了我。 我像拿到毒、品的瘾君子一样怀着巨大的颤意打开了扣扣。 等来了那梦寐以求的提示音。 备注为简小呆的日本女星头像跳跃起来,连同我的心也在剧烈跳动! “在么?” “我收到你的邮件了。好的,好好学习,再联系。” “晓晨,你又闹什么脾气,为什么你的号会一直停机?” 三条,整整三条! 女神她是联系我的,真的联系我了! 我抹着糊着眼睛的泪水,颤抖地回复:“我好想你,好想你。” 回完,我呼出一口气。看见窗外不知何时飞进来一只蛾子,在猛地、一次次的扑上白炽灯。 我何其像是那只蛾子。 突然之间,我想通了! 以后我将不再逃避,将自己的一颗心一条命尽数交付到她手里。输了也是落子无悔,死了也只能愿赌服输,如果不这般决绝热烈的去爱她,我便不配拥有她! 她没有再回我,可我的心情却异常坚定。 没有任何意外的,我考上了第一志愿上海财大。Mais也如愿考上了上海外国语大学,而付春蕾没有过北大的分数线,决定再考一年。 暂时的松懈后,我开始一天天数着去上海的日子,一天一天盼着赶紧开学。 终于等来我妈开始给我收拾行李,我爸也四处给我买起生活用品。这意味着,我马上就要离开北京,去往上海。 同时,我也意识到,是时候振作起来了。 因为,追女神的路,任重而道远…… ☆、第 96 章 第96章 原本预计和Mais一起出发去上海的, 可不知怎的, 几天都联系不到人。好不容易联系到了, 却听她酷酷的说:“我开学比你晚。”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我:“……” 倒是有个许久未谋面的人, 突然和我联系——苏玉斌。庆幸的是他没有考上交大,而是考到了苏州大学。也许是命运帮我干掉一个情敌, 让我觉得离成功又近了一步,于是对苏玉斌的态度也没过去那么强硬了。刘家洋给我办的送别宴, 他也受邀参加。 送别宴上有我, 付春蕾, 刘家洋,苏玉斌和Mais, 我们几个算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吧, 付春蕾和苏玉斌心情都不是太好,Mais也全程淡着张脸,连向来是活跃气氛的刘家洋也好似有满腹心事。这才离开大学生活几天啊, 就一个个变成了忧郁青年。 我带头给大家敬酒,祝福友谊永不褪色, 天长地久。 只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我们又将各奔东西。不过我想, 无论什么时候,他们都将是我的朋友,不会因为距离而疏远。 和Mais乘公交回家,我俩一路几乎无话。公交车站上空飘着杨絮,一团团轻飘飘落在发丝、肩上, 我感叹一声:“又是一年春啊。” Mais也抬头跟我一起望向天空,眼中的神采哀伤而困惑:“马上就要离开北京了,是不是以后就更没希望了?” 我“嗯?”了一声,看向她。 她苦涩的笑了笑:“所以我现在后悔考去上海了,你离你的女神近了,而我离她,更远了。” 我心里有些吃惊:“这么久了,你还没有放下她?”在我的印象中,Mais才是那种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她可以把扣扣和手机号彻底换掉,对自己足够心狠,而我不行,我最后是哭着恳求她把扣扣密码给我的。 “我以为放下了。可是考完试后,憋着的那股劲儿就卸掉了。再加上看见你又重塑信心,对我的冲击力不小。” “那你联系她了么?” “联系了,现在就当朋友一样处着。我把她新连载的小说看了,看完几宿没睡好觉。你看了么?” 说到这个,我有点心虚,支吾着:“看了。” “你有没有觉得里面另一个主角跟我很像?” “小说都是虚构的,你别瞎想。”我想起周学姐的话,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她:“其实她的连载我一直在追,当时看见女二,也觉得和你很像。为了这个我还混去她群里。有人告诉我,这就是虚构的小说,因为是第一人称,代入感强。所以你别太抱希望,不然很容易陷入到一种不平衡的心理状态里,然后反复的折磨自己,走不出来。”对于这点,我特别有发言权。单恋,各有各的不同,却又不尽相同。 她点点头,眼神悲伤而迷离:“你说的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好在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也许离开后,开始了崭新的生活,我就会走出这段单相思。” “还有啊,别再看她的小说了。我承认她写的很好,就是因为写的太好了,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她一笑,用手肘碰碰我:“你也承认她的魅力了?” “当然,我现在可是她的忠实粉丝,她庞大后宫团中的一员。” 我俩还说了些她群里的八卦,眼看公交车晃晃悠悠的开来,我问她:“真的不和我一起去上海?” “不了,我爷爷身体不好,知道我要去外地上学,整天哭天抹泪的。” “老人家就是这样。” “能多陪他几天是几天吧。再说咱俩的学校又离得不远,想什么时候见都可以。” “这倒是。”我一看她的那班车已经缓缓停了下来:“上去吧,上海见。” 她跳了上去,转身向我挥手:“上海见。” 离开北京前,我大大小小参加了不少的送行宴。我想,所有的离别,都是一个伤感的句子,只是我们都希望离别不是句号,而是破折号,指向一个带着笑容的温暖明天。 终于迎来了启程的那一天。 一大早,我爸看起来就有些紧张。更奇怪的是,一个平常和颜悦色从不对我说重话的人,竟然没完没了的催促我,见我还磨蹭,还吼了我。 我和我妈交换了眼神,觉得太不对劲儿。 直到出了家门,门口停了一辆奔驰轿车。 对于这辆车,我太熟悉了。 司机绕过后面打开车门,先是一只精致脚踝露了出来,很快,一抹亮色点缀了我们这个平淡无奇的小区。 姚叶穿起职业装来,有一种女王驾临的视觉冲击力。 尤其她已学会收敛情绪,看见我也只是淡淡微笑。我爸对她很恭敬,不断说“太麻烦了您了”、“还让您特意来接”这种话,我听得刺耳的很,这种显而易见的地位落差感令我很不舒服。 再加上她上次说过要找我姐算账的话,让我心里特别膈应。于是我当然不会给她好脸色,只是我爸妈都跟着,我没法发作。 一路上,都是我妈自来熟的跟姚叶聊天。 姚叶说着和我在一起学习的快乐时光,我妈听得津津有味,还不断发问。虽然她回答得滴水不漏,可这一路我还是如坐针毡。 每当她提起和我在学校里干什么时,我总是会想起我俩缩在彼此的宿舍里,时不时的深情凝视,或者总也说不够、腻不完的夏日光阴。 说到最后,我俩心里都有点心有戚戚然吧。光阴再美,也回不去了。 有句话怎么说的?往事重提是折磨。 机场很快到了,爸妈去给我托运行李,她站在我旁边,说:“晓晨,你会偶尔想念过去的日子么?” 我偏着头看她,这个令人魂牵梦绕的身影,曾经点亮了我的青春。 她是我第一个爱上的人,怎能没有想念。 我垂下目光,蓦然涌上些低回的伤感,黯然道:“我没有一刻忘记曾经的日子,但是人活着,总得往前看。” 她转眸对我说:“是啊,我们都在向前。你有了喜欢的人,我也必须为了未来而奋斗。有的时候累了,我就会想,等我站稳了脚跟,就再把你追回来。”她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悲凉:“在你之后,我心里再没有过别人。我也没打算把时间浪费在别的人身上。” 没想到她对我的感情会这样的难以忘怀。可是为什么要等失去了才追悔呢?还是因为年少的我们,觉得以后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机会,可以把对方追回来?她说的对,什么都可以等,感情是不能等的。也正因为此,我才下定决心,要尽快追到女神。 听着她感伤的语气,我也很伤怀,但最终也只能汇成一句话:“以后你还会喜欢上别的人。” 她叹了口气:“也许。”她的嘴唇稍稍翘起,与她的梨涡形成一个柔润清爽的弧线,这是一度令我着迷的表情与角度,心便不知不觉变得柔软。 “谁知道呢。也许兜兜转转,还会回到原点。”她笑着,眼神却穿过我,看向我爸的方向。 我倏然觉得这话里有话,可是来不及细想,就见我爸妈过来,催促我去安检了。 我们在安检处依依惜别。姚叶离我比较远,她的面容平静无波。岁月缱绻,青春散场。再回首看到她,那个活泼明艳的少女穿梭时光而来。露出两个小梨涡,笑容清浅,阳光般的笑依然萦绕在我脑海。也许我们就是这样苍老的,从时光的一端辗转到另一端。请别说再见,再见已不是记忆中的你我。 对于上海,我来过两次,可以说已经轻车熟路了。 上海有一点比北京好,它的路名、门牌号都规规矩矩,给问路的人精确的指引。没费什么功夫我就找到了学校。 研究生入学没有大学新生入学那般轰轰烈烈。也不像大学的时候,还有高年级的学长们排成一列帮你搬行李。我应该是最早一批到学校报道的,有人不甚热情地把我领去签到处,找到寝室号,就没什么事了。 到了寝室,南北朝向的四人间,干净整洁。我松了口气,终于不是大学时候的宿舍,造型奇特,采光堪 分节阅读 60 忧。 我从里到外打扫了一遍,铺了被褥,就开始兴奋地展开新买的地图,找交大的位置。 唔,从杨浦区,到徐汇区,好像不算近呢。于是我拿出手机拨给了周学姐:“学姐,我到上海了,下午找你吃饭啊?” “刚到还不先歇歇,熟悉一下学校环境,认识新同学?”她语带揶揄:“我已经给你打听过了,你女神还没回校。” “呃……那我还是熟悉熟悉学校环境,认识认识新同学吧。” 学姐:“……” “学姐,我发现我现在极其被动。”我已经告诉周晴雨我要追女神,她表示愿意做我的后援团,给予我全力的支持。“我没有她的电话,唯一的联系方式是扣扣,她不回我,我就毫无办法。” “嗯,她就是这么神秘。” “难道她的同学也没有她的号码么?” “有是有,不过是旧号码。她的新号码好像只有她的导师有。”周晴雨接着又说出了一个可怕的事实:“她在学校附近有自己的房子,所以不住校,也没人知道她房子的具体地址。平常也不怎么来学校,上学期倒是经常去郊区实验室,这学期听说以实践课为主……晓晨啊,我觉得你来不来上海,好像意义都不大?” 我的心瞬间跌入谷底,人是处在同一个城市了,可是该联系不上还是联系不上?这是什么事啊?她没事把自己搞得这么神秘干嘛! 可能周晴雨觉得她刚才那番话对我打击有点大,就安慰我说:“不过你也别灰心,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帮你打听着。” “谢谢学姐!晚上请你吃饭,顺便做下作战计划。” “咳咳……”周晴雨咳嗽了一声,笑着说:“差点噎死我!你这是要动真格的?” “开弓没有回头箭!”我无比坚定地说! ☆、第 97 章 第97章 在现代社会, 要想不和人形成联系还真难。但是我可爱的女神做到了。不过随着追逐她的踪迹, 也让我多少理解了她的做法, 毕竟找她的人太多了, 周围都是一群豺狼虎豹。我找他们要女神的联系方式,他们还想管我要呢。 来上海才不是周学姐说的意义不大, 相反,意义很大。至少让我知道女神的生活环境是怎样的。 我每天还坚持不懈的给她发扣扣留言, 虽然她又开启了不回模式, 我想她不回是因为她没有看见, 哪天一旦看见了,我希望她能马上了解到我现在的生活, 所以我一直没有放弃发动态。 一转眼, 开学了。 我和周晴雨已经混得很熟,她经常来财大找我吃糖醋小排,我也经常去交大蹲守女神。后来我还弄了把吉他, 在情人路弹唱当下的流行歌曲《陌生人》。因此还结识了一位才子,我弹吉他, 他就在旁边吹口琴。渐渐的, 才子看我的眼神发生变化, 开始去我宿舍楼下唱情歌。有一天我把他约出来,直言不讳地说我喜欢女人,想让他知难而退,但他不仅没有退缩,反而觉得他会是我的救世主, 能够拯救我于同性恋的沼泽?于是便更变本加厉的追求我了。 我觉得他特别可笑,如此的不自量力一意孤行。可渐渐的,我笑不出来了。因为我在他的身上看到我的影子,越来越觉得他就是我。他追求我,和我追求女神,并无本质区别。都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只不过他追我隔着性别,我追女神,才真的是一厢情愿,中间隔着万水千山。 我想那段时间,我开始反思我自己。好像从头到尾都是我的内心戏,女神从始至终没有表露出一点心迹。我甚至没有想到过,她在接不接受我之前,首先应该是,她能不能接受同性的爱慕? 后来我很怕看见才子,当我认为他偏执、不可理喻的做些我永远不可能接受的事情的时候,我就会联想到自己,其实正在做同样的事情。 扣扣上,每天事无巨细的那些汇报开始让我变得气馁,觉得可笑和自嘲;情人路上的弹唱也变得毫无意义,因为那条我认为的必经之路,她从来没有出现过。 仿佛我做的所有事都是跳梁小丑的行径,她不会发现,甚至发现了也不会在意。通过我俩的相处反馈来看,充其量我只能勉强算作她的网友,连朋友都算不上。想起我以朋友的名义说要照顾高慧洁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拒绝。现在想来,她拒绝的怕是我自作多情认为是她朋友的说法吧…… 心灰意冷的情绪像冰雨一样渐渐浇灭着我的热情,每天再给她发扣扣的时候,心里却在不断的鄙夷着自己,可又实在不甘心就这样放弃,思想斗争简直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我不知道为何会对她怀有一腔孤勇,我想,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都是不可能发生的。我自尊心太强,却唯独对她例外,这点我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就在我随时准备放弃的时候,Mais来到了上海。 Mais在上海比她在北京还受欢迎。可能是她长得就很时髦,融入到上海滩的复古摩登,小资情调里就发生了神奇的化学效果。她在这里简直是如鱼得水,很早就把酒吧街逛烂了。她陪着我,总有新奇的玩意儿应接不暇,没个把月的功夫,我们就把上海好玩的地方都玩遍了。 每天拖着疲惫的身躯躺到宿舍床上,拿起手机汇报今天去了哪儿,也根本没心力去想心里憋屈不憋屈,是不是自作多情的事情了。 很快,学习生活步入正轨。我又开始琢磨着赚外快。每天消费不算少,我又有着对未来的宏伟蓝图,心知赚钱要趁早,不能耽误。 我基本没费功夫去问我在北京积累的圈子,料定就算人家肯帮忙,也多半是人托人,效率太低。我另辟蹊径,直接给莉姐去了电话。先是放低姿态道歉,再感念了一番她的知遇之恩,又叙说了我年轻不懂事,现在幡然悔悟的心情。莉姐果然既往不咎,还帮我联系了他们公司在上海的办事处。 很快,杂志找了两家。让我随时过去试镜。 试镜成功后,我花了巨资在上海故事给莉姐买了两条价格不菲的丝巾。莉姐开心的不行,又给我联系上了一个摄影师,说是她公司御用,让我以后有事就找他,一定可以助我疏通关系,锦上添花。 于是我就认识了Summer,通过Summer又认识了我命中的贵人——陆无双。为什么说是贵人,你们往后看就知道了。 陆无双这个名字太特别,与《神雕侠侣》里李莫愁的徒弟重名。只不过我对她印象不好,女魔头的徒弟,还喜欢杨过,人物是过眼即忘,但是名字却因为朗朗上口而记得很清楚。 陆无双是一家定制成衣店的老板娘,这家成衣店地处闹中取静的静安区镇宁路上,顶级奢华餐厅L'ATELIER de Jo?l Robuchon的对面。一个小弄堂里,可以齐聚莲花跑车,迈巴赫和阿斯顿马丁……真是小里藏乾坤,低调中的奢华,典型的上海特色了。 到她那去的都是大佬,一件成衣价格成千上万,我是没钱买的,都是Summer偶尔让我去取衣,算是借我穿,让我在镜头前帮他摆摆造型,他拍了片子好去做宣传。我也乐意跑腿,他在业内算是大拿,肯让我当他御用模特,我当然求之不得。 去的次数多了,就跟陆无双熟悉了起来。 陆无双一头波浪长发,嘴角有颗黑痣,眼神特别迷离,总像睡不醒的样子。别看她卖的衣服无不是光鲜华丽,在店里她却总是不重样的穿着睡衣。美其名曰:再美的华服也没睡衣舒服。真是个奇人。 一来二去的,我也会和她说些私密话题。比如我就从不忌讳跟朋友出柜。这可能跟我性格有关,我觉得只要信得过,就没必要藏着掖着去隐瞒,我觉得这样很累。与朋友相处本来就该无拘无束,聚得来就聚,聚不来就散。你接受我的不完美,我也会接受你的。如果你连我最基本的性取向都接受不了,那还扯着个虚伪的关系干嘛? 陆无双听说我是同性恋,眼皮都没抬,“喔”了一声,就去整理衣架。我就特别喜欢她不拿这事儿当事儿的态度,太当事了我会觉得尴尬别扭。 “不过你这态度也太随意了。”我说。 她看了我一眼,不知道视线是不是聚焦了,感觉像没睡醒刚被我吵醒的迷糊样子,然后把我拉去后面的房间里说:“我之所以没有大惊小怪,因为咱俩是同道中人。” “啊!”世界太小了吧! “真的。”她悄声说:“我是双。” “双?” 她饱满的红唇一张一合:“男女通吃。” “我的天!”我夸张地跟她保持距离道:“我怎么早没看出来你。” “被你看出来我还出来混什么。”她“哼”了一声,然后特别神秘地说:“我相中了一个妞,是我这里的顾客,每个月会来一两次。我想追求她。” 我竖了大拇指,欣赏她的勇气。要是我看上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肯定会先纠结一阵,再试探一番,不会发出这么雄赳赳气昂昂的宣言的。 “既然是同道中人,想必你很有经验,帮姐出出招儿呗?” “不瞒你说,我才谈过一次恋爱。现在处于单恋阶段,人家都不理我了,追人经验为零,你问错人了。”我耷拉着脑袋。 她拍了拍我脑袋:“你这么漂亮,别这么没自信。你看我店里来的这些达官显贵们,除了有些臭钱,人品外貌学识哪个如你?” “有钱这一条就够了。殊途同归。” “嘿,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市侩?”她瞪了我一眼:“但是看上的这个妞吧,有点特别。她来我这儿买舞服……” “舞服?” “她跳摩登舞的,会定期参加比赛。所以经常来我这定礼服。” “到底是礼服还是舞服?”我有点搞不清楚。 “哎呀摩登舞就是过去的国际标准宴会舞演化来的,跳这个舞男士要着燕尾服、西装,打领结,女士要着礼服长裙,梳宴会正式发型。”她憧憬地一笑:“每次她试礼服,我都有种“哇塞!怎么会有这种尤物”的感觉!” “花痴啊你。” “对对对,就是花痴怎么样。我就喜欢她的样子,令人陶醉心动。我不介意为她一个人放弃整片森林。” 是不是天下女人都会被因情所困,被爱所扰? 与我破罐破摔,得过且过的心态不同,Mais似乎已经走出了麦芒芒对她的阴影,开始有意无意找一些她口中的“姐妹”来参加聚会。 我随我妈,喜欢热闹,于是也拉周学姐和陆无双去参加聚会。一来二去就形成了麻吉小团体。成员有我,Mais,周晴雨,陆无双,还有个小T叫舒畅。 这个舒畅太能喝酒了,我们五个晚上去“红吧”聚会,她拉着我一直喝一直喝,后来一口吐在我衣服上。反正不是我的衣服,我倒是不心疼,眼神瞄着陆无双苦笑:“无双姐,这个要我赔钱么?” 陆无双气得鼻子都歪了。 这件衣服是我早上从她那借来的,面料听说是德国进口什么棉,价格突破天际,是陆无双卖了我和Summer很大人情才先借来拍照的。可我晚上有点事耽误了时间,太着急就穿着去参加了聚会,没想到顶级面料,却是这个下场。 陆无双心痛地说:“明天早上拿来店里!” “遵命!”我陪着笑脸。 第二天我乖乖来送衣服。不敢自己洗,怕洗出问题。我来的时候店里似乎没人,我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睡觉?这人莫不是睡神转世? 于是在店里溜达了一圈,就听见她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我往前看,正看见她从试衣间一路送什么人出去。我心道她向来没什么待客之道,自己的衣服有市场,又不乏贵客登门,就眼高于顶,从没见她对谁热情过。这回竟然亲自送客,真是稀奇。 待看她直送到街心了,我的好奇心更盛,还看她向对方摆手,神态依依不舍。 我被强烈的好奇心驱使,走到门口,想看看是何方神圣能劳这位懒人的大驾。 可只一眼,令我钉在了原地。 我追过去的时候,看见她已经到了公交站台。 正好这时斑马线上显示着红灯标志,车辆在我面前穿梭而过,眼见她消失在我的视野,我着急得不行! 这时陆无双在后面叫我:“晓晨,你干嘛去?” 我转头对她喊:“刚才那人是谁?” “就上次我跟你说的,我相中的小妞。” 这回不仅着急,还上火!我一跺脚,踩着风火轮般穿梭于时速不太快的汽车车阵!一时间汽车喇叭声鸣得震天响! 陆无双以为我疯了,大喊大叫道:“晓晨你疯啦?!这他妈是红灯啊!” 我不追我才会疯!我在心里叫嚣! ☆、第 98 章 第98章 我真是用生命在追女神。别问我为何如此执着, 我觉得这是病。 对, 得了一种“非她莫属”的病。如果真要我说出个所以然, 可能就是上辈子有孽缘? 管他的, 总之我在川流不息的汽车阵中,左右闪移, 总算窜到了对面! 汽车的鸣笛声,叫骂声我也不顾了, 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跑至公交站台!但还是晚了一步, 那辆车开了起来, 并且不管我如何在后面挥舞双臂,它也没有停下来。 我累得心脏疼, 上气不接下气, 但是一想到失去这次机会,将再也联系不到她,就觉得这点累算不上什么。于 分节阅读 61 是拔足狂奔, 追车而去。 好在这里是上海,不像北京。北京的道路宽广开阔, 公交司机师傅也是狂野属性的, 能把车开得风驰电掣。人追车, 你想都别想。可上海的路大多窄小,很小一个路口都会设置红绿灯,这就让我有了追上它的机会。 当时满门心思都是追上她,“不追上她,以后都会见不到她”的惶恐大于一切!我跨着大步, 狂奔的速度令人侧目。心脏就蹦在喉咙口的感觉你们体会一下…… 好在那公交行驶起来不快,中途又遇上红灯,我追上的时候它正好过路口。等追到下一个路口,我实在累得不行了,整个人像是从夏天暴晒之日里走出来的流浪狗,呼哧带喘就差伸舌头了。但皇天不负苦心人,到了下一个路口没多久,车子靠近了附近的站台。 我内心大喜,用尽最后的力气跟了上去! 到了站台,我已经都不是我了,喘都喘不过气来,眼前被汗水糊得人都看不清。我用力抹清眼前视线,发现乘客陆续下来,并没有她的身影。于是我准备上车。 可就在我拖着沉重的步伐挪到车门口,就见一抹清丽的身影从车门口下来。 我二话没说,一把抓住她! 她吓了一跳,定睛看向我。 我也看着她。 我心里那个委屈,那个气,声音都是哆嗦着:“你、你怎么不联系我!” “说啊!”我越说越委屈,巴巴的开始掉眼泪。 “到底下不下车?”司机淡淡说了一句。她这才回过神,轻轻拉起我的手,把我带到站台里。 我正气头上,于是挣开她的手。实在是太累太累了,心脏都快被我跑爆炸了!于是我就怎么舒服怎么来,蹲了下来。 她总算没那么淡定了,有些手足无措的说:“你很难受么?” 我脾气不大好,语气就更不好:“我问你话呢,为什么不联系我?” 她的手伸过来,竟然摸上我——我吓得心跳得更快了!谁知她只是轻轻搭上了我的脉搏,过了一会儿,可能是觉得我没大碍,语气便平淡了些,解释道:“我有网后就马上联系你了,你扣扣不回,电话也不接。我就没再打扰你。” “借口!”也许是现在这个状态,让我特别有底气吧,我竟然没那么怕她,敢把自己的委屈和脾气尽数撒出来。仿佛是把这些日子的心理阴暗和蹉跎都拿出晒,心里着实痛快了不少! “当时也许是为了考试,我没有上网,电话也不通。但是我考完试你怎么也不联系我?”考完试我可是哭着求Mais把扣扣密码给我的! 谁知她眼中也流露出委屈:“我给你家里打过电话,你妈妈说你天天外出会友,很晚才回家。” 我:“……” 我妈竟然没跟我提过!!!! 这是什么妈!这妈还能要么!!! 如果知道女神给我电话,我守在家里七七四十九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都能做到啊! 我喘着粗气,生气!生她的气,生我妈的气,也生自己的气! 她倒好,也不劝劝我,就站在旁边看着我。 我抬头,看她那张脸有些苍白,在大太阳下泛着透亮的光泽。脑子里突然蹦出来几个词:这人皮肤真好。 转过神我就耍赖,开始强词夺理:“联系不到就不联系了?知道我来上海也不联系?”我差点说出来一句“你心里压根就没我!”可是我还是要脸的,没说出口。 她解释道:“我是想过两天联系你。最近忙着比赛,在封闭集训。” 听她不厌其烦的解释,“认错”态度较好,我心里总算舒坦了些。缓缓呼出一口多日积蓄于心的闷气,对她说:“我不会原谅你的,除非……” “嗯?”她蹙眉聆听。我发现她真可爱,真把这个事情当成是自己的错了,只是解释,却不想着辩解。让我可以为所欲为,胆儿都被她喂肥了的感觉。 我掏出手机,递给她:“没锁。输入你手机号。” 她低头看了看我手中的手机,有些为难的眼眸对上我。 我又憋了泡眼泪,端看她的表现了! 果然,她屈服了,拿过手机,输入了她的号码,递给我,轻声询问:“晓晨,你身体舒服些了么?” “不舒服!”其实拿过手机的时候,心里就乐开了花! 她又一蹙眉,站了一会儿,就去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 “你干嘛?” 她什么也不说,把我那侧的车门打开,抬眸对我说:“送你回校休息。” “我不回。”我“哐叽”把车门关上,拧着脖子说。才刚见面就想把我轰走?门都没有!我就赖上她了,决定她去哪儿,我去哪儿。 她幽幽看着我,眼中又有些委屈,最后用商量的语气:“这里离我家比较近,你去我家先休息下?如果你觉得不方便……” “方便方便。”我快速打开车门,一溜烟蹿上了车…… 进了车里,我又嚷嚷:“你去前面干嘛?”说完让了一个座位给她,拍了拍:“坐过来啊。” 她拿我没办法,就坐在了我旁边。 大夏天的,她的味道还是很好闻,一种清清淡淡的冷香。我嗅着嗅着就陶醉得心猿意马起来,后来又觉得她太神圣不可侵犯,遂渐渐平息了那绮丽的念头,转而开始享受与她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当然我自动屏蔽了司机那个电灯泡。 可是我累得不想说话,她话也不多。我俩静默了一路,后来等我缓过来,我俩就开始一问一答起来。 她回答的也很简略,一点没有透露出她和未婚夫的零星线索。 我无奈,又不敢直言问出口,心里堵得慌。 很快,她家到了。果然离得很近。可为什么她会在那里下车呢?我问出了我的疑问。 “我本来是要去练舞。” “啊,那耽误你练舞了,对不起。” 她摇头:“你比较重要。” 我:“!!!”她是真呆还是会撩啊?是我想多了还是她成心的?这几个字的涵义能让我想好几天…… 我忍不住、实在是忍不住的问出口:“你真觉得我比较重要?” “嗯。”她点点头。 得到肯定答案简直让我心花怒放!算了我还是不问太过具体了,八成会得到不如意的答案,就让我沉浸在这喜悦里多一些时间吧! 一路上我都想办法让她保证:“不许不联系我。” “对了,联系不到,也要锲而不舍地联系。” “哦还有,你电话号总换,以后再换记得要通知我,第一时间把新号码给我。” 什么叫得寸进尺?说的就是此时此刻的我。 好在她脾气太好,一路听一路也没反驳我。 我还一再追问:“你同不同意?” “你到底同不同意?” “你给个准话儿啊,我刚才说的那些,你都能做到么?” 她估计是被我烦得不行了,眉头又蹙起来,默默看着我,眼中有怨。 我被她盯得有些惭愧,但还是把脸皮搁在一边:“你答应我呗,不然我总问。” “奚晓晨,你是我的谁?”她板起脸问。 我:“……”我那翘到天上的尾巴瞬间落了下来,夹到臀部底下默读伤悲。 我想过这个问题,结论是:谁也不是。 看你喘得像条狗,可怜你,怜悯你,把你带回家,再加上脾气好了点,你就得意忘形不知道自己是谁啦?是啊,奚晓晨,即使你在心里对她海誓山盟成千上万次了,你也不是她的谁!她有未婚夫,她最亲密的人,永远也不是你! 人一旦陷入恋爱中,自己都能把自己伤得体无完肤。 刚才心里还艳阳高照着,此刻却电闪雷鸣,很快就下起了冰雨。 随着心里的雨,眼里的雨也没闲着。 我抽泣着,默默擦眼泪。 此时我俩已经在电梯里,看她按了15楼,然后她转身想跟我说什么,看见我埋着头默默流眼泪的样子,说话声音都软了:“奚晓晨,你怎么又哭?你怎么总哭……” “你别管我,我就是难受。”越说眼泪越多。 她靠近了我一些,从随身带的包里掏出一张面巾纸,手臂似乎抬起来,又缓缓放下了,“你再哭,我就不答应你了。” “嗯?”我泪眼迷蒙地抬起头。 “你刚才说的那些不合理要求,我可以答应你。前提是你别再哭了。妆都哭花了,流的都是黑色的眼泪,很吓人。”她缓缓地说。 “呃……”我抹了把眼睛,果然,黑色的睫毛膏眼线液混合着棕色的眼影……一手的黑! 我一张脸臊得通红!抢过她手里的面巾纸就开始擦,擦得那叫一个急不可耐! 她轻轻笑出声,我听见她笑,傻傻的抬起头—— 她的眸淘澄得像个稚子。 那轻浅的笑意如雨后的阳光洒落在我的心间。 嘴角展露的笑容是从未有过的真纯而宠溺。 我不禁痴痴望进她的眼,心道:如果让我可以一辈子看见这样的笑,便是立即死了,也是心甘情愿。 ☆、第 99 章 第99章 女神的家是个小二居, 看得出来也不是经常住人的样子。装修和她这人一样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低调中彰显奢华。墙是简单的白墙, 家具和地板却都是上好的实木。 卧室主人没让我进, 我只在另一间书房转了转,文房四宝, 水墨字画,扑面而来的老干部画风。我知道她字写的好, 却不知道她还画画。一时心痒, 就想让她给我画两笔, 她没理我。我自讨了没趣,就在她书房里赏赏字画, 看看瓶子。 她收藏了不少的花瓶瓷碗, 摆了一地。我看了几只,感觉以做工和新旧程度来说,像是古董?随即又否认了, 心想她一个穷学生哪来的钱买古董。 上海跟北京不一样,春天, 尤其是晚春比初夏更热。这种热, 开空调又不值当, 不开又觉得闷热。尤其我这一路上追公交车,跑得是汗流浃背,汗水黏在衣服上,现在还潮乎乎的不舒服。 她看我热得直冒汗,就去给我倒了一杯水, 是用茶杯盛的。 “不好意思,我平常只喝茶,你将就着用。” “我也喝茶的。”露出白牙对她露出最灿烂的笑,她没说什么,去给我煮了普洱茶,可拿到我手里的时候却是凉的。我心想刚才明明看见她煮的沸水,怎么一转眼就凉了? 我问出了这个疑虑,她淡淡的说:“锅子里放入硝酸盐,不要没过杯子,几十秒就变凉。 我:“……”好吧,对于学神的日常生活,我会努力做到适应,不再大惊小怪。 “我过来真的不耽误你跳舞么?”对于这种点我心里还是有点愧疚的。 “你现在休息够了?” “没有。”我很快接道。 她露出一种“我就知道”的淡漠表情,然后把电视打开。 你们肯定想不到她在看什么,那个童年记事起就没变过的、熟悉的旋律响起来时,我瞬间诧异了。 是的,没错,她在看新闻联播…… 而且看得是聚精会神。 我坐到她旁边,盯着她的测颜。墨色长发落在肩头,脸庞白皙如瓷,在灯光下泛着些许雪光,轮廓本就柔和,此时被这层光芒衬得异常柔美。人长得清妩,就连气息也雪似的凛然,我坐在她旁边,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洗涤了一番……当然,背景音如果不是播音员字正腔圆的新闻播报声,效果会更好。 她发现我看她,侧过头,一双眼黑白分明,很是清澈:“你会不会觉得无聊?” 看你怎么会觉得无聊。可以说看着你,是我这辈子最不无聊的事了。当然这话我只敢在心里说。 “不啊,我在听。” “你听出什么来了?”她似有兴趣地问。 “啊?”我转头看向新闻,好像在说什么央行调整个人房贷利率下限为70%,中央经济会议强调化解房地产库存。“又出台新政啦?”我故作深思道。其实脑子里除了她美丽的颜,空无一物。 她点点头:“最近受金融危机影响经济增长下滑严重,政府要救市,住宅首付两成起,开始第二次去库存。” 我:“???”我接不上话了。 “不出意外的话,房价会止跌回涨。”她淡淡开口,视线又转到新闻上。 请记住这句话。 因为此时是我来上海的第一年,2007年,随后的几年房地产跟疯了似的,普通百姓几辈子的钱都不够在北上广深买一套房的时代宣告来临。 于是我眼前的这个人,不动声色的在房产大涨前在北京买了一套房,又在第二波大涨前在上海购得两套房,广州一套房。你问她哪来的钱买房?后面我会说的。我现在只想说,看新闻联播还是有用的…… 当然,我家里那二位也看新闻联播,只不过人家可以看出政府释放的信号,我妈是为了等八点档电视剧……算了,我不说了。 所以也别嫌贫爱富,人家就是比你聪明,比你有洞察力。你只看到人家的丰硕成果,怎么不想想过程中你和人家的差距呢?所以后来我就从来不嫉恶如仇,贫富差距太大、心里不平衡的时候我就想想是不是自己做得不够。 所以女神真是一株奇葩,这个奇葩真不是贬义词。她每次都能卡点捞金,这点教我们证券投资学的教授都比不上她。教授说中国11次牛市,05年那次爆红牛他没卡住,他当时的想法是利空。女神就卡上了,捞了一大笔金后开始投资房产,后来房产成什么 分节阅读 62 样儿我就不多说了,大家心里都清楚。 我还学什么投资啊,跟着她学就行了。而且她的投资手段还特别多元,看家本领也不是股票和房产,而是炒期货。她原始积累阶段就是靠炒期货炒出来的。毫不夸张的说,我到现在都没胆量碰那东西。当然这都是后话。现在我和女神的交情,别说谈投资这么隐私的话题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跟她张口说话。 看完新闻联播她就说你休息够了么?我们出去散步吧。我就知道这是婉约版的逐客令了。依依不舍、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心里特别舍不得即将到来的分别。好在这一趟总算收获不小,不仅获得她的联系方式,还让她许诺以后换了号码也要告知我。更重要的是,女神心里一定是信任我的,所以才把我带到她家里来做客。一定程度上来说,让我在跟她的相处中获得了不少的安全感,在追女神的路上又迈进了一大步! 但是既然决心追,第一步就是要清楚对方的行踪。 她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行踪总是不定,想追也要有时间相处不是?我想还是要趁着今天的机会,问清楚她才行。于是就厚着脸皮问她每天都做什么,有什么安排? 她有问必答,从不拐弯抹角,这点着实太可爱了。可是心里又略感担心,幸亏我不是坏人,要是坏人,她被人套了实底,还不受骗上当? 后来随着与她的相处,我就觉得女神真的没什么心机,心思不是单纯,是至纯。不过也得有人能到达她的内心才行,大多数人都等不到深入了解她的阶段,就铩羽而归了。所以我无数次的总结过经验,追她,就得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要百折不挠,更重要的是要厚脸皮,还要适时的祭出大招——抹眼泪。我是个幸运儿,步步都走对。 言归正传,女神开始乖宝宝似的说导师没什么任务,放他们一段时间的假。正好她要集训参加比赛,最近都在封闭式练舞。还说会隔一天回家一次,拿拿换洗的衣服。 我心想隔一天回家一次?看来我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好好和她相处。 “那你什么时候比赛完啊?”我又问。 “下月中旬。” “比赛完之后有什么安排?” “去实验室。” 我知道他们实验室在郊区,离市中心很远。也就意味着她去郊区,我们再见面就不会这么方便。看来时不我待,最近一定要好好抓住机会多见面! “哎,刀削面!”我眼前一亮,其实心里也一亮!因为我灵机一动,想到一个主意。 “我下午本来是去见朋友的,没怎么吃饭,现在饿了。你陪我去吃碗面吧?” 果不其然,她点头同意。 这家的刀削面简直是太难吃了!我边吃边在心里吐槽。可是表面上还要装作很好吃的样子。一直是赞不绝口。老板看我这么爱吃,脸上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估计他自己也没想到他家店的手艺会这么好。 女神端坐在小店的椅子上,娉婷袅娜如一朵空谷百合,在简陋的小店里,和其他食客一比,画风完全不一样。尤其正在吃饭的几个男人,饭都不专心吃了,眼光时不时就会瞟过来瞄瞄她。我心里就特别堵得慌。一边违心的称赞这里的面如何好吃,一边大口大口把面解决,带着女神赶紧离开。刚出了门口我就说:“我们学校和附近都没有刀削面卖。我在北京就最爱吃刀削面了,以后想来常吃。对了,你不是隔天回来一趟么?我可不可以过来找你,顺便吃碗心爱的刀削面?” 说完我都觉得自己脸皮够厚的。女神毕竟是智商超群的人物,不是真的乖宝宝傻白甜。她停下来,看向我:“那面明明不好吃。” “啊?” “现在是饭点,按说汤应该是煮好的,但是以我们叫餐到上餐时间来推算,后厨是现熬的,所以汤色浑浊不清。再结合里面吃饭的人所点的菜,说明这里的刀削面不是招牌菜,甚至是很少人点才对。” 我听得哑口无言,又无力辩驳,因为真被她说对了,如果以这道菜作为招牌菜,这家饭馆开张第一天就可以关张大吉了! 好在接下来她也没有戳破我的企图,而是解释道:“我回来就取个衣服,呆的时间并不长。” 我低下头,可怜巴巴的说:“那我也有好一段时间见不到你。” 她没说话。 我又说:“好不容易等你比赛完,你又要去郊区。我们见起面来就更难了。” 她听完眉心一凝:“为什么要见面?” 我胸口一哽,听她继续道:“我们可以手机联系。” “那能一样么……”原来单方面网恋的时候,我还可以忍受不见面。但是既然见了面,就根本无法满足只通过扣扣和电话聊天了。而是对她整个人都开始朝思暮想。 估计是看我样子可怜,她总算大发慈悲道:“那我回来告诉你。” “嗯!”激动的我心脏都要蹦出胸腔! 我觉得女神离我越来越近了,胜利的曙光就在……很远的前方! 女神这边进展顺利,但是我忘了我还有个情敌,叫陆无双。 我们隔天在酒吧里聚会,她就问我前天为什么那么不要命的跑。其实随着这些日子的相处,让我已经把陆无双当做朋友。 说实在,我在上海说到底也就这个麻吉小团体里的几个朋友,还有两个是我先前就认识的。怎么说呢,南方人和北方人性格还是多有不同,我在财大除了会弹吉他唱情歌,外形突出些,其他方面都是个小透明。和宿舍里三个人的关系也是马马虎虎,交不来心,所以就格外珍惜这个集体。我是很不想我和陆无双之间藏着掖着最终产生误会,闹得最后以绝交收场。所以我决定直言不讳。 再说什么时候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我在前,她在后。她应该不至于嫉恨我。 果然,我和盘托出我对女神单恋的情感,陆无双听得都傻了:“行啊晓晨,没想到你还是个痴情种。” 她沉思着,我给自己倒了酒,敬她道:“希望这件事不会破坏我们的友谊。” “喜欢同一个女人,你以为会不破坏友谊么?”她很现实的说。 “如果必须做选择的话,抱歉了陆姐,我选择重色轻友。”我诚恳地说。 “她知道你喜欢她么?” “不知道。” “为什么不说?” 我坦白道:“时候不到,她现在把我当做什么我都不知道,可能只是网友发展到现实的一般性朋友。这时候跟她表白,十有八九会让她感到抗拒。”这一点上我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何况她还有婚约在身。所以说万里长征我才迈出了第一步。 她无奈的勾唇一笑,一向迷离的眼神更加没有聚焦。似乎是想了一阵,她招手把几个人叫齐:“来来来,我宣布个事情。大家给做个证。” 她举杯站来,示意我也举杯站起来。 “我现在宣布,我和奚晓晨从今天开始,公平追求简南音。追得上追不上的,都是各凭本事,绝不来阴招。大家做个证。如果谁最后追到了,只有羡慕嫉妒,不会有恨!输的一方要心服口服,献上自己诚挚的祝福!”说完眼睛瞅我,我爽快的与她碰杯,心里实则呼出一口气的感觉:“同意,干杯!” Mais斜眼瞧着陆无双,杯子没举起来。当时气氛热烈,也没有人注意到。可是我这个人还是比较细心的,过后我问她:“你怎么回事?” “我还想问你怎么回事,你傻不傻,什么叫公平竞争?如果你俩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算是公平竞争。可现在你起跑远在她先,凭什么要公平竞争?” 我说:“她说的是互相不给对方使绊子的意思吧?”我觉得Mais是想多了。 Mais眼神深邃起来:“陆无双,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不计较的人。她把你拽回到跟她一个起点上,肯定有阴谋。你就看着吧。” “你什么时候这么阴谋论了?”我不想朋友间有这些猜忌和隔阂。 “晓晨,你把对方想得好,前提是对方真的好。不是因为你想好,就可以好的。掩耳盗铃的事情,你做一次,不要做第二次。别怪我没提醒你,你防着点陆无双。还有这些朋友里,周学姐是完全没问题的。其他,我不好说。”说完就打了辆车,消失在芒芒夜色里。 我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如同这夜色深沉般,陷入了无尽的迷茫。 ☆、第 100 章 第100章 从那天起, 我的生活被分割成为了两部分:一部分是常态日, 每天上课, 打打篮球, 参加社团活动;另一部分是女神日,就是我去找女神的日子。我发现这样的生活乐趣无穷, 让我每天都盼着明天的到来,每天都过得无比充实。 女神开始两天还会跟我汇报什么时候回来, 后来基本锁定隔天下午四点。这期间让我发现女神还真不是神, 甚至比普通人还娇气。 就比如她从来不在外面吃饭, 住处每天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我开始还误以为她很勤快。后来才知道她顾了小时工和做饭的阿姨。我就感叹她这哪是学生,简直是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 “我自己做投资赚的钱。”虽然语气很平淡, 但是显然还很不服气。 我就笑, 我当然只能笑了。人家自己的钱,想怎么花怎么花。不过无形中也给了我压力。内心不自觉会督促自己也要努力赚钱才行,不然以后养她这个美娇娘, 没有点资本还真挺有压力。 我隔天下午会早早等在门口,一般会买点吃的东西。她会嘱咐阿姨多做一份饭, 三个人一起吃晚饭。对, 没错, 阿姨也会跟我们一起吃饭。我当然懂得不能白吃人家的,要礼尚往来的道理。所以我会买些加餐的糕点,或者一些时令鲜货。 阿姨做的饭我是真的吃不习惯。也可能是上海菜让我的胃难以适应。北京菜比较偏重口味,前面说过了,我做菜会稍微有点淡和甜。因为我的厨艺多半是在我师娘处习得的, 她是无锡人。但是阿姨做的菜和无锡菜还是有区别,浓油赤酱不说,你能想象素炒青菜也放一大勺糖么?我看女神也不见得有多爱吃,每次都吃一点点,用我妈的话说,像吃猫食。 于是我打算让她把阿姨辞掉,自告奋勇给她做饭。我做饭还是挺好吃的,而且我做的菜口味偏淡,也比较符合她的口味,她跟我说过她喜欢吃清淡。当然了,我还有个小私心,那就是两个人吃饭对我很重要,是重要的二人世界时间。整天杵着个阿姨算怎么回事。 但是打算归打算,我还没决定马上说,需徐徐图之。为什么呢?因为女神本来对我隔天就来黏着她这件事感到困惑不解。问了我两次:“你没别的事做么?”或者委婉表示:“你学习不紧张么?” 我的刀削面计划被她聪明的脑瓜儿识破而宣告失败,当然不能再用这个理由。于是就卖惨装可怜,说我一个北方人,很不适应现在的环境。感觉有很多排挤我的地方,让我很难融入进去。好在上海还有她,顿觉是他乡遇故知,心里温暖了许多。再说远亲不如近邻,咱们是楼上楼下的邻居,你不理我谁理我……反正歪理一大堆,她爱信不信吧。 索性她性格也比较随和,问了两次没效果也就不问了,随我折腾。 对待她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我这脸皮还就真厚的起来。也可能是因为欺负她脾气好,再加上她本身就比较信任我的缘故。才一周时间,在这个小二居里,已经到处留有我的痕迹。当然,我是故意的,哈哈。 门口有我的拖鞋,客厅有我买的杯垫,厨房有我换的暖壶,卫生间有我一块儿毛巾,就差攻城略地在她卧室里也留下我存在过的证明。令人懊丧的是,她对卧室有重度洁癖,除了她,没人可以进。 我用风卷残云的方式渗透着这个空间,这样即使我不在,也会让她时刻想起我来。四舍五入,就是思念啦。 融入到女神的生活,我才知道她其实是个很简单很自律的人。回到家衣服放到洗衣机里,烹茶练字,到点儿吃饭,准点看新闻联播,结束后就去楼下散步。散步回来洗澡,看书,睡觉。她的生活太过按部就班,而且对别人打扰她的时间会比较排斥。 我当然不会那么傻去打搅她啦,只要牢牢抓住和她吃饭、散步的时间就行了。 我不陪她散步,她一个人散步不会觉得无聊么?这一点令我很纳闷。要知道她这个岁数正是青春好年华,却整天烹茶练字看新闻散步,怎么都像是退休老干部的生活习惯。我会有种错觉,仿佛穿过光阴望见了几十年后,她年老时想必也该是如此的光景。不过这么一想又有些浪漫,到那时她身边还有个我,这就叫少年夫妻老来伴,难得红颜到白头。 真的可以红颜到白头么? 我侧头看她,昏黄的路灯下,衬着她眉目如画黑发玉颜,扑面而来的冰清玉洁之感,令人心神都涤净了般。 我幽幽叹了口气。 “你怎么叹气?”她问道。 就是觉得你太优秀,我自觉配不上你。我在心里说。 “心情不好?”她又追问道。 一时失落的心情瞬间又有了好转,至少现在她还知道关心地问我两声儿了。前段时间都是我在演独角戏,我心知她内心肯定是烦我的,因为我那副别人不喜欢还硬往人身前凑的样子,连我都烦自己。 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吧。人心都是肉长的,她一定会感觉到我对她的喜欢,进而也会喜欢上我的,虽然这个愿望离实现还很遥远 分节阅读 63 ,但是我生性乐观,只要有可能,我就会去争取,不会放弃。 退一万步来说……我望着随便给她个理由,她就当个真的女神呆,在心里默默对她说:如果做不了你的女朋友,我也会做你最忠实的朋友。想给你做饭,煮茶,妥善照顾,免你累,免你苦,即使我不是那个命中注定可以给你幸福的人。我也依然会无怨无悔去做。 没办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认定了你。 就是,认定了你……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t_x_t_8 _0._c_o_m 女神去外地参加比赛了。她离开后,这个夏天比去年冬天,多了几丝寒。 我开始无所事事起来,于是想起我那些个朋友。 大家一合计,准备去街心公园看喷泉表演。前面说过的那个小T,叫舒畅的,家就住在那个公园的后面。我们到齐后,看见她牵着个大型犬过来。 我当时腿就软了,差点瘫坐在地上! Mais赶紧上前拦住她:“这里人多,你带这么大一只狗来干嘛?” 舒畅搔搔头:“家里人都不在,只能我带它出来溜了。”她又看看我:“晓晨怕狗啊?” Mais挡住我的视线,对我说:“怕就不要看了,越看越怕。”然后转头对舒畅道:“小狗没事,怕这种大狗。她小时候被狗咬过。” 周晴雨听完拉住我说:“我们先离开这儿吧。”我腿都吓软了,得亏了周学姐搀扶着,才勉强走了几步,远离了那只凶兽。 其实我也不想单独这件事上是个孬种,实在是小时候的心理阴影太大。我那时候上初中吧,大概初二,正是青春热血,好打抱不平的年纪。那年也是初夏,树上知了刚爬出地面,叫声还都瓮声瓮气的。我家那时候还在皇城根儿,跟我姥姥住在一起,每天放学都会路过一条护城河。那天离老远我就看见俩小孩儿被一只大狗围攻,当时自然是二话没说甩下书法就去驱狗!谁知那狗特别邪性,看我不好惹,就狂吠了几声,很快又召来了几条狗。 几只狗围攻我一个,可见当时有多惊险! 而且附近连个趁手的家伙的都没有。我当时是把衬衫脱下来,拧成绳挥舞着跟它们打成一片。 结果是惨烈负伤,屁股上被咬了几个洞。直到现在还有咬痕呢,可见其深。我妈带我连打了三个月的狂犬疫苗,这都不放心,还用了血清。 自那后我看见大狗就走不动路,吓得腿软。这是一种特别直接的生理反应,我完全没法控制。为这个去看心理医生好像也不太值当。再说后来国家养狗条例越来越完善,住房条件也从胡同四合院变成了楼房,养这么大狗的家庭越来越少了,再加上负伤部位有点隐晦,我几乎很少跟人提起。Mais算是其中一个。 这次幸亏有Mais,顺利把舒畅和她的大狗送走。 回来的时候Mais说:“我建议你还是去看看心理医生。” “是啊。”周学姐担心地说:“我不搀着你,你都站不住。万一以后再遇见,身边没有人可怎么办?” “这倒不至于。现在养的都是宠物狗,别看个头大,性格温顺得像小绵羊。”Mais正经严肃地说:“我是担心有人利用你这个弱点,做出些不好的事情,到时就麻烦了。” 我:“……”我发现Mais最近特别不对劲儿,怎么总有种阴谋论的意思? 陆无双姗姗来迟,看着我坐在花园椅上,旁边两个人一脸担忧地站着,就茫然道:“怎么着了,晓晨这样子,是身体不舒服?” 周学姐刚要张口,Mais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刚才不是都看见了么?” “我看见什么了?”陆无双无辜地问。 “刚才你就在喷泉后面,我看见你了。” “我当时接了个电话。” “接电话需要用眼睛接?” “嘿,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冲?” “我只是奇怪,你刚才明明眼睛瞟向这边了,也看见晓晨的反应了。现在问不是多此一举么?” 陆无双还想争辩,我喊了一声:“停——”我这心里本来就不平静,被她俩一吵,心头更是乱糟糟的:“你们少说两句,都是朋友。这事只怪我自己胆子小,等我歇一歇,咱们去看喷泉表演。” 这时候周学姐给我买来一瓶矿泉水,也劝道:“这也能吵起来,晓晨身体不舒服,我看一会儿送她回校,下次再聚吧。” Mais担心的问:“你身体还是不舒服?” 心理问题看来是很难根治的,说实话我直到现在腿还是软的,脑门不断冒虚汗。 “算了,还是下次聚吧。”Mais道。 这次聚会不了了之,以不欢而散而收场。Mais和陆无双虽然只是发生了几句口角,但是我心里清楚,这个小团体,从此以后有Mais没陆无双,有陆无双就没Mais。陆无双对Mais什么看法我不知道,但是Mais对陆无双的成见却已颇深。再硬凑在一起,肯定是吵不完的架。 作为团体核心,若问我要保谁?这还用问,当然是Mais.她从小跟我玩到大,嘴毒心善,对朋友仗义。但是陆无双……我却越来越看不透她。 陆无双自从说自己要追求女神,就一直没有动作,可是后来的事情简直让我难以想象!她其实暗地里做了动作,而她的动作并不是光明正大去争取,而是想打压情敌上位! 就像Mais说的,不是我想谁好,那个人就是好的,我真是太天真、太想当然、太理想化了。 我自认为混过了社会,就觉得已经把风景都看透。殊不知,朋友不是两人拍一拍肩膀就是朋友的,而是需要时间的考验。没有经过同甘共苦的友谊,就像没有经过风吹日晒的苹果,很难成熟,也很难看出内里是好还是坏。 被朋友出卖,也是成长的必经之路上、必须迈过的一道关卡。面对人生的关卡,再苦再难捱,我都可以咬牙挺过。可令我无法接受的是,这个关卡却立在了我和女神中间。 因为她——陆无双,我差点就失去了女神,这让我永远不会原谅她! ☆、第 101 章 第101章 女神不在期间, 我对她的想念如同波涛汹涌的洪水, 连绵不绝。 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死皮赖脸地刷存在感, 在她那冰河系一般的内心世界里有没有泛起一丝微澜?就算毫无波动, 是否会因身边少了个人而生出些不习惯?四舍五入,就相当于想念啦。 每当我这么想的时候, 就总是感叹,我奚晓晨何时卑微至此了?不过也只是一种感叹, 心里并无不甘。我觉得对于她, 脸皮和自尊心早就不要了, 付出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摸到她的时间规律后,我开始在每天晚上准时给她打电话。通过前些日子的相处, 我发觉跟她打电话又有了全新的感受。原来对她不熟悉, 甚至不知她样子的时候,想得特别多,说话都带着小心翼翼。怕她厌烦我, 想让她喜欢我,于是就拼命的表现自己, 言谈间总是往逗她笑的方向去努劲儿。 而现在, 我大体知道我说什么话, 她会是什么反应。 其实她对各种笑话倒不是很感兴趣,她喜欢的是我讲笑话的语气。这可能离不开我们北京人民自带的幽默细胞,说话特别贫,贫起来还特别投入,又具有自嘲精神, 敢拿自己开涮,常常把人惹得哈哈大笑。我讲特别好玩的事儿,通常是自己先把自己逗笑了,一边笑一边说,眼泪都能笑出来,是很有感染力的。她每次都看着我的眼睛淡淡笑起来,笑意不是很浓,可眸光流转眼神动人,透露出一种天真。 那时的她,眉目特别清,细眉如画,眼睛黑是纯黑,白是至白,黑白分明,清澈见底,是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的眉目。人常道眼睛是心灵的窗口,我每次盯着她的眉眼,就会暂时忘却烦恼,仿佛能感受到她内心世界的纯净,并因此受到感染。 我不知道别人会不会被她这种特质吸引,我是迷死她这一点!可能是我本质也是这样的人吧?我小时候不喜欢看花仙子,机器猫。我喜欢听评书,《三国演义》,《杨家将》,《西楚霸王》……我喜欢内心纯粹、忠义之士、有情有义的人,不喜欢曹操,刘邦那样的奸恶之徒。 也许后来与姚叶分道扬镳,却痴迷于女神而不能自拔,就是因为她符合我的理想,更超越了我的幻想。 我爱上她,是一种命中注定吧。 爱上一个人,就会想方设法对她好。她去大概一周的时间,我盘算了一下我的小金库,有些寒酸。 于是就跟莉姐去说,除了两家杂志社,还有没有活儿接? 莉姐在开会,出来接的电话,压低声音道:“小东西,这么需要钱?” “对,自己赚的钱。” 她就呵呵一笑:“自尊心还是这么强,我又没说要包养你。你找Summer去,白给他当了那么久的免费模特?该他出出力了,就说是我说的!” 有莉姐这句话,以及Summer的业界影响力,我知道机会来了。果然,Summer不出所望,给了我一个大惊喜,竟然给我拿下一个T台走秀的机会。 做平模和做真正的T台模特还是有本质区别的。当然你让我细说我也觉得没太必要,我觉得最本质的区别是走秀比拍平面赚钱。 尤其想在短时间攒够钱,我想还是值得去尝试更高的挑战。 “你外形是绝对合适,线条比例和气场也很好。就是太小白了,Pose都没练过。这样吧,我给你介绍一个老师。”Summer刷刷在便签纸上写了个电话号码,“话我都给你垫好了,你过去学,包学包会。” “谢谢Summer姐!” “德行!”Summer骚滴滴瞪了我一眼。 是的,没错,这是一位女装大佬。性取向我没多问,也可能是无性恋者。因为通过观察,我发现他对男人和女人都没兴趣。也许有别的取好。我们这个圈子,你就是爱上一匹马,也没人觉得大惊小怪。 于是我跟老师联系,老师是个模特经纪人,看见我眼前一亮:“看,阳光洒下来了……” “多久没见过这么阳光健康型美女了?” “孩子,我真喜欢你。” 我:“……” 好吧,我再加一条,我们这个圈儿,还盛产怪人。 但是怪老师口里说喜欢我,对我却特别苛刻,我在台子上一走就走了四五个小时,还不给饭吃。 吃苦我是不怕,可你想马儿跑得快,也得给马儿吃个草啊。 “什么,想吃饭?Summer说你后天上台,你还想吃饭?做模特你还想吃饭?!”怪老师怒吼。 我被他吓得心里打起了退堂鼓,不让我吃饭,倒给我钱我都不干。谁爱做这个破模特啊! 怪老师看我不以为然,就说:“为了把精美的服饰呈现出最美的状态,你要控制自己的口腹之欲。呐,我把我的能量棒送你一根!” 谁要你的能量棒啊,我要吃饭! 可我忍住了,我忍啊忍啊忍,鼓励自己一定要忍住肚子里的馋虫。好歹等后天结束再不干,这么短时间也只有做这个可以快速赚到钱,Summer说是当天现结。 为了女神,我真是豁出去了! 过程我就不赘述了,说多了都是泪。总之出场三次,T台总共也就几十米,只要熟记怪老师教的要领——“释放自我,眼神要目空一切”,再拿捏好步数与Pose的角度,就没什么岔子好出。 结果一整场下来除了有些兵荒马乱,其他还算顺利。总之一份付出一分收获是没错的,我觉得我的付出甚至超过了收获。毕竟别人觉得饿肚子无所谓,我是怕这种饿肚子的节奏会让我的甲亢又复发。自从生了病,我还是很在意自己的身体的。 欢欢喜喜拿到钱,我直奔南京西路。在梅陇镇广场逛了好久,总算找到了那家鞋店。 那双心仪的鞋子是我在一本时尚杂志上看到的,而且这个高端品牌还特别人性化,可以在网上定制。我在网上交好钱,货调过来就可以来实体店取。 鞋交到我手里的时候,我差点热泪盈眶。比灰姑娘拿到心爱的水晶鞋还激动。这可是我送女神的第一份礼物。又是我饿肚子换来的,意义非同一般。 那鞋子也不枉我这般牺牲,真的是美极了。造型设计非常别具一格,是从鞋跟处花枝蔓延,就像蔓蔓枝叶从鞋底攀升到整个鞋子。再加上用色的讲究与和谐,给人以特别强烈的华美矜贵的感觉。与女神相得益彰,简直是绝配。 当然了,一分钱一分货。看来接下来的日子我得吃泡面了。我用心考虑了一下是不是接着去走秀,以此来缓解我接下来捉膝见肘的生活。这次我不那么老实了,偷偷带点东西吃…… 就这样,我一边忙着应付生活,一边盼着女神归来。 好不容易掰着手指头盼来了比赛当日。 “怎么样怎么样?”我从Summer的工作室出来,赶紧给她拨了电话,顺便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还可以。” 还可以?那就是成绩马马虎虎? 马马虎虎也好,不用再参加接下来的比赛了。我试图安慰她:“那你得了第几名,进了复赛么?” “小组第一,复赛也是小组第一。” 我:“……” 第一叫还行??? “有一段我感觉没发挥好。”她不是那么满意道。 我:“……”我这是劝呢,还是不劝? “我下午回去。 分节阅读 64 ” “我去接你。”我难掩激动地说。有句话叫小别胜新婚,虽然是我单方面的,但是我对她的思念已经快隔着电话线蔓延到她身边了! 她说:“不用了,很晚了。我想直接去陆无双店里拿决赛用的服装,机场出来正好顺路。” 陆无双…… 想到这个情敌,不知怎的,心里升出些不太好的预感。我压下这种感觉,刚想争取接她回家的权力,就听见“嘟”、“嘟”两声儿,有电话打进来。我对女神说:“你先等下啊,我有电话进来,你千万别挂电话。”然后按了那边的接听,电话是Summer打来的:“那边给你说好了,让你晚上过去。人家是卖我的面子,你千万给我准时到。” 我犯了犹豫,本能想拒绝掉。可是我知道出门在外,求朋友办事不能让对方没面子,有了一次就别想让人再帮二次。再说陆无双实在是不足为惧,女神是什么人?简直是史上最难追的女神。我看任谁也搞不定,陆无双又没有三头六臂。瞧吧,我不是对自己有信心,而是对女神很难被人追上有十足的信心,这真是挺让人尴尬的。 于是我应下了Summer,对女神说:“那我明天找你。” “好。”她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我对司机师傅说了新的地址,在车子拐弯的时候,我的右眼皮猛地一阵跳。 我心中惶惶,怕是不好的征兆。 受我妈影响,我这人也有点迷信,喜欢拿扑克算个命,对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的说法也是将信将疑。现在唯一让我放在心上的,只有一个女神。我想着不对劲儿,心里暗暗决定,今天办完事,就去找女神,一刻也不能耽误!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礼物能送出去么?咳咳 ☆、第 102 章 第102章 晚上接的活儿是一场法国知名香水品牌的发布会, 我只需穿着华服, 配合镜头拍拍照就可以了。当然这只存在于我的理想化里。真实的情况也确实是拍怕照, 但是模特要控全场, 一场下来就到了凌晨两点。 我家女神那老干部作风,恨不得九点半就睡了, 我敢过去就是扰她眠。脾气再好的人,被人打搅睡眠也会发火的吧。我想想还是算了, 再如何心急火燎, 也要等明天。 可是明天等来的却是噩耗。 女神竟然没打声招呼就去封闭式练舞, 这次连家都不回了。 并且还不是她跟我直接说的,而是做饭的阿姨转述的:“小姐说她今天开始就不回家住了, 让我跟你说一声。” 我当时就站她家客厅里, 看着阿姨说完进到厨房,整个人懵了好一阵。 “她还说什么了?”我追进去问。 阿姨想了想,说:“让我不要买菜了。” “还有呢?” “把厨房垃圾帮忙倒了。” “还有呢?” 阿姨不耐烦了, 说:“哎呦,左右不过是这些事, 你有事要问, 就给她打电话呀。” 我, 我有点害怕。 我怕她不爱理我。 如果说除了大狗,我还有什么心理阴影,那绝对是女神不理我。 此刻我心情别提多紧张,生怕哪里又得罪了她。但是又觉得她不是不讲理的人,所以还是踌躇着拨了她的电话。她倒是接了:“早上走得匆忙, 阿姨和你说了?” “嗯。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让她穿着我买的鞋子去跳决赛的。为此我还专门定制了适合跳舞的防滑毛底。我想,她穿那双独一无二、跟她相得益彰的鞋子跳舞,一定可以艳压全场,一举夺冠。 “集训到北京决赛结束,大概需要一周时间。” “去北京之前,我可以先见见你么?”其实我是不抱希望的,因为我知道,她不会因为别人而轻易改变自己的计划。 然而她却说:“明天我会抽空回来。”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是专门为了我么?” “是,我正好有话要跟你说。” 我不敢再多问,心里开始七上八下,要知道她从来没这么正式的说要跟我谈话。有一种小时候打架,老师说下课去办公室的忐忑心情。但是在忐忑中,又有些期待,因为那双漂亮的鞋子,我是真的很想送给她。幻想着她看见鞋子时两眼放光的神情,我觉得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令我满足的了。仅仅是想,心里就莫名激动。原来令心爱的人欢喜,会是这么幸福的事。 怀着紧张而激动的心情熬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又旷了节课,我赶去了女神家。我到的时候她还没有回来,阿姨又不在,我只能在门口等。 眼睛一直没离开手里包装精美的礼品盒。这是我送女神的第一份礼物,意义真的非同一般。我对这个礼物很有信心,女神一定会喜欢的。心里这么乱七八糟的想着,女神终于回来了。 我望着她,心如擂鼓,手心冒汗。还不好意思把礼盒摆在明面,而是想等待时机再送给她,于是一直把盒子放在身后。 她打开门,把我让进去,又去卫生间洗手,煮茶。还开了空调。 我眼睛一刻不离地跟随着她,想从她的态度或者神色里揣摩出她的心情,可她却如平常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把茶端来,在我旁边坐下。 我有些胆怯,小小的缩后了一些。 她转头,眸光淡然,嘴唇轻动正要开口,我却因为太过迷惘而慌乱,抢先说道:“我、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于是,我把藏在身后的礼盒交给她,语调微颤:“希望你会喜欢!” 她接过礼盒,打开包装的束带,揭开盒盖—— “很漂亮。”她说。 我心下一喜,刚要开口说话,却听她又说:“可是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我惊愕地看着她。此刻她的气质温和而疏淡。四周格外静谧,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叶清香。 “晓晨。”她微转过身子侧向我这边,黑眸清亮真诚,“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可能……”她似乎在掂量着语气,叹口气道:“没办法回馈你的心意。” 一语双关。 我也忘了当时是什么反应,好像灵魂一瞬间飞离出了身体。直到她又唤了我一声,我才清醒了几分,抬起眼来,茫然不知身在何处似的,“嗯”了一声。 心在一直往下沉、往下沉,无意识的问道:“你会不理我么?” 她半晌不说话。 我紧绷的嘴角抿了抿,心情激荡悲痛之下,脱口而出道:“可以把我当朋友么?我保证不再送贵重的礼物,不再缠着你,不再……”只求在你身边就好,只求不要不理我就好…… “可以么?”僵硬的乞求着。 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说:“晓晨……” 不,我不想听她说了。 我害怕听她说下去。她永远那么淡然,那么理性。她总是会给我我不希望的答案。曾经在电话里,我还可以逼着她说我想听的答案,但是现在,就在她身边的我丧失了所有的勇气。 没有哪个时刻像现在这般害怕,害怕她会一口拒绝我。那么索性不要知道答案,这样我就永远告诉自己——还有希望。 可,真的还有希望么? 我知道她在说出那句“没办法回馈你的心意”的时候,那个叫希望的东西就破灭了。 我的幻想破灭了,同时还破碎了我的心。 “对不起。”慌乱神伤稍稍退去,虽还带着一脸疲倦十分黯然,却恢复了些思考的力气。开始七手八脚地把鞋子又重新包起来,站起身道:“我想起我还有课,先回学校了。预祝你比赛成功。”说完这句道别得话,心里却像被开了一个大洞,被煎熬得悲伤冰凉,用最大的努力控制住泪意。 走到门前,我没有回头,用力扯着嘴角说:“等你回来为你庆祝。”随即猛吸了口气,又强调道:“我保证以后会像、普通朋友那样对你,不会有任何的逾越。真的,我保证。”我像是在发誓,对她发誓,也是对自己。 说完不等她说话,我快速换好鞋子,打开门,飞快跑向电梯。随之而来的,是再也无法控制的泪水,汹涌而下…… 我舍不得扔下那鞋子,就抱着它在陌生的城市里泪眼朦胧地一直走。 那种悲伤欲绝,真是难以形容。我失恋过,却从没这么绝望过。我知道,从开始就是自己痴人说梦。随着与她的接触,我越发觉得她喜欢上我,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已经没有信心去争取了,可能本来就没有信心,一直是在异想天开的强撑。现在也该醒醒了,告诉自己没希望了,没希望了…… 如果不是刚才自己厚着脸皮强撑,也许她接下来的一句话就可以把我打入地狱!可是我自己心里清楚,那只是我出于自保的方式而已。在那种强弩之末之下,真是把自己最后的尊严都踩在脚下。 我怕这样的我,再没脸见她。 我在内心瞧不起自己。又鄙夷,又心痛。后来也不知是鄙夷多些,还是心痛多些。但是渐渐的,心痛占据了上风。 不知不觉,我走到了公交站台。找到一个熟悉的站名,随波逐流的上了车。 我在上海外国语大学门口给Mais打电话:“Mais,我失恋了。” “你什么时候恋过?” “你别挤兑我了,我真的很难受。陪我去喝酒。” Mais陪我去了街边一个小店,我很不解:“不是去酒吧么?” “你穷的就剩双鞋了,去酒吧,你花得起酒钱么?” 我:“……” 我把鞋抱紧了些,向服务员要酒。 “说吧,怎么回事?”Mais端着手,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就把今天发生的事跟她说了。 她听完一拍桌子:“艹!你没发现么?这里有个问题!” “嗯?” “她怎么突然说这句话?送个鞋怎么了,就算这个鞋很贵,又怎么了?至于么突然说那种话?” 我耷拉着脑袋,灌了几口冰镇啤酒,还不解气,又把瓶子拎起来,听她这么说,停了动作,觉得也对。 “是哦,她那么呆,好像并不知道我喜欢她。怎么突然一语双关起来?” “不不不,听你的描述,她并不是呆,而是一直没有机会证实,所以也就没有表示。但是我觉得那双鞋也证明不了什么。除非……”她敲了敲桌子问我:“你说她昨天晚上回来见了谁?” “陆无双。” 她一拍桌子:“我就知道!” 我懵着。突然想起她说要去找陆无双,我的右眼皮就开始跳,心里总是七上八下,有不好预感的事情。恍然道:“难道……” “别猜了。”Mais向来敢想敢做,是个行动派,马上拿出手机,接通的那一刹那,她像川剧变脸似的,和颜悦色道:“双双姐,晓晨喝醉了……对对,离你店不远,我一个人弄不动她……好啊好啊,那我等着你啦。”说完把电话一挂,又把脸变回来:“等着,好戏要上演了。” 我这脑子里像滚着沸水似的,咕嘟咕嘟冒着疑惑不解的泡泡,怎么都想不明白。难道真是陆无双跟女神说了什么?不会的,怎么会呢?她能说我什么…… 很快,Mais的电话响起来:“喂?哦,这样啊……嗯嗯,哪能耽误你做生意,好好,她来一样的,OKOK.拜拜。” Mais慢条斯理挂了电话,眼睛移向我,露出狐狸一样的微笑:“心虚了,不敢来见咱们,我就猜到。所以我说,好戏上演了。这人就是个两面三刀的大戏精!” “她不来了?” “嗯,她说店里有客人,熟客,不好推脱。她说打电话给舒畅,让她开车来接咱们。” “那就没法从她那儿问出什么了。” “不能让她得逞,人在做事天在看,她逃不过今晚!” 我惊吓地望着她:“你想干嘛?” “我能干嘛,我们直接杀过去!” 太凶悍了。所以说,得罪谁都不能得罪Mais.她原来喜欢我的时候,还披着含情脉脉,一副贤良淑德知心大姐姐的面纱。成为朋友后,她的真面目才显现,越来越放飞自我。可能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一般人都会有截然不同的两种面目吧。就像我,在女神面前就很小心翼翼,尽量表现出她可能会喜欢的样子。 我们杀到陆无双店里的时候,她正在无所事事的看电视剧。 Mais二话没说,就逼问她跟女神说什么了。 陆无双在我们三个人的追问下,慢悠悠、毫不在意地说:“我跟她说了啊,说我和晓晨打赌追求她,还在朋友们面前立了誓。” “简南音真相信了?”Mais追问了一句。 陆无双一笑:“我和她经常见面的,她很信任我的啊。”说完瞟了一眼我:“你认识她虽然比我时间长,但是我俩见面的次数可比你多得多。” 此时此刻,看她漫不经心的样子,我气得直哆嗦:“你当时问我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不想让她知道我喜欢她!因为时候不到,我怕她会抗拒我!我说没说过!?说没说过!你竟然还告诉给她,你是什么居心!”我恨不得上前揍她一拳! Mais在旁边看好戏,她巴不得我把她打得满地找牙。可是舒畅却把我拦住,一个劲儿劝:“晓晨姐,你消消气。大家都是朋友……” “朋友?”Mais一声冷哼:“谁把她当朋友,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她这种人,只会出卖朋友。” “你说什么你!”陆无双收起她那副无所谓 分节阅读 65 的态度,倒立着眉向Mais。 Mais把端着的手放下,盯着她道:“难道不是?这也不是你第一次干这缺德事儿了,还用我在这儿把你那些肮脏事全抖落开么?” “你们走!我这里不欢迎你们!”陆无双一指门口,尖着嗓子道。然后对着一台对讲机就喊话:“保安保安,我这里有客人滋事,过来下!” 我刚要上前去抢她手里的对讲机,却被Mais一把拦住,并且拉着我就往外走!我挣着说:“你干嘛,我账还没找她算!” “算什么算,账可以慢慢算。她这是主场,算不好我们吃亏。” 舒畅也跟着我们出来,三个人来到停车场。 “开车去啊。”Mais推着舒畅。 舒畅闷着头,口气也闷闷地,说:“晓晨姐,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怎么了?” “女神可能并不是真的跟她熟,也不是信任她才相信她的话。是……是……” “说啊!”我的心提起来! “她当时叫大家伙过来见证的时候,跟我悄悄说,想立个证据,怕以后你输了耍赖,让我、让我偷偷用手机拍了视频……” 我:“!!!” Mais“呸!”了一声,“看来老早就不安好心了!舒畅,这事不怪你。” 舒畅偷偷拿眼看我,我对她点点头:“我不怪你。” 她安下心来,去开车。 Mais坐在车上,就跟我们说:“我发现她这人人品有问题的时候,是在半个月前。那次在虹桥宾馆饭局记得么?当时有个有钱的小T追周雨晴,记得吧?闹得轰轰烈烈的,还推了一板车的玫瑰去他们学校。” “哦,我记得!”舒畅边开车,边印象深刻地说:“周学姐当时感动得热泪盈眶的。可是后来突然就没消息了啊。” “是啊,我当时也纳闷。后来才知道,原来那次聚会陆无双要了那个小T的电话。有一次我看见那个小T穿着她店里的衣服,就多嘴问了一句,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来那天陆无双要了她的电话后,两个人就勾搭上了。” “还真是惯犯那!”舒畅一握拳:“我说那段时间周学姐心情总不好呢,原来是被人截胡儿了!” “可你怎么没告诉我们?”原来还有这么一段!这个陆无双不仅跟我抢女神,还跟周学姐抢过T!可恶! “两个渣在一起,对我们、对周晴雨来说不是皆大欢喜的事么。”Mais振振有词道,“再说,我不是提醒过你陆无双有问题么。我无凭无据的,顶天了也就提醒一下,难道要闹得满城皆知,让周晴雨再伤心一次?” 舒畅搔了搔头:“那现在怎么办?” “对付渣不能蛮干,需要攻其要害,现在不知道她要害是什么,咱们就先别轻举妄动,免得被她倒打一耙。现在当务之急是晓晨。”Mais看向我:“虽然有点没脸没皮的意思,但是你要相信你做的对。你给自己争取到了时间和一点微末的希望。我觉得你接下来千万要和女神保持距离,证明你真的没有追求她的想法了,一心一意只是把她当做朋友。只有这样才能重新获取她的信任,才有机会继续留在她身边。周晴雨跟我说过,她觉得你有希望是因为你能近得了女神的身,其他追求者连想都不敢想。有了近她身的机会,才会有后面的无限可能性。不然都是妄想!” 听完这番话,我仿佛在燃烧的灰烬中又看到一丝火星,我想狠狠抓住这火星,于是点头道:“我知道了!” Mais又不放心地叮嘱我:“我知道你对她痴缠迷恋得太深太深,做出普通朋友的样子来肯定会很艰难。但是记住了,千万要忍住,不能让她看出来你有一丁点的非分之想。你应该知道的,她相当聪明。最好是你跟我们怎么相处,就和她怎么相处,有非分之想你也给我狠狠憋在心里面!从今以后,你和她,就是再普通不过的朋友关系。能做到么?” “能。”为了无尽暗夜中那微弱的光,我暗下决心:一定能! 作者有话要说:  女神:这不开窍的东西真是气死我。还不让我把话说完,还要跟我做普通朋友,所以你一个人把戏全演完,我吃瓜好了。 ☆、第 103 章 第103章 什么是普通朋友呢? 我回到学校, 躺在宿舍的床上就开始想。一个人翻来覆去的想, 还把宿舍里其他人也叫起来一起想。 我们宿舍成员除了我有三人, 分别是一个上海人, 岁数也最大,我们就叫她老大, 老二是个湖北人,老三是安徽人, 我最小。她们仨无一例外都是南方人。我为什么说没法跟她们交心呢?我觉得这和彼此性格什么的都没关系, 实在是因为南北差异吧。 事情和细节就多了去了, 我就不一一举例了。但是其实相处下来,她们人都还挺好的。所谓的无法交心也纯属自己有京城人民的优越感, 不肯迁就对方的生活习性而已。后来慢慢磨合中, 也就渐渐了解和热络起来。 “晓晨啦,你真好奇怪了。”这个是老二,一个湖北人却喜欢用港台腔:“人家宿舍都秉烛夜谈聊什么是爱情, 我们在聊普通朋友,也是怪怪的拉。” “普通朋友应该就是彼此保持距离吧。”老大说。 老三插嘴:“那我们算不算普通朋友?” “在说这句话之前, 请先把你的臭袜子从我脑袋上方移开。”睡在她下铺的我调侃道。 “普通朋友应该是个对比名词, 朋友是名词, 普通朋友这个修饰语是相对于好朋友,女朋友,这些而定义的。所以普通朋友,就是一般性的朋友,连好朋友都算不上。” “你非要界定这么清楚吗?” “是, 这对我很重要。” “我建议你可以找生活中一个原型做参考物。”老大认真思考道:“你遇到这个你必须要把他当做普通朋友的人,然后想象他是另一个你的普通朋友,每当你想对他做一件事,就抽离出这个情景,想象你对另一个朋友会怎样做。这样不就行了么?” 我听了恍然大悟,茅塞大开:“没错!你说的对!” 老二打了个哈欠:“这下可以睡觉了吧。” “姐们儿你们棒棒哒,明天请你们吃小炒!” 三个人欢呼一声,陆续进入了睡眠。 可我还是睡不着,在床上翻着烙饼。在我心里定格了一个普通朋友的形象,那就是斌子。其实他原来是我的好哥们,后来犯了严重的原则性错误,从而退回到普通朋友的位置。嗯,就这么决定了,以后再分辨不出界限,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做的时候,就把女神想象成斌子…… 虽然这有点难。 不由得又把今天的经历又回忆了一遍,在女神那里的伤心,在陆无双那里的失望,都深深的让我觉得——好累啊,成长好累。 喜欢一个人会受伤,相信一个人也会受伤。也许人就是在不断的受伤中,才把自己锻炼得越来越坚强。可是我宁愿不要这样的坚强,我希望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我相信的人永远不要让我失望。 可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这才是生活的本来面目。 我望着手机,手机里除了舒畅在群里报了平安到家,周学姐和Mais各发了个表情,就没有其他新的信息。 其实我几乎也不指望女神会发什么信息过来,她要是能主动,火星就要撞地球了。 我早就已经不期盼她的主动,尤其她今天已经向我表明了态度。现在的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和她做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朋友,让她可以重新相信我,让我能够时刻看见她,在她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 Mais曾经跟我说,我和她的感情太不对等,这样受伤的肯定是我。我是怎么回答的?我说,受伤也没关系,我已经做好了为她遍体鳞伤的准备。现在开始,就是践行我誓言的时刻。 呵呵,我的爱情,终将没有希望么? 等到她结婚,会不会就会结束自己这无尽的妄念? 好可怜啊…… 我捧着手机,很想给她发个晚安短信。可是不行,普通朋友不会这么晚还互道晚安的,我想到如果是和斌子…… 想到这儿,就把手机扔得远远的,眼睛狠狠一闭!对自己说:睡觉! 按着普通朋友的分寸,我是在她比赛当日给她发了一条预祝成功的短信。无意外的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等到下午的时候,我有点坐不住了。 此时我正在网吧里,在和Mais玩一个游戏。一边打着敌人 ,脑袋里却一刻不停闲的全是她的身影。伴随着对她的想念,还有无法遏制的焦虑。没来由的焦虑。 我想她今天比赛完,肯定是不会立刻回上海的。毕竟她在北京也有房子,有人际关系。可我我无论做什么都没办法转移注意力,她的家就像是一个大的磁场,强烈的吸引我想过去看看。 直到Mais实在看不过去了,摘了耳麦,对我凶神恶煞道:“你没心思玩就别玩,频频给人家送人头是怎个意思?” 我羞愧道:“不好意思,再玩一盘。” “得了得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今天她比赛结束对不对?你想去看她?” 我弱弱的点了点头。 “今天比赛完,今天就能回来么?她跟你说了?” “没有。我给她发了短信,她没回我。” 她叹了口气,用一种怜惜的口吻说:“晓晨,知道我为什么帮你么?” 我并没有心情猜,虚弱的摇摇头。 “我是想让你做到极致,然后,彻底死心。” 我一惊,心口直颤,紧跟着是浑身战栗道:“你说什么?”Mais,这个唯一还支持我的人,她却对我说出这个话。 “所以,让我做她的普通朋友,其实是你的缓兵之计,是不是?”我颤着声音问。 “你先别激动。我不是欺骗你。和她做朋友是你现在唯一的出路,这个不假。但是,就算在她身边又怎样呢,以后想发展成情侣,有多难,这个你比我更清楚。” “我清楚。”我呐呐出声。 “我可以劝你说功夫不负有心人,有希望就要上,爱情就是要争取,人生能有几回搏……这些狗屁鸡汤有用么?也许是有用的吧。但我觉得爱情不是一个人的事,你左右不了另一个人啊,根本不是自己努力就可以得到的。我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她苦笑道:“你现在的一切,我都经历过,感同身受过,所以我理解你,支持你,虽然我心里并不看好。” 我听了,委屈得不行,一头扎在她的怀里,抱着她说:“谢谢。可是你知道么?你说这些温暖我心的话,我却一点也不觉得温暖。” 她怒了,奋力推开我:“那你去找能温暖你的人去!” “温暖我的人……那就只有我姐了。对了,我有段时间没跟她通话了。”一想到季漱玉,我的心情倏然亮堂起来。 用游戏转移注意力不成功,于是我告别了Mais,往学校走。路上遇到一个可以打国际长途的小卖部,就给季漱玉拨了电话。 她那边很吵,但是随着声音传过来的时候,还是让此刻脆弱的我生出一股泪意:“姐……” “晓晨?” “姐……55555” “怎么了?”她着急地问。 “没事,就是想你了,特别特别想。”说着说着就又哭了起来,只有在我姐这里,我才可以无忧无虑地释放情绪,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她就是我最温暖的港湾。 “傻瓜。”她顿了顿:“晓晨,我也想你……还有二姨和姨夫。” “姐,我真的好想好想你啊。你什么时候回来?” “最近在赶一份课题报告,应该是没有时间了。圣诞节应该没问题。” “真的?” “嗯。” “姐……我爱你。” “……又没正形。”她声音柔了起来:“我给你寄了吃的,应该不久就到你学校了。你在那边生活得还习惯么?” “这个问题你问过好多次了,我在这儿一切都好。还有你能不能安下扣扣,整天都是发Email,很不方便。” “嗯,好。” “姐,你回国后,我要给你讲很多很多我的事情。你不许烦。” “嗯,不烦。我什么时候烦过你。”她轻轻笑:“不仅以前不烦,现在不烦,以后也不会烦。” “哼。” “还不开心啊?是不是又在女神那儿吃瘪了?” 我:“……” 我看了看时间,对季漱玉说:“不说了,时间到了。我挂了。姐,别忘了安扣扣,拜拜。” “拜拜。” 给我姐打完电话,听见她宠溺的口吻,就像给我注入了很多的能量。又让我可以面对未来的风风雨雨了。 我雄赳赳气昂昂地上了一辆公交,打算贼心不死地去女神家。 我知道她不会回来,可是哪怕只是在她家门口蹲一蹲也好。说我贱也好,说我走火入魔也罢。我就是想这么做。 倒了两辆车,我到女神家楼下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 上海的夏季空气中最是馥郁,这个时间又是各家各户做饭的时间,虽然没有我喜欢的醋溜土豆丝的味道,却有红烧小排,油焖虾的香气弥漫。可惜这些除了勾起我的馋虫,完全和我没有关系。为了怀念与女神的第一次吃饭,我又硬着头皮,点了那家超级难吃的刀削面。食不知味的填饱肚子,我又回到小区,打算去女神家门口蹲会儿,不为别的,毕竟 分节阅读 66 那是跟她密不可分的地方,有助于我缓解思念。 我走向她家的楼,远远看见那楼门口停了一辆出租车。我没太在意,直到看见司机先下来,从后备箱提出一个箱子。 那个箱子—— 我心头一颤,紧跟着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与女神的几乎一模一样! 我猛跑了两步,很快又刹住脚步! 我是她的普通朋友,普通朋友,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不会不请自来,还这么晚来她家的。何况还是在不知道她回不回来的情况下。 我忍着巨大的惊喜,躲在了一棵树后面。直到看到女神真的从车里出来。我的心差点飞将胸口! 女神!真的是她!她竟然回来了! 她出了车,那车就开走了。 不对啊……奇怪的是,她立在那里半天没有动,也没有去拉手提箱。 我禁不住担心,向前蹭了两步,直到看见她稍微移了移步子,很小的一步,却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 她怎么了?不对劲儿啊。 她拖着左脚,几乎是扑上了那个手提箱,用手提箱把手支撑着自己。 我的心骤然一痛!她受伤了? 再也顾不上考虑别的,心里只有她那狼狈的样子,在我心里,女神从来都是从容不迫,举止端庄的,她何时有过这么狼狈的一面。我心里是又急又痛,恨不得立即飞奔至她身边! 我也是这么做的,直直跑到她跟前,急忙去看她的脚:“哪儿,哪伤到了?” 她吃了一惊,定定看着我。 我蹲下来,看见她脚腕上有些红肿,可能是脚踝处蔓延来的,急得太阳穴直突突:“是不是比赛受伤了?是崴了么?还是伤到哪了?”我想去碰一碰,又忍住。脚踝已经看清楚了,确实红肿得凸出来了。我喉咙哽了一块儿石头似的,心里疼得尖锐,眼泪不自觉就流了下来。 我哽着声音道:“你一个人去北京,怎么这么不小心。你总是这样,总是自己默默就离开……”后面还有一句:离开我。被我硬生生憋了回去。 如果你不离开我,我就是豁出命去也不会让你受哪怕一点点伤的。 她静静看着我的泪眼,眼中有一丝困惑。我讨厌她这样,是,我又逾越了,那又如何。如果面对她这个样子,我还能演什么狗屁普通朋友,我肯定是精神不正常! “上来。”我矮下身子,示意她上来,“我背你上楼。” 她刚要张口,我恼了,不由分说道:“上来,简南音,你现在这样了,还怎么上楼。我背你上去。” 她犹豫了一下,手伸至我的肩膀,我按住她的两只手,明显感觉到她颤了一颤。我柔声劝慰她:“没关系的,我会尽量走稳一些,你不会很难受。”我把她背起来,另一只手去拉手提箱,进了楼门洞,按了电梯。 待到了电梯里,她在我耳边说:“放我下来吧。” 我没理她。我心里紧张着她的脚,她在我耳边吐气如兰,我却丝毫没有心猿意马。可见她的安危在我心里,是重于泰山,重于一切的。 她却有丝别扭,明显感觉到她僵着身体。 我说:“放轻松。” “晓晨……你怎么会过来?”随着电梯的渐渐爬升,她突然问。 我本来要说,想你,就来了。但是现在不像刚才,理智重回了大脑,我在心里默念,普通朋友,普通朋友……于是找了个借口:“想吃这里的刀削面了。吃撑了就在你小区里散散步,恰巧看见你回来。” 她不知信不信,我想她八成是不信的。 可是她也没多说什么,而是说:“谢谢。” 普通朋友此刻该说:“不客气。” 生分。 保持距离。 很好。我在内心苦笑。 出了电梯,她找到钥匙递给我,我用钥匙打开门,把她轻轻放在沙发上。她仰头有丝羞怯地望着我:“我可以自己走。” 下逐客令? 没关系,我们是普通朋友嘛,我当然不会借由你行动不方便而借宿在你家,你多心了。 我转身去了她书房,知道那里有个家庭药箱。等我把药箱拿出来,又蹲回在她身边:“来,我帮你用红花油把淤血揉开。” “我自己可以的。”她有些固执地望着我。 我用同样的固执回望她。抬头,一直望进她眼神深处:“简南音,你这样我是不会放心走的。你是希望我照顾你直到睡觉,还是我给你抹好药,然后我马上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  女神:她要摸我的脚。这在古代四舍五入就是要娶我了? ☆、第 104 章 第104章 她一愣, 蹙眉不答。 不答就不答啊, 还一瞬不瞬的看着我, 仿佛在做无声的抗争。眼眸中流光清澈湛然, 让你有一种欺负老实人的负罪感。 我无奈,解释道:“我呢, 从小就习武,我师傅是个民间高手, 教会我很多治疗跌打损伤快速去肿的方法。平常师弟师妹们磕磕碰碰都是我来给他们上药。别说脚崴, 我还给人正过骨, 具有丰富的临床经验,你要相信我。” 她听完反而往后缩了缩脚, 依然看着我的眼睛道:“可你不是医生。” 我叹了口气, 觉得她说的也对,我毕竟不是医生。所谓的那些江湖郎中的手艺,也多半是糊弄糊弄的。可治疗她却是绰绰有余了。但我大概了解她的性子, 就往后退了两步,妥协道:“好, 那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我自己可以上药。” “好啊。这样吧, 我虽然不是医生, 但是也有些经验。我看着你上药,教你怎么去淤青,好么?” 她犹豫了一下,又看向我。我与她注视,态度坚决, 并用眼神告诉她,如果这个条件她都不同意,我就要提出更多、更无法令她接受的要求。 最终,她点了点头。 我把药油递给她。 她很矜持的打开药瓶,倒了些红油在手上,然后注视着手心里的药足足有三秒。 我纳闷:“怎么了?” “我在想,我的肿痛面积和用药剂量达成多少比例比较合适。” 我:“……” 我忍。 终于,她在脑海中算好了公式,开始用手揉红肿的脚踝。一边揉,还时不时的看看我。眼神带着一丝无辜,又带着一丝警惕,像极了准备随时撤退的小麋鹿。 我笑了:“你放心,我不会碰你。你慢慢揉。但是你这么揉是不对的,而且你不仅是脚踝受伤吧,为什么不把脚面露出来?” 然后你们猜怎么着?她耳朵尖以眼见的速度变成了粉红,还赌气地说:“揉这里就好。” 天呐天呐!她竟然不好意思让我看她的脚!啊啊啊啊,好想把她撸过来揉揉毛! 一看她那双白脂玉般的手指就知道平常从来不干活,倒个药油还要分剂量和比例。这也就算了,她揉得一点没作用嘛,方法完全是错的。我忍了再忍,实在忍不住了!于是不由分说倒了油在手上,一只手按住她,还没等她有所反应,就把药油先涂在她脚踝,然后把丝袜除下,涂了脚面,随后找到穴位,顺时针揉起来,揉三圈再逆时针揉。 也许是我态度坚决,揉法专业,认真专注,根本没去搭理她。她除了有些排斥和紧张,倒也安静的让我揉了。刺激的药油味儿,抵不过我此时脑子里邪恶的念头! 是的,我并不是表面看起来严肃认真的给她揉患处。 我看到她玉足的片刻,就失了好一阵神。 这人真是从头到脚,都是白玉无瑕。双足在灯下如珠光映月琼枝堆霜,光是这一双赤足,就让人能萌生出跪倒亲吻的欲望,勾魂摄魄似的。 这人真是太可恶了。怎么生的哪儿哪儿都美!也有可能是气自己太花痴,总之想到这里就不自觉加重了力道。她不禁抽气了一声,我吓得赶紧停住,看向她。 只见她耳朵红红的,也支棱着,像只警惕性很高的小猫咪。大眼睛还是一瞬不瞬望着我,平常高冷的气场荡然无存,命门就在我手里般,又是警惕,又是乞求地看着我。 她这副样子,让我心都化成了水。 手里还抓着她的……好吧,就是命门……我哪里忍心再欺负她,不自觉就放开了她。 看见她把脚缩起来,耳朵红红的样子,我气息有些不稳,总觉得再这样下去,我会不会像大灰狼一样扑了她。至于扑了干什么?这么一想,我脸都烧着了!猛地站起身:“好了,基本差不多了。那个……”我手足无措,脑袋蒙蒙的,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晓晨。”她抬头望我:“你学校门禁么?” “是啊。”我被她一说,才想起来竟忘了时间。最近召开两会,我们学校正好在上海一个分会场附近,所以门禁时间提前在九点。而现在已经八点过十分了。 又是在下逐客令?其实她不说我也得走了,再留下去,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好不容易连强再迫地又进了她家的门,仿佛上次的事情并没有太影响我们似的,仿佛我依然可以继续留在她身边,绝对不能因为今晚的情难自禁而功亏于溃!我警告自己! “要不然,你今晚……”她说话的声音弱下来。 我正沉浸在给自己敲警钟中,也没听清她说什么,就差拍胸脯保证道:“你放心,我现在就走。赶不上也没关系,我可以贿赂传达室!” 她看我的眼神微凝,渐渐趋于平淡,最后冷淡的说:“路上小心。” 然后,然后我就走了。 关上她家的大门,我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我就像热血青年一样握了握拳,为及时遏制住自己的冲动与欲望而默默喝了一声彩!这下,她该相信我了吧?相信我已经变了,不再是那个对她抱有那份心思的奚晓晨,而是一心一意只想和她做普通朋友的奚晓晨! 这么想着,我高高兴兴的回学校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去附近饭店买了一份黄豆猪脚汤,送去女神家。 给我开门的时候,她的眼神瞬间有丝闪躲。我趁她不注意,在穿衣镜前看了看自己,没什么不对啊? 我给她盛了汤,她还是不看我。 完了,一定是昨天在我不注意的地方被她发现了什么。难道是看她脚时的痴迷表情?可是这个真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她的脚太好看。我相信不止是我,谁看了都会不错眼珠的盯着看。 不然就是我昨天的态度太过欲盖弥彰? 好像是的,我应该给她揉完脚,去洗洗手,再跟她说说话才告别,这才比较像普通朋友。可当时我那内心交战的激烈程度,让我如此行云流水顺理成章的当做没事人,肯定是不可能实现的。 仈_○_電_耔_書 _ω_ω_ω_.t_Χ_T_八_0._C_ǒ_M 看来,做个朋友也不是容易的事,还需继续修炼。 看她默默喝着,翘着嘴皮的样子,我就忍不住面露慈母般的微笑。哎呀,真想好好宠着她,把她宠成个小胖子。 “待会儿你按照我的说法自己揉,还是我帮你揉?”我对后者根本不抱希望。 “你给我揉。” …… …… …… “哦。” 她默默喝着汤,穿着轻薄的绸缎睡裙,顺着胸部划出柔美的弧度,在腰间柔和却突兀的束成一握盈白。光洁的脚踝上那一处红肿已经消了许多,我心下的担忧终于卸下了一大半。 待她喝完汤,我把碗洗好,就拿来药箱,坐在她旁边。 先是做了半天思想建设,抽离出当前景象,试图把女神和斌子重叠在一起…… 还是算了。 “今天揉完,估计就会完全好了。”说完我把药油倒在手上,专注盯着红油,目不斜视。我诅咒发誓不要再为她的脚着迷。 可就在我按住她脚的时候,出于条件反射,她脚趾尖尖翘起,如兰花绽放。 我心里也噼里啪啦有烟花在绽放…… 我欲哭无泪啊啊啊啊啊。 好不容易机械般的按摩完,我全身出了几层汗。一抬头,却看见她给了我一个天然纯粹的笑意,猝不提防间已然流光四溢,整张脸生动完美得无以复加,让人忍不住想在她唇角轻轻一吻…… 我的天!!!这个考验我过不去啊! 我又猛地站起身,说:“那个,我想起我还有课。你、你再休息两天,才可以出去走动,知道么?” 她抿了抿唇,眸子垂着,低声道:“嗯。” “那我走了?” “晓晨,我过两天要去实验室了。” “哦,那你多带点衣服,郊区冷。”什么鬼?我说的什么鬼?普通朋友都会这么说吧?应该是,我内心有了些笃定。 她抬起眸子,含着怨色看了我一眼,“嗯,你走吧。” 我“砰”地关上她家门,深深呼出一口气。心想:终于又顺利过了一个劫! 每次和她见面都像渡劫一样,这真是生生折磨死人啊!就算我是钢铁般意志的人,再多两次我会不会直接飞升啊? 我不禁怀疑“普通朋友”这个方案的可行性来。 郁闷地回了学校,心不在焉的上了两节课。突然看见手机里传来一个好友邀请:漱玉。 我的姐! 我抓住手机,赶紧点了通过。 于是噼里啪啦打字道:姐,你终于装上扣扣啦! 漱玉:我向同学请教,好不容易装上了。 我:姐~~~我爱你~ 漱玉:你又受了什么刺激? 知妹莫若姐,我耷拉着脑袋给她发扣扣:我在努力和女神做普通朋友,不过我感觉迟早会被她 分节阅读 67 发现,因为我太不会演。 漱玉:感情还能演啊?眼神,举止,动作,都会显露无疑。 我:所以我在考虑这段时间和她减少见面次数。好在她马上就要去郊区了,那个地方特别远。 漱玉:你让我装扣扣,就是想让我听你跟女神的进展? 我脸一红:不是不是,你在那边怎么样? 漱玉:这时候想起问我了。我还是老样子,倒是你一直关心的小左,她参加一个电影的视镜,被录用了。现在去Hollywood摄影棚拍片子。 我不禁对萧又左刮目相看起来,看来是金子在哪都能发光啊。 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姐,你亲爸那边还好吧?” “没听说有什么,怎么了?” “公司运转一切正常吧?” “这个他每次打电话倒是没跟我说。” “你下次问问啊。” “怎么了,你知道什么?” “不是,最近不是经济形势不好么,所以我就关心一下。” 实际上,我是想起了姚叶的话。虽然我感觉她只是说说的,毕竟她又和季漱玉没有深仇大恨,犯不着去动她爸的公司。 可能是我多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晓晨:今天又成功的做了普通朋友,欧耶!为自己喝彩! 女神:她今天又躲我,不开心 七:一个傻,一个呆,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很苦恼啊 ☆、第 105 章 第105章 跟我姐聊完天, 我趁着茫茫夜色去洗漱。正巧碰见老三起夜, 跟我撞了个满怀:“啊——” “嘘~”我在她耳边道:“别把别人吵醒啦。” 老三迷迷糊糊地说:“晓晨啊,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这两天门禁和熄灯都早, 你知道的吧?” “知道。” “不过我们研究院好像特别申请可以晚熄灯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起熄灯了。不是说我们是独立供电么?” “现在是特殊时期嘛, 没事还是少出去吧,黑灯瞎火的, 好别扭的拉。”老二也翻身起来插嘴道。 我点点头, 心说女神明天就走了, 最近也没什么工作,还是憋在学校图书馆看看书吧。 可是书是看不进去的, 满脑子都是小音音的小红耳朵。 怎么一个人会有这么多面?令人难以置信的是, 平常老干部高冷范儿的女神大人,竟然像小兔子一样红了耳朵。 哎哎哎可爱到原地转圈! 我把手机拿出来,给她发了条短信:到郊区了么, 一切顺利吧? 我是不指望她马上回的,意想不到的是, 这次倒是回的很快:到了, 顺利。 一如既往的简洁, 我忍不住嘴角扬起来,又打字道:脚是不是完全好了? 嗯。 一点都不疼了?走路也没问题了? 不疼,没问题。 哎呀回答这么一板一眼的,这么乖的么?我笑出声。 “晓晨,你看对面……”老三捅了捅我。 我所有心思都放在给女神发短信上, 心不在焉地看了眼老三指的方向,只见一个男生在对我傻笑。 “晓晨,你好有男生缘哦。”老三捂着嘴笑。我斜眼看她一眼,这个老三算是我们四个里面最羞涩单纯的,还没谈过恋爱。所以那时候交大才子追求我,在我们宿舍底下唱情歌的时候,把她兴奋坏了,扒着窗台往下看,脚底生根了一样。到现在还有人误会那人是追求她的。 我的思绪突然转到了别的地方,回过神的时候,那男生已经过来了,腼腆又青涩的紧张。 “学姐,我可以请你喝杯咖啡么?”男生露出自认为亲切帅气的微笑。 我坐着,他站着。 我庆幸自己穿了双高底鞋,于是就站起来,用一种俯视的眼光看向他说:“不了,谢谢。” 男生吓跑了。 老三都看傻了。 我潇洒落座,“哎,我问你,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儿的人?” 老三的目光从男生跑掉的方向转回到我身上,想了想说:“漂亮,时尚,会打扮,运动神经好,有才华……” “这几乎都是优点,那缺点呢?” “美丽,时尚,会打扮。” 我:“???” “这不是优点么?” 老三喏喏地说:“就是跟我们这些穷学生格格不入啊。太会打扮了。每天看见你都要化很久的妆才出门。出去逛街都是去服装店啦饰品店什么的。其实一开始我们仨私下里还讨论过你,觉得和你相处会很难,都不怎么敢跟你说话。没想到后来相处时间长了才发现你是个逗比。” 我愣住了。 在我心里,宿舍这三个相当代表普遍性,如果她们都这么觉得,肯定我周围大多数人也这么觉得。 我不死心,出了图书馆给周晴雨打了个电话:“学姐,用几个词概括我的优缺点。” “优点嘛,对感情执着认真痴情种;缺点,就是对感情太较真了,一根筋,八头牛都拉不住。” “我没让你说这个,说说我给人的印象?” “嗯……”周学姐想了想:“长得好,身材好,时尚范儿,很会打扮,爽朗,健谈。缺点嘛,哈哈你在我心里好像没什么缺点哎!” “我谢谢你啊!”我调侃道,心里却美滋滋的。 “你问这个干嘛?” “我觉得我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我好像都不知道女神的喜好。也许我不是她喜欢的那种女孩儿呢?” “晓晨,我觉得你太走火入魔了。很多人选择朋友或者伴侣,都不是自己心目中最喜欢的类型啊。你这么追求完美干嘛?” “但是我觉得这多少会形成阻力。如果我是她很钟意的类型,她接受起来也会快些吧?就算不是钟意的,哪怕是不反感的也是好的。就怕……”我担心地说:“就怕是她不喜欢甚至是厌恶的……” 周学姐哀叹一声:“晓晨啊,你要相信自己。你和她接触那么久了,你是什么性格的人,平常为人怎么样,她肯定已经一清二楚,难道会因为你外在的缺点,而不接受你么?” “不行,我就是介意死了,我得去问问清楚。” 周晴雨用一种哀求的语气说:“拜托你了晓晨,你再这样我都觉得迟早有一天你会成疯成魔。” 我呵呵一笑:“为她成疯成魔也值得。” 周晴雨默了默,“啪”地把电话挂了。 我:“……” 我没有给自己太多时间琢磨和反悔,一鼓作气在短信里问:“呆啊,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其实我想问女人,但是这明显就暴露了什么,还是算了。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 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回:“靠谱的。” 我说:“外形呢?” “有亲和力。” 我想了想自己还算有亲和力吧,又问:“从外在来说,喜欢什么样子的男孩子和女孩子?”男孩子完全是□□。我又着重加了一句:“想清楚再说啊。” “男的顺眼就行。女孩子,喜欢圆脸,朴素的。” 圆脸…… 朴素? 我把手机扔了出去!开始挠墙:“啊啊啊啊啊~~~” 老三像看智障一样的看着我,另外图书馆里已经有很多人抬起头看向我。 我趴在桌子上,挠心挠肺道:“我果然和她喜欢的类型背道而驰!!!” 老三问:“所以你喜欢谁啊?” 我心都碎了,没有力气地说:“我喜欢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喜欢我!!!” 这让我的信心又矮了一大截儿,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信息,扣扣和电话都暂停,不再去骚扰她。 我也说不清是为什么,知道了女神喜欢的类型完全和我相反,比她那句“没办法回馈你的心意”更让我无法接受!也许女人就是这样的,你可以虐她,让她撞得头破血流,可是不能说她在你心里不美。 也许那个呆子也感觉出不对了,于是主动发来扣扣询问:“最近很忙?” 是很忙,忙得意志消沉。 本来就是普通朋友了,现在又加了一条:我不是她喜欢的样子,不,应该说是:喜欢的反义词的样子。我的豪情壮志受到了沉重的打击,我需要偃旗息鼓,恢复元气。 恢复元气的方法我都想好了。此时我趴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我可不可以去看你? 她:“嗯。” 哎? 我“蹭”地坐起来,给她拨了个电话,她很快接了。 “我真的可以去看你么?” 她慢吞吞的,好半天才挤出个:“嗯。”字。 “不会妨碍你么?” “不会。” “你是不是想……”等等,我及时刹住闸!差点又冒出奇怪的词,“我”那个字在口腔里滚了一圈,又被我咽回到了肚子里。 “好,那我明天就去!” 她的声音也似乎清亮了一些:“你坐地铁XX站下,我去接你。” “好!”是不是幻听啊?我总觉得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心情不错。转念一想,也是,他们实验室坐落在一个鸟不拉屎极其偏僻的地方,整天就是枯燥的实验,肯定无聊死了。有我过去解闷,她不开心才怪。再说我还会给她带去很多好吃的,改善伙食。她当然会开心我过去。 挂了电话后我又恢复了活力!拉着Mais去逛街,买衣服鞋子买零食买食材,“对了,借你厨房用用,我要给我家呆做满汉全席!” Mais白眼都快翻天上去了。 “啊,生活真美好啊!你有没有觉得啊Mais?”我哼起了抒情小调儿。 Mais这次快把眼球都翻出来了。 一想到明天能见到女神,我就像打了一整吨鸡血!在Mais的出租屋里忙碌了整整半天时间,然后等菜凉,摆好在饭盒里,又用保鲜膜覆上一层,把饭盒一一放入冰箱里。一切准备妥当,我才发现自己也饥肠辘辘的了。 “别告诉我,你忙了这大半天,没准备咱俩的菜?”Mais那眼神,杀气腾腾。 我嘻嘻傻笑:“我请你去外面吃?” “你那有七八个菜,你把她当猪喂么?拆两盒咱们吃不行么?。” 我堵住冰箱门,警惕道:“不行,这些都是做给我家呆吃的,你不许碰!” “奚晓晨啊奚晓晨,你干脆把自己的心肝肚肺肠子腰子全掏出来煎炒烹炸闷溜熬炖做给她了吧!” 我想了想,认真点头道:“只要她喜欢,我愿意啊。” Mais眼睛都瞪得凸了出来,然后躲怪物一样躲得我远远的。 后来还是把周学姐和舒畅小T叫了来,几个人去附近的饭馆搓了我一顿大的。 饭桌上这三个人开始拿我开涮。我也无所谓,反正明天就能见到我女神了,随便她们怎么开我玩笑损我都行。她们说的也没错,我就是没底线没节操的爱着女神。随便吧,随便吧,我这辈子就赖上她了!就算她结了婚,我也可以跟她做普通朋友做一辈子!这颗心是我的,但却是姓简的。我就是贱,就是傻,就是缺心眼,就是不给自己留一丝余地一点后路! 最后大家吃饱喝足,Mais损我还上瘾了,非要给我打包一份猪脑,用一次性小饭盒装着,外面套着塑料袋密封好,喝得有点嗨,笑得贼兮兮道:“吃啥补啥。”说完把它塞我包里了。 我忿忿,不搭理她。 几个喝得微醺的人出了饭馆,又直奔KTV。大家肆意歌唱,大声吼着:“去他妈的社会!老娘一辈子当学生不毕业!” 舒畅呜呜地哭,趴在学姐肩膀上。 Mais给麦芒芒打电话,拨了一遍又一遍,对方都不肯接。 今夜注定不眠。 后来我想,酒不醉人,这个量不至于让每一个人失态。也许是我孤投一掷的感情态度刺激了她们。她们表面在损我,实际上却能感觉到她们情绪的复杂。有一个人能令自己长情一诺,至死方休,在你生命深处点燃了烈焰,这样的人,也许一生才能遇见一次。人活在世,最怕受到伤害。却又渴望能彻底燃烧一次,燃成灰烬,再在烈焰中重生。刻骨铭心,此生难忘,这才不枉此生吧。 第二天,我一大早又化了妆,去赶最早的一班地铁。 可能你会问,既然知道她喜欢朴素的,为什么还化妆?没办法,作为我来说,化妆已经是一种本能……不让我化妆我都没有自信立在她面前。女为悦己者容,我相信她喜欢朴素的,但不喜欢一下子变丑的。 好吧,就像周学姐说的,我在她面前就是自卑的。相当自卑。 地铁倒了足足有4趟,还有一条线是从总站坐到总站,等我到了那个相约的站台,已经是中午了。 幸亏是上海大啊,我感觉以这个公里数,出好几个小城市都富余。 离老远,我就看见一个容色、身形皆柔美的女子站在那里。我的心像是被安上了翅膀,扑闪扑闪要飞出胸口去了! 我迫不及待到了车门口,待车门一打开,我就飞奔去她身边。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侧站向我,黑墨般的长发中隐现雪色肌肤,黑是黑白是白,姣姣分明。 我拍了一下她,她转过身,看见我就笑了。 我发现她那支棱在头发外的小耳朵,又现出可疑的粉红。 好想把她拥入怀中啊,好喜欢她,想给她全世界……我由衷感叹。 我俩出了地铁,绕了几个圈,来到一处车站。 “还要坐车啊……”我心里生出一声哀叹。 她凝望着我,笑靥缱绻纯粹:“这里出租车很少,坐班 分节阅读 68 车最快。” 咦,我发现她爱笑了,平常都淡着一张脸,看来是在这破地方憋闷坏了。我就逗她说:“你在这里是不是特别无聊,有没有想城里的锦衣玉食?” “锦衣玉食倒是没想。”说罢望着我,眼波粼粼。 这时候正好车来,我先跳上去,本想拉她一把,临伸出手时又缩了回去,心道既然是普通朋友,还是少些身体接触。再说她也不喜欢。 她这人大概是那种身体洁癖患者。跟人总保持着一份安全距离。这不光是高慧洁说的,也是我和她的接触中总结出来的。不然怎么我给她揉一揉脚,她就害羞了呢。上次是属于特殊情况,以后我再想碰她,怕是门儿都没有了。 我俩坐了两路班车,科学院的宏伟建筑就立在两旁了。 我们下了车,她指了指前面一块儿荒地:“那是我们的模型区。”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眼前便是一亮,跟在高科技电影片场似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有机会你带我转转啊。” 她唇角一朵笑容蓦的绽开:“好。”她这个笑容与以往的笑容又不一样,既透着欣喜,还有一些顺从的意味。这让我的心漏跳了好几拍。转念一想,也许是我想错了,我是太渴望,所以产生了幻觉? 可这一路上,我都是受宠若惊的状态,都快由惊喜变成惊吓了! 无论我说什么,提出什么要求,她都笑眯眯的说“好。” 像个乖宝宝一样。 我纳闷,难道她转性了? 这里的水质能够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我再看那片模型区,各种卫星天线,大型高科技机房,金属外观在阳光照射下展露出冰冷的、神秘的气息。再看我心心念念的女神,连表情都是柔软温顺的……难道是被换了芯儿,或者被换成了克隆人? 我正胡思乱想之际,她带我来到他们的实验室。 几个人陆续出来,都跟她打招呼,她一一回礼,我侧头端详看她,嗯,总算正常了。 我们来到实验室,里面的人都去吃午饭了。我这才把我背的大包放下来,深深呼出一口气:“快去腾地方,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你自己做的?”她露出惊喜。 “当然。” 待我把八个大饭盒掏出来的时候,她像个好奇宝宝般一瞬不瞬盯着看,长长的睫毛低垂,精致的嘴角翘着,笑容如一朵纯白而柔软的花儿。 我那个心满意足就别提了,嘚瑟道:“喜欢么?” 她点头。 “那快尝尝可不可口。”我夹了一块儿清蒸鲈鱼到她的碗里。她吃了一口,笑着点点头。 哎,真乖。 我又夹了一道蒜蓉苋菜。 她又乖顺的点头。 我又又又夹了一块儿色泽金黄酥脆的咕咾肉,她笑意更深了。 哎呀,吃什么都先笑,这对一个厨师来说是莫大的欣慰!于是我每道菜都夹给她,看她吃得津津有味,我也跟着心满意足起来。 看来简小呆同学还是很好养的。人又乖,又听话。和平常的她判若两人。 我禁不住浮想联翩。后来下了结论:看来做普通朋友是对的,她对我没原来那么有距离感了,开始逐渐接受我,信任我,认可我是她的朋友。 嗯,我可不能因为她突然爱对我笑了,就得寸进尺像上次一样。 有了这个认知,她再对我笑,我就在心里默默把这当做是对我的考验。 普通朋友的考验。 作者有话要说:  女神:晓晨最好,晓晨最可爱,怎么看都好顺眼! 晓晨:女神总是对我笑?我很懵逼啊。。不行,不可以胡思乱想,我要控几我自几! 七:捂脸... ☆、第 106 章 第106章 吃好饭, 她带我在实验室转了转。我发现他们导师真的很牛B! 有这么大一间自己的研究室不说, 还能有女神这样的学神做自己的弟子, 简直是人生赢家。很快, 先前出去吃饭的几个人陆续回来,有的拿了东西去宿舍区睡午觉, 有的间或跟我俩闲聊几句。 我发现他们理工科的人吧,尤其是已经是入驻研究室级别的, 在聊天这项技能上, 技能点都点得不太够。说话平铺直叙, 一板一眼,看不出内心波动。 我觉得与人相处好的关键, 得让人产生兴趣, 至少要有可以沟通下去的欲望。你可以不幽默,但要让人觉得真诚,让对方觉得你喜欢与他交谈。 可他们无一例外给我一种“我跟你说话就是客套, 希望你也跟我客套客套就好,其实我很想结束跟你的谈话, 我要工作我要学习, 我很怕你会打扰我”的感觉。 所以说, 如果不是先爱上了简同学,我见鬼了才会天天逗她说话,逗她笑。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事,也就只有对自己未来女朋友才会去做。 “我们出去走走吧?”我建议道。 于是简同学带我去附近转了一圈,却迟迟不去模型区。我也没在意, 有她在我身边,去哪里我都内心荡漾。 “……后来王老师就把我叫起来,说你行你来?我说我来就我来!然后王老师咳嗽一声,小眼睛一瞪,说我出个简单的,然后想了想,开口道:人闲桂花落……” “这个简单。”她淡淡一笑。 “可我当时堵着一口气,气火攻心,神志就不清!你猜我随口答了句什么?” “什么?”她好奇地问。 “我掷地有声:人忙桂花开!” 女神就笑,我也跟着笑。 “还有,我表弟上课背课文,也是语文课。老师让我表弟背蜀道难……” “你有表弟么?”她歪头问我。 所以,我无数次鄙视自己的没心眼。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情况对着胖企鹅事无巨细的说了整整三个月?害得自己想有点神秘感都不行。 讲笑话嘛,当然是越能有代入感越好笑了。我就是胡乱一诌,现在被她识破,只能尴尬傻笑。 她可能也觉得自己这么问有点扫兴,就道:“嗯,你接着说。” “我表弟那个学渣,背到不与秦塞通人烟就卡住了,死活想不起下一句。老师好心提醒:西当……你猜怎么着?” 她抿着嘴笑,我看她这样子显然是知道后面的了,就追问她,她只摇头不说。我差点伸出邪恶的魔爪:“快说啊,你快说。” “你说,你说了好玩儿。” 我得意洋洋道:“我表弟他就……坐下了。哈哈哈哈……” 我俩捧着肚子笑成一团,午后的阳光正好,花好,人更好。 一晃一两年,匆匆又夏天。 去年夏天的情景还清晰如昨呢,那时候她突然不理我,使我陷入到失去她的痛苦里,每日里都很颓废,连书都不想看。而现在,她就走在我身边,听着我瞎编乱造的笑话,与我的距离很近、很近。近到只要我一伸手,就可以抓住她的手。 可惜啊,虽然和她的进展是有的,从网友顺利过渡到朋友。但是要成为女朋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是既唏嘘又感慨,不由得叹气出声。 她又望向我,眼中透着关切。我喜欢她关心我的样子,清澈专注的眸子,仿佛她的世界里,只有一个我。 只是我的内心世界实在不能道给你听,我怕吓到你。你知道么?我好想牵你的手,甚至把你抱在怀里。唉,我就是这么龌龊啊,根本不想跟你做什么普通朋友。每天都在跟与你的距离上,计较太多。你知道么? 我望着她,有些受伤还有一些委屈。她呢,却犹如空山雨后的云,散发着独特的清新、清远的气息,渐渐又把我这丝烦躁之意给抚平了。 这样的一个人,会令你不自觉的具备起耐心。 唉,耐心……希望我可以熬到追到她的那一天,只要不是白发苍苍。想至此,不免又是一阵唏嘘。 到后来也没能去模型区,她中途接了个电话,表情变成凝重。说要跟我一起去市里。 “没什么重要的事吧?”眼见她又变回了淡着一张面孔的女神,我一时还不太适应。 可她对上我的视线,却又露出笑意,抱歉地说:“不是重要的事。”顿了一下又说:“是高慧洁,说要来看我。已经到车站了。” 她?我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忐忑。可能是每次遇到她,她都会给我传达□□。现在提到她的名字,都会让我不太舒服。 我本能想问:她有说来找你做什么吗?可一想,问这么细不好。就转而象征性地询问她生了男娃还是女娃?顺不顺利?身体恢复得怎样等不疼不痒的话题。 心里却在叫苦连连:看来我要再加把劲儿,争取把普通朋友变成好朋友。这样就不会有话题深浅得当的顾虑了。 就这样我俩在中途分别,我回学校,她去车站。 晚上我给她打了电话,她没有接。我想她招待高慧洁一定是顾不上看电话。我这么安慰自己。 一宿辗转不成眠,第二天早起一看,妥妥的两只黑眼圈。 洗漱完毕,老三拖着我去图书馆复习。等坐定之后,我掏出手机,看见有信息。我的心猛地一跳,果然是她的留言: 高的情绪很不稳定,我已经送她回去了。 情绪不稳定? 我回忆起高慧洁的样子来,给人感觉挺知书达理的,总是三两句话就会把话题转到女神身上。最奇怪的就是,她挺着那么大的肚子来找女神,女神好像不太喜欢她这样做。 是不是家庭矛盾啊?我记得我当时还问她有没有家人陪同,似乎是没有的。按说她老公应该陪着她走动的啊,七八个月还四处走,其实是很危险的。 但是这些也只能在心里猜测,不能直接问女神。“普通朋友”四个字像一道紧箍咒,勒住了我的喉咙,又像是楚河汉界那条泾渭分明的界限,把我与她隔得好远好远。 可是我这颗心是鲜活的,它不受任何力量的拘束。凡是关于她的,我都想知道,凡是她的烦恼,我必一马当先,想为她解决。 于是我熬到中午从图书馆出来,打了一辆车直奔交大。 周雨晴接到电话,已经在校门口等着我了。 周学姐是个特别好的人,不过是不是有的人命里注定就是感情不顺?还是说好T都被外星人劫走了?她一共谈过三次恋爱,两次被劈腿,一次是对方去了国外。去国外的那个,也是刚出国,就火速找了个洋妞儿。 Mais就总教育她,不要事事都依着对方,要让对方离不开你,而不是让对方感觉你离不开她。 Mais的至理名言:“人都贱,男人和T更贱。” 舒畅:“???” 在座几个就舒畅对这句话敏感,于是她转头问我:“晓晨姐,你是T,还是P?” “你别问她了,她初吻还是我的呢。谈恋爱约等于没谈,现在又是单恋。她知道自己是个毛线啊知道!”Mais替我答。 我:“……” 周学姐面有戚戚然,说:“其实我也不一定要找T,只是觉得外表帅气的更吸引我。长发飘飘的御姐也可以。对了,我最近看了一本小说,叫《跌进美女老板的爱情陷阱》,里面有个特别迷人的御姐,叫翁子衿。如果是她,我愿意转变我的择偶观。”说罢眼神变得柔软缠绵。看来又是一个被爱情小说荼毒的青春期少女。 “那本啊,我看了眼书名就不想看了,我给你介绍一本……”我刚要把麦芒芒的小说《向阳而生》介绍给她,眼角余光瞟见Mais的脸色渐沉,于是作罢,不想再勾起她的伤心事。 “名字起得俗了点,可是真的很好看,强烈建议你去看!” “就不看就不看!”我顶嘴道。 “不看我就不告诉你高学姐的事儿!”周晴雨祭出杀手锏。 我老实了,这才想起今天召集大家来的目的。见风使舵道:“看看看,一定看。不仅我看,我还号召大家一起看!那学姐,你现在可以说说高慧洁的情况了吧?” 周晴雨满意了,回忆了一下道:“她就像女神的影子吧,可以这么说……” “影子?”舒畅接口,“是形影不离的意思么?” “嗯,在我们的眼里,由于女神太夺目,她就显得不那么瞩目。像是一团影子跟在她身后。不过你们肯定想象不到,其实她风评不太好。” “啊?”在我心里,风评不好的女孩子八成脱不开男女关系。 “是。这个本来关系到人家的名誉。我和刘家洋知道一些,不过从来没和人说过。据我所知,她是在毕业前就怀孕了的,对外却宣称是毕业之后马上结婚马上怀了孩子,实际上,是未婚先孕。” 怪不得肚子那么大。我心道。 “我有一次还看见那个男的了,骑着摩托车,染着黄毛,看起来像个小混混。”周晴雨继续回忆道:“其他的就没什么了。还有她跟女神关系很好,女神身边一直就只有她一个朋友。我听说是她不让女神交其他朋友。” “等等……”Mais似乎抓住了重点:“这很关键啊,她为什么不让女神交其他朋友?” 我也不解。 “嫉妒吧。因为她没有别的朋友,所以也不让女神交其他朋友,好独占女神的友谊?”舒畅猜测道。 “也没有证据表明她没让女神交其他朋友。我和家洋聊过这个话题,两个人胡乱猜的,就是通过一些我们了解到的细节,产生了这种感觉。再说女神那个特立独行的性子,她不让她交其他朋友,她就不交么?” Mais沉思道:“好奇怪啊,结合 分节阅读 69 晓晨的说法,真的很奇怪。这个高学姐三句话离不开女神,又对女神形影不离。女神外表是很仙很美让人有距离感,内在却是个小呆子,典型的外冷内热,兼具颜值高和内心善良真诚两个闪光点,按道理来说朋友是不会少的才对。” “是啊,而且她都会帮女神拒绝追求者。” Mais一翻白眼:“学姐,最关键的信息你现在才冒出来?” “啊,很重要么?”周学姐懵懂道。 “三句话离不开女神,天天跟着女神,嫉妒追求女神的人,还要求女神也不许交朋友……你们觉得这是什么?”Mais总结完,盯着我们的眼睛问道。 舒畅打了个响指:“占有欲!” 周学姐恍然:“啊?啊……还真是……” 我本能排斥并且抗拒:“不对啊,她自己喜欢女神,却跟别的男人去啪啪啪生孩子?怎么也说不通吧?” 三个人沉默。 最后Mais一拍我肩膀:“本次闭门会议到此结束,剩下的调查举证工作就靠你了。加油!” 通过四人小组的这次闭门会议,让我的心凉飕飕的。感叹情敌真是前仆后继之余,又觉得这次的,我感觉会相当棘手又难缠。 不行,我还得去找女神一趟,好好把她和高慧洁的事情搞清楚。就算是普通朋友,也可以旁敲侧击,获取到一定的情报。 再说这里还有个很关键的问题,那就是如果她是我情敌,那么女神订婚这件事就存疑了。我相信周学姐的猜测不是空穴来风,至少她对我的所作所为就是一个举证。 我记得我一共跟她说过三次话。第一次在电梯里遇见不算,我们彼此还是陌生人。第二次,她跟我说女神订婚了,怕我不信,还给我看了照片;第三次,她说女神百忙之中仅联系了她,导致我当时的心态直接就崩了,后果是让我万念俱灰之下切断了一切和女神的联系,差点酿成再也联系不上女神的惨剧。 如果她是有心的,那其心真是险恶。 那么她这次来,会不会还有其他目的? 我不由得担心起来。说做就做,我当机立断给女神打了电话。 “呆啊,你现在在实验室么?” “嗯,在。” 我仔细听她语气,好像没有什么特别。 “高学姐走了么?她找你没什么特别的事吧?”我斟酌着语句,似无意中问。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是有些事,我已经劝过她了。” 她显然不想深说,也是,我们才刚开始“互相”了解。原来都是我单方面让她了解我……想想脸皮还真是厚啊。 “那我明天可以去找你么?” “好啊。”没有一丝犹豫,欢快的语气。 我半天没反应过来“嗯?”了一声。 “我去接你。” 她的声音本就好听,特别的轻柔悦耳。所以语调的起伏就特别明显。我回味了又回味,语调轻快,透着丝喜悦是没错的了。 …… 我怕我会想多,我跟她相处这么长的时间了,也有些心得。每次一想多,后面都会伴随着失望,我害怕一次次失望,这会让我渐渐丧失勇气。 可这语气…… “你,那个……是不是很想见到我啊?”我用一种调侃又嘚瑟的语气问道,实际上心虚得要命,心脏砰砰跳得厉害! “是、很想……”她顿了顿:“你过来看我。”老实的、诚实的,像个好学生汇报给老师答案。 我的心瞬间就开出一片花海。 姹紫嫣红,五彩斑斓。 我想,我的春天是不是快来到了? ☆、第 107 章 第107章 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开心。怕太开心会失望, 但是那种涌动的喜悦, 就像雨后的春笋, 无法控制的往外挤。 后来我那颗小心脏都被挤疼挤胀了, 为了释放我这过剩的情思,就想到了Mais……家的厨房。 明天就要去喂女神宝宝了, 一想到她吃得眯眯笑的模样,我就恨不得把全世界的美食都给她做一遍! 先是打车去了趟家乐福, 赶到Mais家的时候, 已经入夜。Mais是个没办法消停的性子, 自从在麦芒芒那里感情受挫,又来到臭味相投的夜上海, 简直如鱼得水, 索性在校外租了房子,以方便她去酒吧夜店鬼混。 她蓬头垢面开门的时候,我透过门缝看见一条白腿晃过。 她也一点没想掩饰, “干嘛?” “借厨房。”我抖了抖手里的塑料袋给她看。 “那正好,给我俩也做点东西吃。睡一天了, 一会儿我还得陪她去上班。” 我很想问, 什么工作需要夜里上班?但是却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我深知惹谁也不能惹Mais的道理。 Mais开门让我进去, 我目不斜视直奔厨房,生怕她那个过夜的“朋友”会衣冠不整的出现在我面前,太尴尬了。 等我拾掇着一条鱼,那个女孩儿出现了。 “哇,大美女, 还这么贤惠,是你朋友?”女孩儿问Mais Mais也刚从浴室出来,头发湿漉漉,手里拿着毛巾擦头发,说:“是,原来还喜欢过她,可惜被拒了。”她怎么这么诚实?我都听傻了。 女孩儿好奇地凑过来问我,两眼亮晶晶:“美女,你是直的还是弯的?” “怎么的,你对她感兴趣?”Mais停下手中的动作。 我尴尬的不行,心说Mais这个开放式厨房设计太不合理,非常不利于我投入厨艺。等以后我有了自己的房子,一定要有独立厨房。不过转念一想,如果可以时刻看见女神的大长腿…… 嗯,还是开放式厨房好,视野好。 我正一边刮鳞片,一边神游,那边小姑娘已经一连问了我好几个问题了。我一句未答,因为我知道跟这种自来熟、尤其是明显对我有兴趣的人开了话头,那就会没完没了的说下去。我向Mais投去求助的眼光。 好在Mais良心发现,知道在我这儿,女神的事就是顶天的大事。包括伺候好女神的胃。她把她拉走道:“你死心吧啊,她有心上人了。” “不是,你别误会,我就是看她怪好看的,还那么有耐心在做菜,好奇多问几句。” “我不好看么?”Mais低声说,还用手挑着她的下巴。俨然一副情场老手的模样。 女孩子“咯咯”笑,两人回了卧室,“砰”的把门关上了。 我很怕里面会传来不和谐的声音,但是很快证明是我多虑了。她们很快穿戴整齐出了卧室,Mais对我说:“我去送她上班。” “嗯,吃两口再走了?” “咦,她说话了耶。”女孩子叫。 我一脸黑线。 Mais捉住她的嘴巴,啄了一下:“她又不是哑巴,当然会说话。好了好了我们走了,不影响你这个厨神发挥,免得你女神吃不好给你脸色看,到时候你又得找我们哭唧唧。”后面的话是对我说的。 我已经听惯她数落挤兑我了,特别无所谓,我只关心:“你晚上还回来么?” “不回来了,怎么?” “我想住你这一宿,从你这去她那儿比较近。而且不用我再搬饭盒。挺麻烦的。” “可以,无聊了,电脑电视随便你用。都没密码。” “好嘞。” 我目送她们离开,开始专心做饭。我手脚算不上麻利儿,虽然刀工不错,但是洗菜比较慢,炒了四五个菜之后,我看时间差不多了,不能耽误了自己的美容觉,毕竟明天要美美的去见女神。于是把色香味俱全的菜装盒放冰箱,打算洗澡睡觉。 正这时听见手机扣扣提示音响,我拿过来一看,竟然是付春蕾。 我赶紧打开语音:“这么晚还不睡觉,明天不上课了?” “不去了,和之前学的内容一样,不如自己在家复习。” 对于付春蕾非北大不去的决心,我是衷心表示钦佩。 “我陪家洋在他公司加班,正在看偶像的视频呢,你要不要看?” 这时候刘家洋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惊呼和颤抖:“我的天,太美了太赞了欧欧欧欧!” 我特别无语道:“你们大晚上不加班也不睡觉,看什么偶像视频。”言外之意,你们不睡我还想睡。 “哦。”付春蕾对刘家洋说:“她不想看。” 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估计是刘家洋跑了过来,一激动连上海话都飚起来了:“侬哪能啊女宁,你女神的视频啊啊啊!” 八*零*电*子*书 *w*w*w*.t*x*t*8 *0.*c*o*m 我立刻反应过来,是哦,他俩的偶像可不就是我女神! “什么视频?”我把手机攥紧。 “她在北京跳舞决赛的视频啊。” “她没弃权么?”那脚都肿成馒头了。 “撒?她得了第一哎!” 我:“……” 那就是脚崴之前跳的?我着急道:“快传给我,立刻,马上!” 视频很快传了过来,时间不长,大概三分多钟。应该是下面观众录的。一看就知道位置比较偏,一直也没录到女神正脸。用来录像的工具八成是手机,画质很渣,音乐声更是被嘈杂的背景音所取代。 我不太懂摩登舞,但是她跳得好美啊。 青丝墨染,墨发如瀑。曼妙的身姿,说不尽的美丽清雅,高贵绝俗。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舞姿,再配合她绝美的身段,让我一时间如醉如痴忘记了呼吸。 我在想,这还没看见脸呢,绝美姿容,曼妙舞姿,如果是现场观看,这得多大的震撼。她去练舞的时候,我后悔没跟去看看了。 此刻心跳得剧烈,情绪也很复杂。有被艳惊到的心跳加速,有为她生出的自豪感,还有那么一点点酸,咕嘟咕嘟往外冒。 是的,她舞伴的手一直放在她的腰上。娇躯随着音乐旋转,那手就越是揉得理所当然! 很快,惊艳和对男人的妒意全部退去,视频最后一段,舞毕之后,她一下场就弯下了身子……距离太远,依然看不清脸,在周围排山倒海的欢呼鼓掌声中,只有我知道此刻她有多么痛苦,那用手轻轻抚上的,正是那只痛足。 很快,视频戛然而止。 我的心脏突然窜起一丝尖锐的痛! 心疼的感觉从未有这般强烈过。我的泪腺本就发达,此刻泪水更是喷薄而出! 最后也说不清是心疼多些,还是恼怒多些了,竟然痴坐了大半宿。 我得过病,所以我知道健康的重要性。我就是想不通,一个比赛到底要多重要,能忍受那种的剧痛把它坚持下来!不,不仅是坚持下来,而且还一点差错不许有,近乎完美才能摘得桂冠! 那可是关节错位,肌肉断裂!那是怎样的剧痛啊!而且还要做到外人根本看不出来,舞步毫发无差。这得需要多大的毅力,多么坚韧的性格!因为光是想象就会感同身受般疼得背脊发凉啊! 我相信她的脸上也一定淡定从容,外人最多只会看见她脸颊上的一两滴汗。却不知这汗里,承受的是怎样的钻心巨痛! 她是不是呆?她就是呆! 可这样的她不仅令我怜惜,令我心疼,还让我恨!我恨不得自己替她把罪全受过!干嘛要这么折磨自己?怪不得当时肿得那么严重,说不定在决赛前就已经…… 我闭上了眼,不敢想。 我呼吸急促,心都疼得缩成一团。心里是又气又怨又惊又怜。就这样在起起伏伏,反反复复的情绪里迎来了曙光。 根本也没心情梳妆打扮,拿起东西就走。 我恨不得立刻赶到她面前,晃着她肩膀把她摇醒!叫她不要再这样虐待自己,不管是什么理由,都不可以!她虐自己,就等同于虐我一样! 操劳了一晚饭菜,又惶惶然担足了一夜的心事,我的脸色惨淡,踩在地面像踩在柔软的地毯,脑中一片空白。 直到她打来电话,告知来了紧急任务,没办法来接我,所以拜托了一个学长先把我送去实验室。我知道他们那地方属于高科技范畴,门禁很严苛。进门需要刷脸,访客必须由有资格者领进去。 我想这样也好,路上可以再稳稳情绪。我希望跟她心平气和谈,不想吓到她。 于是联系上那位学长,学长很准时,早早在班车点等着我了。 “你是南音的朋友么?” “带了菜?那她喜欢吃什么菜?” “是么,她喜欢吃这个啊,我记住了。” 这位学长一看就是那种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学生,难得比一般男人打扮得精致干净,很能博得人好感。 可惜他一路上都在旁敲侧击打听呆子的事,让我心里很不爽。可人家是主,我是客,我现在又有求于他,不好像对待昨晚小姑娘那样对他也置之不理。只得应付着,顾左右而言他。 “我以为她不用扣扣,那她扣扣号是多少,你给我一个呗。”这是在他想知道女神电话后,我退而求其次告诉她我们是用扣扣联系的。 “你为什么不自己管她要?” “要过了啊,她说她不上网。” 我在心里冷哼,这明显是拒绝你,听不出来么? 不过他倒是很自恋地开始自圆其说:“估计是她新申的号还没告诉我。” “对啊,你还是直接管她要比较好。”心里却在咆哮:呆子,你敢给他号,就是罪加一等! 能想象么?本来就跟她置气置了一宿,又突然跑出来一个情敌,我觉得我脑瓜儿顶都快冒烟了! 好不容易我们到达了实验室,学长让我坐一下,又给我接了水,一屁股坐 分节阅读 70 在我旁边,打算继续跟我聊女神的事。 我赶紧说:“她什么时候出来?” “不清楚,应该很快吧。”说完突然想起道:“你俩认识多久了?” 我慢条斯理地喝着水:“不太久。学长,你有女朋友么?”既然人都进来了,我也没必要忍着,决定主动出击。对待情敌,绝对不能心慈手软。这是陆无双给我的历史经验教训。 “没有。”他笑了笑,说:“但是有心上人了。”继而意味深长地说:“你猜是谁?” 猜你个大头鬼! 这人怎么比我还厚脸皮!我才跟他第一次见面,就这么上赶着让我知道他的心意……不过,好像也不能全怪他。女神不就是那种人么?根本是钢板一块儿,你想拿下她都没地方下手。想起我几次被她抛之不理的经历,再看这位学长殷勤的笑脸,瞬间就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之感。不过我俩敌对的关系,这是没办法转变的。他就是想接近我,进而接近女神,了然于胸他的想法后,我决定与他周旋周旋,打击一下他的积极性。 果然,他张口管我要了联系方式。于是我故意捏起他半边手机握住,露出玩味儿的笑容说:“怎么,学长想追我啊?” 他拿了另一半截手机,也没有松手,怔怔看着我。估计怎么也想不到我会这么说。 可就是这么巧这么寸。我刚说完这句话,实验室的门就开了,几个人穿着实验服出来,其中一个就是女神。 此时我俩各自拿了半截儿手机,手机就那么点长,我估计外人看来,手机是看不到的,只会看到我俩像在手碰着手,靠得很近,双目相视。 女神连看都不看我,径直从我面前走过去。 我能怎么办?当然是追啊。 被我追到墙角了,她才转身向我,摘了口罩,清凌凌一双大眼,就那么望着我。 我被她看得有点心虚。 “洗手了么?” “洗了啊。” “再去洗。”她命令道。 ☆、第 108 章 第108章 她开始收拾桌子上的材料, 不搭理我。 她脸色不好的时候是很少见的。甚至可以说, 我几乎没见她发过脾气。她脾气是那种极好的, 性格温润温和。在网恋(单方面)的时候我就发觉了, 尤其被她那双鹿一般温润清澈的眼眸凝视时,心情都会染上一层轻快柔和的色彩。不开心了也顶多是蹙蹙眉, 埋怨似的、楚楚可人似的望着你,还真没像现在这般淡着面孔, 不搭理人过。 难道刚才我和那位学长挨得太近, 她吃醋了?可吃醋这件事安在她身上简直不要太违和。何况我贵在有自知之明, 知道与她的关系也就是一般朋友关系。 后来慢慢了然,她心情想必本来就不好, 估计是高慧洁的事情令她烦恼了。 她这么反常, 我是不敢忤逆的,乖乖去洗了手。因为进门就有提示语:进入此区域者请在此处洗手。我每次来的时候就会很自觉地洗手,没想到她会认为洗一次还不够, 要洗两次。其实我不清楚一个物理实验室,又不是化学实验室, 为什么会让访客洗手?难道带来细菌会让实验数据出错? 那位学长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别看他背后作妖, 在女神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我禁不住鄙视他。 学长走后,我就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看她收拾得差不多了,就决定打破这份尴尬的沉默:“你心情不好?” 她停下动作,长长的睫毛低垂,静默着, 仿佛在隐忍着某种情绪,或者,是在思考。 她看向我,眼神微动:“嗯。” “是因为高慧洁的事么?” “也有这个原因。” “应该没我的原因吧?”我忐忑的问。 她并不回答我,又转过身去收拾抽屉。 我有点懊丧,觉得不该这样问她,“是”或者“不是”都不是我愿意听到的。 眼前的这个人,明明脾气好得可以肆意欺负,却无时无刻不拒人于千里之外;明明性子柔和至极,却能忍受剧痛跳完全场,坚韧异于常人。所以到底,是怎样的人呢? 想着想着,一时竟想痴了过去。 等回过神时,看见她正在看我。 多么洁净柔和的一张脸,不由得心底产生一阵阵心悸。这就是我梦寐以求的一张面孔啊。想想命运真的很神奇,让一个声音、气息、身姿还有脸孔,性格全部都契合我心意的人出现,可惜我很笨,就是没法虏获她的芳心。 那双漆黑的眼眸异常认真而专注:“你喜欢钱学长那样的?” 我:“???”钱学长是谁? 哦……难道是刚才的学长?所以……所以她这么问是? 我简直不敢相信,可她确实问了,我该不该奢侈地多想一点?于是我试探地问:“你说刚才带我来的学长?” “嗯。” 我的心砰砰跳起来!小心翼翼道:“所以,你刚才看到了?” 她点头,说:“我还听到了,你问他是不是想追你。” “我开玩笑的!”刚才的心跳已经变成了忐忑和害怕,天呐,她可千万不要误会啊!“其实正好相反,他是想通过接近我,而追求你。” 她眼中掠过一丝不解:“追我?” 我猛点头。 “他为什么要追我?” 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要追你!等等…… “呆啊。”我正襟危坐,一脸严肃道:“在你印象里,你觉得你受欢迎么?” 她果断摇头。 …… “有男生追求过你么?” “你是说学校的男生?” 怎么还分学校内和学校外么?算了,先别弄那么复杂:“就说学校内的吧。” 她摇头:“没有。” 我:“……” 于是这个人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很受欢迎? 我脑海里浮上一个预感:“你觉得,你美么?” 她想了想:“审美不同吧,我妈就总说我美,我就不太喜欢自己的样子,我喜欢圆脸,朴素的。” 我扶额,好吧,不用你重复了。我脸不圆,也不朴素。 所以现在事实清晰了,这人到底对自己的认知有多不清晰啊? 可看她的表情,也不像是自谦或者装的。 她自顾自说起来:“不过我比原来应该是好看多了。上次我高中老师见到我,还说我现在的样子很好。”说完眼眸流转,似在害羞。 我又扶额。好吧,我相信她不是装的。 “你其实不是想做他女朋友?”她眼眸发亮,闪烁着认真而稚气的神采。 “当然不是。我当时是想戏弄他,谁让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哦。”她露齿一笑,这也是今天她对我露出的第一个笑容,那种绽放的明媚瞬间把我的心都融化了。 我瞧着她,真是恨不得把她楼进怀里。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去他的普通朋友!我决定一不做二不休,问个清楚明白!于是我壮了壮胆儿,嘴皮子抖了抖,刚要开口,就听见有人喊:“吃饭了。” 她站起身,伸手过来说:“走,去吃饭。” 我盯着她的手,惊愕极了。 她竟然拉我? 用手? 手拉手…… 虽然她让我揉过脚,但那是不得已而为之,她从来不让我碰她的啊!不,我也从来不敢碰她! “哦,对了,你给我带菜来了是不是?”她自然而然收回手,指了指我的背包。 收回去了…… 我恨不得打我自己一拳! 于是我在极度的懊悔里打开背包,把还有余温的饭菜端上来,一边端,一边看着她的手,总想找机会偷偷摸一下。 这个丧心病狂的想法让接下来吃饭的时间里,气氛变得诡异。我像着了魔似的,不甘心就此错过似的,盯着她的手食不下咽。 找什么机会呢? 于是我福至心灵,提议道:“吃完饭去散步吧。”散步就可以自然而然的牵手了。 她笑着点头。 笼罩在我俩头上的阴霾终于散去,她又变成了爱笑的女神。我是不是可以大胆设想,其实她对我是有好感的?所以才会在意我和学长?怎么一想到这里,心里就涌上一股巨大的酥麻的颤意来? 哎呀这样是不行的!我开始烦躁! 好不容易把自己调到“普通朋友”的轨道,如果现在大胆进攻,又像上次送鞋的下场一样怎么办?再说通过我对她渐渐深入的了解,也许她对自己的感情都没有清晰认知,就像她对自己的魅力没有清醒认知一样。明明大家都喜欢他,敬畏她,不敢跟她表白,她却理解成为自己不受欢迎。当然,估计也有个别胆子大敢表白的被高慧洁拦下了。 我喜欢的人果然是个呆子啊。感情呆子。 我叹了口气,跟着她一路走。路上她手机响,她抱歉地说:“有个材料需要核对,我先过去一下。你不要走远,我一会儿过来找你。” “好,你快去吧。” 她走后,我向模型区走去。可是那些高科技建筑物不够看,走了几百米就看见前面露出斑驳古旧的一片废弃工厂。光秃秃的厂房车间,凸凹不平的地面,让我想起北京的798艺术区。 我是没有想到一片高科技建筑模型后会突然变出一片厂房,以为这里应该是会被改建成类似于798概念的区域,于是虽然没有看头,我还是继续走,想观察它的规模和用途。心里还在盘算着另一件事,那就是今天来此的目的,就是怎么劝劝那个呆东西不要再要强,比赛什么的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自己的身体。可我该怎么说,站在什么立场上说?普通朋友这个词太无足轻重了,想至此就又恨又怨期期艾艾,如果自己争气一些,早日把她追到手就好了。情人间就不会畏手畏脚的了,可以光明正大要求她关心自己的身体健康! 正想着,手却突然被人从后面牵住了。 我惊讶地转头,却看见女神惨白着一张脸:“晓晨,你怎么来这儿了。快跟我回去。” 我梦寐以求的牵手实现了,可是看她的表情,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与此同时,我听见一声地狱里传来的吼叫—— 是狗! 很快,一阵犬吠由远及近,近到我整个人吓出一身冷汗。 我拉过女神,让她紧紧挨着我。 “晓晨……我怕狗。”她小声道。 我更怕啊!我岂止是怕!这玩意儿简直就是我此生最大的克星! 终于,魔鬼出现了,一只黄色的土狗,个头很大,被喂得膘肥体壮。 我小腿肚子本能转了筋,满脑子“嗡嗡”作响!完了完了,我对这东西有心理阴影,是需要去看心理医生的阴影!可越是害怕,我越是会盯着它的眼睛看。它的眼睛不大不小,死死盯着我们,整个身体前倾几步,又带着防备退一退后,与我们保持着安全距离,大嘴里声嘶力竭地吼叫! 我闭了眼,真是个怪物啊。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与我小时候的遭遇几乎一模一样。一只狗打头阵,唤来同伴协同作战。不一会儿三四条狗蜂拥而至,每一只都叫得高亢嘹亮,自带战鼓模式。 我吓得大脑一片空白,牙齿打颤,心想完了,今天就是我奚晓晨的末日。想我此生也没多少遗憾,最大的莫过于没有追到女神…… 等等,女神…… 女神在我旁边,我像在迷雾中,突然照射进眼里一束阳光。 我看清了她,她紧紧挨着我,看见她鬓边发丝被冷汗打得湿透,贴在惨白的脸颊上,嘴唇更是全无血色,我不由得又是心疼又是恼火!眼睛一扫,就看见斜后方有个土坡。 我现在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这些怪物有个共性,只要跑,它们就会追,而且追上后就会进行一番撕咬。也许我就命该如此吧。顶多是再被咬屁股,但是女神必须完好无损。我不允许她有一点点损伤! 我打定主意,一掌把她推开,然后转身撒丫子就往土坡上跑! 我的想法是占领高地,扔几块儿石头吓唬吓唬它们或者拖延一下时间也好!一边跑我一边回头看,果然,它们只顾着追赶移动的猎物,女神被我推开,暂时脱离了危险。 她站定后,回头望向我。 我对她大声喊:“你快去搬救兵,记住动作不要大!”搬什么救兵,我晃悠到这里用了10多分钟,这一来一回根本来不及了。我这么说是安慰安慰她,只要她安全就行。消耗战是没用的,好在我的心理阴暗因为解救女神而瞬间痊愈了,勇气全被激发出来,打算和它们死扛到底! 可我忘了女神不仅不傻,还很聪明。她当时是本能被吓得乱了分寸,现在脱离危险,开始运转大脑,“晓晨,你包里还有个饭盒,你记得么?” 我在一片犬吠中听不太清,但是我觉得最前面那只暴躁的黑狗,显然已经准备扑上来了! 我心脏跳得剧烈,心想它扑上来我连个还手之力都没有啊!这可如何是好!眼睛四处扫,竟没一件趁手的家伙帮我抵挡它们的攻击! 直到女神说“包”。 对哦,刚才出来的时候,我是带着包出来的,因为包里有口红,粉饼和面巾纸,我想到时候大太阳底下如果脱妆,随时可以补。就在我把背包脱下来的瞬间,那只黑狗扑了上来,我用包挡住它的嘴,抬脚就是一踹,把它几乎踹飞了出去! 哈哈!果然心中没了阴暗和恐惧,就好对付多了。打群架我最在行,这次只不过是把人换成狗。 眼角余光,我看见女神正在打电话。她用打电话 分节阅读 71 的方式在搬救兵。 我忘了狗的智商也不低,不是说一只成年狗相当于三四岁孩子的智商么?它们看见我这块骨头比较难啃,已经有两只又转身看向了女神。 女神的脸又吓得白了。 我急得不行! “你包里有个饭盒,快打开!”女神此刻也抛弃本能害怕,开始临危不惧,眼神坚毅了起来。 “啊?好。”我心道,哪有什么饭盒了,饭盒不是都放在实验室了么?我翻了一遍大兜,没有。 女神:“中兜。” 我又去翻中兜…… 掏出一个黑色的小小的饭盒,打开一看,这是什么东西? 我在脑海中搜寻了一圈,搜到了Mais对我说的一句话:“吃个猪脑,吃啥补啥!” 救命恩人啊!我拿出那块儿猪脑,对着那两只掉转身体的大狗就丢了出去! 几只狗兴奋起来,闻着味儿追了出去! 我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下了坡,跑到女神身边拉起她就跑! 这一跑就跑去了五六十米,几只狗还在坡上抢着吃猪脑。 我气喘吁吁地说:“几天前的了,忘了这茬儿。估计已经坏了,活该它们吃坏肚子。” 女神喘着气,伸手分开由于疾跑有些凌乱的前额发丝,不觉微笑,偏过头来,不知是不是我产生幻觉,见她眼中满溢温柔:“晓晨,英勇不减当年。” ☆、第 109 章 第109章 不减当年? 哦哦, 我马上反应过来, 我曾经跟胖企鹅详细的诉说过我的少年时期。我小时候特别热血, 嫉恶如仇。其实我们那个时候, 京城里的治安远没有现在好。什么九龙一凤,十三太保, 有些不学无术的小混混经常组团来劫小学生,或者是高年级同学欺负低年级学生, 风气特别不好, 还屡禁不止。我那时候简直是大侠附体, 仗着自己能打,就经常跟几个哥们儿啦师兄弟们啦学什么白眉大侠, 还组成“小八义”, 见天的除暴安良,稳定学校周边治安。 最后小混混是极少出没了,学校处分却一个挨着一个, 没少被我妈揍。可以说我是打群架和挨我妈揍中度过了青春叛逆期。 可打架我拿手,打狗我就怂了。我原来勇斗恶狗, 被咬过屁股, 还被迫在医院看了狂犬病宣传片。里面得了狂犬病的人和其家人生不如死的模样, 给我小小的心灵蒙上了永不磨灭的心理阴影。于是从那以后见到大狗我就吓得腿软。要不是今天保护女神不受伤害的意志重于泰山,我也不会战胜这个心魔。 我俩逃过一劫,这时候几个同学也跑过来相助。女神说没事了,他们好像终于找到机会般,硬凑在她跟前纷纷表达慰问和关心。我心说, 她哪是不受欢迎,是太受欢迎了吧。 后来不知怎的,惊动了这块区域的物业,还特意派了个领导跟我们解释,说总有附近的人翻墙过来偷钢板,门卫就养了几条大狗,平常都是栓着的,每天中午和晚上放一放风,没想到就出了这事儿。并且一再保证不会有下一次,狗会被处理掉。 实验室里也派人和他们交涉,女神以送我为由,趁乱跟我出来了。 我们走过门卫森严的安保区,女神幽幽淡淡道:“没想到自认为绝对安全的地方,也会有这样的安全隐患。实在抱歉,差点让你被咬。” “是我自己乱跑,跟你没关系。再说你干嘛道歉啊,这么生分。”我无意识地说着,因为正拿着小镜子,补口红。 我俩一边走着,她时不时看着我的唇:“你要不要试试我的?” “嗯?” 她从包里翻出一支口红递给我:“我觉得这支颜色更适合你。” ARMANI小细管,学生党望而却步的一款了。都是学生,人家是学生里的壕。我也没客气,估计是眼睛冒着光就接过去……接完,心突然开始狂跳,她用过的,涂上它,算不算是间接接吻了? 我和Mais就是化妆品都可以互换,绝不会换口红的那种。她说这是作为朋友的本分。尤其两个人都喜欢女孩子,互换口红太暧昧。我求之不得,就怕她一个想不开对我的爱火又死灰复燃,也欣然赞同。 不过女神是个感情呆,她说给我用,估计就是她嘴里说的,觉得这支适合我。我还是不要想太多,刚想把自己的擦掉,换上她的。她却摆摆手:“这支给你,回去试吧。” 好吧,女神心,海底针。 “那我试完改天还给你。” “你用吧。用完我再买给你。” 我望着斜在头顶的烈日,差点泪流满面,我这是要被富婆包养了么? 可没想到这才是开始。 我不知道女神是想报恩还是怎的,开始见天给我买东西。害得我都不敢去给她送饭。而且也是拜那时候对胖企鹅吐露心声所致,她知道我所有的喜好。 连我喜欢看陈染的小说,和《海贼王》的漫画她都知道。于是我时不时收到快递,陈染签名版实体书,海贼王限定版手办,还有各种名牌口红,眼影,香水……………… 她要不要这样? 我在收到《灌篮高手》十五周年纪念收藏版蓝光光碟之后,特意去网上查了下价格,惊呆了。 她以为她是霸道总裁么?哪有这么源源不断送一个“普通朋友”礼物的? “哦,我最近炒期货赚了点钱。” “那你攒着啊,以后可以作为创业基金什么的。” “我可能会留校任教吧。” “谁会跟钱过不去,你送的这些我虽然很喜欢,也很感谢你送给我。可是我觉得作为学生,我们这样买买买,是很奢侈浪费的行为……”我也不太怕会得罪她,这个人正常情况下,脾气好到你得罪她也没关系。 “……我就是想买给你。”语气还有点委屈? 我深吸了一口气,我向来也不是个可以憋住话的性子,坦言道:“我知道,你是觉得我当时把你从狗嘴里救下,对我充满了感激之情,就拼命给我买东西以表达感谢……” “不是。”她果断说。 我:“……” “你喜欢的,想满足你。”说完把电话挂了。 挂了…… 挂了? 我拿着手机半天没反应过来,所以她是在跟我闹脾气么? 好在她终于停止了给我买买买,我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她怪怪的,想去看她,又觉得该冷却一下。 每天的电话还是会打,这几乎成了我俩的保留节目。以往都是晚上七点半,我会给她通一个电话,即使说的都是些有的没的无关紧要得事,也足够我枕着这份美好入梦。 最近也是奇怪,没到七点半,她就会主动给我打来。这在原来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让她积极主动,在我心里比登天还难。 我真心感谢那些狗,真的。 今天才下午五点半,我在吃晚饭的时候,她突然打来电话。 “我明天回市区。” 我在学校食堂里,乱哄哄听不真切,等确认了一遍才心花怒放道:“真的?太好了!” “嗯。”她似乎心情也很不错。也是,在那个寸草不生的地方待时间长了,活人都要被憋疯。 “可以见你么?”她声音柔柔软软的,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像个在约心上人的小姑娘。 心上人……我晃了晃脑袋,人家突然对你热情,是知恩图报,不可以想歪!警告自己不要多想三四五六遍之后,我才说:“当然可以了。我们去外面吃饭吧,给你改善下伙食。” 我总觉得女神最近怪怪的,更怪的是,她竟然比预定时间提前回来了。 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才刚起床。 “什么,你已经到市区了?是回家了么,我去找你。” “开门。” “什么?” “晓晨,开门。” 我呆若木鸡,被她催促着,打开了宿舍的门。 只见清晨的阳光下,一个白裙少女站在门外,一张脸沾了雨水的白莲花似的,出奇的干净清秀。一阵风吹过,衣袂飘扬,直如画中人。 真是闪了我的眼,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晃动。但心中的喜悦却越来越难掩,有种特别大的冲动想把她拥入怀中!忍了半天才把这股子骚动掐灭,只是走近了她,牵了她的手进来。 宿舍其他三个人,都从被窝里伸出一只脑袋,直直看向女神。 女神微笑的和她们打招呼,嘴里说着:“没打扰你们吧?”之类的客套话。老大老二老三齐齐摇头,特别热情地表达着欢迎之词。我没等她们与女神熟路感情,就背了包又牵了她出去。让她连再见都没顾得上说。 她表示了不满,出门的时候小小挣脱了下:“我还没仔细看看你的宿舍。” “你看我宿舍干嘛?”我搞不懂。 她温柔款款的说道:“想看看你生活的地方。” 我勾紧了她的手,再没舍得放开她。 我带她去我学校附近一家扬州菜馆,点了一大桌子菜。这家店菜量本来就大,等菜都上齐,我俩都睁大了眼。两个人肯定是吃不动的,我灵机一动:“要不多叫几个人过来?Mais她们离这儿都不远,不然把她们叫过来?”说完我又后悔了,Mais和周学姐倒是没什么,可是舒畅一看就是个小T,会不会被女神怀疑? 不过…… 女神此刻端庄坐着,一看就是个正经得连言情小说都不看的人。又联想到她平时的形象,上网只上国学网,看电视看新闻联播,一书架的四书五经,怎么看也不像是知道蕾丝边世界的人。心稍稍放下。 这些人一听有饭吃,都没怎么多加嘱咐,就指派了舒畅开车,一路把人接全,直奔饭馆呼啸而来。一点时间都没耽误。 我非常后悔没有在电话里跟她们说清楚女神在场。以至于这三个人本是奔着吃饭而来,却在迈入包厢后,整整齐齐钉在了门口,眼直勾勾盯着女神。 女神在这样的眼神洗礼下,竟然还能眼波盈盈,声音比平日里更柔和了几分:“对各位早有耳闻,今天难得聚在一起,别客气,进来坐吧。” 三个人闻言木呆呆坐了下来。 还是Mais恢复得快,对我挤眉弄眼,意思是说,你怎么不早说! 我也挤着眉毛,用口型道:你们一听有饭吃,还没等我说完就撂电话了啊! Mais:我们都没准备好见女神啊! 我:你们准备个鬼啊准备! Mais:你懂个屁! “晓晨?”女神叫。 我于是闭了嘴,心里直后悔。因为她们仨还不太清楚我俩的进展,只知道最终是决定用普通朋友关系相处着,所以朋友间那种对准情侣起哄开玩笑的模式就不可能用了,连我们几个平常的说话方式也要时刻注意,保持顾忌。 别看女神一个人的时候显得性子闷一点,但是反而在有人的时候,做得是落落大方,知书达理。每个人的情绪都被她照顾得好好的。 与她接触越深,越觉得她实际上很nice.当你觉得一个人长得好看的时候,那只是浮于感官的喜欢,但是当你无时无刻不觉得她可爱的时候,说明你就彻底沦陷了。 一顿饭吃得其他三人拘谨,但是也很享受。大家散伙的时候,舒畅在“四人\\\\帮”群里发出感叹:好美啊啊啊啊啊啊!! 周学姐:我们学校的校花名不虚传吧? Mais:晓晨,我现在很担心你,能追到么? 我:别闹。 “你下午有什么安排?”看三个人走远,我问她道。 “回家收拾行李。” 我依依不舍道:“我帮你一起收拾?” 她望着我,目光神色很是柔和,道:“你下午不是还有课么?” “你怎么知道?”我纳闷。 “课表就贴在你宿舍门上。” 她不是说没仔细看宿舍么?我哀怨起来。实在舍不得她走,舍不得舍不得舍不得……我正想找借口打算翘掉那节课。想必她也看出我的心思来,柔声劝道:“去上课吧。” 我赌气地摇摇头。 她叹了口气,从包里翻出一串钥匙来:“给你。” 嗯? “以后,你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说完站近了我一步,拉过我的手,把钥匙放在我手心里。然后,又拉过了另外一只手,轻轻牵着,向车站走去。 我放眼望去,阳光灿烂,世界登时变得无比美好。 不,眼前这个人,就是我的全世界。 ———————— ☆、第 110 章 第110章 那年盛夏, 是我最快乐的日子。 因为女神给了我家里的钥匙, 说明她完全信任我。我每天的心情就像那艳阳高照, 晴空万里。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想要得到一个人, 就先要征服那个人的胃。我简直是成天变着花样儿地给她做好吃的,什么糖醋小排, 炸藕合,花雕蟹, 油焖河虾, 清蒸鲈鱼……后来甚至还腌了一坛子泡菜, 以及酿了杨梅酒。 虽然吃得开心,但还是吃得太少了。每天被我喂得肚皮撑, 散步比平常时间都长。这正合我意, 可以和她肩并肩看月亮,聊心事。 她是喜欢我的吧?我总是想。每天这样的心思都在蠢蠢欲动。可是又胆怯,不敢有所作为, 生怕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她“人间蒸发”的本领已经让我产生了心理阴暗。不过俗话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在上海和北京的住址我都知道, 分节阅读 72 这多少让我放心了不少。 要不要向前迈一步呢?稳妥的法子当然是确认她喜欢我了再采取行动。可这样的关系让我欲壑难平。每天睁开眼就会不自觉地想她, 入睡前也是思念她入眠。每天都要见到她, 见不到就会魂不守舍。 唉, 她到底喜不喜欢我呢?我竟想不到办法证明这一点。 可有一件压在我心底,是一件不能想,一想就喘不过气来的事,说不定正好趁现在关系好可以向她印证。其实早就想这么做了,奈何我比较怂, 怕得到的答案会让我万劫不复。是的,如果情况属实,我又会被打回原形,不,打进十八层地狱也说不定。 每天都在对自己说:今天一定要问。可每天都不忍破坏这难得美好的氛围。就像现在,她系着围裙洗碗,我在旁边杵着和她聊天。 “……其实曹文轩就说过,他觉得现在国内的文批届都有恋思癖。一部作品来到世间,批评家们蜂拥而上,角度只有一个:解读它的思想或者用思想加以解读。难道仅思想一个维度能判断作品高下?换句话说,作家被认为是思想家正是在作为一个文学家的前提下被认定的,他们的思想只依附于文学而存在……” 我不置可否,因为我也没听明白她的理论。早知道就不邀请她去参加复旦文学批评论坛了,她在这方面研究得太深,有自己的一套理论,就很不屑于所谓的思想交流,觉得太肤浅。 “这方面我也和曹文轩一样,推崇布鲁克斯和沃论伦的文学鉴赏观。”她洗完最后一只碗,擦擦手,看着我说:“北京大学的文学交流活动我参加过几场,要比复旦的更百家争鸣一些。” “你这么喜欢传统文学,为什么没报北大?”其实这是我一直以来的疑问。 “我爷爷说要实业报国。何况,我左右脑发展均衡,文理兼具,文科和工科都可以。”然后把抹布塞给我,嘴角微微勾起,笑得又天真又好看:“就像你一样,英雄美人,美人英雄。” 我:“!!!”这、这是夸我吧! 她说完就离开厨房,留下我捧着一颗砰砰跳的心脏,继续擦碗。 这个呆,学坏了,简直是直会撩啊! 不行,我扔了抹布!心说今天非要问个清楚明白不可!她要真是个直的,或者干脆、就订婚了吧,我也要把她掰弯,把她从那男人手里抢回来!我趁着这股气势汹汹,快速打扫好厨房,出来准备问她。 她在看书,我一看书名:《邓-小平传》 我:“……” “那个,我有件事想问你。”说完腿肚子就开始发软,心跳加快! 刚才是自己给自己打气说要抢回来,可是人家要是真订了婚,我怎么抢?现在的我还真没自信。虽说如今她对我的态度不可同日而语,可仅凭这一点,并没有给我多少勇气。 她的眼睛从书上移开,静静看向我。 我紧张得咽了口口水。 “你……”连喉咙都是紧的,我换了好几口才勉强开口:“你、那个……有没有……嗯,就是……” 不行了,太紧张了啊啊啊啊!!!!! 好怕她会说:是。仿佛这声“是”就是我的催命符一样。 我很怕现在平静温馨的小日子会一去不复返,如果是这样还不如让我多享受几天……虽然这个想法很鸵鸟,可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可不就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好像都是赚来的。 “算了。”我彻底怂了,准备转身继续打扫客厅。 “晓晨,有事就说。”是啦,她很不喜欢别人吞吞吐吐,说话说半截儿。这下倒好,搞得自己现在骑虎难下。所以冲动是魔鬼。 索性,我一闭眼,背对着她说:“你是不是……”我深吸了一口气,一股脑吐出来道:“我听说你订婚了,是真的么?” 背后一片沉默,我的心也随着往下沉…… 我慢慢地回过身,看见她…… 脸红了? 这表情我从来没在她脸上见过,似乎,好像,在生气? 气氛徒然凝重,我傻在了当场。 她是又羞又气,眼角都红了:“你、谁跟你说的?” “啊?”我还懵着。 她平常给人的感觉是春风化雨般的温柔,如今生起气来却秋风扫落叶般的冷酷。我怂得不行,只想低头认罪。可她根本不给我机会,而是来到我跟前,冷冷地说:“谁告诉你的?” 我:“……” 气氛静默得诡异。 “你不说是吧,你不说我也能猜出来。” “猜出来就猜出来呗。”我小声嘀咕。 她气笑了:“怎么,你不是问我么,不想听答案?” “不想了。”我又低着头小声嘀咕。她突然变身大老虎,这太吓人了,我完全没有思想准备好么!再说我都不准备问了,是她偏要追问的,现在又生这么大气。 于是又委屈巴巴地嘟囔道:“生这么大气干嘛……” 她当没听见,继续追问:“高慧洁是吧?” 见我不答,她自顾自地说:“她辱没我名声我当然生气。” 我抬起头,看见她含嗔带怨地望着我:“你相信她说的话了?” 我摇头,又点头……想了想,又摇头。 她瞪了我一眼:“这也用怀疑?” “她是你好朋友,我为什么不能怀疑?”等等,问题好像不该是这个。问题的关键是,她这么生气,是因为没有订婚么?! 我惊喜得不知如何是好:“这么说,你没订婚?!” “现在正是追求学业的时候,怎么会早早订婚。”她理所当然道。然后,声音又轻了起来:“再说,也没有这样的男人出现啊。” 那我可以理解为,她没有喜欢的男人咯? 有这句话就够了!没有喜欢的男人,我就不奢求知道她有没有喜欢的女人了,我天天黏着她,有才见了鬼。 答案竟然是如此的令我喜出望外,心底深处的心结就这样解开了,我只觉得心里难以言说的喜悦,一时竟有些患得患失。 她也不再理我,拿起电话去卧室打电话去了。 她的卧室是禁区,我只能在外面透着门缝听一听,也不是故意听的,我在客厅扫地,偶尔会听见些语句。她应该是在给高慧洁打电话,语气严肃认真,间或带着劝解的柔软声音。 我发现她对别人这么柔声细语的打电话,我会吃醋。于是索性耳不听为净,跑去阳台又收拾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她还在打电话。 我在客厅无聊翻着书看,这电话真是够旷日持久的,我看了下时间,已经不早了,我怕学校门禁,于是再坐了一会儿,见她还没出来,留了张纸条,悄悄带上门走了。 接下来几天一直相安无事,女神也没真的气吧,凶了我后,第二天特意跟我道了歉。不过看她说起这件事来略显疲惫的神色,好像跟高慧洁沟通的并不顺畅。我隐约觉得,高慧洁的精神状态不太好。 很快,进入了考试周。大家都忙于考试,女神作为学神也不能幸免。有时候连电话都没时间打,我不知道她想不想我,我是很想她。想得有点心脏憋闷了,就给她扣扣留言。 八!零!电!子!书 !w!w!w!!t!x!t!8! 0!.!c!o!m 她一般晚上会回。 我问她,考完试一起去看电影吧? 她:没你讲的有趣。 我心跳加速。 还有一次我问她,阿姨有没有过来做饭?交大有几个小炒店还可以的。 她:没你做的好吃。 我心跳加速再加速。 又有一天,我想起来一件事,你阳台那盆吊兰,怎样了? 她:有点打蔫。 我:应该到了浇水的时间了,你别忘记啊。 她:哦,我还以为是想你想的…… 砰、砰、砰、砰!我是不是得了心脏病? 这人会撩是天生的吧!真的不知她是天真懵懂直抒胸臆,还是太会撩!按说她那么呆,应该是前者吧? 不过这要还能坐得住,我就是神仙了。于是不由分说,考完一门就直奔女神家,她给我开门,一看见我就笑盈盈的。 我俩傻站着,对视着笑了好久。后来我赶紧给花浇了水,给她做了一顿饭,匆匆吃完,才又赶往考场。 期间Masi找我,说:“你什么时候回家?” “回家?” “回北京啊,你不知道快放暑假了么?” 我才发现我几乎是自动屏蔽了放假的事儿,我也才明白一个成语是多么的准确生动,那就是:乐不思蜀。 往常快要放假,心里就像脱了僵的野马,恨不得马上放了才好。可是现在,放假就意味着要和女神分开,我不想和女神分开。 Mais听我唉声叹气,语气就变得刻薄起来:“你有点出息就让女神假期回北京啊,她在北京有房子,还住你家楼上,你每天看着天花板,那不就是她睡觉的地方么,你还愁个什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 可能是那时候在北京的女神,和现在的女神对我的态度判若两人,让我几乎忘记了,女神也是可以回北京过暑假,并且就隔了一层天花板!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在内心狂笑!瞬间尖叫出声:“那、那我要怎么跟她提?” Mais懒得理我,嫌弃地说:“陷入恋爱中的女人真可怕,智商堪忧。”转而又消沉道:“想想你这家伙真是幸福,放假也阻挡不了你和心爱的人分开。不像我,孤零零来,孤零零去……” 我是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女神身上,最近几乎没怎么关心身边的人,有些愧疚地问起:“你和那个妹子怎样了?” “就那样呗,能怎样?” “定下来了?” “说不好。不过跟她在一起很舒服,暂时没有换人的打算。” “那改天大家吃顿饭吧,让大家伙认识一下。”能让风流浪子Mais暂时安定下来,想必这个妹子在Mais心里已经是不可替代了。Mais就是这样,喜欢人家十分,她也就跟人说是五分。死鸭子嘴硬! 她答应下来,我们又和周晴雨,舒畅约定了吃饭的时间,挂了电话后专心备战考试。 晚上躺在床上,想了很多的说辞说服她回北京,可是临到打字了又犹豫不决。生怕她不会答应。 于是这一拖就拖到了考试后。 考完那天整个人都感到轻松,四人-帮伙同一名新成员,在重庆火锅城吃了顿辛辣刺激的火锅,又跑去KTV通宵达旦。为了即将到来的离别做足了践行准备。 大家分别时,周学姐说:“我们又多了一名新成员小顾,希望放假回家再聚首,我们又能再多一个人。”她这话是对小顾说的,说明大家都接受了她。小顾脸上放光,靠在Masi怀里幸福的笑。这话其实也是对我说的,意思是她希望我可以尽快把女神追到手,加入到我们当中来。 我也想啊,可是我现在怂得连让她跟我一起回北京都不敢。 可能越是重视什么事,越是会担惊受怕。我怕她拒绝,一想到她如果拒绝,我就要接近一个月看不到她,心里就一阵阵的泛起苦涩。 ☆、第 111 章 第111章 还没等我想好怎么与女神开口, 就发生了一件事。 上次不是说到我姐终于用上扣扣了么, 夜里她发来一串消息, 问我放假没有? 她跟我有时差, 早上我又有事没上扣扣,等到闲下来看到留言的时候已经过去一天了。 我:刚考完。 她又是半夜回的:我要回国了。 第二天我看到这条信息, 马上找了个公用电话亭打国际长途。“怎么突然回国,不是说圣诞回来么?” 季漱玉说:“我爸公司突然被恶意收购。 我心里“咯噔”一下, 心底隐约有丝不祥的预感。因为我想到一个人, 想到那个人的一段话。可是我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还是想先宽慰她,然后再去想办法:“可你回来也没用啊。” “晓晨, 你知道收购我爸公司的是谁?” “……谁?” “姨夫。”她幽幽叹了口气:“姨夫负责收购计划。” 我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弱弱的问了一声:“姐,你有几个姨夫?” “晓晨,如果是别的姨夫, 我还用回来?我也希望是别人。”她的话语透出的是无可奈何。而我也陷入了沉默。我知道,并不是我爸想收购她家的公司, 而是姚叶。 姚叶的假想敌是季漱玉, 从来都是。 我在心里暗暗比较了一下, 如果季漱玉PK姚叶,我怕我姐的胜算不大。倒不是季漱玉比她弱,而是后者太古灵精怪。我姐是那种万事留余地的性格,而对方可不是。 “你先别急,我打电话问问我爸。” “不用, 姨夫肯定有苦衷。甚至我觉得姨夫去她的公司也不是巧合,而是她早就步好的一步棋。现在,棋局开始了,没有人能够下场。” “你、你别说的这么严重,也许……也许……”我发现我都没办法找到理由说服她,因为我知道她说的是事实。早在上上次和姚叶见面,她就已经透露过一些信息,只是我提前知道又有什么用,根本什么也做不了。 “你既然放假了就回来吧,这学期学业任务特别重,我想尽快把事情解决,需要你先帮我稳住家里,尤其是二姨。” 一边是自己的老公、孩子他爸,一边是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孩子,最为难的可不就是我妈么。 我毫无犹豫道:“好的。” 不过,这是不是太低估姚叶的能力了?季漱玉真的可以 分节阅读 73 快速解决她爸公司的危机么? 我去百度了两家公司的背景,发现存在竞争关系。看来姚叶这不仅是私怨,多半是利益驱使。可是她把我爸搅进来干吗?是想掣肘季漱玉? 我脑海中那个亭亭玉立,一笑就露出两个小梨涡的女孩子,已经蜕变成一个我摸不透、看不清的集团储备掌门人了。 原来不知不觉中,我们每个人都在蜕变和成长。 于是跟女神提议回京的事,就事不宜迟了。 为了能够打动她,我还是决定先打动她的胃。一早忙活到近中午,做了一桌子菜。她原来跟我说过,虽然她孩童时期都是在江西一个小镇上度过的,但是上小学的时候就被接去了北京,一直很想念家乡菜。于是我从网上找了食谱,加上自己的改良,做了酒糟汤圆、土椒烧桂鱼、豆豉煨肉、藜蒿炒腊肉、银鱼泡蛋、砂钵土鸡汤,六道大菜。 还开了我泡的杨梅酒,一人一杯,倒了个满。 “我不喝酒。”她说。 “适当喝点,里面没加白酒,都是纯发酵的,我还放了老冰糖,完全可以当饮料喝的。”我柔声劝说。 她笑得眉眼弯弯,很听话的样子:“嗯。” 说是喝,也就是抿了一小口,稍微喝急一点就蹙了眉。唉,真的太不胜酒力了,不像我,可以说是个酒桌将军了。也许是接下来的话不太容易说出口,于是就想酒壮怂人胆,她喝一口,我恨不得喝一杯。我以为没有度数,没想到还挺上头。我趁着有点晕乎乎,就直截了当地说:“上次问你放假的打算,你说是去军训吧?” “嗯。” “我记得去年,你差不多是八月去的。那这次不如回北京,还可以再待半个多月。” 她没说话,在认真挑着鱼刺。 我看不下去,把她的筷子和碗都挪到我手里,小心挑好鱼刺才还给她:“你怎么想?” 她吃着鱼,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我有点不敢相信她这么容易就答应,确认道:“跟我回北京么?” “嗯。”她轻声说。 我一时激动,再加上酒气上脑,欢快地说:“太好了,你能跟我一起回,我太开心了!” 她抬起头看我,脸颊有些红,许是喝酒喝的:“这么想我回北京么?” “……是啊,有……个伴儿嘛,在路上不会太孤单。”我是如此的怂,不敢说是因为不想跟她分离。 “不是怕和我分开?”她直言道,眼眸清澈自然。 我:“……哪、哪能。”本能选择逃避。 她点点头,若有所思道:“看来你要天天来我家,习惯了我的存在,才会不想离开我。” 我:“……”请问我这时候要不要接一句:“让我离不开你,你是什么打算?” 她怎么可以这么单纯无辜地说出这么暧昧的话啊???谁教她的! 也不知是喝多了杨梅酒,还是被她的话搞得迷糊了,一晚上都晕乎乎。依稀记得两个人确认好了行程。 哦,还起了争执。 她要买飞机票,我说买火车票。我当然知道坐飞机最快捷更省心,可我更想和她独处时间长一些。一起坐火车,不见得是多浪漫的事,却是我俩共同经历的“第一次”。为了纪念我俩以后很多很多的第一次,我甚至从王依琳、也就是那个爱摄影的姐妹儿手里淘换来一台便携式单反相机。 最后当然是她妥协。脾气太好的人就是会被欺压的,哈哈。 一切准备就绪,可就在出发前一天晚上,出事了。 女神给我打来电话,说不能和我回北京了。 我当时心都是凉的,语气有些郁闷:“怎么了,不是说好的么?” “高慧洁失踪了。” 失踪??? 我是生在国旗下,长在新中国,只打过架,没见过血的好孩子,失踪这个词离我似乎很遥远。如今听在耳朵里,竟然有点荒诞离奇的感觉。会不会是高慧洁出于嫉妒心理,又闹什么幺蛾子呢? 在我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我知道,问题并不简单。 高慧洁是早上留了一封信,就消失不见了。她家里没什么人,父亲早逝,母亲前几年也去世了,只有城里一个大姨,因为做小本生意要看店,所以也不怎么跟她见面。至于夫家……她是个未婚先孕的单亲妈妈,没人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谁,她也从来不说。 被发现失踪还是女神的妈妈一早去开门,看见门口有个婴儿车,小宝宝在里面睡着,车里放着一封信。 信上寥寥几句:我走了,孩子拜托了之类的话。也没说去哪儿。女神妈妈在孩子衣服的夹层里发现了另一封信,是给女神的,看样子有好几张纸那么重,应该是封重要的长信。 “我母亲不想拆给我的信,让我回去自己拆。而且她说,如果还是没有交代清楚去哪里,是要报警的。孩子的归属也不能这么轻易和草率,她还有血缘亲戚在,指定领养人也是有条件的。”女神的语气很疲惫,态度听起来是忧烦比焦急多些。 我有个猜测:“她这不是第一次失踪了吧?” “嗯,好几次了。”女神似乎有些苦恼道:“也许我做的不够好,让她总是跟我生气,才会每次都选择不告而别。” 我听这话说不出的心塞,好像人家俩人是青梅竹马,因缘纠葛,欢喜冤家,而我只不过是突然冒出来打酱油的。 “那、你不回北京了?”我问出了我的忧虑。 “嗯,我要回去找找她。我总觉得她这次与以往不同。她之前找我的时候,就说了很多奇怪的话。” 我的心里说不出的感觉,特别不能接受,却又必须得接受。简而言之就是心塞。 可这种难受却抵不过要很长时间见不到她的难受……那样的难受,仿佛会在夜深人静里被无限放大,变成一个盛满空虚以及思念的巨渊。我害怕这种感觉。我觉得我现在已经很难和她分开,分开一分一秒都是受罪。 怎么办? 就在我遭受水深火热精神折磨的时候,她低声说:“晓晨要不要和我回老家?” “嗯?”我意外道。 “还想吃你做的鱼。”她小声说,声音柔柔糯糯的,像是在撒娇。 我听了内心的煎熬瞬间转变成欢喜,嘴上却说:“你回到家,就可以吃到正宗的家乡菜了啊。” “我妈做的没你的好吃。” 这个理由我没法反驳,心里顿时美滋滋的,连声音也柔成了水:“真的想让我去?” “嗯。” “喂,我听不到,大点声儿~” “想让你去。”她说。 我“噗嗤”笑出来,忙不迭的一口答应下来。去女神童年曾经住的地方,当然比坐高铁更有意义,诱惑力也更大。本来就愁会如何思念女神度日如年,得到她软萌的邀请岂有不去的道理? 直到挂完电话,我才突然想起来,我已经答应季漱玉回北京了! 一边是季漱玉PK姚叶,一边是和女神找高慧洁,让我陷入了两难。 一边是亲情,一边是爱情。 后来,我决定尽快处理好爱情,再去顾亲情。我想商战不是一天两天,但是找高慧洁应该不会很久,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说失踪就失踪。到时候找到高慧洁,我就再求女神跟我回北京,那时候季漱玉应该也刚回国,岂不是两全其美? 我的如意算盘打得响,却没一件是预料之中…… ☆、第 112 章 第112章 我把我的决定告诉了我姐, 我姐没说什么, 只是说让我速战速决, 尽快归家。 “没问题!”我应承下来。我姐的事也是大事, 我暗暗下决心,一定要不予余力找到高慧洁, 好把女神拐回北京。 “晓晨,二姨是不是在瞒我什么事情?关于我爸的事她和你说过什么没有?”听她的语气忧心忡忡。 “我妈那个人你又不是不了解, 过去的事情, 她都三缄其口。她没跟我说过。”我劝她道:“你现在远在异国他乡, 就容易胡思乱想。” 她却自嘲的笑了一下:“我已经后悔出来了。不仅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还有可能失去更多。” 最宝贵的东西?我没有细想, 只是生出一丝怜惜的情绪:“姐, 没关系。我们一家人的感情坚不可摧。姚叶不会得逞。” “也许,她比你想的,更了解你和我。”季漱玉幽幽叹了口气。 也许是她这句话太耐人寻味, 让我夜里做梦都梦见了姚叶。她对我古灵精怪的笑着,说:“季漱玉最重视什么, 我就毁她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做?!”梦里我撕碎她的心都有, 我觉得她就像一只诡计多端的狐狸, 让我心生反感和惧意。 她还是那样笑着,笑着,消失在迷雾里。当迷雾消散后,我爸却藏在雾后,他对我说:“我不能再失业了, 晓晨。我不能再过那种没有尊严的生活。你妈会看不起我,出去邻居会问我,你怎么大白天还待在家里,为什么不去上班?我受不了别人的目光……晓晨,不要让我失业,不要让我失业……” 我在梦里叫着他,叫得喉咙都快些哑了,后来渐渐转醒。 阳台洒下来的阳光灿烂妩媚,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我拿过手机,看见女神的短信:十一点在你学校门口见。 我回复:好。 我收拾好行李,先去食堂吃了点早午饭。现在校园里的食堂已经没什么人了,大家考完试就奔回家去,迫不及待想过一个无忧无虑的暑假。 我也想念我妈做的焖排骨和香酥鸡了。我想如果女神跟我回北京,我一定要让她尝尝我妈的手艺。说起来我妈和我爸都很喜欢她,还时常念起她。上次我妈打电话来,还问我和小仙女联系上没有。 想着一些有的没有,在食堂消磨了会儿时间,终于到时间。远远望去,校门口停了一辆崭新的沃尔沃,女神站在车侧方,迎着来往行人的注目礼。 我赶紧跑过去:“你早到了么,怎么不叫我?” 她拿过我的行李,“刚到,我想你应该在食堂。” “你怎么知道?” “推测。你回复我的时间很晚,应该才刚起。”她把我的行李放在后备箱,与我一起坐进后座,然后对司机说:“刘叔,麻烦你了。路上开慢点,沪闵高速有一段外地车辆限行,快到的时候我提醒你。” 刘叔点了点头,笑着说:“简简不开车,也知道的这么清楚啊?” 她笑了笑,没说什么 ,侧身看向我。 我一怔,也顺着刘叔的话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这要老司机才知道吧? “我是学信息工程的,立体空间感比较强。有一段时间我把上海所有高速上的通讯与信号波段研究过一遍,限行也是研究的条件之一。” 我了然,点点头。 随即想到一点:“高慧洁还没有联系你?你联系上她了么?” 她摇头:“联系不上。但是我有圈定了几个她可能藏身的去处。具体还是要我回家看到信再说。” 也不知是我做的那个梦的关系,还是高慧洁莫名其妙失踪的关系,本是和她并排坐着,可以享受两人近距离接触的心情并没有给我带来多少兴奋,反而在出了上海后,下起了瓢泼大雨,让我的心情更加抑郁。 她在雨里出奇的安静,昏暗的车厢里,她看向窗外的侧脸完美无瑕。仿佛是油画或者工笔画里一个古代的女子,只不过穿了现代的衣裳。 安静的力量是能压制住一切的,此刻连我仿徨忧虑的心情也渐渐平缓,随着她默默看着窗外,那是一个被大雨冲刷的世界。 很久很久以后,有人这样评价她:她有诗人悲悯忧郁的气质,和舞者轻灵优雅的气质,二者混合在一起,让她的气质感觉出类拔萃。 此刻,她坐在我旁边,可我却觉得她遥不可及。我知道,此时此刻,她正沉浸在自然界的景观之中,沉浸在她内心的世界里。这时候,最好不要有人去打扰她。 凤翔小镇是个古镇,有些建筑物透露出历史的斑驳,也有一些现代化信息浓重的建筑立在它周围,反而夺不去它的风采,那种历史的韵味,更让我们这些城里来的人忍不住侧目。 外面的雨还是下得很大,刘叔停在一座古派小楼下,先冒着雨去取伞,很快几个人出来一起撑着伞迎接我们。我在她旁边低声问:“这都是你家亲戚?” “是我爷爷的警卫员。我爷爷不在,他们就在附近做些小生意,渐渐的就落户安家了。”我点点头,听起来像过去工农兵相结合…… 大家众星捧月般把小仙女请回家,说了会儿话,就各自散去了。 “你妈呢??”我又问。 “她临时去市里开会,要明天回来。信在她身边。” “那小宝宝呢?”我左右看看,不像是有疑似婴儿的样子。 她望着我,有点紧张道:“我有点害怕那孩子。” “啊?” 她脸上难得显得不那么平静和笃定,有丝慌乱道:“那个小家伙,每次看到我都会哭。” 我仿佛在听一个特别搞笑的笑话!哈哈她也有今天!也有她简南音搞不定的事情啊哈哈哈!“那我倒要见识一下。”我抓住她的手,异常坚定地上了二楼。 她家房间太多了,空间也太大,一楼至少六七十平的大厅,像是个秘密会议地址似的。二楼则规整多了,其中一间被辟出来做了婴儿房。有个上了岁数的阿姨在陪小宝宝玩。 “这孩子叫什么?” “大名还真不知道 分节阅读 74 ,小名叫蝌蚪。”阿姨说。 蝌蚪?还真像。 这孩子黑瘦黑瘦的,可不就像个蝌蚪一样么? “男孩儿女孩儿?” “男孩儿。” 我向他打了招呼,他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望着我,不一会儿便笑了。于是我把我后面的女神大人拖了出来,让她也去看看孩子,离奇的事情发生了,那孩子一看见女神“哇”地一声哭出来。阿姨赶紧抱起来哄:“小蝌蚪一看见小姐就哭,也是怪了。” 别说她觉得怪,我更觉得怪。 其实女神长得真真是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极柔极美。这样的长相和气度,连恶人看了都要忍不住攀谈两句,何况是个小婴儿,怎么会被吓哭的?我真是搞不懂。 不过也多亏小蝌蚪卖力哭泣,让我有幸见到女神在哭声中手足无措的样子。 我不死心仔细琢磨了一番,问她手上戴的手串:“这个你戴好久了,是什么材质的?” “我母亲给我求的,香樟木手串。” 我知道江南人民都喜欢在家里放点香樟,驱蚊用的。于是我把手伸出来,掌心朝上:“给我。” 她看着我,看着看着,眼中就露出了了然的神色,于是把手串摘了递给我:“你真聪明。” “先试试再说。”于是我把手串慢慢凑到小孩子身边去,那小蝌蚪果然哭得更厉害了,还拼命的钻到阿姨的怀里去,不想面对我似的。 我扭头对女神一笑:“果然是这手串的原因。” 她点点头,明眸皓齿,粲然一笑:“上次回来,我母亲刚把它给我,想必那时候味道更重,他哭得比现在还厉害。” “所以……”我把手串还给她:“他不是害怕你,你不要往心里去。” 她笑得纯真无邪,像松了一口气似的说:“我要好好抱抱他。”说完就去收好手串,然后洗了手,从阿姨手中小心翼翼抱了小蝌蚪。 她抱着他的样子,温柔似水,可以溺死在那眼神中。 我不禁生出无穷无尽的嫉妒来,吃了一个小小婴儿的醋,还吃得很凶。 于是我想借口也要抱孩子,她还用眼神可怜兮兮的恳求我。我不吃她那套,非要去抢孩子:“晓晨晓晨,我再抱下,我答应你给你唱歌还不行么?” 想听她唱歌的夙愿我以为这辈子无法实现了呢,如今……可如今她为了多抱一会儿蝌蚪而答应我,我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最后只得连声苦笑。 结果她抱了小蝌蚪睡觉,又抱到他醒来,直到阿姨喂奶,我才把她拖出了婴儿房。 心都被醋泡成了皱巴巴的一团,她估计也是看出我不太高兴,就拉着我说带我去看她的房间。 她的房间与她上海的家也是大同小异,我估摸着。可进去之后我惊呆了,这个套间共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起居室 ,一个是书房。而书房里文房四宝固然醒目,可更醒目的是整整十多排、高大的书架。乍一看像来到了图书馆。 我的表情估计可用瞠目结舌来形容。 而且你们绝对想不到,最前面几排,几乎一水的武侠小说。 武侠小说…… 她怎么会看武侠小说的? 她不是天天诗词歌赋,易经数理,四书五经么?至少我在上海她书架上看到的就是这些,怎么回到她老家,却全是武侠小说。 有金庸几乎所有的小说,还有古龙,温瑞安……这些耳熟能详的暂且不说,就是一些我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也是个个大部头,可以排整整一排…… “没想到吧?”她乐呵呵地说:“我从小的愿望就是做个侠女,见义勇为,除暴安良。” 我:“……” “我小时候天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想个故事,在故事里,我飞檐走壁,行侠仗义,解救我喜欢的人于危难之间……” “等等……”我眼巴巴地看着她说:“你喜欢的人?你妈,你爸,你爷爷?你小伙伴儿?” “我喜欢的人,就……”她耳朵尖红了:“爱慕的人。” “噗!”不好意思,喷了出来。我真是难以想象啊!她是那个感情呆么?我心中的呆怎么会有爱慕的人?虽然知道高慧洁不可信,但是结合她的侠女梦,刘家洋的情报如下: 女神喜欢文弱书生…… 文弱书生、文弱书生、文弱书生…… 侠女救书生,没毛病。 想至此,我全身都冒了一层汗,可是我不敢问出口,确认这个答案。天呐,她果真还是直的?! ☆、第 113 章 第113章 来到上海之后, 很难想象会下这样的大雨。我总觉得这和一个城市的性格有关。像北京, 平日里晴空万里, 很少有雨水, 但是一下雨就会是大雨倾盆,像极了北方人豪爽不羁的性格。而南方就不是, 南方的雨总是无边丝雨细如愁,缠缠绵绵的, 像极了南方人婉约内敛的个性。 像今天已经接近傍晚了, 外面的雨势还是没有减缓, 这是非常少见的。下雨天嘛,心情总难免会有些抑郁哀愁。 女神那个性子, 是很难说去主动说自己的事, 也很难去和谁描述自己的心情,理想和感悟。她能和我说她的侠女梦,多少也是不把我当为外人了, 按说我应该开心才是,可脑子里总是会钻出刘家洋说过的她恋爱类型的话。 按说我不是那种能脑补出很多内容的人, 可也许是气自己没有勇气开口问, 就一个人自己生闷气。搞得她有点怕我似的。 我一看她, 她就笑。 不看她吧,又感觉她在看你。 这人怎么这么呆! “你看什么看?”我语气有点冲。 她眼眸笑得弯弯的,就那么看着你,看得人心里的气渐渐就消了。 我叹了口气,可心里又很委屈。我应该开口问的, 怎么会不好开口呢?她这么好的脾气,简直是我遇过的所有人里,脾气最好的一个了。以我现在与她的关系,就算她生了我的气,也必定不会像原来那般从我的世界里人间蒸发。 我在担心什么呢?我自己也想不通。 也许,太怕了。 太怕从她口里得到那个我不愿意面对的信息,那个可以把我打入万劫不复深渊的信息。 我好怕她不接受作为女人的我吧。 可总有一天要面对这个问题不是么? 其实还是怯懦吧,想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所以,还是在逃避。讨厌这个自己,这个完全不像自己风格的自己。讨厌,所以生闷气。 我又叹了一口气,坐在她身边,牵过她的手,在手心里把玩。她的手触感像是豆腐一样滑软,令人爱不释手。这人真是老天爷精雕玉琢过的,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她也随便我摆弄,一副只要我开心让她怎样都好的样子。真是个呆子啊,忍不住在想,如果我得不到她,她的好就要全给了别人,这个想法突然又振奋了我。 我俩闲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直到阿姨叫我们去吃饭。 这位阿姨可能在她家时间比较长了,深知她的口味,做的都是她爱吃的菜,口味清淡。我们胃口大开,吃了不少,然后她带我去客厅看电视。实际上不用猜也知道,是看新闻联播…… 今天也不知怎的,她看了会儿就上楼去了。我上去寻她,发现她正一脸痴迷地盯着蝌蚪看。 “怎么了,难得看一半不看了。他刚才哭闹了?” 她摇摇头:“就是突然想他了。” 我:“……”闻到了自己的醋味。 “晓晨,你看他眼睛多亮,小脚丫那么玲珑精巧。很神奇。” “你小时候也这样。没什么好神奇的。”我要把她对蝌蚪的兴趣降到最低,想尽办法泼她凉水。 她还是好奇心旺盛,转而研究他道:“你说小孩子的世界是怎样的?” “不清楚。听说人最多能记住四五岁时候的事情。他们的世界,恐怕没有人会知道吧。不过现在人体科学那么发达,也许会通过技术手段研究人的身体机能,进而得到你想知道的答案。” 她摇摇头,笃定道:“我就记得我三岁时的事情。所有背的唐诗都记得。还记得我背的第一首唐诗是孟浩然的《宿建德江》。” 好吧,忘了她是神童。但是三岁,普通人话都说不利索呢,她都背起了什么……我发现这首诗我现在都不会背,甚至知道都不知道…… “五岁开始练舞,写毛笔字。那时候住的地方有个小院子,我爸为了锻炼我的定力,特意让我在院子的门口练字,让我看着过往的小朋友追跑打闹的嬉戏,而我抬一次头,就会被他打一次手板,很疼。” 我听得鼻子有些发酸,觉得女神之所以是女神,背后却是诸多的不易换来的。所以说,老天是公平的。可是我又想不通她爸,还那么小的孩子,就如此变态的锻炼她,还打手板?他怎么下得去手? 她摸着蝌蚪的小手,轻轻的对他说:“以后你想玩就玩,我叫你妈不要拘着你。”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他妈很听你话么?”我忍不住问。 “嗯。”她又用额头碰着他额头,惹得小蝌蚪嘻嘻笑起来,用小手捧住她的脸。我发现,摘了手串的她,其实相当受蝌蚪喜欢。只要有她在,蝌蚪就会主动的“投怀送抱”,不管彼时在谁的怀里。 两人玩了一阵,她才抽空说:“她在小事上听我的话,但是大事上,她从来不听。可能是我做的不好,她不相信我。” “我发现你很容易把别人的过错怪罪在自己身上。”这是由衷之谈。 她眼眸中带着些许无奈,更有包容之意:“确实是我不好,她和我一起长到大,可是我却不太懂她。” 我酸得不行:“也许你妈明天给你带回的那封信里,就会有答案。”说完我憋着口闷气,只好逗弄小蝌蚪玩,用来舒缓这种负面情绪。 她几次跟我搭话,我都没理她。她有些哀怨,一双大眼睛波光粼粼的看着我,却再不敢跟我说话。 唉,真是呆啊……但是,我就是喜欢这个呆子,有什么办法呢?只能认命啊…… 晚上睡在二楼的客房,其实睡得很不安稳。 外面风声,雨声,树叶的“哗、哗”声,形成一曲交响乐章,让人难以入眠。 这个时间我姐那里应该是白天,于是给她发了扣扣,好半天都没有回。我在夜里幽幽叹了口气,也不知是今天叹的第几次气了。只希望明天会是晴朗的一天,心情会好起来。 睡不着,索性把几个群都翻了一遍。这些群有些是大学社团或者篮球群,有些是来到上海后加的寝室群,同学群,没什么好看的。我直接翻到五人帮小群,眼睛一下子睁大—— 舒畅发了一个人的照片,乍看有些像Mais,但不是。我激动的坐起来,点了大图看,果然是她! 萧又左,变化太大,我几乎认不出来了。 我:还有人在么?我在群里问。 舒畅:我在。怎么了晓晨,还没睡啊?是不是和女神有关键性进展?猥琐笑。 我:去你的,我住的客房。你发的这个照片,哪里找来的? 舒畅:杂志上啊,你不知道啊,她现在很火。在一部美剧里本来是演女三,结果太受欢迎现在戏份大增。 我不怎么看外国片的人,都知道一个中国人,在美剧里出演角色,简直像天方夜谭了。看来她大伯真的有门路。 我:她是不是红了? 舒畅:那当然,她原来在国内就很红了,还获过电影节最佳新人。后来去美国,又演了人气角色。她接受国内媒体采访的时候说,她拍完剧集,等毕业后就要回国的。 季漱玉要回国拯救企业,萧又左回来做大明星。而我还是个懵懂无知的穷学生。才一两年的功夫,人与人的差距就出来了。我有点颓废,关了手机,睡觉。 第二天,我是被阿姨的敲门声吵醒的。说是开饭了。我一看时间才七点多,往常假期在家,我不到十一点不会起床,但是这毕竟是在别人家,不能由着性子睡。 我穿好衣服,把被褥叠起来,下了楼。 一眼便看见楼下坐着个超级大美女! 不是,超级大美妇! 瞧她俩眉眼几分相像,就知道这是女神的妈回来了。我终于知道女神长成这样,军功章有她自己的一份,也有她父母的一份。 女神的妈气质好到我都很难相信她是做母亲的人,一字锁骨,精致婉约,身形保持得很完美。穿着黑色的毛衣,显得眉目特别柔美清晰。女神眉眼随了她。 她看见我,笑着说:“晓晨吧,睡得好么?饿不饿?”声音也是说不出的温柔,简直是成熟版女神! 我都忍不住夸出口了,怎么会有这么年轻的妈啊。说句不好听的,同样是妈,我妈的身材管理简直差到家。 我这人有个特点,遇到喜欢的事物或者人,就会可劲儿夸。我正夸得阿姨眉开眼笑,女神在这时也下来了。 她对她妈恭恭敬敬问了早安。然后乖乖坐在座位上,目不斜视。 她妈把筷子摆好,说:“吃吧。” 两个人都很有礼貌,就是太有礼貌了,让我觉得有些生分。要知道我在家,那真是个混世小魔王,和我家那个混世老魔王老妈一起,吃饭的时候就喜欢斗嘴,斗到酣畅时能把饭桌掀了。 这两个人吃饭却秉承食不言、饭不语,吃饭像拍电视剧似的,一丝不苟的散发着气质女人的美感。我实在闲得无聊,索性看起两个人吃饭的端庄仪态来。 女神很快吃好了,拿起阿姨端过来的茶盏,浅浅 分节阅读 75 抿着茶,手指纤长优美,指尖透着淡淡的粉色,神色平静。直等到她妈也吃完,她才说:“信在您那么?” 她妈点点头:“在我这里。当时随手放在包里了。你现在就要看么?” “嗯,我想看了信,去找她。” “我已经拜托民警那边帮忙了。因为留了信,所以没法以失踪立案,只能走私情,让他们留意下线索。”她妈放下筷子,也端了茶喝。 我没办法,只能也随大流,喝起了茶。 不一会儿,她妈喝好了茶,去给女神拿信。 女神见她走远了,有些不自在,眼皮垂着。 我不明所以:“怎么了,心事重重的?” 她抬起眼眸,亮汪汪的,流露出委屈的神色:“我只觉得你心情不好,所以才苦着一张脸不理人。没想到只是不想理我。” 我:“……”我刚想说两句辩驳的话,可又不知怎么开口。可不是么?我闹的这些小性子,可不就和她有关么。 怎么好巧不巧的,跟她妈说笑时,还被她看见了。 “我没有不想理你的意思。”我勉强解释道。 “那就是我哪里惹你不开心了?”她小心翼翼的问。 这让我怎么说?我好像也很难说清。后来就把一切都归结于这雨吧。 真是奇怪,雨竟然还没停。 作者有话要说:  简呆呆不开森 简呆呆有小情绪了 ☆、第 114 章 第114章 我有满腹的心事, 却不能同她说。怎么说呢?都是因她而起, 却错不在她, 而在我。 自从喜欢上她之后, 我被人称道的好品质,如洒脱, 豁达,有局气等, 都换成了多愁善感, 疑神疑鬼。也许这是恋爱中人的通病吧。何况我这样的爱情, 也比普通人考虑的更多一些。在喜欢我之前,还有个前提, 她得能接受喜欢一个女人。 我自从被我姐灌输了《第二性》里面的理论之后, 就觉得钢管直女是不存在的,多多少少都会有姬的潜质。不过理论是理论,虽然也有很多直人被掰弯的事实, 可再直回去的几率也很大。我是没有经历,但是耐不住身边有个Mais交友广阔, 很多信息汇总在我这里, 就是:不要找直人。何况还有个活生生的例子就发生在自己身边, 那就是舒畅。她的故事也不亚于Mais单恋百合大神。她和她老师恋爱了十年,直到去年,她老师终于迫于家里的压力,找了个男人嫁了。 这些事例无不警醒着我,想让直女喜欢上自己很难, 想长久更难。不过想让我就此退缩是不可能的。因为我退后一步,不知道哪个男人就会前进一步,我的女神就会成为别人的。所以我需寸步不离,分寸不让。追求真爱的路上,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想通了这一点,倒是豁然开朗了。女神去她房间里看信,我就陪她妈闲聊。聊了一会儿,发现不对,这么久了按说她早该把信看完了,怎么到现在都不下来? 我借口上去,走到她的房间,轻轻一推,门开了。 她坐在书桌前,面前展开几页信纸。脸色是苍白。 我吓了一跳,过去问:“信上说什么了?你怎么这副表情?” 她悠悠转醒似的看向我,好像有些躲闪似的,又把眸子低下,长长的睫毛簌簌而颤。 “怎么了?”我的心不自觉提了起来,用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肩,本是很平常关心她的举动,她却不大自然的躲开我,站起来。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样躲着我。正不知该如何开口问,就听见楼下喊:“小姐,可以走了么?” “你要出去?”外面还下着雨,虽然不像昨天那么大,但是也着实不小。 她“嗯”了一声,却没有动。直到刘叔又喊了一声,她才说:“那,我走了。” “我陪你去。” 她没说话,最终,轻轻点了点头。 我的目光转到那几页信纸上。看完信后,她就木呆呆的,还这样躲着我。另外,下这么大雨的情形下,还唤来司机准备出去。以上种种,让我很自然想到是这封信的问题。 “我们是去哪里?”等我们坐上了车,我才问。其实不用问我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她看信时间不短,肯定是在看完之后就给刘叔打电话,目的不是别的,是去寻高慧洁。 果然,她说:“去找高慧洁。” 我看了看刘叔开车的指示路牌,发现他开的方向是与我们来时相反的方向。 刘叔不怎么爱说话,这时也皱着眉头道:“凤凰山前面有一段山路,会很颠簸,两位小姐忍着点。” 凤凰山?凤翔镇……想必离这镇子不会很远。一路上女神都心事重重的,眼神还很闪躲。我的好奇心越来越强,恨不得现在插上翅膀回去她家把信给看了。但也只是想想,她妈都能尊重她,把信留了等她回来拆,我又怎么会做这种不尊重她,还很没礼貌偷看人家信件的事儿。 结果是,我猜对了。也有没有预料到的事,那就是离小镇不仅不远,还很近。久下大雨,山里有的地方塌陷了,路相当泥泞,很不好走。有的地方甚至像坐过山车似的,坐在车里很不舒服。 好不容易捱过去,到了比较平坦的地方,不远处却是淼淼雨烟,钟声阵阵。 寺庙? 果然,车子开近了,确实是一座寺庙。没有北京红螺寺那般巍峨气派,这座寺庙很小,只有一个殿门。门口有两个小沙弥,其中一个指挥着司机把车开去能停车的地方。 女神面色凝重,一直在和另一个小沙弥说着什么,然后我们被他们请进了大殿。我是看不太懂这庙供奉的是哪位佛祖,与北京的佛祖又完全不一样。佛像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很小。总而言之,是个很清净的小庙。 大殿当中有一位上了年纪的和尚在打坐,看见我们,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女神也双手合十还了礼,他收了手,显然没想要求我也回礼。这正好,看女神这么自然,想必平常是没少来过,我要是也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的叫,还真叫不出口,会感觉很奇怪。 他把女神让进后殿,我也跟进去。他声音很低,一边走一边说,大致意思是,高小姐没有来过,已经很久没来了之类的话。女神点点头,就往后面的功德箱里放了钱。放好之后,她又礼貌行礼,老和尚回礼。 许是那老和尚穿着质朴,一身的和尚的灰色僧袍,脑袋光光。女神呢,则是一袭白裙,仙气飘飘。两人在那行着礼,梵音咏吟,雨雾绵绵,如同在拍古装电视连续剧。 我正看得发痴,女神已经来到我的身边,轻声道:“走了。” “啊,哦。”我跟着她走了几步,又问:“是回去么?” “你可以回去。” “你不回去?” “我想去其他地方再找找看。” “那我陪着你。”她根本也不跟我争,相处时间不短了,对于各自的性格多少都有些了解。我喜欢锲而不舍黏着她这件事,九头牛也拉不住。于是她也没说什么,就在前面走。我跟在她后面,仿佛时光又倒回了我刚认识她那会儿,她也如现在这般只顾着在我前面走,说不上冷淡疏离,却无不透出种距离感。 就连出了殿门,也是自己撑了伞,不让我帮她撑了。 我心里发堵,深知这突然的改变必定与那封信有关,可又无从知晓,更无从改变。雨声潺潺,稀稀落落,砸在我心口上,生生的疼。 一路无话。没用多少功夫,我们就把凤凰山另一处寺庙也光临了。依然是无果。 后来又转了方向,开向临近的小镇,有座寺庙就在镇脚下,这次她没让我进庙门,而是自己一个人进去的。显然她已经预感到这次又是无功而返。果真,她很快出来,脸上表情越发的凝重。看着我,摇了摇头。 女神从那庙出来后,由于车就在门口,并没有打伞。她被雨淋湿后,一张脸尤显洁净柔和,配着那神色却郁郁,显得整个人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似的,令人错不开目光。 刘叔这时候开口:“再往远了开,就要出市了。那庙听说在修葺,应该不至于是那个吧?” “看来这次,她是没想让我找到她了。”说这话时,她的语气荒凉,还带着一丝疲惫。 “我们回去吧。”我提议道。找了一天,现下已经接近傍晚,雨越下越大,山路的危险系数也在增大。另外两个人心里也都清楚,没有异议。 一路上我只问了她一句话:“你的意思是,这次,很难找不到了?” 女神闭上眼,睫毛抖得厉害,沉默片刻,低声说:“我留下来继续找她,你回北京吧。” “不,我陪你。”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 她略显疲倦,蹙了眉说:“这是你离开父母,在外求学的第一个假期。如果你不回去,他们会担心。” 理智上,我确实该回去。不为别的,我姐还在等着我。可是让我离开她,我又办不到。 我决定先不跟她理论,她现在的状态也很不适合听我深谈。通过今天几次去各个寺庙寻人,想必可以推测出高慧洁有出家避世的打算,为了不让女神找到她,她没有在附近找安身之所,可是让她到一个完全不熟悉的城市,也不太现实。最有可能的是隔壁城市。 不过就算锁定在隔壁城市,也无异于大海捞针。一个小镇固然都有一个两个寺庙,何况是一个城市,不知有多少镇,多少寺。 想到这里禁不住心疼女神,找人这么费精力的事,她一个人必定是辛苦和难熬的。 夜色渐深,由于雨越下越大,避免不了出了点小状况。车子被一根粗壮的树枝刮坏了挡风玻璃。还有一段因为山体滑坡被封了路,刘叔不得不绕路。一路上听着外面变得越来越嘈杂的雨声,周围潮气湿气慢慢沁出来,凉到人骨头缝儿。我看她歪着头似是睡着了,就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盖上。 她又摆手,让了回来。 我有点生气,如果一直对我冷淡也好,可早上还怪我不理她呢,现在就360°大转变,不想理我了。我没法接受那个一直对我傻笑的女神,突然又变回了清清淡淡不远不近不生不熟的样子。我心里害怕、恐惧,我不想回到曾经,那个她想弃我而去,就没有任何犹豫的弃我而去、整天让我担惊受怕、小心翼翼的状态里。 于是我把心一横,打算问她个清楚,我想知道那信上到底写着什么。可就在我刚要开口之际,女神的手机响了。 女神看了来电,眼眸中总算有了些喜悦:“……嗯嗯,回来的路上。你来了?来多久了?哦……好的,你等我。”等她挂了电话,我看她精神为之一振的样子,好奇道:“谁打来的?” “我一个发小。叫廖凡。” “你发小还真不少。” “就两个,一个是高慧洁,一个是他。他听说高慧洁的事,从军队里特意请假回来的。“ 很快,车子拐了个弯,停在了她家楼下。 这次只有一个人出来给她撑伞。那人身高至少一米九,身形挺拔,宽肩细腰,不亚于那些T台男模的身材。板寸,炯炯有神的目光,虎鼻薄唇,把女神护在身下的样子,让我觉得,这他妈才是天生一对? ☆、第 115 章 第115章 这两人在一起的画面视觉冲击力太大太强了, 强到我心里仿佛严严实实堵上铅块, 说不出的难受。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一向不让人碰的女神, 却不抗拒他的碰触。连我仅有的优越感也被剥夺了。 一行人进了小楼,女神的妈妈过来询问, 女神摇摇头,陈述了寻人的经过。女神妈妈听完面色怅然, 叹息道:“慧洁这孩子, 命苦啊。” “她大姨联系过了么?”廖凡一边接过阿姨递过来的毛巾擦头发, 一边问。 “联系不上,听说一年前因为躲债跑到深圳去了。”女神妈妈束手无策道。 正这时照看蝌蚪的阿姨正巧路过, 听见他们的谈话, 接口道:“可怎么好,小蝌蚪找不到妈妈了。” 廖凡听到这儿哈哈大笑:“小蝌蚪找不到妈妈,那小洁成什么了!” …… 没人觉得这是个笑话, 房外电闪雷鸣,而屋里的气氛也不见得好多少。这人是有多心大, 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他却毫不在意冷场, 露出一口白牙爽朗笑道:“大家都别这么死气沉沉的, 她想通自然就回来了,也就是一时任性,不会真的一走了之,她舍不得自己的孩子……” “我就是担心她看得太透了,她上次来上海找我, 就透露出想出家的想法。”女神蹙眉道。 “她去找过你?”廖凡好奇地问:“除了告诉你她想出家,她还说了什么没有?或者说,她对什么事比较看不开的,不然她从小就说要当姑子,念叨二十来年了,怎么偏偏这时候付诸行动?” “是啊,这孩子平常就喜欢研究个佛学。可如今孩子都生了,又还这么小,奶都还没得断,她怎么忍心的。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或者有什么事情想不开?”女神妈妈也十分不解。 女神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勉力平静道:“是有一些。” 她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仿佛抓住了问题的核心。 在这里,我完全是个外人。所以并没有我插嘴的份儿,但是我也没闲着,我在观察,在思考。找到高慧洁对我也很重要,关系到我能不能 分节阅读 76 尽早和女神回北京。 此时我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女神,注意她的每一丝表情神色。我发现她似有难言之隐,眼中神色复杂,剪水似的双瞳慢慢凝注着我,神色变得戚戚然,说不出的忧苦。我顿生怜爱之心,不想让她处在为难的境地。于是就说:“啊,有没有东西吃?肚子在叫了哈哈。” 女神妈妈是很温柔体贴的人,听我这么说,不禁自责起来:“怎么忘了你们在外奔波了一天,还没怎么吃东西,我也真是,心急得不是时候……”说罢去关照阿姨快点做晚饭了。 女神妈妈一走,女神松了口气,随即眼中带着责怪,对廖凡说:“很多事情,我妈并不清楚,我也不想她知道太多,平添烦恼。” 廖凡歉然笑道:“看我,在部队待时间长了,整日里服从命令听指挥,脑袋都变成榆木了。”说完看看我,对我笑。 早在刚进入小楼,女神就给我和他做了简单的介绍。他还很稀奇,说我是女神带回家的第一个朋友。好生啧啧称奇了一番。在女神瞪了他一眼后才收敛。后来他对我的好奇心一点没减,看我的时候总是要多逗留几秒,仿佛多看一会儿就能把我看透一样。 不过从短暂的相处看来,他这个人的性格我还是比较喜欢。如果不是他和女神太亲近,让我心生别扭,说不定我还想跟他交个朋友。他做事不拘小节,又懂得自嘲,很对我的胃口。 接下来廖凡就开始求女神给他看信。我心里别提多羡慕他。因为他做的也是我想做的。可是,他就可以央求女神给他看信,我则不行。因为我没立场。一来,我跟高慧洁没什么交情;再来,对于女神和高慧洁之间,我完全是个外人。不像这位仁兄,三个人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关系。 女神对于他的苦苦哀求有丝忧虑,迟迟没有答应。耐不住廖凡死求活求。其赖皮程度快赶上我了。我发现女神身边的人,都很容易走这个路线。不过话又说回来,不走这个路线,也很难走近女神,这倒是真的。 果然,女神答应了。让他跟自己上楼。 临走前,女神还嘱咐我,让我去看看蝌蚪。我答应了。于是,我怀着羡慕嫉妒恨的心情目送廖凡同志上了楼,去完成我只敢想而不敢做的事情。心不在焉地也逛荡上二楼,逗弄了小蝌蚪,又去楼下打算找女神妈妈聊天。 女神妈妈看我下来,忙腾出手把一个小瓷碗交到我手里说:“你们刚从外面回来,连下了两天雨,寒气重。我让阿姨熬了姜汤,你喝下吧。” 恭敬不如从命,我接过碗,发现温度正好,就“咕咚“、“咕咚“几口灌下,把碗交给她。 女神妈妈面容慈爱,笑得一片温柔:“我再去盛两碗,我还要去厨房帮阿姨做饭,一时走不开。还要麻烦你给他们送上去。” “好,没问题。麻烦阿姨了。”我答应下来。 女神妈妈去盛汤,我在一楼转了几个圈。又对这格局有了全新的认识。前面说过,我觉得二楼比较规整,但一楼太空旷,可我这回细细观察,发现别有洞天。首先一进门就是个照壁,光线从四面八方汇聚到整个一楼,亮堂堂的。虽然我很难说出个所以然来,但自从知道女神喜欢周易,也就爱屋及乌看了两三本相关的书籍,大概了解一些皮毛,知道这一楼这样的摆设暗含了风水之术。心里不禁暗想,这八成是出自女神之手,等有机会了一定要记得向她求证求证。 还没等我在头脑中搜寻书本上对应的知识加以辅证,女神妈妈已经给我端来一个托盘,上面摆了两只瓷碗。我小心翼翼接过来,上了二楼,临走到女神房间的时候,定住了。 倒不是因为别的原因,是我的两胳膊感到一阵阵发酸,仿佛下一刻就端不住了似的。前面说过了,女神对我突然变得冷淡,让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甚至连伞也不跟我一起撑了,我为了跟她较个劲儿,后面都是我帮她撑伞的。可是女神妈妈给我的那把大黑伞,可以说是我见过最大、最重的一把伞了。手柄是精钢所制,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打开后别说两个人,三个人攒在一起在它下面,空间也是绰绰有余。 她家的东西都是硬货啊,连这托盘也是实木的,对打了一天钢制伞的人来说,端起来就有点吃力,所以停下来,想在旁边的走廊几案上放一放,倒个手。 可就在这时,我听见了廖凡的声音,他的话语是那么的清晰的砸进了我的耳朵里:“我就说吧,迟早会出事。你不能太惯着她了……” 女神低声说了句什么,我没法听清。 但是很快廖凡的声音又清晰的传来:“这么说的话,她如今遁入佛门也好,免得她入魔太深!她这心魔一日不除,你俩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你别这么说她。”这次女神的声音高昂起来,显然有些动气。 “你看看,事到如今了你还在帮她说话!你不觉得她对你,就是入了魔道了么?之前那些事就不说了,蝌蚪怎么来的?她竟然还在信里说是为了报复你,让你后悔一辈子……这样的话她也说得出来!”廖凡显然是长久以来积存的怒气,语调竟然都有些颤抖了:“这么久了,你是怎么忍受得了她的?她和疯子还有区别么你说?我为什么参军,不是我家非逼我去的,是我看不得你和她这畸形的关系!一个跟个疯子似的折磨你,你呢,就忍气吞声默默受着!我睡不着觉的时候还会想,你俩这段孽缘也许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可以修成正果,结果却是这样……” 他这些话,无异于在我心里掀起一场十级海啸,其震撼程度很难用语言形容。 女神不说话了。 也许是我的心跳太过剧烈,淹没了她的声音? 可廖凡中气十足的声音却坚定的传达着他的情绪:“那,这个先不说了,我就问一句,她信里说的是不是真的?” 女神过了一会儿才问:“什么?” “就是信里说你有了心上人的事。” 我脑中一片空白,连心跳也似乎停止了,浑身肌肉紧绷…… 廖凡还嫌他说的不够清楚,又重复了一遍:“你喜欢的人,是谁?” ☆、第 116章 时间也就过去了几秒, 我却觉得像过去了一个世纪。 女神意料之中的沉默, 随即, 她说了一句话。 “我也不知道, 是不是。” 我耳朵“嗡——”地响了一阵!是那种生理上的紧张,整个人控制住不发抖, 手指用力扣着托盘沿到指关节发白。 我是好不容易才辨别出她后面的话,带着茫然不解:“我也不知道, 是不是那样的喜欢。” 廖凡重重的发出一声惊叹:“是谁这么伟大, 让你这铁木开起了花?能到这样的程度, 说明已经很上你的心了。” “是。”她坦然承认。 廖凡又是夸张地叫了几声,大声道:“怪不得她心灰意冷出了家!快告诉我这人到底是谁??我太好奇了!” 我有点喘不过气来, 两只手抖得托盘里的瓷碗“啪、啪”相碰, 好不容易控制着力道不让汤汁洒出来,可那声音越来越响,我怕他们听见, 想退下去,可脚又像是钉在了地上…… 正这时, 楼下阿姨喊:“开饭咯。” 也不知这句话是来得及时, 还是来得太煞风景。对于此刻的我来说, 是前者吧。 两个人出来,我努力装出镇定,把碗凑上前。眼睛直勾勾盯着女神纤纤素手拿起碗,小口抿着把姜水喝掉。而廖凡则直接仰脖子几下喝光,喝完还豪气地一抹嘴:“正好口渴, 不过这姜汤有些凉了,趁热喝才驱寒。” 本来是热的,我在外偷听了一阵,所以才凉的。但这话我可说不出口,心下就感到异常的尴尬。 女神的神态看起来比之前好些了,轻松了许多,看见我眸光温柔轻转:“你喝了么?” “喝了。”我低下头,把碗收好,准备下楼。却被廖凡一拦住,“对了晓晨,你和我们家南南什么时候认识的?” 什么时候?好像很久很久了,又像是才知晓她似的,每天都是崭新的相识。这个问题让我一时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 “认识好久了。”女神替我答。我跟着点点头。 廖凡听了哈哈大笑:“好久是多久?不会是从小就认识的吧?”眼神却一瞬不瞬盯着我,带着意味渐浓的深邃。 女神像个小孩子一样,生气嗔怪道:“没你久好了吧,下去吃饭了。” 我趁着这空档飞也似的的下了楼,心口怦怦直跳! 等他俩下来,我却无论如何不能像过去那般平静。尤其是廖凡在整个吃饭过程中,对我过分炽热的视线,仿佛像是一只探照灯,照得我无处遁形。 饭桌上女神妈妈和女神依旧不太说话,廖凡忙着盯着我,而我在惴惴不安中胡思乱想。局面很是诡异。 饭后,女神和廖凡商量怎么去寻高慧洁。女神把她知道的一些佛教协会等组织列出来,试图通过人脉来筛选。而廖凡则主要负责跟进警方,他们的渠道四通八达,寻找起来事半功倍。 不得不承认,这两人之间默契十足。而我从头到尾都没办法插手,因为根本插不上。 我默默退出来,接了个电话。 电话是Mais打来的:“你在女神家怎样了?” “你等下。”我觉得我胸口涌上来很多的倾诉欲,她这个电话来得如此是时候。等我上了楼,回到自己房间,关好门,才说:“Mais,刚才女神说有可能喜欢上了一个人。” “是谁?” “不知道,被打断了。可是,我觉得可能是我,因为这段时间她只跟我在一起。不是,虽然她经常外出,但是只有我黏着她……也不是……” “好好好,你别这么着急,慢慢说。” 我呼出一口气,“没法慢慢说,我的心脏已经无法承受这件事了。一直在扑扑跳。” “你先冷静一下,大不了就梦想成真呗。” “可我,我……” “你是不是快高兴疯了?”Mais打趣道。 “唉,说不清楚。有不真实感,有不确信,还有很多的……惶恐……” “前面能理解,惶恐什么鬼?” “就是,我没有准备做女神的女朋友啊。我做不好怎么办?” Mais磨了磨牙:“我觉得你想得有点多。” “而且我不敢高兴,万一她说的不是我呢?从云端跌到十八层地狱么?我会死的。” “女神那个性子,能让你这个黏人精待在身边,我觉得你可以放100个心,她喜欢的就是你。” “她最近对我的态度也怪怪的,好像很喜欢对我笑,又很在乎我的感受,但是今天又变得像最开始那样的对我冷淡。我摸不透她的想法,所以心里很忐忑。” “呵呵,恋爱中的女人。”Mais叹了口气:“看来功夫不负有心人,先预祝你了。” “谢谢。你说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办?” “痛快点,去问她个清楚明白。”倒是Masi雷厉风行的作风。可惜不是我的。 我紧张得摇头:“那万一不是我……” “肯定是你!” “总有个万一吧?万一不是我呢?” “奚晓晨,是不是你,你心里不是应该最清楚么?你的乐观自信、百折不挠呢?万一不是又怎样,打回原型,回炉重造呗!喜欢她,就追她一辈子!” 我几乎是热泪盈眶了:“Mais,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真的。为了你,让我赴汤蹈火我也心甘情愿。”这话是由衷的,每当我的意志消沉的时候,都是她在鼓励我。每当我遇到困难,也是她在背后给我出谋划策。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代替她在我心里的地位,没有。 她嫌弃道:“有你这个朋友真是麻烦,脑袋像猪,还是恋爱中的猪。” 我:“……” “对了,跟你说,我正式和小顾同居了。以后去我家做菜记得提前知会一声。” “哦,同居啦?嘿嘿。”小顾这姑娘除了有点大大咧咧,性格方面还是不错的,最重要难得能拴住浪子的心。 “不过,她家里有点麻烦。” “什么意思?” “她爸是道上混的,如果让他知道我们的关系,我小命不保。” 我噗嗤一笑:“开什么玩笑,又不是黑社会,现在是法治社会。何况上海哎,上海的执法力度你我是有目共睹的。” “没听过一句话么,强龙难压地头蛇。他爸一个老上海,能混这么多年,肯定有他的厉害手段。” 我俩围绕她爸的职业是杀猪的这个话题调侃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聊完电话,我再下楼去,正听见廖凡在聊女神去军训的事。 我招手让女神过来,问她接下来的打算,还跟我回不回北京? 她摇摇头:“我要留下来找高慧洁。” “嗯,本来我也想帮着你一起找高姐,可是我好像也没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待在这也没什么用。不如回去了。” “什么时候回去?” “尽快吧,不然就……明天?”说出明天的时候,我的心像开了个口子,凉飕飕的。舍不得她,真的舍不得。 她嘴角向下弯了弯,张口道:“能多待两天再走么?” “嗯?”心里其实乐开了花,她这是也舍不得我么? “我们小镇过两天有个节日,会放孔明灯。想带你看看,你不是一直想看么?” 我眼前一亮,确实她原来聊起过她老家有这个习俗,我还嚷嚷 分节阅读 77 着要看。可是……比起自己的欢愉,还是老姐的事情比较重要。 虽然万分舍不得,我还是摇了摇头。看见她眸子里的黯淡,我突然有了些勇气,问出了今天一直困扰我的事情:“你今天好像总在躲着我,还不让我撑伞,是我做了什么事令你厌烦了么?” 她眼睛眨了眨,有片刻的怔愣,随即耳朵便红了,不自然道:“是经人提醒意识到一件事,突然之间,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 换我愣住了:“???” “那现在呢?又能面对了?” 她点点头,眼眸清澈,静静与我对视:“面对自己的心,其实不是太难的事情。” “我们说的是一件事么?”我挠头。 “是啊。”她牵起我的手往楼上走,温柔一笑:“想和你一起放灯。” 我望着她柔情似水的模样,与她一比,我像个傻愣小子那般地问:“为什么?” 她歪着头,眯了眼笑:“城头看山,楼上看雨,灯前看月,月下看美人,别是一番情趣。” “都能看到么?” “都能,就差一个你。” …… 我捂住胸口,又被撩了…… ☆、第 117 章 第117章 小镇的这个节日, 竟然没有名字。只是每年到了这一天, 大家都会自发组织登山、爬高去放灯。据说老一辈的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只知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传统, 是对远方亲人情感的寄托。 我觉得这种形式挺重要的,特别有凝聚力, 尤其是精神上的。也怪不得,在这个小镇, 处处都透露出和谐。所谓的和谐, 一时也难以说清楚, 可能是邻里间愉悦的交谈,或者大马路上的干净整洁、小朋友扔了块儿纸团, 又会被另一个小朋友捡起来扔到垃圾桶里的自觉;又或是家家夜不闭户, 甚至只要看见你需要帮忙,路过的行人就会询问并很快帮你解决。 所以我一直认为,国家要共建和谐社会, 光喊口号是没用的,一定要统一精神, 具有民族凝聚力才可以。 好吧, 扯远了。这也是我在这个小镇比较深的感触, 当然,感触最深的,也是我最重视的,还是女神。 女神妈妈真是我见过最优雅,最高贵, 最知性的女性。一举一动都透露出极好的修养,非常具有魅力。跟她混熟了,她还会跟我讲女神小时候的事情,给我看女神小时候的照片。 “她怎么很少笑啊?”明明笑起来又漂亮又暖人。可她小时候每次照相小脸都是绷着的。生活上的照片很少,大多都是舞蹈比赛获奖,或者书法大赛拿着奖杯、奖牌的那种照片。 “她啊,小时候被家里的爷爷、爸爸管教严格……”女神妈妈叹息一声,仿佛有无尽的怅然似的说:“不像一般的小孩子,有很多的时间玩乐。她被寄予厚望,只要有一点不如预期,都会被无限放大,过度惩罚。” “这个我清楚,我记得有次模拟考试她因为发烧,没发挥好考了99分,回来还被伯父打了手板,抄题100遍。”正路过接水的廖凡插嘴道。 原来学神是这样被炼成的。我心里一抽一抽的疼,为她感到心疼和怜惜。 廖凡喝着水,继续道:“她是得了100分,被要求得双百,得了双百,伯父和老爷子也不知足,让她跳级得双百。” 女神妈妈摇着头,一指后面的照片:“这是生日那天去动物园,别的小朋友都在看小动物,她爸要求她把小动物的介绍翻译成英文,念出来。” 我一看,可不是。别的小朋友都在兴高采烈望着小动物,她的眼神却盯着面前的动物名牌。聚精会神的样子,仿佛在研究什么高深的学问。 女神妈妈这时有事走开了,廖凡一屁股坐下来,也跟着我津津有味地看着相册。 “我跟你讲,她现在好多了。小时候就是个小书呆子,整日里都没个笑模样。”廖凡一双星眸亮闪闪的,仿佛在对我传达着什么信息。我装作看不懂,又去翻相册。 “这是她爷爷么?”一个威严的老人赫然于照片之上。 廖凡凑过去看,点头道:“是。怎样,是不是很有将军的威仪?南南很怕他的。” “她也有怕的人么?”我不禁问道。很难想象女神那样淡淡然的性子,真的会惧怕谁。 “与他们说话,她都是恭敬的站在一旁,不敢坐着的。对他们是言听计从,没一丝忤逆,简称愚孝。” 我的心脏不知怎的,突然被刺痛了一下,很细微,但是也很致命。我一时还分辨不出来由。可是“愚孝”两个字,却如魔咒一样盘亘在我脑海中,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你看这张,是她和高慧洁的照片。”他指给我看。“小洁从小就黏着她,南南走哪儿,她也跟着去哪儿。像个跟屁虫。” 那么小的两个小娃,女神的目光平视摄像头,而高慧洁的目光却紧紧看住女神,眼中全是缱绻的情思,一眼就能看出来对她充沛的情感来。我的心片刻又浸在醋缸里。果然,高慧洁爱着女神,那么小的时候,就已经深爱至此了。 突然我有点不自信起来,相比于高慧洁,我又有何优势能赢取女神的芳心呢?时间上,我比她晚;空间上,她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天时地利人和,我都不如她。 廖凡一个大男人,没想到心思也那么细腻。看我脸色不好,就说:“有时候太熟了,反而不容易有进一步发展。” “是么?”我斜眼看他:“你也喜欢她?” 廖凡“咳咳”差点把刚喝进去的水咳嗽出来,憋了一口气道:“我可没有。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 我笑了笑:“我不知道。” 他一愣,反而不知道话怎么接下去了:“你是装的,还是真不懂?” “我懂什么?”我反问。 “小洁喜欢南南啊。” “我也喜欢南南啊,你不是也喜欢南南么?” 他怔愣着,点点头,随后反应过来,怒道:“你耍我!” 我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还不太笨嘛!” 他甩开我,呲牙道:“好啊,恩将仇报,以后南南的事我不告诉你!” 我一看他真急了,忙转移话题道:“好了,别这么小气。明人不说暗话,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快说吧。憋得很难受吧?” 他睁圆了眼睛:“这都被你看出来?” 所以说,我还是喜欢跟男孩子打交道,特别爽直,不像女孩子,爱玩猜猜猜的游戏。也很好套话,哈哈。 “给你机会,问吧。”我揣着手,像个老太婆听儿子说心事的样子。他有点戒备,试探地问:“你真的告诉我?” “不说就算了,我收回我刚才的话。” “不不不,我说我说。”他笑出一排小白牙,悄悄的、低声的说:“你是不是喜欢南南?” “是。” 他没想到我这么爽快的答应,有点不可置信的表情。随即恍然道:“我就猜到。” “我都说了,我们都喜欢南南。”我笑嘻嘻地又补充了一句。 他听了嗷嗷大叫,“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这个人,诡计多端!” “你一个兵哥哥,怎么这么不成熟稳重,差点掐痛我!”我装作弱不禁风的样子说。 “少装了。你哪有这么弱,别以为我不知道。” “哟,你怎么知道的?”我想我会功夫这件事,女神应该不会和他说吧? “我们南南有一颗侠义之心,喜欢的人也必定是有正义感的人。太弱不禁风的人她不喜欢。” 我的心猛地一跳,“你是说她喜欢我?”我不敢当面问女神,却可以当玩笑似的逗他的话出来。 他听后闭紧了嘴巴。我再追问,他就说:“南南最喜欢我。” 他也学会这招儿了,我叹口气,换个角度问:“不过我怎么听说她喜欢文弱书生型?” “瞎说八道。她喜欢什么样儿的我会不知道?虽然她没说过,也没表达过喜欢过谁,可是我跟她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关系,我知道她从小就很崇拜大侠,喜欢光明磊落、有正义感的人,这点不会有错。” 我立即就明白了。 这又是高慧洁的套路。通过刘家洋等人的嘴口耳相传出一个与女神喜欢的、完全相反的类型,降低有效情敌数量。怪不得女神不喜欢她,女神如果真的喜欢光明磊落的人,她这样的心机girl确实难以入眼。 可这又从反面印证了,高慧洁对女神的感情真是成疯成魔了。可以无所不用其极,费尽了思量。 接下来的话题也没法进展了,他对我提升了警惕,觉得我并不简单。可我却越来越喜欢他,觉得他白长了那么高的个头,其实是个顽皮,没什么心眼的大男孩儿。还挺可爱的。 我和他正不亦乐乎的打嘴仗,女神妈妈从外面把女神领回来了。我们一看,吃了一惊,只见她整个人都被淋湿了。 廖凡气得跳脚:“老毛病又犯了!又不打伞!” 女神笑了笑,看见我就笑意更深,轻声问我道:“你们聊什么这么开心?离很远就听见你的笑声。” 我一手接过来廖凡慌慌忙忙拿过来的干毛巾,这人还没反应过来,空着手走了几步,才怒目转身:“奚晓晨!” 我已经把毛巾罩在了女神头上。女神妈妈端来姜汤,嘱咐她喝下。 今天难得,她穿了件红色衣裙,格外艳丽,湿透了裹在身上,更显身姿纤细玲珑。雨水已全部打湿了她的头发,洇着脸庞尽是湿气,脸上除了黛色的眉睫,就是宛若透明的苍白。 可眼光再往下移,却又感到惊艳!只见嘴唇烫了汤汁,眉目清丽,唇色鲜红,美得不似人间。尤其那黑而润的眼珠被雨水浸湿,鹿一般温柔纯善地看着我,似乎还看得有些痴。 联想到刚才她的那些照片,寂寞的、只能与书本为伴,没有欢颜的小小南音,拥有的却是这般枯燥的童年。内心的感受不被重视,再如何努力也得不到认可,仿佛永远也得不到父辈的夸奖,似乎只能不断的奔跑着,追逐着他们的期待……种种这些,深深的刺痛了我心底最柔软的部分,让我源源不断的生出怜惜之情,让我有一股巨大的冲动,想把她拥在怀里,想让自己的体温,温暖那个孤独的小孩儿。让她知道自己有多好、多优秀,让她知道有个人在用整个生命爱着她…… 这个愿望是如此的强烈,让我整个胸腔都在震动,产生口干舌燥之感,甚至出现了短暂的耳鸣。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有想对她做什么的冲动。 我被自己臊红了脸,甚至不敢再去看她。 她见我一整晚不理她,还有些闷闷不乐。 晚上,因为连夜来的大雨,小楼突然停电了。 我很感激女神第一个想到我这个客人,可是黑灯瞎火的,她独自一个人跑来我房间看我,令我很难过。 不是心理上的难过,是我被她淋湿了的样子洗脑了,一整晚都在想把她相拥入怀,想得孤枕难眠。 上天像在有意考验我,好巧不巧选择今晚停电,让她从我脑海中,走到我面前。 可儿人就在眼前,使我陷入了天人交战,我能经得住考验么? 我只是,想抱抱她…… …… …… …… ☆、第 118 章 第118章 第118章 她像是刚洗完澡, 长发顺肩披散, 湿湿软软的发丝轻轻包裹着清瘦的肩膀, 莫名地荡出一股说不明的清妩来。 本来就心猿意马, 她还来“勾引”我。我只觉得心里那个小恶魔扑扇起黑色的翅膀,一下、一下, 扫得我心口痒痒的。 “呃……你不睡觉么?”我咽了咽口水,尬问。 “嗯, 停电了, 来看看你。”她的嗓音在这个夜里格外轻柔。听得我心里更痒了, 仿佛不做点什么就再抵不住这痒似的,于是我……我扯了扯睡衣领口, 试图让自己舒坦点…… 她话音才落, 就听外面霎时响起一阵轰隆隆的雷声。 顺着窗口望去,寂静的夏日夜空里,几条闪电交相呼应, 如同在黑夜中撕裂了几条缝隙。雷声、雨声、呜咽的风声和树叶间剧烈的拍打声,就从那缝隙争相挤出来似的, 争吵着、降临人间。 顷刻间, 暴雨倾盆而下。 雨丝从纱窗外钻进来, 扑在人脸上,凉飕飕的,带着冷意。 “这雨下得没完了。”我走到窗口,把纱窗内的窗户关好。甫一转身,那盏她拿来的应急灯倏然灭了…… 屋内可见度降到极低。 视觉降低, 听觉反而灵敏了。自然界的粗暴杂音汇集在一起,砸进耳朵里,令人不由得生出畏意。 我自言自语打破这平静:“是不是接触不良?”借着外面世界的一丝丝光亮,摸索到自己的手机,翻到手电筒,抬眼去看……不禁惊道:“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只见她脸色苍白,紧咬着下唇,眼神如受惊的小动物,一言不发。 “是不是怕雷?”不对啊,这两天夜里都在打雷。 “怕停电?”也不对,是她拿着应急灯一个人走来我房间,方才还好端端的。 “怕……”我还没说完,就感到睡衣下摆被她攥住,指尖哆嗦得厉害,低声喃喃道:“怕。”我心脏仿佛也被一只手紧紧攥着,颤声道:“哦,不怕。” 我牵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捧在自己的手心里。看她睫毛湿漉漉的颤抖着,那双眼像是走丢的麋鹿一般,楚楚可 分节阅读 78 人。我还哪管心里什么小恶魔,顺势就想把她呵护在怀里好好疼惜。 我柔着声音问:“是不是怕停电夜里那些个声音?” 她又往我身前凑了凑,“嗯”了一声。我的内心充满了柔情,原来女神还有如此脆弱无助的一面。 于是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发丝,手指触摸处,只感到丝柔水滑,心念一动,就轻轻搂住她说:“不怕,有我在,我保护你。” 她微微垂下眼帘,精巧的下颌敛在我怀里,闷着不动了。 我慢慢放松胳膊,搂着她,心无杂念,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感受着她发丝间的触感,心中的欢喜难以形容。 我想,恋爱的快乐,不是想得到她什么,而是自己被她所需要。 可惜福利没有享用多久,外面便传来寻人的声音。原来女神妈妈和发小廖凡都知道女神会害怕,又在她房间里找不到人,开始着急地四处呼唤。 我动了动身子,不舍又无奈地说:“你妈在找你。” 谁知她却搂紧了我,也不说话。 我被她这样搂着,心脏跳得有些不像样,怕她听见,就尴尬地想推开她。 只听她疑道:“你心脏跳得好快。” 我脸腾地红了! 又听她自言自语似的说:“和我跳得一样快。” 我:“……” 这人一定是不撩会死星人的! 许是两个人心跳都快,身体的热度也在攀升。抱在一起的热量加倍。我只觉得刚才的心如止水,母性光辉渐渐退去。那只小恶魔又露出笑意,俯身看着我,仿佛在预谋着什么。 渐渐地,只觉得这具娇躯柔软芬芳,彼此肌肤相触的地方,细致滑腻,如身在云端,不禁醺然欲醉。 不行,不行……她那么纯情,我可不能胡思乱想。可天呐,我就是很想“冒犯”她!我是个禽兽吧? 我想把小恶魔赶走,它却越变越大。怕是我身体僵硬,她感觉出来,抬起头来看我。面容那般平静似水,眼睛却如宝石般熠熠发亮。 我颤抖着,轻轻握住她的手,慢慢把头凑近了她,正正的对上了她的一双眼。她眨了眨眼,惹来我心里怦怦乱跳! 呼吸声越来越近,百般思量万般迟疑间,她不自觉伸出舌尖来舔了舔唇……这个动作,就像压垮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恶魔展翅高飞,那是如此巨大的一双翅膀,我在它巨大的阴影下,印上了我的吻。 很软,是命定的感觉。 心里那些或苦闷、或惆怅的过往,伴着念想与期许,悄然在心口绽放。如同爱上她的岁岁年年,都似在等待着这一瞬间,尘埃落定。 那是最肆意的爱情,对应着最纯粹的心境,镂刻在时光的齿痕里,镂刻在唇齿舌尖上,辗转着,汲取着、对方的味道。 呼,这是我爱的人,我最爱的人…… 已经回味不起那个吻了,比起感受,那更像是一种仪式。那犹如做梦般,日复一日的依恋,终于在今天、此刻,变为现实。 不知过去多久,我的神志清醒过来,慢慢拉开她,看见她嘴唇红艳艳的,眼里柔软的波光潋滟,脸色绯红。 过程中,她青涩的回应了我,并没有抗拒。 “咳……”我的难为情一下子全涌上来,脸一定红得很彻底。 可她盈盈俏立着,眼中盛满了欣喜。 我便不由得傻笑起来。 我俩一个呆呆的笑,一个傻傻的笑,笑到了女神妈妈敲了我的门,询问她在不在。 她还笑,我受不住了,敲了敲她的头:“快回你妈啊。” “不回。想和你待着。” 我又傻笑。 这次换廖凡来砸门:“晓晨快开门,我知道南南在里面!伯母不在,快开门!” 她苦了脸,我继续傻笑着揉了揉她的脸,又在她额头轻轻印了一个吻,极度不舍那样的望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在廖凡气急败坏的砸门声中开了门。 廖凡进来后先观察我俩,眉毛都飞扬起来了。 “你俩在干嘛?”他望了望我的床。 也不等我答,“我跟你讲。”他把他的南南护在身后,指着我说:“我们南南纯情少女,你别欺负她。你欺负她就是欺负我。” “你才纯情少女。”她声音冷却下来。女神、哦,不,我该改口叫她南音了。我的南音只是我一个人的小呆子,其他时候气场十足。 廖凡转头苦口婆心:“她心眼可多了。你别被她骗。” “我愿意被她骗。” 他:“……” 廖凡兵哥哥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他转身,对她叫道:“你真的喜欢她?!” 她笑盈盈看着我,点了一下头。 我被心底绚烂多彩的烟花炸成了二傻子…… 后来女神妈妈来了,领走了大傻子廖凡,留下二傻子我。 我一宿没睡,兴奋的,像做梦…… 打电话骚扰Mais,她怀里抱着美人,也没心情听我啰嗦。我就在床上拿大顶,打算用血液倒流的方式冷却我的不平静。可怎么可能呢?快乐是抑制不住的啊,我实在是太快乐了! 她喜欢我! 哈哈哈喜欢我! 这世上还有比喜欢的人说喜欢自己更快乐更幸福的事么?没有!绝对没有! 我在床上做了无数高难度动作后,还是没办法抵消那源源不断的兴奋感觉,如梦似幻,太想再确认些什么,太迫切想证明这是真的!于是偷偷溜了出去。 在南音的房门口转了又转,心中那不真实感渐渐变得踏实些了。 我轻轻敲了敲门,也没奢求她会给我打开,可就是想见她,哪怕不开门,离她近些也是好的。 谁知门却开了,她拉过我,轻声说:“进来。” 我简直不敢相信,看看时间,才清晨五点不到。 难道我俩确立了恋爱关系,顺带着连心灵感应也建立起来了? 她把我带进门,我把门关上,再转身时她已经扑到我怀里,搂紧我说:“晓晨,我想你。” “我也想你。”我迫不及待地吻上她,她的小舌好软,羞羞的不敢伸出来,还要我吸了她娇艳的唇瓣,才敢露出一些些,被我如愿含在嘴里。 她是那么的香甜可口,像夏日里即将融化的冰激凌,我吸吮着,直到对方喘不上气来,我才气喘吁吁的停住。 说实在,对于接吻这件事,我也没有太多经验。怎么在全情投入时抽空换气,一时间还真难住了我。 再看她,就更是青涩,只一派的全然让我欲索欲求的模样,眼波盈盈,一副小女儿娇羞温柔之态。 傻瓜,这么相信我么?我刮了刮她的鼻子:“说,喜欢我。” 她点了下头:“喜欢你。” “哼,原来还很高冷,不理我呢。” 这呆子,还认真想了想:“有么?” “最开始的时候。” 她蹙眉又想了想,睫毛扑簌簌的,撩拨了我心底最深切的渴望。我抬起她精巧的下颌,准确找到了她的嘴唇,辗转强硬的掠夺她唇齿间的甜美,噙住那柔嫩的舌尖逗弄吮吸,触感是如此的柔润而细腻。 与她接吻,是会上瘾的。 再老实性子,也被我折腾得烦了。后来我再想吻,她就逃。 哎呀,我控制不住自己嘛。谁让她的唇那么美味。不过看在她嘴唇都被我吻得红肿了,肯定是不好受的,我才罢休。改吻为舔舐,舔一舔,再舔一舔…… 她又推我。 我抓住她的手:“怎么舔舔都不行啊?”我撒娇恳求道。 她也不听,只推我。 “好好好,不舔了不舔了。就抱一抱,可以么?” 她就乖乖在我怀里了。 我想想不对,挑起她的下巴,果然,红肿得有些厉害。心疼道:“疼不疼?” 她摇头,但见我又凑向她的唇,警惕似的又点点头。我哈哈大笑:“说不舔就不舔了,我还骗你不成?”说罢亲了亲她的额头。 有些烫? 我整张脸贴上她的额头,果然是有些发烫。不像是刚才情动时的那种烫,心里“咯噔”一声,想起她昨天淋了雨。 这样一想便有些担忧和后怕:“听廖凡说你老毛病犯了,是不是之前就喜欢淋雨?” 她就笑,也不说话。 我看她这样子就知道所言非虚。心里就有点生气,联想到她不顾自己崴脚跳舞的事来。两相一叠加,气真的就不打一处来了。 “你以后做事能不能别这么倔?现在你不是一个人了,你现在有我了,你生病,我会很心疼的,知不知道?” “我喜欢你,晓晨。” 呃,这话题转的……心差点跳出腔子,抖着嘴皮道:“嗯,我知道。” “你喜欢我么?”她认真地问。 “喜欢啊。”废话!我都喜欢你好久了,笨蛋! “我第一次谈恋爱,你将就我一下,别总骂我笨。”她委屈巴巴的说。 咦?我明明在心里骂她笨的? 我抱着她,感觉她肩膀太瘦,腰太细了,原来只觉得美,现在只想把她喂胖点儿。原来她是只可远观的仙女,现在则是我媳妇儿,不可同日而语。于是故作深沉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以后不许淋雨,也不可以生病了不去看病。” “好。” 想到她之前对我的承诺都是兑现了的,说明这呆子还是一言九鼎,不会食言的。心里就放轻松了些,但还是不放心,下了楼去给她找了体温计和感冒药。 回来的时候,看见她拿着一个盒子,递给我:“昨天去拿了这个。” 我打开一看,眼前一亮!是一只梨型的半瓷埙。 “这个你哪找来的,太难得了。”我记得原来跟她说过,我擅长两种乐器,一个是吉他,是初中的时候自学的,还组过乐队。还会一个乐器,就是不太有名气的——埙。 这可是我家传的,我爷爷教给了我爸,我爸教给了我。 不过我也说过,平常不太吹了,因为陶埙太依赖于老陶匠的手艺,不然发音总是不稳定。市面上卖的瓷埙一般表面会施釉。完全不吸水,气温低的情况下吹奏会积水,容易影响到发音。除非是半陶半瓷,会这个绝活的老匠人全国找不出几个。 “所以啊,埙其实是一个很独特的乐器,就是因为烧制的问题,变得高山远止,没有其他乐器那么受欢迎。” 我当时这么说。 没想到她竟然记住,还寻到了。 唔,这个傻子,就是为了取这埙才淋雨发烧的。让我怎么说她好。 “我知道半瓷埙工艺繁琐,要烧好久的。你什么时候默不作声去叫人做的?”我忍不住问。 “你说完,我就想到冯师傅,可是他老人家已经80多岁不接活了。” “哦,那怎么又接了?” 她笑:“我求他的。” 我一挑眉:“怎么求的?” “说一说好话,还给他孙子写了一幅字。” “哟,原来我媳妇的字这么值钱。”我放下那埙,又抱住她,在她耳边说。 她耳朵瞬间就红了,嗔道:“谁是你媳妇。” “你啊。” 她又想推我,我吓唬她:“你再推,再推我还要舔……” 她眼角眉梢都羞红了,出于修养的考虑,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怎么这么……” 我勾了唇角,笑嘻嘻道:“这么流氓?” 她点点头。 我呼出一口气,你可知道,为了今天,我等了多久? 不过为了今天,等得再久也值得。 你可知道……我有多么爱你。我低头吻住她,深情的、带着对爱情之神的崇敬和膜拜…… 不管你存不存在,谢谢你,把她赐给了我。 得偿所愿是一种什么感受? 恰似活在香甜的梦境中。 我俩生生在房间里腻到了吃早饭,就连吃饭也是煎熬。因为要时时刻刻触摸到她,我才安心,才能平息我的雀跃难耐。 怎么会这么喜欢一个人的,难以想象。 “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她问我。 “你向我表白的日子。”眼见她耳朵又红了,我自是乐得合不上嘴。旁边廖凡投在地上的影子很像一条单身狗…… 单身狗掏了掏耳朵,怨气冲天地望着蓝天。“那个,我们出来散步多久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南音奇道:“不是才刚出来?”三个人于是往后望了望,只见三个人的鞋印在雨后湿润蓬松的土地上,才踏出了几步而已。 单身狗又掏了掏耳朵:“哦。” 南音对我说:“今天就是放灯的日子,晚上我们去顶楼的露台。我把古琴搬上去,我们合奏一曲?” “哦~”我喜出望外,意味深长道:“这就是琴瑟和鸣!” 南音却笑得全无心机,明亮而清新:“那就奏《凤求凰》吧?”唔,是琴瑟和鸣的出处呢。 单身狗遭受了暴击,倒吸了一口凉气,望了望天,忧伤地说:“我还是无比怀念下雨的日子。” 许是早上南音发了会儿烧,虽然很快就退了,南音妈妈却觉得生命在于运动,最近几天连续下雨人都懒得活动,几个孩子在家里憋得快发霉了,身体机能严重下降。于是命令我们三个出来活动活动筋骨,顺便在小摊上买了孔明灯。 廖凡是这里长大的,没什么稀奇。我却觉得很有意思,一直缠着南音给我讲孔明灯的原理。其实是我不懂么?当然不是。我就是想看她认真讲授的样子。岂止是认真的样子,她所有的样子,我都看不够。 其实直到这时,我望着雨后天晴的碧蓝天空,手切切实 分节阅读 79 实拉着她的,还是感觉到那么的不真实。 我的女神,我爱了那么久,疯疯癫癫单恋了那么久的人,此时此刻就在我手中了。不自觉攥紧了她,生怕她会像那连日来的绵绵阴雨,在太阳现出耀眼的光芒时,就会蒸发掉了。 每当这种感觉一出现,我就要去与她凝视。看她与我对视时,眼底掩也掩不住的沉静与柔情。 一缕阳光穿透树叶间的缝隙,雨后的阳光有些发白,在她洁白如脂的肌肤上闪动,美得惊心动魄。尤其,听我说话时,唇角会漾开一个近乎纯净的笑容,叫着:“晓晨。” 我再也忍不住,看左右没人,就把她带到我怀里来,低头深深印了一个吻,还恶人先告状道:“不许勾引我。” “咦,看……天边那云,是雨云。”廖凡在前面指了指天空。 “不会吧,又要下雨。”我哀叹道。虽然我的心情很美丽,可是自从来到她家,雨才刚停歇了这一会儿。天气似乎与我的心情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我们快回去吧。”廖凡愁眉苦脸建议道。 我刚要反驳,就感觉迎面吹来一阵阵凉风,风中湿气很大。想到她早上才退烧,再如何想黏着她也只好作罢。 三个人回到南音家,阿姨帮她把琴搬到顶楼的露台。又搬了几只功夫茶的器具,南音妈妈和廖凡泡茶,我和南音调试乐器。 南音先独自奏了一曲,我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她看见了,微微一笑,拨动了琴弦。 琴声悦耳动听,时而激越如飞瀑,时而舒缓如清泉。到了高、潮处,只见她一双手在木色古琴上飞速弹动,曲调变得悠扬清冷,带着一丝丝凄情,如哀似怨。 听者无不心有戚戚焉,我顿感悲壮,问旁边的廖凡:“这曲子叫什么?” 廖凡摇摇头,随即对我低声说:“她弹什么都是这样悲伤的。” 很快,她的曲子变成了《凤求凰》,我与她从来没预演过,可是却似乎有着默契。这自然不是我的功劳,而是她的琴艺太过精湛,到了可以挥洒自如的程度。我不知道在哪里合奏时,她就重复一个段落,间或变奏,等着我和进来。亦或是我忘记后面的曲调了,她就先把后面的调子弹奏一遍,等我找到节奏,她就转成其他音域弹。外行人是绝听不出是她迁就着我,带着我在找节奏,只以为我俩合作得天衣无缝。 半瓷埙的音色古朴醇厚、低沉悲壮,古琴又那般的凄然悲切,宽阔苍凉。可我心中向阳,吹得欢快感居多;可她竟又把这一曲往悲中带了。 怎么会这样? 音乐是艺术,可以反映出弹奏者的内心世界。她这般屡次奏悲鸣之音,我心里不禁起了疙瘩。 难道与我谈恋爱,她也不开心? “叮!”古琴尾音响起,我也收了音,合奏终了,余音绕梁。 四周竟响起络绎不绝的掌声。原来是两位阿姨,和几位警卫员也闻声赶来观看。 南音妈妈说:“太好了。你俩合奏得很出色。” 其他人也点头称赞。 我却一脸凝重望着她,她则看也没看我,去逗弄小蝌蚪了。 一家人下楼去吃饭,她一直抱着蝌蚪,眼睛就没离开过他。这让我在琴音事件后,又添了新堵。 恋爱中的人就是容易疑神疑鬼吧,我也挺讨厌自己这样的。但是整个内心世界都被她占满了,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我无限放大,我竟丝毫控制不住自己,非要拿着显微镜去观察她。 怪不得,麦芒芒的小说里,那些主角都有点不大正常,做出一些时常令自己后悔的事情。旁观者气得跳脚,只有“身在此山中”,才知在爱里失去自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夜晚来了。凤翔镇的上空三三两两升起了灯,那明灭的光火是对远方人的思念,更是悠然、美好、圆融,具有浪漫主义情怀的小镇人的精神寄托。这里毕竟是孕育了她的地方啊…… 虽处在夜空下,但那空中已被一片乌云占领,反倒是大地上有点点光华流出,并不昏暗。 夜空没有星,我们便把星星点缀上去。它们从大地而来,颗颗晶莹璀璨,一盏盏琉璃灯不一会儿就聚到天空上去,仿佛是奔着月宫而去。 南音妈妈已经点起了一盏灯,放手让它飞了起来。南音终于想起我,走到我身边来,我故意不理她。她揪了揪我的袖子:“晓晨,你点火,我来放灯。” 那声音柔柔软软,带着祈求。我心便软了,她仰起脸,侧颜轮廓花瓣儿似的柔美。她看着灯慢慢升起来,我则看着她,忘了看灯。 雨丝星星点点,缓缓拂过面颊,温柔至极。 远处群山立在眼前。 她果然没骗我。城头看山,楼上看雨,灯前看月,月下看美人,别是一番情趣。 还没等我忘情陶醉,耳边便传来雷声大作,群山似在摇晃,无数雷霆炸开,闪电犹如道道银蛇,撕破了漆黑的苍穹。瓢泼大雨,瀑布一般的倾泻而下! 大家嚷嚷着散去避雨,她却偏要去救琴,我忙脱了外套给她盖在头上。倒霉孩子,一番折腾下来,又淋尽了雨。 我们匆匆把琴搬到屋子里。这是四楼,严格说来是个杂物间。她在我怀里,湿淋淋的长发遮住了眼眸,整个人就像从水中捞出来的玉雕一般。我把她搂紧,上下牙直打颤:“你、冷不冷?” 她在我怀里微微笑了笑。 我把外套取下来,已经湿透了。“快去房间里洗个热水澡,嗯?” 她的眼神朦朦胧胧的水光潋滟,舔了舔红润的唇:“晓晨……” 这是又在勾引我? 没表白前撩我,表白之后又勾引我。关键是她自己还不自知。我真是想气都气不出来。要不是随时有人会经过,我真的要再“舔一舔”她当做惩罚,可恶啊…… 没办法,我领她去她房间门口,柔声说:“快去洗澡,不然又要发烧。” “晓晨……”她恋恋不舍那般道:“你是不是不喜欢看灯?” 我喜欢看你啊,傻瓜。我不及思索,随口一问:“你放灯的时候许了什么愿?” “我想蝌蚪妈妈能够健康平安。” 我点点头。 她还要说什么,我叹了口气,把她硬生生推进门去:“快去洗澡!” “你不进来么?” 我:“……”她还真是纯情!就不怕这时候是引狼入室么? 虽然,我也不会做出什么来……不过也很难说,想到总是忍不住想舔她的唇,我不太自信起来。尤其她总是不经意间就会天然撩。 我是不是应该感谢高慧洁,无形中帮我抵挡了这么多年的情敌?不然光是想她无意中撩了多少人,就想得想淹死在醋缸里。 目送她乖乖进去后,我回了自己房间,冲去了一身寒气。 不一会儿传来敲门声,我以为是她,心猛跳了几下,开了门。 可门外站着的,却是廖凡。他换了崭新的衣服,刺棱棱的短发精神抖擞。 “我明天要回部队一趟,想找你谈谈。” “嗯。”我把他让进来。他坐在椅子上,拧着眉头看着我。 我被他盯得很不自在。 这样的状态也很难把话谈好,于是他故作轻松似的把胳膊搭在扶手上,身板却有着军人的那种挺拔。 “你不去找高姐了?”我问。 “这几天都是大雨,人都出不去,去哪找。只能回去再多请几天假。你呢,什么时候回?” “应该快回了。家里也有事情。”我想起我姐来,如果不出意外,明天该是她从美国出发的日子。 “说说高姐吧,你觉得会找到她么?”这才是我们聚在这里的初衷。 他唇角勾起来,无奈一笑:“看过信后,我感觉她这次是铁了心出家的。之前小洁觉得她得不到南南的心,别人也得不到,自己比别人更有优势,所以才用这个念想支撑着自己,生下了蝌蚪。而现在,她发现了南南有了喜欢的人,就对这世间没什么念想了。” 他的语调变得清朗,不再是与我对话的方式,而是一股脑把心里的话都吐露出来似的,侃侃而谈: “南南的性子至纯至真,内心就像一座丰富的宝藏,她的心就像是一块磁石。离她的心愈近,愈是有着致命吸引力,令人如醉如痴如狂。” “爱她的人,必爱得深。” “我总是会想,她真的会爱上人么?我无法想象。可以想象的是,被她爱上的人一定是这天底下最幸福、最幸运的人。而你就是那个人。也许这个幸运会把你一辈子的运气都透支光。” 说完注视我良久,长叹一声:“她的家庭,不是普通家庭。 “你们都是女孩子,未来会面对各种困难和阻拦。我相信她可以坚定如一,你呢?你的内心够坚强么?” “好好珍惜她。” 说完,他站起身来。不知怎的,他站起来后,我觉得他比来时更加魁梧高大。也许,通过刚才他的那番话,在我心里,他已不再是我印象中那个大男孩儿了。 直到最后,他也没让我说话,拔腿便走了。 我出门,望着他的背影,轻轻说了声:“谢谢。”南音也是何其幸运,拥有这样了解她、发自肺腑爱着她的发小闺蜜。 不可否认,他说的那番话对我的触动很大,让我没有立即去找南音,而是躺在床上回味他刚才说的话。 我确实很幸运,虽然还没有问她怎么会喜欢我,何时喜欢我的?可她亲口承认了,也证实了我不是在做南柯一梦,而是真的梦想成真。 一辈子的运气透支光又如何,几辈子都透支了也无所谓,只要能换得她对我的喜欢。 同时他也说了她的家庭,并不是普通家庭。这个我知道。未来的路,恐怕也很难走。但是我有信心,我会不计任何代价,为了我俩的未来而努力的。毕竟,再难追的女神,我也追到了。还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 想至此,我忍不住对着天花板傻笑。就又控制不住自己,想去找她了。 可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屏幕亮了。 我翻身去看,看见扣扣信息里的名字,惊坐而起! 是季漱玉给我发了一段话:我已提前到家。速回。 我把电话拨过去,没人接。 我想了想,还是打了家里的座机。 响了好久才有人接起来,接的人竟然是季漱玉。 “姐,你回来了?不是明天出发么,怎么今天就到北京了?家里还好么,你爸还好么,公司呢?”我忙不迭地问。 “晓晨,你在哪里?” “南……女神家啊。” “晓晨。”季漱玉疲惫地说:“二姨,二姨夫要闹离婚,你还不回来么?” 我以为我听错了,声音颤抖着,问她:“你说什么?” “回来吧……”她的声音变得哽咽,这是我从未听过的、她这般脆弱的声音:“我需要你。” ☆、第 119 章 第119章 我心里的愧疚就别提了, 再加上对家里事情的担忧, 一晚上辗转反侧, 难以成眠。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一早, 打算跟南音提告辞。 可是一看见她,心里就泛着酸涩, 太舍不得了。于是把她拉去房间吻了又吻,直吻得她又烦了, 把我推开。我也不管, 只抱着她, 紧紧的抱着。仿佛想让自己记住她每一寸肌肤。 “我走了后,你要每隔一个小时, 不, 半个小时看一次手机,看见我的留言要回复。电话保持畅通,不可以不接我的电话, 还有我听说现在扣扣可以视频,我回去鼓捣一下……”直到她一一答应下来, 心里还是翻涌着强烈的不舍。 我在她耳边柔声说:“再亲一下好么?”说罢揉紧了她的腰, 嘴唇差些含上她的。她用手臂隔着我, 没让我得逞:“我找到小洁,就回北京。”她小声说,也带着不舍。 说到这个我叹息一声:“回去还不是要马上军训。我们能这样待几天?” 她胳膊架在身前,一字锁骨特别的惊艳,我又禁不住想好好轻薄她。心急火燎似的用了强, 把她压在门上,撬开她的贝齿,辗转缠绵了好一番。 我的身,我的心,我的血脉,我的感观神经、神经末梢、五脏六腑,我的一切……似乎都已与她相黏,再无法分离,分离必是伤筋动骨的痛。 我就是带着这份痛,与她挥手作别。转身那一刹那,便迎来排山倒海般的想念。 爱她,这么的爱她,让我整个人都陷入到了爱她的小世界中。这小世界里似乎只有一个她,再无其他人。 一路上,想着她,与她发着扣扣。直到司机师傅把我送到机场,我磨蹭到最后一秒才进了机舱,关掉手机前,特意给她打了电话,逼她说想我,说爱我,才稍稍抚平我躁动的情意。 可一踏上北京的土地,我的心情立即变得沉重起来。 季漱玉是一个不太向人示弱的人,所以局面如何可想而知。出了机场我直接打了一辆车回家。 一路上,我谁也没联系,梳理了一下整个事件,发现我对此知之甚少。等到了家,满心以为等待我的将会是如何焦灼的场面,可事实是我的担心并没有出现,家里空荡荡的,竟然一个人没有。 客厅与我走时一模一样。 我先是去看了季漱玉的房间,令我意外的是,里面和她回国前没有丝毫变化。 这回我憋不住了,打了季漱玉的电话。季漱玉几乎是秒接:“喂?” “我回来了。” “哦,晓晨。”季漱玉的语调似乎放轻松了些,说道:“什么时候 分节阅读 80 回来的?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跟我还客气什么,现在情况怎样了?我回到家后一个人都没看见,我妈呢?” 季漱玉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缓缓减慢,嘈杂的背景音也弱了许多。想必是刚才她在应酬,现在找到了僻静的地方:“二姨和赵姨去武夷山玩了,今天一早走的。”赵姨是我妈的老牌闺蜜,来往一直很密切。 “这时候去什么武夷山?”我无奈道:“那我爸呢?” 季漱玉说:“搬去公司住了。你别急。等我晚上回去跟你说。” 能不急么?我爸妈看来已经闹得白热化了,于是心累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静默了会儿,说:“会很晚。” 我禁不住一阵心疼:“辛苦你了……我等你,回来我们聊。” “嗯。”季漱玉把电话挂了,但我听得出来她精神已经非常的疲惫。 我的第二通电话打给了一个人,一个你们绝对想象不到的人——姚叶。 姚叶故作惊讶道:“晓晨,能让你主动打我电话,是不是你姐向你求救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给她打电话的目的只有一个,搞明白她这么做的原因。 “她现在使出浑身解数来拯救她爸的公司,当然是无所不用其极了。我很喜欢看见她现在无计可施的样子。”她在那头笑着说。 “姚叶,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对季漱玉有成见,所以才死盯着她不放?不然怎么那么多公司你不选,非要收购她爸的公司?” “唔……看来你对我的偏见真的很深。她爸公司现在岌岌可危,可不是我造成的。再说我对她爸的公司兴趣不大,是他们需要我们的支持与合作。收购谈不上,具体你可以问问你的好姐姐。” “你敢说这其中没有你私人恩怨的成分?” “私人恩怨?”她笑了笑,我发现在整个谈话过程中,她都展现着一种运筹帷幄的笃定。我还是个学生,可她已经是一家集团公司的二代掌门人了。上位者的自信使她在与我的交谈中,总像是一个成年人在面对小孩子。她越是笑着耐心解释,越是让我感到茫然和彷徨。 我很郁闷。 “先不说这些。你回来了,我可以约你么?”她突然问。 “你觉得呢?”有什么好约的,我现在对她有一种深深的隔阂感。 “最近工作压力比较大,陪我喝酒吧。你不是很能喝么?我记得你经常和什么大军、斌子喝酒,还经常喝醉。咱俩还因为这个总吵架……” “不——”我堵着口气,她已经是季漱玉的敌人,也就是我的敌人。与敌人喝酒绝对是大忌。我可不傻。 “哦。”她笑了笑:“本来想准了老奚(我爸)的申请,同意他撤出注资计划,现在我得再考虑一下了。”后面几个字,她说得很轻很轻,那语气活像一个蛊惑人的大妖精。惹得我内心一阵烦躁。 “你以为你能把我们一家玩得团团转么?”我压着怒火道。 “晓晨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可能你并不清楚。等你搞清楚后,我想你会主动来约我的。不过到时候我还能不能应约,就要另当别论了。”说完挂了电话。 事实证明,打这通电话是个错误的决定,它让我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 等到九点的时候我就犯困了,在沙发上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已经夜里十点半了。 这期间分别给我爸和我妈打了电话,报告我回来了,顺便试探下他们的心情。我妈骂了我一通小没良心的、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之外,决定缩减行程,尽快归家;我爸也保证说明天会回来。看来我在他们二老心中的地位还是毋庸置疑的。 而季漱玉现在这个时间还在外面应酬,我开始对姚叶说的“岌岌可危“四个字有了一定程度的认识。 客厅空调冷气太足,我打了好几个喷嚏,决定回季漱玉的房间等她。 迷迷瞪瞪睡了过去,再睁眼时,季漱玉正坐在不远处的梳妆台前,摘了一只耳环,转头望着我。 我坐起来,声音带着睡醒后的沙哑:“你才回来,怎么这么晚?每天都这么晚么?” “今天有应酬。”她把另一只耳环摘下,走到我面前,低头看着我。 我也仰头看着她。 这位大美女,真的是越来越美了。她的美是很有冲击力的,杏核大眼,高挺的鼻梁,红红的嘴唇。笑起来时散发着致命的温柔,就算是冷淡起来也能感受到一种楚楚可人的温暖。 按照往常,我肯定要抱住她撒一撒娇。不过现在身体像认了主人,印上了:简呆专用。在与人亲近这件事上,就有了保持距离感的觉悟。 她碰了碰我的脸颊,宠溺笑道:“黑了,瘦了。” “不会吧,我一直注意防晒来着。” 她没管,又轻柔地摸了摸我的脸,笑容渐渐淡去,坐在我身旁:“和她还好么?” 提起南音,我不由得笑得灿烂:“嗯,很好!” 她点点头:“累么?不然去睡觉吧,明天再聊。” 我摇头:“你还是跟我说说吧,不然我心里不踏实。” “也没什么好说的,我爸经营不善,公司资金周转困难,后来找了一家投资公司融资。” “融成了么?” “融成了。投资公司占股份60%,我们占40%加管理权。” 我是学金融的,深知资本市场的介入对企业实际上是把双刃剑。 “这家投资公司现在想把股份卖给耀辰。” “什么?”我知道耀辰就是姚叶她爸创建的集团公司。 “对方一旦卖出,我们就要接受耀辰成为我们大股东的事实,并且管理权要重新被分配。” “也就是说,到时候姚叶将会是你的老板?” 季漱玉蹙了眉:“可以这么说。” ☆、第 120章 第120章 “那不行。”别人不清楚, 可能, 连季漱玉自己都不知道, 姚叶对她那绝对是不安好心! 姚叶对季漱玉也不知是天敌犯冲, 还是命中相克,总是莫名其妙要针对她。这从她总是怀疑我俩的关系时就显露了, 后来还变本加厉,把我俩分手的罪责全部安在季漱玉身上。无论我如何解释都没有用。 其实姚叶在其他方面没有这么偏执, 唯独在季漱玉的事情上, 简直是不可理喻! 想至此, 我突然生出些异样的狐疑来。于是盯着季漱玉,想从她脸上看出些端倪, 可惜她面容平静, 卸了妆后出水芙蓉般洁净的脸庞,一双眸子从容淡定。 “我问你啊,你可得跟我说实话。” 季漱玉挑眉。 “你和姚叶, 是不是还有我不知道的纠葛?不然她怎么总跟你过不去?” 季漱玉哭笑不得:“我和她能有什么纠葛?我俩上大学才认识。她是我学妹,也是我的继任者。再说当时她当选学生会长, 还是我投了决定性的一票……” “为了我。”我补充道。 她面容一动, 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点头道:“嗯,就算是为了你。但结果是,我帮她竞选成功。她不是应该感谢我?” 那我搞不懂了。我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就算她以为我和你有一腿……”我这话还没说完,季漱玉片刻间就变了脸色:“她说咱俩有……什么关系?” 呃, 好端端的变什么脸? “她真这么说的?”她追问,眸中似点了把火! 我瞧着她不大对劲,至于恼得脸都红了? 我点头:“她怀疑咱俩姐妹恋。” 看得出来她像是恼羞成怒了,“出去。”她绷起脸命令道。 “啊?”我傻了。 “出去,我要休息了。”她冷淡地说。 “姐……” 她掀了被子,向门口扬了扬下巴,谢客的标准姿势。 什么情况啊?我说什么了她这么大反应? 我灰溜溜被赶出来,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第二天我爸先回来的,一进门就唉声叹气,感叹我妈的狠心。 “您也是,姚叶让您往东您就不敢往西?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我姐亲爸的公司您瞎掺和什么?”我忍不住抱怨道。一想到姚叶把我家耍得团团转,我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我爸低着头,小眼瞄了我姐房间一眼,低声说:“你知道什么,我负责的收购计划本来是针对于青岩的,哪想到青岩会和咱家漱玉她爸的公司有关系。” 我大吃一惊! 这个姚叶是有多大的野心,实业做得好好的,竟然布局起投资市场了! “我是后来才知道的。但是整个过程的经手人都是我,一时倒进退维谷了。唉。你妈那我说不通,可你也是读了研的,还是学金融的,连你都不能理解你爸么?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我一早就知道了,可你爸的为人,像是会吃里扒外的人么?漱玉是自家人,我怎么会给她添堵?” “我知道的姨夫。”季漱玉正从房间出来,幽叹一声:“是对手太狡诈,不怪您。” 我只觉得姚叶的所作所为真的很超出我的意料之外。 “那您觉得耀辰能收购青岩么?”我问出我的疑虑,因为只要青岩不被耀辰左右,那就有希望了。 我爸一摆手:“我昨天在公司加了一宿班,就是在做交接工作。就算姚总她辞了我,我也不做了。你妈气得现在都不理我,也不接我电话。那个赵金花在她身边 ,更不会说我的好话……” 我忙用手势阻止他开启的唠叨吐槽模式:“这事儿您先放一放,我就问一句,您就算不在了,前面的进度应该也了解,您觉得,耀辰会成功收购青岩么?” 没想到季漱玉先回答了我:“晓晨,你觉得她为什么把姨夫摆进来?” “为什么?”我傻傻的问。 “也许,扰乱视线。”季漱玉猜测道。 我爸点头:“明着让我敲锣打鼓收购青岩,其实原来青岩就是耀辰的股东。在漱玉爸爸找青岩投资之前就是了。我负责的收购计划,根本就是注资计划。” 我:“!!!” “姚总用这种手段,或者收购并购的手段,把对手公司几乎消化掉了。现在业界,耀辰已经是寡头。”我爸感叹道。 我:“……” “不仅如此,她所负责的项目,都是以150-200%的超高回报率为集团创收。现在她在集团的位置仅次于姚董事长,不可撼动。”我爸继续感叹:“真是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 听到这里,说实话,我还有点懵。 季漱玉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那姐,我们怎么办?坐以待毙,被她吞掉?” “她让姨夫台前演戏,想必是不想青岩的计划暴露。我在找出幕后的原因,顺便考虑在股份稀释前,做些补救。”季漱玉说到此处又疲惫地皱起眉头。 “漱玉啊,姨夫永远站在你这一边。我们是一家人,姨夫不会不顾你。”我爸说得情真意切,估计早就想发自肺腑的这么说了,可我妈那个脾气,点火就着,估计都没让他有表态的机会。 漱玉感动地靠在他肩膀上,说了些贴己的话。两个人父慈子孝,没我没什么事。 我在那儿傻坐着,只觉得那个笑出两个小梨涡的姑娘彻底在我脑海中破碎,现在的她高深莫测,阴险狡诈。 从始至终,这件事我都帮不上什么忙。一来我姐那边有她的做事节奏,我伸不上手;二来就算我非要伸手,也不知从何做起,反而添乱。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约“敌人”见面,哪怕套套话也好。 可果然如她所说,她约我我没应,这回轮到我约她了,她可就拿腔了。我手机拨过去,是她秘书接的,公事公办的语气,说姚总很忙。 晚上再打,干脆没接。 转而给我家呆打电话,把今天经历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发起牢骚道:“她有什么了不起的!” 谁想到她却说:“耀辰的股票我是长期持有,他们的产业布局相当完整。年报漂亮。” 我这个气:“你还持有她家股票,还长期?!” “晓晨,我觉得你对她也许有偏见。她的所作所为也可以用商业思维去解释。她让你爸进入青岩注资的计划,是想人尽其才。据我所知你爸之前就是国企融资融券部门的,耀辰的投资部又不是设立一天两天,如果注资青岩成功,投资部整合成功将是整个集团发展的助推器。她这样做是打算你爸以后能接手投资部,注资青岩就将是他功劳簿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再说你姐家的公司,我分析过他们的净值报告,早在两年前就运营不良……” “行了你别说了。”我本来想在她这里找找安慰,谁知她却长她家士气,灭自家威风!“再说我挂了。”我威胁她道。 于是她收起了认真分析的语气,转而软声道:“对不起。” “哼。” 我哼完呢,是想她能继续软声安慰我几句,让我这忿忿的心情舒坦舒坦。 可我忘了她是个呆,不懂怎么讨好爱人。现在估计正在绞尽脑汁想怎么让我开心呢。 “是不是在想怎么哄我开心?” “嗯。” “哼。” “晓晨?” “嗯?” “我想你,你想我么?”她柔柔弱弱的嗓音说。 …… 我不仅气消了,心还化成了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异地真的太折磨人了!现在好想抱住她,吻住她,把她整个人嵌在自己身体里!连心跳都要跳在一 分节阅读 81 处,就这都不能解我的相思之苦。 “你什么时候回北京?”我第N次提起。 “半个月后。” 她的回答令我大感意外,往常几次都是归无定日的。 “查了小洁的出入境记录,她去非洲了。” 怎么又是非洲。我记得她之前在一家外企实习,就是去了非洲。 “那会在北京待多久?” “会和你一起回上海。” “你是说,你不用军训了?”我兴奋极了,差不多要手舞足蹈起来! “军训半个月。我先去军训。已经和爷爷说好了,他也同意了。我想快点结束,见你。”最后两个字说得极重极依恋,令我禁不住长长吸了一口气,心跳得好厉害! 谁说我家呆子不会说情话了!她的情话最朴素,她的情话是行动! 我又逼她说了好几次“我爱你”,才依依不舍挂了电话。 在床上翻滚几圈,心里全是幻想见到她后,该如何多骗她几次亲亲的奇思妙想! 视线移向天花板,原来只觉楼上这位神秘异常,高不可攀。而现在呢,那么遥不可及的人却成为了我的亲密爱人。 世事难料啊…… 我该感谢上苍,让我与她在一起。于是双手合十,认真的拜了一拜。随即带着甜蜜的笑意,跌入了梦乡。 ☆、第 121 章 第121章 早上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 姚叶懒洋洋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还带着一些撒娇、蛊惑的语气:“你昨天找我呀?” “是, 你秘书说你很忙。”我打了个哈欠, 想起来道:“你吃早饭了么, 一起啊?” “呵。”她慢悠悠说道:“我正在外滩看风景,你可以打飞的过来。不过等你过来可能就不是吃早餐了。” 我噎住。 “这对你来说不难做啊, 当初为了给我买王力宏演唱会的门票,你可是一个人跑去过天津的。” 望着清晨与雨露, 她这话还真的勾起我很多的回忆来。那些我们一起看演唱会的日子, 两个人抱在一起激动相拥、看见偶像的喜极而泣。在夜色里相互温存, 直至清晨。记得就像今天的清晨一样,和煦的风, 不太烈的暖阳…… 可见当初我俩也快乐过, 可就像俩人携手一起走路,渐渐地发现岔路越来越多,走着走着就走散了。 我稳了稳情绪, 由衷地说:“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提了徒增惆怅,也没有意义。 “好, 不提。你过不过来?” 我只觉好笑:“开玩笑吧, 见你一次还得再飞趟上海?我刚从上海回来。” “你不是很想知道我和季漱玉的爱恨情仇么?你过来, 过来我告诉你。”她用小女孩儿说秘密的那种语气,挺勾人的。这人就是个妖精,我感叹。可再一琢磨她这句话,愣住了…… 爱恨情仇?其他还好说,“爱”是怎么回事? 我的好奇心完全被激发出来, 恨不得一个激动真的飞去上海问她个究竟。可是渐渐的,理智重回大脑,觉得她多半是在逗我玩,我才不会上当:“既然你在上海,那就等你回来。” “晓晨……”她还想跟我再说什么,却又突然泄气似的说:“没劲。”说罢把电话挂了。 我撇嘴笑了笑,这人真是古灵精怪。 与姚叶打完电话,我才发现季漱玉已经不在了。 为了挽救她爸的公司,她正起早贪黑地努力着,想至此我不由得一阵心疼,可又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帮她。难道真的要我飞去上海找姚叶? 我正胡思乱想着,我爸已经叫我吃早饭了。 “您今天去公司么?” “只是退出项目而已,班还是要照常上的。”我爸心不在焉地吃着一根油条,忍不住问我道:“后来你妈又联系你了没?” 我摇头:“估计在外面玩,不方便吧。” 我爸埋着头吃好油条,把碗筷收拾好才出门。临走前叮嘱我,我妈回来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他。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有个感觉,就是我爸对我妈很深情,但是我妈对我爸在感情需求上就不太细致。我妈会在我爸受挫折时鼓励他,跟他共渡难关,可是却连他生日以及他俩的结婚纪念日都会忘记。 与此相反的是,我爸对我妈就很在意。打了个喷嚏,要啰嗦好几句注意保暖的话,唠叨完了还要端来热水和板蓝根;会提前准备好生日礼物,而且是很花心思的那种;还有,平时会很在乎我妈的情绪等。后来我想,也许这和他俩的性格有关。我妈就比较大大咧咧,不太细心。我就很像我妈,所以对这点自认为了解颇深。直到我爱上简南音,我才知道,这和性格无关,和爱的程度有关。 简南音表情上一个细微的变化,都够我琢磨好几天,甚至一天打几个哈欠我都会默默记在心里,分析她是不是没睡好,是不是心情不好。我不知道以后变成了老夫老妻我还会不会对她这般上心,我想会的。到什么时候都会的。 家里一时间就剩下我一个人,南音今天开始要去军训,我俩又要开启失联状态。比起上一次失联,我的心情简直是天差地别。 上一次是悬着一颗心,感情也没有着落。这次不仅放了心,感情也有了归宿,并且还有了希望。半个月的时间,熬一熬就过去了。半个月后我俩会有小半个月的时间可以天天在一起,想想都觉得异常兴奋! 无所事事之下,我打开了我房间里的电脑。现在这台电脑完全用作我妈的炒股工具。桌面上各种炒股软件和分析股票的网页,杂七杂八,把桌面都占满了。我把它们分门别类摆放在不同的文件夹里,然后突然想到我那个隐藏的文件夹。 我默默打开,发现文件夹里的文件一样不少,看来没人动过。 我握着鼠标迟疑着,最终还是打开了那个文件。就是那种不可描述的、令人面红耳赤的小黄动漫。 这次,与之前打开它,是两种不同的心境。之前只是觉得害羞和尴尬,还有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新奇与刺激。可现在,这些画面和声音却汇集成一股热浪在我身体里哗啦哗啦拍打着,海啸般忽强忽弱。 心脏跳得极快,而身体的变化也是显而易见的。我吓得赶紧关掉文件,又重新把它们密封起来,躺去床上平复心跳。脑海中全是那个人的影子,挥之不去。 身体里像是钻出了好多的触须,哪里都痒,都在渴求抚慰。而这一切只有那个人可以给予,只有她能舒缓这陌生的渴求和躁意。可是她却不在身边,没法碰一碰我,摸一摸我,抱一抱我,吻住我…… 我红着脸,想象着她躺在我身边,抱住我,吻住我的样子,不禁浮想联翩,心跳猛烈。满脑子桃红色的绮念遐想。 就在这时,门口有响动,紧接着是钥匙开门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门被打开,我妈在门口喊:“晓晨在家么?” 我赶紧收起心情,迎出去,跑过去抱住我妈的脖子:“妈!想死我了!” 待我低头去看她,吓了一跳! “您去哪了?怎么这么……”我一时竟无法形容,最后找到一个不那么贴切的词:“……憔悴?” 岂止是憔悴,她的眼神黯淡无光,仿佛精气全被抽走了似的,胳膊和腰都变细了,连头发都呈现出稀疏和焦黄的质感与色泽……我鼻子一酸:“妈……”我叫了一声。 我妈抱了抱我,说:“先让开,让老娘喘口气。” 一句话,让我“原来的妈“又回来了,我也稍稍平定了情绪。 我妈搬了行李进来,左右看看:“你爸你姐都不在家?” “我姐忙去了,我爸去上班了。”我把她行李搬去房间,出来给她倒了杯水,禁不住问:“您怎么了这是?” 我妈坐在沙发上,也不说话。好像刚跑完全程马拉松,虽然没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气,但是那种疲惫的精神状态真的吓住了我。 “晓晨啊,你也知道回来。你知道家里出什么事了么?”我妈声音晦涩,我带着不祥的预感,心里直发慌。 “我回来跟我爸和我姐都谈了。我爸已经去移交项目了。家里没事了,您别生我爸气。”我小心翼翼地说。 她却埋着头默默摇头:“唉,晓晨啊,今天趁着就咱娘俩在家,我跟你说实话,漱玉的爸爸可能快不行了……” 我点头:“我姐说了,不过最差也是公司管理权被剥夺。我们还有40%的股份呢。” 我妈再摇头,“不是公司的事,是他那病,拖不了几天了。” 我听着心里就是一惊! “您说什么?她爸生病了?什么病?” “癌。扩散了。” “啊!”我简直不敢相信! “什么时候的事?我姐知道么?”我忙问。 “你姐还没出国前,他来咱家那次,在书房里,我就知道了。当时就是因为可怜他,才没难为他。认下了他这门亲。”我妈的声音不像平常那么洪亮,听起来没有丝毫力气。 “我姐那么重情的人,知道她爸病重,她得多难受啊。”我喃喃道。 “人有生老病死,你姐没那么脆弱。只不过……唉。”她哀叹一声,眼中全是晦暗:“他公司经营不善,私下里欠了别人不少钱。他在呢,就还镇得住,一旦他不在……那些债主找到头上来,会相当麻烦。”我妈摸了摸我的手道:“我算了下,咱家就算砸锅卖铁,把房子卖了,都还不清这债。” “那怎么办……”怎么会这么严重! “我这几天假装跟你爸闹别扭,说是和你赵姨出去旅游。实际上是瞒着他俩去照看照看她爸。她爸现在一个人躺在医院里,又死倔着不肯通知你姐。现在就是在用仪器吊着命,死活咽不下那口气,生怕自己这一走,把烂摊子全丢给你姐……”说到这儿眼里迸出泪花:“他啊,看见我,拉着我的手,那么大岁数的人了,嚎啕大哭……” 我也跟着哽咽起来:“那,他跟您说了什么没有?” “他说啊,当初叶凡离开她,就是为了成全他和他的公司。那时候他现在的老婆手里有资金,也有人脉。他公司因为资金周转问题差点倒闭,多亏了她现在的老婆才救了命……他一直很后悔,说自己辜负了他们母女俩。连叶凡用自己幸福换来的公司也没保住……” 我听了唏嘘不已。看来我姐她爸的两次危机,一次是用她母亲的幸福换来的,一个……不知道你们相不相信宿命,我总觉得这次,也将是季漱玉的一次劫难。不禁在心里默默祈祷她不要犯傻。 “您这话不要跟我姐讲。她要知道这公司有她妈的牺牲,八成也会把自己奉献进去。”我太了解季漱玉,她太重感情,为了感情她可以牺牲自己。说起来,她这性格应该随了她妈。是多么伟大的情操,会让她为了成全老公的事业,带着孩子默默退场,拱手把爱人、孩子的父亲相让给别人啊? “所以我先跟你垫垫话,到时候……我是说,她爸过世的时候,你要帮我劝住你姐。你姐那孩子,跟她妈一样傻的,一样傻的……”说罢止不住的流眼泪。我也直心酸,一边给她擦泪,一边道:“妈,那现在怎么办?我们没那么多钱还债,会不会公司就破产了?” “公司破产就破产了,可借的钱总要还的。我想了好几天了,实在不行就把你姐先骗住,让她待在美国别回来。我们再搬次家。” 我一听,哭笑不得道:“您这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可这总逃着也不是事儿啊。” “那怎么办,她爸打了欠条的就有一千多万。怎么还?你说怎么还?” 这么多?我瞠目结舌。一千多万对于一家公司而言,也就是个财务上的账面数字而已。但是对我家这种平头小老百姓来说就是天文数字。 我犯起愁来,这是实打实的钱啊,怎么还得起? 就算我现在励志赚钱,每天24小时给人家走T台,接硬广,也要连轴转赚个几十年。我爸?我爸也就是个给霸道女总裁打工的。我妈按说是我家最有钱的了,可是当初为了支持我爸创业也把店面盘给别人了。除非把这房子卖了,可顶多也就几百万,怎么也上不了千万。 后来我妈又反反复复嘱咐道:“今天妈跟你说的事儿千万不要让你姐知道。你姐要知道,非要辍学、做傻事不可。我这两天要经常去她爸那边照顾,需要你帮我圆圆谎。” 我答应下来。她这才放心的洗了个澡,去房间休息了。 我做了午饭,去叫她的时候,却怎么也叫不起来她,这在从前是从来没有过的,看来是真的累得狠了。 看着满桌子菜,我也没有胃口。只觉得突然间,天都要塌下来了。 为什么我活这么大了,也不能为我家、为我姐有所分担?不仅什么事都做不了,此刻更是六神无主,全然没有办法。我颓然地坐在饭桌前,盯着桌面发愣。 想来想去,我还是觉得,在现在的这种危急关头,还是要找到关键人!人找对了,事儿就能办成!我觉得我想得没错,于是没有丝毫犹豫,找了便签纸,写下:我要出去跟同学聚会,今天不回来了的话,贴在了饭桌上。 打了辆车到了首都机场,由于是淡季,很容易买到了两个小时后起飞到上海的机票。在此期间我给姚叶拨了一通电话。 姚叶闲闲的问:“又干嘛?” “把地址发过来。” “嗯?” “你不是在外滩么,地址发过来。” “呵呵,晓晨,这么想见我啊?”她拖长着声音道,音调诱惑迷人 分节阅读 82 。 妖精!我在心里骂,嘴上却淡定道:“告诉我你的地址,我大概五个小时后到,正好约你吃晚餐。” “好。”她爽快答应,心情特别好似的说:“地址一会儿发你短信,我等你。” 挂了电话,我想了想,又给我姐打了一通电话:“姐,在忙么?” “嗯,二姨回来了么?” “刚回来。玩得有点狠,累坏了。你今天早点回去陪她。” “好。你现在在哪呢?” 我把话筒贴紧耳朵,吐出一口气道:“去找个熟人,今天应该不回来了。” 安排好一切,我也登了机。 到了上海,我又马不停蹄打车赶往外滩。 到了相约的地点,就开始禁不住在心里吐槽,资本家骄奢淫逸! 那地方我过去只有耳闻,还从来没见过,更别说进去了。这里是靠着黄浦江外滩的连排小别墅,叫做外滩8号私宅豪府。单位面积37万一平。对,你没看错,37万、一平。后来房价高峰的时候我就不知道了,肯定会更高。 姚叶穿着白衬衣,塞在背带西装裤里,是插着裤兜来见的我,样子随意又精致。她在大厦的大厅“接见”的我,手背一扫沙发:“坐啊。” 我还真没坐过这种沙发,很像英国中世纪的国王宝座。但是面上还不能露怯,给自己打气道:我也是混迹过京城名流圈的。 可是跟上海滩的比,感觉还欠些火候。 多日不见,姚叶变得相当有精英范儿,当初清丽的小美人已经在眼角和唇角等细枝末节处褪去了害羞与青涩,转化成了一种胸有成竹的气度。笑起来依然是两个梨涡,可那再不是代表白衣飘飘年代的美好,而是起到了中和她精明干练的作用。 但是妖精的一面还是没有变,凑在我跟前,吐着气说:“你来,我很开心。”说罢眨眨眼。 我挪她远点的位置道:“我找你有事。” “嗯。”她点着头,笑道:“那也别饿着肚子谈事情。我定了餐,就在楼上旋转餐厅。”她看了看表:“现在过去么?” 我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姚叶:小心我把你吃掉! ☆、第 122 章 第122章 我俩去了顶楼, 一路上都被服务人员行礼问好。 “他们怎么都认识你?”我回着头, 发现这些服务员无不穿着整齐的制服, 男人穿马甲打领结, 女人一律衬衫包臀裙。都走出老远了,他们还静静杵着, 唇角含笑,目送我们离去。 “我是业主啊。”姚叶自豪地说。 我撇了撇嘴。她看见后, 生气道:“这里是全中国最寸土寸金的地方, 我花了钱, 当然要享受最好的服务。” “行了姑奶奶,没说你不该享受。当我没问好了吧。” 她哼了一声, 说:“我知道你内心觉得我特别嘚瑟, 对不对?” 我嘿嘿一笑:“差不多吧。” “切。”她不再跟我说话,只顾往前走。 我们到了旋转餐厅,因为才下午五点多, 人还不是很多。她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哎,你们大老板约人不都在包间么?”我一边坐下一边随口说道。 她眨巴着眼睛惊讶道:“知道什么是旋转餐厅么?当然是要观看风景的。你去包间还怎么看风景?” 我再次噎住。 她没好气地盯着我说:“晓晨, 你不用跟我没话找话。我虽然现在经商, 但骨子里还是那个你认识的姚叶。你可以当做是老朋友叙旧。”说完, 身体端坐,将餐巾对折轻轻放在膝上,又眯起眼睛笑道:“当然咯,也可以当是老情人叙旧。” 我水差点喷出来,无奈恳求道:“不逗我了行不?” 她笑着招来服务员, 叫了餐。然后两只手肘支在桌子上,做聆听状:“说吧,要跟我谈什么?” 呃,其实我也没想好要和她谈什么。季漱玉爸爸欠了别人的钱,这件事才是此刻我们最大的危机。按说与姚叶想要控股青岩已经没有关系。但她又是整件事里的关键人物。 我想了想道:“现在海银(季漱玉爸爸的公司名)的股票多少钱一股?” “4.28” “你能不能买下些?” 她一挑眉:“?” “反正你对青岩势在必得,也是对海银势在必得不是么?反正说到底你也是想接管海银的,那我们手里持多少股也没多大意义。”现在最大的意义就是如何快速变现,解决财务危机。 她眼神深邃起来,望着我说:“你们需要钱?” 我有种被她看透的尴尬,掩饰地端了水来喝。 她沉思半晌,低声说道:“这个事应该季漱玉来跟我谈,而不是你。” “她的思想工作我来替她做,我只是想知道你的考虑。” 她嘟起嘴:“咱俩谈这么严肃的话题怪怪的。晓晨,你也不适合谈这个。” “我为什么不适合谈这个?”我纳闷。 “还是那句话,公司是她爸的,她爸的顺位继承人是她。你不该掺和里面的事儿。公是公,私是私。”她突然很感兴趣似的凑过身子来盯住我问道:“除非她的公事影响了你或者你家的私事?” 我张口刚要说个“是”字,随即马上反应过来,她这是套我话! 这只狡诈的狐狸!原来是只小狐狸,现在则是只老狐狸! “哈哈!”她笑起来:“你的表情出卖了你。晓晨啊,你还是和原来一个样儿,特别的真,特别的纯。被人放在玻璃罩里,呵护得那么好。” 我不大爱听她这么说,显得我还没有长大。与她分开后我经历过什么她又怎么会知道。我承认这些年她确实变化很大,可能跟商场上的历练有关,看问题变得犀利而透彻。但是我却不怎么喜欢她说我没有变化的话,完全抹煞掉了我的成长。 她观察着我的脸色变化,笑了笑说:“今天我们只谈私事。公事嘛,我还是那句话,让季漱玉来跟我谈。”说罢摆了摆手:“不过,她气性太大,跟她谈事很没意思。” “你都跟她谈过什么啊?”我好奇心大盛。 她好笑地看着我说:“你想知道?” 我点点头。 “不告诉你。”她眯起眼笑。 我:“……” 菜陆续上了来,还开了一瓶红酒。我们碰了碰杯,我考虑再三,还是决定说出来:“姚叶,刚才你说得对。公是公,私是私。我知道你对季漱玉的成见很深,我也搞不懂为什么,可是我真的希望你不要因为对她的成见,就在商场上处处跟她作对。她是个很好的人,善良,从来都是不争不抢、先人后己……” 她“扑哧”一笑,堵住了我的话:“是么,你这是说季漱玉么?你对她了解么?” 这话又把我惹毛了,语调都高了几分贝:“她是我姐,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我不了解她谁了解她?” 她摇头:“不,你不了解她。她不争不抢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太想。” 我不解地看着她。 “呐,我举个例子。她渴望你父母的爱,很多很多的爱。但她是你父母收养的孩子,她的渴求不仅不能得到满足,还会让她受之有愧。长此以往,她会把这种心理上的饥渴转嫁到你身上。这种“爱而不得”就转化成一种对你的亏欠,她总是想方设法来补偿你。在她心里,你的地位永远高于她,她对你可以无底线的做出任何牺牲和奉献。其实这只是一种缺爱的表现罢了。” 我听得目瞪口呆。 她缀了一口酒,慢悠悠道:“像她这种有心理缺陷的孩子,因为太渴求爱,长大后多半儿会为爱所累,被情所伤。”说罢摇摇头,十分惋惜的神色。 “我不许你这么说我姐。什么心理缺陷,她才没有!”我心里不太舒服。但是潜意识里,却又觉得她说得有那么几分道理。 “呵,我分析得对不对,你心里有数。”随即又说:“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身心发展健全健康。你看这芸芸众生,不,就看这餐厅里的人吧,越是体面,外表看起来越是完美的人,就越是有心理暗疾。因为只有腐朽的内心,才能盛开出娇艳的鲜花来。” 不知怎的,我脑海中出现了一个认真执笔的小人儿来,又转而想到她看着动物名牌、冥思苦想的照片画面…… 简南音,是在我心里是最完美的不过的爱人。可我却从未真的探究过她的内心,竟从来没有。 是我太笨了,不能像姚叶看人看事这般透彻?还是,我在回避这样去做?如果是后者,是不是说明我爱的是完美的简南音,而不是全部的她?带着心理暗疾的她? 想至此,竟冒出一身冷汗。 她缓缓放下酒杯,轻声道:“晓晨,你在健康的心理状态下成长。乐观、积极、阳光、正能量。你是阴暗者的太阳,他们都渴望向阳而生,命中注定被你吸引。你这样的人,是很珍贵的。你需要找一个懂得你好,珍视你的人来陪伴。” 我望着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心情实在复杂。 “跟你分手至今,我没有再接受任何人,就是在等你能认清我,认清你自己。现在,你认清我了么?”此刻,她的表情变得严肃而认真,期待地、深情地望着我说。 我从她的语境里渐渐脱离,思绪聚拢,听到她又这么说,叹口气道:“认清又怎样呢,已经时过境迁。你也说过,感情是不会等人的。” 她盯着我,好久好久,在我再次张口之际,她伸出手,用手势打断我:“我不想听了。晓晨,我知道你接下来要说什么。其实我有这个思想准备。” 往昔不再,昨日难重现。我想经过这次谈话,她对我算是彻底的放下了。 再好的珍馐美味,我俩也都是一副食不知味的样子,默默吃着菜,直到吃完后,她把餐巾摊开在桌子上,支着手肘道:“我还是想问,你到底看清我了么?”随即她又苦笑道:“现在再执着这些,可能你会觉得没有意义。可是当初,我就是为了这个才拼搏到现在。我想用事实说话,用结果告诉你,我是对的。然后让你心甘情愿、心服口服的认错,再次接纳我。我没有和你说过分手记得么?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放下过你。现在,感情不等人也好,为时已晚也好,我就是想知道你对我的看法,这对我很重要。” 她这话说得情真意切,让我的心里生出太多的怅然来,涨满了我整个心房。 “你还需要向我寻求认可么?你已经成功了。这就是证明。” 她摇头:“全世界都认为我成功又怎样,我只想要你的一句话。” “好,我说。”我微微垂着眼,不去看她:“我羡慕现在的你,你拥有全国最贵的房子,令人刮目相看的才能,你看问题的透彻,你的高度……都已经远胜于常人。”其实我更想说的是,远胜于我。 她听完,笑得舒坦与灿烂:“谢谢……”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倏地电话铃声横插进来。她看了看来电,对我说“稍等”,于是不太耐烦地接起电话:“嗯,嗯……还没找到?”她呼出一口气,声音严厉道:“看来你们人事部门的绩效评定我要做些调整,招个秘书都招不到?我条件高么?好……随便。我只有一个要求——尽快!”说罢把电话挂掉,缓了缓神色,又跟我笑模笑样的说:“继续。” 我:“……” 她手一摆,扬了扬下巴:“请继续夸我。” 我笑出声。 “不过接下来的话你可能不爱听,说了你可别生气?”我观察她的脸色。 她脸一崩:“什么?” 我清了清嗓子,直言道:“你有时候做事,目的性太强,缺少人情味儿。你是商人,这点也可以理解。不过有时候太明显了,让人觉得不好……” “晓晨!”她掐断我的话:“原来你还是死脑筋,不开窍,没有变化!不,是顽冥不化!”是真的生气了,眼角眉梢都吊了起来。 “说了让你别生气嘛。”我嘟囔道。 她手指着我,颤声道:“你怎么就长不大?!啊,我还说你现在理解我了,我就可以放下这段心事,可你还是这样!我是懂你,可你却从来没懂过我!你……”她气得用手指了我好几次,后来干灌了几口凉水,来浇灭自己的愤怒之火。 “晓晨。”她稳定好情绪,对我说:“你知道你哪里有问题么?” “我觉得咱俩的问题就是走的路不同。”我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不,你听我说。”她脊背离开椅背,端坐着与我说:“你的问题就是你太儿女情长了。你看不到全局,只肯把目光放在局部。这样你是做不了大事的,做大事的人不仅要看清眼前,也要站在高处,把以后的路看清。” 我不是太能理解,但是很介意她说我做不成大事的推论。她这话说得太重了吧?不过一想,她是我的前任,不是萍水相逢,不是朋友不是亲人,前任的话有种决绝的心情在里面,会更加直白说至问题的核心和彼此的痛处。 她一看我这样儿,估计就知道我根本不认可她说的话。于是她勾着唇角,冷笑问道:“你是不是觉得不以为然?” “我承认你现在头脑比我清醒,看问题很准,但是看我确实不准。我怎么就儿女情长,我怎么就把目光放在局部了?”我不忿道。 “哈,我算看出来了,这些年你是光长个头儿不长心眼……好,我问你,你最近一次跟付春蕾联系是什么时候?” 我纳闷道:“怎么好端端提她?我和她联系挺紧密的,就 分节阅读 83 几天前吧?” “几天前?” “我忘记了,谁记得这么清。” 姚叶再冷笑:“那你知道她为什么非考北大不可么?” “学霸的心愿呗。” “错!”姚叶眉毛竖起来:“因为她没钱考其他学校!” 我听了大吃一惊! “其实她也没钱考北大,但是北大对她报的专业有学费贴补。你号称是她最好的朋友,却连好朋友的近况都不了解。我猜不止是近况,你知道她上次考研失利是因为什么?”还没等我说话,她就直截了当道:“因为她贫血,晕在了考场里!她几天没吃东西了你知道么?她毕业了被学校赶出来没地方住你知道么?她差点在天桥底下被人欺负你知道么?她几天没有正经吃东西,晕在了考场里,错失了考试机会,但是她依然没有放弃考北大,她想改善贫困的家乡,改善生活困境,改变自己未来的命运!可你呢晓晨,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甚至不知道,她是哪一种人!她不是你,饿了叫你妈做饭,受了委屈缩在季漱玉怀里求安慰,可以向爱你的人表达你的情绪。这个世界上,她的父母都不爱她,她求无可求!使得她不善于诉说和求助!” 我的心扑扑直跳,睁大了眼。心里像被人用力拧了一下! “因为你太顾自己了晓晨。你只关心自己的儿女情长。身边的人,发生的事,都是在你世界之外,可有可无的存在。是我,你最看不起的人,给了她帮助。我给与付春蕾一样的大学生们建立了慈善基金,让他们可以通过很少的贷款就可以上学。我还和几个政府机构的助学贷款合作,研发基于手机互联网的新的助学模式。我会通过控股青岩,做大投资公司,主力扶植助学慈善,使之得到更健全的资助和融资。当然,我是商人,在商言商。我不是白做慈善,我帮助过的人,都是我的人才储备库里的一员,他们毕业之后会优先输送到我的公司,为我输血,忠心于我……” “你说我没有人情味儿,你之前还说我抛弃付春蕾,而带了王依琳去度假村。其实这都是我看得比你高,看得比你远啊晓晨。因为我深知一点。只有我变得强大,才能帮助更多的人。只有我站得更高,才能更好的帮助人,才能放眼全局,找到让大家都可以共赢的模式!我看重结果,看重全局,而你关心过程,只看局部。但是你想没想过,做到了才是真善人,做不到的都是假惺惺呢?带了付春蕾去度假村又怎样呢?今天,是我姚叶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向她伸出了援手,而不是你奚晓晨!” 她的话犹如当头一棒,敲得我头晕目眩,心憋气闷。 ☆、第 123 章 第123章 与姚叶的这次会面, 就像是打开了我精神世界里的一道阀门, 源源不断引出我的许多思考。 和她分开后, 我回了趟学校, 发现老二并没有回家。寝室里堆满了她吃剩下的垃圾和杯面。 在我的主观认知里,放假了大家就都要回家的。除非像付春蕾家里人口众多, 除了她一个亲近的姐姐,没人关心她回不回家。也可以这么说, 我其实并没有真的关心过这些。 姚叶说我的那些都没错, 但我不是只顾自己, 活在自己的世界中。而是我的眼里、心里再装不下其他人,只有简南音一个。 寝室三个人里, 我和老大、老三关系最好。其实我是很想一视同仁的, 可她对我总是忽冷忽热,不爱理睬。我性子也傲,几次三番之下, 也不怎么太搭理她。 现在看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宿舍里, 不禁让我联想起付春蕾, 就心生了怜惜, 不仅给了她我的食堂饭卡,又嘱咐她少吃些杯面,注意身体之类的。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不回家呢?” “回不回都一样,我和继母关系不好。我爸巴不得我不要回去,免得大家相处起来尴尬。”她撇了撇嘴。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 每个人都有或多或少的心理阴暗。没有谁会对谁天生看不顺眼。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突然回上海,我也许永远不会知道,她之所以不喜欢我,是因为我总是在寝室晒我的家庭和睦,爸爸妈妈姐姐有多么爱我。这让家庭不那么幸福的孩子,会产生不舒服的感觉吧。 如果平日里,我稍微关心她一下,也许我们的关系就会不一样。 差不多傍晚的时候,我回到北京。 回到北京后第二天,我约了刘家洋见面。 看到他,我不由分手揍了他一拳,他退了几步,捂住胸口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付春蕾是不是你朋友?为什么她饿晕在考场你都不知道?”我有错,但是他刘家洋自称是付春蕾的好姐妹,两人恨不得天天在一起,他竟然也不知道,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刘家洋怔了怔:“她真的……你怎么知道的?”他站直身体,梗着脖子道:“晓晨,你知道她那个人的,她什么都不说,我去哪里知道?” “少找借口。她营养不良,你经常跟她见面你会不清楚?”我后来是去了上海,远水解不了近渴。可他俩关系那么好,让我难以理解。 “我知道她身体虚,经常动不动贫血,也劝她去看医生。她死倔着不肯去啊。她怎么晕倒的?没事吧?”刘家洋的神情露出愧疚。 我气呼呼地坐在餐厅椅子上,望着天花板,喘着气。实在气得不轻,气刘家洋,更气自己。 “唉,不瞒你说。每次聚会,她从不埋单,还吃得特别多,说实话我心里是不太平衡,觉得她占我便宜。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是吧?后来就很少约她出来吃饭了。” 我斜眼看着他,并不说话。 他心虚道:“我真的不知道她会饿晕。如果知道她是真的……我也不是小气的人,你应该知道的我的啊。” 我站起身。 他吓得后退了几步,端出防御的姿势:“她现在可风光了,总分超过了北大录取分数线十多分。可以说是得偿所愿了。大不了我多请她几次,当做赎罪还不行么?你别这样啊晓晨,我知道你是京城小霸王,打遍天下无敌手。我这天天苦逼加班码字狗,外带一份碎催兼职,天天风里雨里奔波卖命,禁不住你几拳的。” 我走到他身前,慢慢拨开他护在身前的手,对他说:“来,打我一拳,别打胸啊,打别处。” 他楞住。 我不耐烦道:“快打!” 他错愕地看着我,像在看一个神经病。 “打啊!”我怒目圆睁。 他瞪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像挥苍蝇似的,挥了我一个巴掌。 “你没吃饱?”我特别无语道。 他拱手作揖,就差泪流满面了:“你这是给我一个合理理由臭揍我,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气得肝疼!这个死Gay,一点气节与血性都没有! “不是找揍你的理由,也不是让你还我刚才那拳、咱俩两清的意思!是让你替付春蕾打的我。你记得我离开上海前,在酒桌上,我们做过什么?我们对着餐馆里的关公像桃园三结义。说以后互相帮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春蕾当时抱着我们哭,一直哭,说她没有过朋友,说我们是她一辈子的朋友。你记得么?” 刘家洋惭愧地低下了头。 “可在在她最需要朋友帮助的时候,我们一个只顾自己忽略身边的人,一个还在盘算吃亏不吃亏……”我喉咙有点发堵,看他也红了眼,觉得没意思,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我叫了几个菜,我俩默默地吃着。 我问他最近工作怎样,他说:“想买房。虽然我不结婚。但是没房,心里就感觉不踏实。” 我点点头,没再说话。 结账的时候,他抢着埋了单。跟我说:“晓晨,今天你打我打得对!当初我刚来北京还没工作,春蕾用仅有的几百块钱给我凑房租,害她啃干面包,还笑着说是自己要减肥,我当时还他妈真信了!我真是……猪脑子!我还算计着自己那点饭钱,我……”他哽咽着:“她离开学校后为了省钱租了个地下室,才10平米大,那破地方一天到晚照不到阳光,她憋在里面做习题,几天不出门,身上长满了湿疹……我想关心她、帮她来着,可是我也是跟家里人出柜,闹翻了才跑来北京的,我连自己都自顾不暇,我太忙太忙了……” 他后来又说了很多很多,全是他对付春蕾的忏悔。这个跟付春蕾从网友发展到好朋友的人,也许是真的关心她,在乎她的。不然也不会是现在这副懊悔的模样。但是比起别人,自己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吧。 我走出餐厅,望着外面的车水马龙,百感交集。 人啊,怎样才算长大? 首先,是要担负起作为别人朋友的责任,作为家人的责任,以及作为爱人的责任。真正的责任是要在乎你所爱的人的一每一分每一秒的感受。 世界上没有应得的,只有赢得的,尤其是爱。 我还要感谢姚叶让我思考出这些。 隔天,我和刘家洋把付春蕾接去我家住,和我住一个房间。这样她在开学前,就有了容身之所。 那个破地下室还剩三个月租金到期,付春蕾还想着要住满。我一见那地方,鼻子就泛起了酸,收拾了几件行李强拉着她回我家,天天大鱼大肉给她补充营养。 我家白天基本上也就我和她两个人。我妈默默去医院照顾季漱玉她爸;我爸接了别的项目,忙得不可开交;我姐就更不用说了,每天都是早出晚归,见不着人。 刘家洋良心发现,一有空就会钻来跟我们一起吃饭,带些他在兼职的地方得来的好酒好菜。 如今在我和刘家洋心里,付春蕾就是一只嗷嗷待哺的小雏鸟,我俩的职责就是把她喂饱。 “今天是红烧蹄髈。”刘家洋神秘兮兮地打开饭盒,里面盛得满满的都是酱红色的肘子肉。付春蕾笑嘻嘻嘻地伸出手去够,被我抢过来:“医生说你不能吃太油腻的,营养跟上就行了。”说罢问刘家洋:“你到底在哪兼职啊?这么多好吃好喝的。” 刘家洋哀嚎一声:“给个明星当助理。可累了。” “这些都是明星给的?” “不是,是她吃剩下的。” 我:“……” “不过她挑食挑得厉害,又要身材管理。所以我拿来的菜,她基本没碰过。" “嗯。”他要不解释这一句,我真的很想让我的拳头与他的脸亲密接触一下。 “你天天加班敲代码,怎么还有时间去伺候明星的?”我不禁要问。 “她有三个助理,我主要负责周末段的。这不是想买房,做兼职攒钱么?你不知道现在的房价,一天一个变,再不抓紧,可能以后连个卫生间都买不起了。” 是么?最近事情太多,我倒是没怎么关心房价的问题。不过这也印证了南音说过的“房价必涨”的推测。看来她的投资眼光确实很有前瞻性。 唉,一想起她,我心里就空虚寂寞冷。已经失联足足一个礼拜了。这对刚处在热恋期的我来说,如果不是最近事情太多太分心思,可能根本就熬不住。 吃好饭,我去楼下扔垃圾。顺便抱有一丝丝希望地给她打了电话,意料之中的没有接通。 于是我唉声叹气进了电梯,电梯门刚要闭合之际,就见一只手挡了一下,电梯门瞬时又弹开了。 紧接着是“哗啦啦”什么东西涌入电梯口的声音,地上瞬时多了几件塑料包装裹住的物件,分量不重。有个男人挤进来,弯腰去捡,我也好心帮他捡。等都捡好了,我抬头,发觉这个男人有些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男人露出洁白的牙齿,冲我笑着说:“多谢。” 我摇摇头,示意他不用客气。 电梯升起来,他抱着东西,站在我旁边。 我多嘴一问:“你几楼?”因为正好站在按钮旁边。 “哦,11楼,谢谢。”充满感激的语气。 听到是11楼,我愣住了,回头去看那男人,年纪与我应该相近,留着寸头,光影间脸部线条鲜活立体,可以用阳光美男来形容。 我沉思着,在脑海中搜寻相似的身影。 11楼? 作为萍水相逢的人,肯定是不能突兀地问他是11楼几零几的。再说简南音不回北京,那房子也应该不会有人住……等等,好像有个模糊的印象浮光掠影般闪过,却又没被我抓住。 等再回过神来,我已经到了。 电梯门打开,他抽出一只手,摆了摆,笑着跟我说“再见。” 我点头,步出了电梯。回头,他还在对我笑着,很帅气的模样。 这人,到底是谁呢? ☆、第 124 章 第124章 也是巧合, 第二天再次碰到他。 又是我下楼倒垃圾, 他正围着花圃跑步。看见我热情地跟我打招呼。再看见他, 还是觉得这男孩子实在眼熟。 他停下来, 擦了擦汗,说:“这里跑步太不爽了, 附近不知道有没有运动会所或者健身馆?” “这里是老小区,没这些。前面恒海国际有泳池和羽毛球馆, 不过是针对业主的, 不对外开放。” “哦, 那大家运动都去哪儿?我看除了我,也没人出来运动。”他好奇地问。 我撇了撇嘴:“在单位或者公司、学校附近吧。”我们小区由于太老旧, 除了些还没脱离于父母的, 其他的年轻人有了新房子都搬走了。有些出租给外地的 分节阅读 84 年轻人,基本就把这里当个睡觉的地方,不太会选择在附近活动。 “那你呢?喜欢运动么?” 这人好奇心还挺强。 “我一般都是去附近大学打打篮球。” “啊, 你会打篮球?!”他双眼冒光:“太好了,我也喜欢打球!下次去能带我么?” 我想到斌子放假去青岛旅行, 我还真缺个球友, 就欣然答应下来。于是约了第二天下午, 两个人在楼下碰头。 我想拉着付春蕾一起去,她抱着电脑死活不松手。给我气得够呛:“你都考上北大了,能不能让脑子放松一下,还天天背什么古诗词?!” “我女神发了新词,我要背下来!”我坚决护着电脑, 生怕我一赌气把电源关了。 “你女神……”我想说你女神重要还是你身体重要?突然想起来她貌似只认一个人作女神,就是霸道君。 霸道君这个名字太久远了,久远得我都快要忘记,原来简同学还有这么一个身份。 “她发什么了?”我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实际上心口怦怦直跳!不是失联么?既然能上网了,第一时间竟然不是联系我,而是去网站发什么帖子?我很受伤的感觉。 付春蕾指给我看,我是没什么心思看内容,直接看的发帖时间,发现是两个月前。 “两个月前发的,不算新吧?” “我都好久没碰电脑了。”付春蕾眨巴着眼睛哀怨地说。可怜孩子,天天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备考,上次把她揪出来,她都不太能适应太阳光了,想想都心疼。于是摸摸她的头道:“记住了,以后有任何需要就跟姐姐我说,知道么?” 她点头。 算了,由着她吧,除了学习,她也不会做别的。于是拿了球,嘱咐了她几句,就下了楼。 出了楼道口,方才还有些阴的天放起晴来,太阳明晃晃露出了头,照在我面前的青年身上,神采奕奕,明亮帅气。我看得晃了眼,心想跟我一起长大的那些男生里,还没有比他更帅的了。 我俩去航天航空大学打球,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过后,两人一边喝水,一边随意聊着天,很快熟稔起来。 我看时机差不多了,就似无意想到般问起:“你住我楼上啊,几零几?” 他说:“1102.” 我惊得汗毛竖起来,吞了一口口水,心猛烈地跳动起来! “对了,我跟你打听一个人。”他说:“跟你同楼层住的,有没有留短发的女孩子?” 我有些惊魂未定,张了张嘴,很久才发出声音:“没有。” “哦。”他有些失望:“那就算了。” “你……” “你……” 我俩几乎异口同声。他笑了笑说:“你先说。” 我实在是迫不及待了,立即问道:“那你是新搬过来的?原来的住户不住了?” “这是我堂姐的房子,我来借住几天。” “你是她堂弟?!”我惊呼出声! 堂弟一脸怔愣:“你认识我堂姐?” 岂止认识啊,我还是你堂姐夫啊!呃,这么说有点怪怪的……我收拾收拾表情,“慈爱”地笑道:“嗯,是认识。你不是应该去军训的么?” 他更是一脸吃惊:“你连这个都知道?” 我淡定地点头。 “噢……”他若有所思,却又不可思议那般说道:“你留了长发,我都认不出你了。” 这回换我懵了:“什么意思?” 他闭了嘴,认认真真端详着我,点了下头,自言自语道:“是你,没错……” 我被他盯得很不爽,站起身,用篮球砸了他一下:“说,你什么意思?” 他吃痛,也站起来,对我恭恭敬敬一鞠躬:“恩人,请受我一拜!” “神经病啊你!”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人疯了。 他站直身体,春风拂面的讨巧面孔:“恩人,我这人呢,知恩图报。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事儿,请尽管吩咐!” 在我再三的逼问之下,他才道出了实情。 “……事情就是这样。”他说得渴了,猛灌了几口水。 我大脑还处在宕机状态,只能不断重复几个关键点:“你说我小时候打狗救的是你和你姐?” 他点头。 “你说你姐早就知道我住这里,所以就买了我楼上的房子?” 他再点头。 “你说……”我内心一片混乱,五味陈杂,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原来以为的缘分天注定,原来都是有意而为之? “我姐很崇拜你的,我……我也很崇拜你。”他站在树下,疏影斑驳间,脸颊泛起了红。 我提起球,默默收拾起东西。 “哎,不打了?”他也赶忙收拾东西,追着我道。 “我需要冷静一下,你打你的。” “我跟你一道回。” “你别跟着我。” “可我也要回家啊。”他委屈地说。 “哦。”我整个人是懵的,木然地往家的方向走,后面跟着他。 我突然想起道:“对了,你怎么不去军训?”此时此刻,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跟简南音联系上,听她亲口承认一切。既然这小子有法子不去军训,估计也有办法能联系上她。 “逃了。”他得意洋洋道:“我说我骑摩托摔了胳膊,托医院熟人开了证明。” “你是比你姐聪明。” “我可没她聪明。不过也差不多吧。”他嘿嘿一笑,对我很炽热般的建议道:“晓晨,我们明天还来打球吧?” “你先回答我……”我盯着他:“你和你姐是怎么找到我的?” 他一愣,回想了半晌,说:“当时你挥着书包,掉下来一个铅笔盒。” 这回我明白了。 那时候我们学校让我们在铅笔盒上写上学校班级和姓名,还有班主任的名字。我丢的那只原来被他们捡去了。她可真够有心的。 “你姐什么时候开始接近我的?”我再问。反正已经这样了,索性就把我的疑虑都问个明明白白。 “那我不清楚,就知道我姐对你很上心。她从小就喜欢那些大侠啊,侠士的,所以就把你当成是童年偶像,想与偶像拉近点距离。她要投资房产,恰巧你家楼上要卖房……”他叽里呱啦说着,仿佛这件事就这么顺其自然地发生了,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可我受的惊吓可不小! 这个呆子,闷葫芦!这么大的事她一点风声都不透露给我。怪不得……怪不得上次救她于狗口之下,她说了一句’英勇不减当年’,当时还没理解,现在全明白了! “怎么能联系上她?”我稳了稳情绪,问他。 “你不会要告我状吧?”他眼中闪过一丝害怕。 “你很怕她么?” “怎么会,我才不怕她。”语气却有些虚,抓了抓头皮道:“你可别说是我跟你说的,她也许不想让你知道。” 不想让我知道?难道打算瞒我一辈子? 我满心以为她是被我的魅力所折服的,还曾感叹过我们之间多么有缘分,那么多的机缘巧合,原来都是她在有心“报恩”! 现在的我心情复杂,也不知是惊多些,还是忿多些。 我追问他怎么能联系到简南音,他想了想:“哦对了,我有军官的电话,我就说找她有事,转接给她就行了。不过……”他笑得眉眼生动道:“你得答应我,要陪我打球。” “还提条件?这是对恩人起码的态度么?”我冷哼道。 他顽皮一笑,从双肩包里掏出电话,拨了出去。 我紧紧盯着他,看他终于开口:“李教官,能麻烦转给我姐接下电话么?” “啊?哦……这样啊?那……哦哦。好,我知道了。”他眼中生出惊异与狐疑,满腹心事地挂了电话。 “怎么了?”我心里一阵起急! “李教官说,我姐前天就离开了。” “……”我瞪大了眼:“不会吧,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不会,怎么会。那是正经的军营。我姐离开是和我爷爷报备过了的。肯定是有要紧的事才请了假。” 我不信,她从军营出来,应该会联系我的。我忙掏出手机,找聊天记录,找短信和扣扣留言,没有,什么都没有。 我顿时慌了! 赶忙又打了一遍她的电话,还是关机。 他看我这么着急,眼中开始露出疑惑不解。我也顾不上他怀疑不怀疑了,只觉得整颗心都是悬着的! 按说我和她失联了一个星期,但凡她脱身出来,应该马上跟我联系才对?我实在想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让她连个电话也不打给我。 难道,她突然又改变主意,不接受我了?这个担心像是一块儿沉重的大石,压在我心底,让我整个人都如坠深渊。 不,一定是我想多了,就算我后来做的努力全白费,好歹我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她的“童年偶像”啊。我不该这么没有自信,嗯,我给自己打气道:她绝对不会无缘无故不理我! 与堂弟分开后,我却愈加的心急如焚,拿着手机一遍遍打她的电话,关机,还是关机。冰冷的声音加速了我的焦灼。 直到傍晚的时候,我才理智地想到,不应该坐以待毙,应该主动出击。 于是我去敲了堂弟的门。 堂弟看见是我,有些腼腆地让开身子,想让我进去说话。我想了想,还是算了,就在门口对他说:“你有没有南音家的联系方式?或者你有廖凡的联系方式么?” “有,你稍等。”他进去拿了手机,把一个固话和手机号调出来给我,满脸疑惑道:“你这么心急,是在担心什么事么?” “也不是。”我不知该如何解释。他并不知道我和她姐的关系,对我的表现存有怀疑也很正常。 说起担心,我怎么可能不担心?正常状态下的正常人怎么会失联呢?要不就是她在军训,手机被没收,没有办法联系;要不就是她故意为之,不想跟我联系。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在非常紧急的情况下,腾不出时间跟我联系。这三种,排除第一种,剩下的都很令我担心。 拿到联系方式,我先是给廖凡打了电话,竟然和简南音的情况一样,关机。这倒让我坚定了我的推测。 最后,我拨通了南音家里的电话,是南音妈妈接的。 “据说是找到了小洁,他们过去接她回来。”她这么说。 我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可又不禁在想:情敌归来,未来怕不会太平。 ☆、第 125 章 第125章 我总觉得自己与夏天有着不解之缘。很多现在回味起来特别有感触的情景都是在夏天发生的。就比如上一个夏天, 那个呆子突然不理我, 害我每天在补习室里失魂落魄。又如现在, 内心如此焦灼, 如热锅上的蚂蚁。 我就想不明白,为什么她总是会突然失联在我的生活里。每次她这样做, 我都会有种茫然无措,被丢弃了的感觉。她这人很好, 有责任心, 感情天然纯粹, 跟她谈恋爱不用担心她会变心,但我还是有种不安全感, 怕她随时抛弃我。不是因为不自信, 而是担心我在她心中的位置,并没有我认为的那般重要。 在这样的心理状态下,暑假也过得乱七八糟。大家似乎都在忙。尤其是能够抚慰我心灵的那个人——我姐, 回国等于没回。甚至在国外还能一周通次电话,聊一聊扣扣。而在国内, 却忙得连人影都见不到。 全家唯二的闲人付春蕾, 又是个不懂得交流的学霸。整天只知道背我女神的诗词, 还一脸陶醉。真是一言难尽。 唯一还算欣慰的是,有个人可以陪我打篮球。长久以来,一遇到烦心事,我都会用打球来发泄负能量,已经形成习惯。最重要的是, 可以听他聊简南音,这可以稍稍平复我焦躁的情绪。 “我姐啊,漂亮,聪明,完美!”他自豪地说,随之一个完美扣篮,动作潇洒。 我在心里嗤之以鼻,这个还用你说?凡是长了眼睛、不白痴的都能感受得到。我夺过他手里的球,三步跨栏,投篮——由于动作过猛,头绳掉了,长发倾泻下来。 他背光看我,愣着,一动不动。 “干嘛呢?还不帮我找找头绳。” “哦,哦……”他忙蹲在地上找。 我去旁边喝水,心想自从留了长发,打球都不得劲儿。我问他:“那她没有缺点?” 他想了想:“孝顺,特别孝顺。” “这不是优点么?” “孝顺是优点,太孝顺就成缺点了。不管是不是合理要求,她都没有一丝怨言。一点不像新社会的叛逆青年。”他从地上拨弄出一根头绳,弹干净,递给我说:“你平常听你妈话么?” “听啊。” “那你妈说的是错的,你也听么?” 我摇头:“我会跟她讲道理。” “我觉得这才正常。”他像打开了话匣子道:我记得有一年,我大伯觉得她身体太羸弱,心血来潮让她去游泳,还不许请假。她有恐水症,忍受着巨大的恐惧下水,因此发了高烧,就这还坚持去游了好几天,最后转成急性肺炎了大家才知道。再比如……算了,不说了,说得我心酸。有时候觉得她是古代人,对待长辈言听计从,毫无怨言。”他叹息一声,声音中有不解,还有忿然。 听着堂弟怒其不争的话语,我只觉得心里发凉。其实当初廖凡也跟我说过她愚忠的话题,我也是这种感受。很自然的,我想到,我俩的关系如果有朝一日被她爸知道,她会如何做?会冲 分节阅读 85 破固有的愚忠思想,去为我做出顶撞她爸、她家庭的事么? 这个假象如此残酷,却终有一天要面对。我的心情瞬间变得晦暗。 阳光还是一样明媚,青年依然潇洒帅气,可我的内心世界却下起了雷阵雨。 也许连老天爷都动容了,很快乌云密布,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一场大雨骤然而至。 我们跑到附近教学楼的时候,衣服已经全湿透了。他把湿了的外衣脱掉,再把里面的T桖脱下来,不由分说套在我身上:“别嫌弃啊,虽然流了很多汗,但好歹没被淋湿。” 现在正处夏末,北京的夏末已经很凉爽了。再加上大雨磅礴,淋个透心凉后还真是感到出奇的冷,上下牙直打颤。 我看他也冷得直搓胳膊,就说:“以我的经验来看,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住。我们冲出去吧?” “我倒是没事,怕你淋久雨,感冒。”他的身形高大,把我的身体都罩在他的影子里了。我不自觉退后了一步:“没事,跑!”说罢就要往雨里冲。 谁知却被他拽住胳膊,身形顿住,听他说:“你别去,我去。”他的声音突然饱含感情,让我禁不住看向他。他的眼眸隐在昏暗的光线里,却烁烁放光。我静静站着,看清他尽是紧张中透着欢喜之色,激灵灵便打了个寒颤,直觉得他怕不是对我有情意? 他并没有松手,反而越拉越紧,神情也变得凝重,就连呼吸也急促起来。我吓得赶紧甩开他,踢了他一脚:“还愣着干嘛,去啊!” 他怔愣一下,笑道:“好,你等着。我拿了伞马上回来,用不了十分钟。”说完深情凝望我一眼,旋风般跑进了雨雾里。 一定是我的错觉,我在心里说。 望着外面风雨飘摇的世界,我感到异常的心累。也不敢像他那样冲出去。直等他返回,发现他只带了一把伞。 “我太着急,忘了再带一……”他话音还没落,我就抢过他的伞:“那你就再淋次雨回去吧。多一次不多。我走了,拜拜!” 现在我已确定这家伙对我有至少是有好感,连这种套路都用上了。现在我不仅心累,在雨水冲刷的世界里,心里莫名还生出一丝悲凉。 简南音啊简南音,为什么你不肯联系我?打一通电话,真的这么难么?让我放心,安心,真是我的奢望么? 而对于堂弟,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决定以后还是少见他为好。 接下来几天,他再约我出去打球,我都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渐渐的,他开始出没在我家附近。不是正巧坐了一趟电梯,就是倒垃圾的时候看见他在运动。 正常招呼也是会打的,只是说不了几句话,我就会说:“有事,再会。” “晓晨,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让你总躲着我?”终于,他立在我面前直言道,一脸纠结受伤的神色。 我不想让他下不来台,在某些问题上,我知道一般男孩子比女孩子面子还薄。何况他身份特殊,处理不好和他的关系,我和简南音的关系也会受影响。于是只得违心地说,不是,就是最近比较忙。 我想一直这样冷落着他,时间长了他的激情也就过去了。谁知这人竟然天真的相信了,还是时不时出现我家附近,垃圾场附近,甚至我偶尔出去买菜也能碰到他。 这让我有些不耐烦,我的性子不是那种扭扭捏捏,当断不断的性格。之所以用这个法子就是考虑到他是简南音堂弟。但是这样给他希望,又不是当初我设想的方向。 正巧那几天斌子旅游归来,我就天天拉着他打球,故意和他有说有笑,那小子才真正消停。 可万万没想到,这事还是不胫而走。 那天我手机扣扣突然来了个好友验证信息,头像是个猛男。 我扣扣好友里,也有一位仁兄有这种癖好,那就是绝世小受刘家洋。我不混群,也从不在网上认识网友,加的好友都是现实生活里认识的人。他能加我,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认识我。 那时候淘宝刚兴起,扣扣老号在上面被炒得死贵,于是很多人都跟风建小号。看这头像风格,我先入为主地以为是刘家洋的小号了。 猛男:哈喽,猜猜我是谁? 我:不猜。 猛男:没意思。 我:建小号有意思? 猛男:问号.jpg 我:装,你就装。 猛男:好了,不跟你啰嗦了。向北昨天找我,说了你们的事情。 我逐字逐句看完,心里咯噔一声! 我:你是,廖凡? 廖凡:不然咧,你以为我是谁啊?? 我: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向北是南音的堂弟? 廖凡:嗯啊。 我:这事南音知道了么? 猛男:自己弟弟看上自己女朋友,身为她的朋友,我当然要第一时间通知她。 我摔了手机! 心慌意乱过后,我又觉得他做得没毛病。他是南音的闺蜜,又不是我的,凭什么要为我考虑? 我稳了稳心神,心平气和地对他说:你们在非洲还好吧? 廖凡:不出意外这两天就回国了。我就是替南南确认一下,你俩没啥事吧?他心情抑郁,也没说什么具体的。就说对你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他们简家人都是痴心绝对的性子,奇怪的是怎么都一窝蜂栽在你手上?南南听了表面没什么,心里肯定也很在意,我觉得…… 实际上,我已经大概清楚他这个人的特点,就是喜欢叽里呱啦地一通说,你别想插上嘴。 一个男人,话是不是多了点?再看那头像,很想他和刘家洋能组…… 当然,以上心理活动是我现在的想法,当时紧张得要命,只想知道南音的反应。 我耐着性子等,可“我觉得……”后面的话却迟迟没有出来,最后实在不耐烦了,我打字道:你觉得什么?南音没误解我吧? 你觉得呢?对方回道。 我:应该不会吧,她没那么小气。 也分事情。 我:好吧,我是早一些的时候知道他喜欢我。但他又没说出口,我没办法直接回绝…… 本来我是想一五一十把我的想法跟他交代清楚,好让他转达给南音,我自认为在这件事的处理上还是挺成熟的。结果还没等我打完字,那边又道:这不是你的风格。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 我怔怔看着那行字,心里莫名酸楚,眼睛瞬间湿润了。 其实,是自欺欺人吧?说什么怕处理不好关系,于是,虽然不接纳对方的好感,却也不扯断这种联系。 说到底,是希望他能纠缠吧? 潜意识里,渴望着用这样的方式引起那个“抛弃”我的人的注意。 什么时候,我变得这样自私了?不,变得这么的卑微? 我抹了抹眼泪,说:等你们回来再谈吧。替我向她问好。“好”字还没打完,泪水又模糊了视线。心里的委屈,酸涩,在胸口沉甸甸地堵着。 我想她,真的很想她,可她为什么不想我? 如果是我,除非我死,哪怕是残疾了,也会想办法取得和她的联系。 她怎么能忍受得了这相思之苦? 还是,她对我根本没有这份心情? 我快被自己心堵死了,关了扣扣,坐在床上抽泣。 付春蕾给我递来纸巾,我摇了摇手,把自己蒙在被子里。 付春蕾拍了拍我,我瓮声瓮气地说:“别理我,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晓晨,是你有电话。”她说。 我抹干眼泪,拿过电话,发现是廖凡的号码。可是此时此刻我的心情实在不佳,一点不想接他电话,于是任它响着,也不去管它。 直到它再响起来,我才磨磨蹭蹭接起:“喂……” “你接着解释。” 我:“!!!” “解释不清楚,我回去不要见你。”简南音冷冰冰地说。 “呃……” ☆、第 126 章 第126章 我被吓得心口怦怦直跳!连带着解释起来也是语无伦次, 驴头不对马嘴, 说到后来我自己都绝望了, 索性默着不说话。 她的语气很淡:“在怨我?” 我讶然, 很难相信她会一眼看穿我内心深处的想法。 怎能不怨? 日盼夜盼她能联系我,现在联系上了, 却是因为要“兴师问罪”。 我不说话了,也不知道怎么说。不想暴露自己的“小家子气”, 却又觉得自己怨得并没有错。那种不安感就像是□□, 吞噬着我的自信心。让我总是忍不住的怀疑, 怀疑她并不是那么的喜欢我。 “晓晨,我们明天下午的飞机, 本来想先回凤翔, 可是她说想见见你。” 我才不管谁想见我,我只知道是别人想见我,不是她。想至此内心又翻滚着委屈和失落, 几乎承受不住地那般赌气道:“就她想见我么?”哽着声音,不争气的、眼眶又湿了。 “对不起。”她说。语调轻轻的, 是很诚恳的语气。 我惊讶, 抹了把眼泪急问:“为什么这么说?” “让你感到难过, 对不起。事情比较复杂,我想还是等我回了北京再和你详说吧。” “嗯,不过……”我又抹了抹眼泪,鼓足勇气道:“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 我分明听见她说了那个字,又像是我渴盼太久而产生了幻听。她那边很快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 仿佛是一男一女走近了她,不断在说着话。她回了句什么,才对我说:“他们叫我去吃饭。” “哦。” “别胡思乱想。” “嗯。”我潦草地答应着,心想,不胡思乱想才怪。 那边声音渐渐远离了些,她却并没有马上挂断电话,而是叹了口气,轻轻地说:"I'll think of you every step of the way."说完挂了电话。 我静默了半天,感到自己的心从濒临死亡,到逐渐复苏,再到活蹦乱跳……这是怎样的奇异感受啊!也许这就是爱情吧?可以让这颗心为她生,为她死,死而复生,生死相许…… “复活”的感觉真好。一想到后天就可以看到她,抱到她,心里就开出朵朵花儿来! 眼看假期还有半个多月,季漱玉那边的情况还不明朗,为了做最坏的打算,这些日子我一直琢磨着做点什么。我想,如何解决今后的财务危机,我是完全插不进手的,因为没这个能力。但是我可以从现在开始,努力让自己拥有这个能力,这样以后我姐再需要帮忙,我就可以伸出援手。 我不想看她每天那么累。她这么累,我总有种打自己脸的感觉。她是我的责任,我的家人,让家人这样受苦受累,我心里特别不好受。 于是我把自己的小金库账目捣腾了一遍,发现竟超出预期,这还多亏了我妈给我选的几支红股,再加上几支打新股回报还不错。另外基金、债券等林林总总凑了20来万。 20来万能做什么呢? 我冥思苦想了几天,睡不着的时候想,吃饭的时候想,看新闻联播的时候还想。是的,你没看错,我受我家老干部女神影响,也开始看新闻联播了。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虽然还是没想好具体做什么,但是我琢磨出了一点:做自己做过并擅长的。一来以前的关系都能用得上,二来在我熟悉的领域,出错概率小。 要说我熟悉哪个领域?当然是时尚圈了。 一味的在底层徘徊,给别人打工是不可能快速积累起财富的,我得真正在这片资本的海洋里游个泳,才能知道深浅,知道哪里有宝藏。可想下海,总要有个领路人。 我自然而然想到了莉姐。 回北京还没和她见过面,这次我正式发出邀请,她也欣然赴约。 莉姐比我之前看着瘦了很多,也不知是身体状况欠佳,还是单纯瘦了有些脱相,面颊深陷,颧骨突出。虽然穿着、谈吐依然高端贵气,可总给我一种强弩之末的感觉。 “累的。”她倒是不含蓄,似乎因为放弃了与我交往的心思,在我面前反而露出最真实的面目。竟也抽起烟来,说:“最近打算在上海开家公司。上海那边不像北京,北京这边儿姐走走关系就能搞定的事情,那边不行。比较一板一眼,完全按规定行事。” “上海还是比较注重契约精神的。”我被她那烟呛得不行,皱着眉道。可心里却有了算计,心道天助我也! “那边渠道已经比较成熟了,就是缺个管事的人。怎么的,晓晨?”她突然邪魅似的一笑:“愿不愿意给姐管公司?” “我哪成,我还要上学呢。”我忙推脱道,心里更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上次不是说研二基本就是搞论文还是什么的,时间一大把么?”她正经道:“我是很诚心的聘请你。这事儿上次就想跟你提了。你当初跟着我见了那么多世面,公司的各项事务和流程也顺道教过你,你又不肯做我女朋友。你说我亏不亏?” “多谢莉姐你信得过我,认可我的能力。可是我现在还是想以学业为重。” “小样儿,你是能好好学习的主儿?”她嗤之以鼻道:“你奚大小姐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请我吃饭还是第一次。你有什么打算,直接说吧。” 被她一语识破,我还挺不好意思的,吞吞吐吐了半天,索性道:“我不想当管事的,但是,我想当老板。” 莉姐睁大眼! 我忙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想入股。” 莉姐还 分节阅读 86 是一脸不可思议。 “不瞒你说,这事我想很久了。我不想总给别人打工,赶场子似的吃那青春饭。我想入股,做你的合伙人。赚了大家分,赔了我也认!”说至此处,想到我那20万,可是我熬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给人走秀场攒来的辛苦钱呐,就又怂道:“莉姐应该不会让我亏的哈?” “哼。”莉姐脸色不太好,斟酌了再三,道:“你做梦吧!我凭什么?我做公司现在不缺钱,也不缺资源,除了缺个管事的人,是什么都不缺。在商言商,我还真的不在乎什么合伙人。我喜欢吃独食。”她吐出这段话,勾着眼神看我:“除非……” “除非什么?”心里预感到她说不出什么好话,果然,她说:“除非,你做我的女人。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的公司也是你的公司,你不用出钱,股东合同里我记你一笔就是了。” 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有些事情可以争取,有些事情争取也没用。她说的没错,她不缺合伙人。人家不是初创公司,缺这缺那,你可以有议价空间。人家现在就缺个大管家和女朋友。这两样儿,哪个我也不想做。 可我这人一旦认定了的事,削尖了脑袋也要把它做成。这就跟我想考去上海,想考财经大学,想学金融,我就可以没日没夜的学,最终还不是得偿所愿?又比如我认定简南音是我的终身伴侣,在她三天两头失联,对我的态度不咸不淡,冷落我……换一般人早受不了中途放弃了,可我就一头撞在她这堵南墙上,撞得头破血流,也依然义无反顾!最后终还不是抱得了美人归? 所以我并没有放弃,只要有一丝机会我也想尝试。于是开始分析莉姐的公司,也做了些调研,我想总有些机遇是给有心人的。只要结果是我想要的,过程可以徐徐图之,我还年轻,时间就是我最大的资本! 我记得那天是周六,我半宿没怎么睡。睡不着就研究莉姐的公司,好不容易才熬到天亮。 这两天也是奇怪。我妈已经三四天没回家了,我问她,她只说是没事,老样子。季漱玉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爸生病的事,也跟着三四天不回家,想必是在医院里跟我妈一起陪着她爸。而我爸那个项目正好处在攻坚阶段,吃住都在公司。再加上付春蕾因为考上了北大,终于被家里人重视起来,叫了个亲戚把她接回老家,打算住到开学。一时间家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起大早梳妆打扮了一番,心情难以抑制的雀跃! 就这时,听见门口门铃响。 我去开门,看见门口一尊门神似的杵着一个人——简向北。 简家人长得都好看,虽然较之原来憔悴了些,留了些胡茬子,但还是眉眼漂亮,青春帅气的模样。我想如果我不是喜欢女人,应该会首选这样阳光型的男人做交往对象,看着就比较欣欣向荣,赏心悦目。 当然,此刻就算他帅出天际,对我来说顶多也是饱饱眼福,顺便在他的眉眼里找找我家南音的影子,其他的,内心并无一丝波动。 我俩再度见面还是有点尴尬,他看起来还有些紧张,不知所措地低声喃了句什么,就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刚买的包子,一起吃吧?” 我一看是庆丰包子铺我最爱吃的酸豆角肉末包,腹中便觉空空,还真有些饿了。于是点点头,把他让进来。 我去厨房拿了碗筷,又把刚煮好的粥分了他一碗。 那粥是刚出锅的,很烫,我也顾不上去摆放粥碗,只匆匆问他:“你姐什么时候回来,她跟你说了么?” “嗯?”他叼了只包子,眨巴着两眼看着我,一愣神的功夫,硕大的一只包子掉在了面前的粥碗里,瞬间便溅起了汤汁,他忙缩了下胳膊,谁知胳膊肘却打翻了另外那碗粥。 这下可好,一整碗粥都泼洒在他洁白的衬衫上。 他“啊哇”叫了一通,把我都吓到了!我心知那粥有多烫,不由分说赶紧推着他去浴室。 “脱。”我说。 他一脸惊诧! “脱啊,用凉水冲冲。”说完,我推开门,把门从外面关上,喊道:“我去帮你拿件衣服。” “哦哦,麻烦你了!” 我去我爸的房间,翻了翻衣柜,发现全是长袖长裤,这才想起他搬去公司住,已经把夏天的衣服全带去了。想起自己倒是有几件球衣比较宽松,可能塞得下他那瘦溜的身板。 找出最大一号的那件,我隔着门缝把衣服递给他,担心地问:“你烫得怎样,用不用抹药啊?” “不用吧,就胸口红了一片。” 庆幸被烫的那个人不是我,不然我胸不保…… “这衣服是你的吧?” “嗯,你穿着小么?” “有点,不过穿得下。嘿嘿。”听他还挺开心,我放心了不少。 我俩隔着门缝你一言我一语聊了几句,等他终于出来,我发现那件我在最胖时期穿得都宽松的T桖,他穿起来却紧绷绷的。看来男女在体格的差异上,还是非常明显。 他出来后,脸上就抑制不住笑意,总是禁不住拉拉那件显然不合身的衣服,说:“等我姐来了,我们吃完饭,我就去楼上换了给你,哦不是,洗好再给你……” 我看他那腼腆的样子,哪像个型男,倒像是个小媳妇。我会心一笑,上前把衣服领子扳扳好,皱皱巴巴的地方也抻抻好,这才勉强能看了。刚想说可以吃饭了,脑海里突然电光火石般掠过他方才的话——等等,什么什么?!“你说什么,什么等你姐来了???” 他刚张开嘴,就听见后面一道凉飕飕的声音传来:“我买炒肝去了。” 我骤然回头,看见简南音站在客厅光亮最强的地方,一种天神下凡的气势扑面而来! 她说:“ 哦对了,你门没关。如果不方便的话……” “方、方方方便!”我三两步踱到她跟前,望着这张朝思暮想的俏脸,恨不得把她生吞了咽进肚中,让她再也别想离开我! 我激动地拉起她的手,又被她不着痕迹地把我推开了,对简向北说:“小北,吃饭。” “哦。”听简向北那语气,俨然平时就很听她的话。 我还哪有心思吃饭,眼睛像黏在了她身上! 说来也怪,人家军训回来不是都会黑三个色号么?她每次军训后,好像肤色都没变化。瓷一样的白,白得晃了人眼。头发又略长了些,依然是丝一般的黑亮柔顺。她无论再匆忙,发丝从来没乱过。 看她怎么会够,只觉得永远不够。于是椅子挪了又挪,挪到她右臂都伸不开了,她才抬起眼,瞪了我一眼。 我缩了回去。 她默默吃完,问向北:“回去么?” 简向北依依不舍道:“要的,回去换衣服。” “你就穿着这件吧,人家一番心意。” 我:“……” “是吧?”她问我,脸上没什么表情,眸光却微冷。 我吓得魂不附体!心想,她这是……这是……吃醋了吧?! 可她这么问我,我要怎么接口?一般来说,肯定是客气地说你先拿去穿,不碍事的。可我敢这么说,估计以后都没有香香亲了。若是不这么说,又显得我这人小气,连件旧衣服都要斤斤计较。 这是道送命题啊…… 于是我灵机一动:“我好像还没吃饱,这粥凉了,现在吃正好!你们吃不吃?锅里还有。”我忙端起粥,三口两口吃了起来。边吃边瞄向她,与她眸光一触,立即转开去,心虚地低头吃粥。 “我先上去,一会儿就来。”简向北说完就去开门。我一听见大门重重阖上,说时迟那时快!就见我立即撂下碗筷,像个树袋熊一般恨不得四蹄扒住她! 她被我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呆住了,任我困住双手,脸被我趁机亲了好几下! “你……”她生出恼色,别过头,躲过我的狼吻:“晓晨……” “不许说话,快吻我!”我抓住她的下巴,寻到她的唇,狠狠噙住她的软舌,只感觉心里终于、终于得了些慰藉。通体都舒畅了似的,一切都算归了位。 我把她吻了又吻,直吻得她也情动起来,周身渐渐变得暖烘烘、软绵绵的,任我一味索求。 顺着她的下巴,脖颈,一路吻下去,玉般的肌肤上留下一串红痕。她的身体还是太清瘦了些,腰细而柔韧,让我禁不住把手掌贴向她的后腰肌肤…… 别看她平日里像从古画里走出的人物,那般清逸从容的气质。可在我的胁迫下,竟出乎意料的敏感,强自忍住被我突如其来的碰触,附到我耳边,想说什么,却最终含住了我耳垂,哑着嗓子道:“……晓晨,说说话吧?” 我也自知不能再继续下去,刚才仅是碰了碰她的腰部肌肤,我的身体就已经如箭在弦,欲望破土而出,如果继续……很难想象不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 我费力调整了呼吸,可一看她脸上的绯红,垂着眼睫的柔弱模样,就又脑袋一热,抱住她说:“那抱着说。” 她点头,顺从道:“高慧洁来了,她想见见你。” “嗯。”我点头。吸着她发丝的清香,忍着内心深处的蠢蠢欲动。 “你和小北看起来很熟了?”她眸光一沉,连带着身体也僵硬起来。 我“噗嗤”一笑:“你吃醋了?” 本是情趣般打情骂俏那样说的,她的眼神却逐渐黯淡,微叹:“如果他对你很好,你也能承了他的好,你选他,会更轻松一些。” 我顿住,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她微闭着眼,脸上闪过酸楚,声音低落:“他跟我说,很喜欢你。刚才我看见你也愿意跟他亲近……” “行了别说了!”我离开她的怀里,说不出的心堵:“你要把我转手让给别人?!” “不是……” “就是!”我吼道!像只暴躁的狮子那样站起身,在地板上转了又转,脑子里全是乱! “你到底对我有没有感情?有的话,为什么总能忍住不联系我?!我想,可能你没有那么喜欢我,喜欢到生活中缺了那个人,就像缺了空气那样!对,这就是我对你的感觉!我每天、每天,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你,这种思念就像空气一样如影随形,有关你的一切,我都在意得要命!担心得要死!可是,我从没想过你会一点也不喜欢我,不喜欢到想把我拱手让人!”我哽噎出声,眼泪夺眶而出 。 她慌了,摇头:“不是,你说的不对。晓晨……”她牵住我的手,被我甩开,她再牵住,死死的牵住说:“你别哭。” 我望着她满脸的惊慌和心疼,哽咽道:“你、你怕我哭,还欺负我……” 她总是随身带着手帕,拿出来帮我擦去眼泪,嘴里哄着:“我不该那么说。我是吃醋,心里不喜欢你们亲近,又觉得阴阳相济才是正道,嫉妒他可以光明正大说喜欢你,我却不能。晓晨……”她声音越来越柔软,那般呵护着我道:“我也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想得心悸。你别哭了,也不要冤枉我。如果你心意坚决,我绝不会弃你。” “说的好听!”我听得瞬间顺了气,心里甜腻腻的,可还是堵了口气道:“谁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又突然不理我!你总是弃我的!” “我不会。”她说。 “你会。” “不会。”她有些着急,把我的手按住,语速变快:“你相信我。我从来不做言而无信的事,对你就更不会。”她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先前,我对她还是又爱又怨,现在则全是爱了。我知道这个呆子,说出的话都算数,心里无比的安然。可嘴上却说:“那你以后不能不联系我,还要更心疼我,得把我含在嘴里惯着。” “好。” 募地心头一悸!只觉得天地间只剩一个她,让我如痴如狂地爱!只凭着本能驱使扑上去咬着她唇,手反复揉捻着她腰腹软、肉,恶狠狠地说:“还有,我吻你的时候,你不许推开我。” 她唇角抿了抿,微微蹙了眉,还是轻声“嗯”了声。我得了便宜,当然要亲个够本。 心中沉重如雾霾般的不快和不安感已消弭散去,倏忽之间,我仿佛置身于天堂。与她在一起,就像在极乐世界。只觉情生缘起间,便是一生一世。 要不是那个不识相的堂弟,我能跟我家呆子腻歪到地老天荒。唉,怎么会这么爱一个人呢?看在眼里拔不出来,就想把她生吞进肚中,这样才不会忍受哪怕一分一秒的相离之苦。 也许是我的眼神太炽热,简向北也察觉出我俩之间有什么,问:“我走后,你们聊了什么了?” “聊……”聊接吻十八式?我美滋滋地想,目光放肆而又大胆地瞄向某人。 某人红了脸,转移话题道:“她回来了么?” “还没。”简向北摇头。 我这时候才想起来问:“高学姐没和你们一起回么?” “是一起回的,只不过路过红螺寺,过去问佛了。”简向北道。 “啊,那会不会又突然消失不见?”我担心地问。这个高学姐性子怪怪的,还说要见我,难道是要我放弃简南音?我心中暗道,别想美事了,就算做鬼,我也要做简南音家的鬼!谁说都没用! “不会。”简南音只是淡淡说了两个字。 后来两人说要有事回去,我趁着简向北先出了门去,一把拉过她,在她嘴唇上啄了啄,才依依不舍道:“今天家里就我一个人,你要不要来陪我?” “不好。”她拒绝。 我皱起脸:“怎么不好?” 我笑起来,伸出手指戳了戳 分节阅读 87 我的脸,颇为宠溺的嗔怨道:“你意志太不坚定。” 呃…… 我被她说得烧了脸,却又撒娇道:“就算不坚定又怎样,我们交往都这么久了。” “不好。要见过父母才行。” 我:“???” 这人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吧??? 是吧? 真的是吧! 我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她歪了歪头看我,透着纯真地问:“怎么了?” 这时那个碍事精堂弟从门外伸进头来:“姐?” 她不着痕迹地碰了碰我手背,对我眉语目笑,最后留下我一个人独自心痒难耐…… 大概是在下午的时候,我的手机传来一个消息:晓晨,我是高慧洁,我在XX路隐奚茶庄,你方便过来么? 我应下来后,琢磨着她到底找我有什么事?如果真是要挑拨我和女神的关系,我该如何应对。 待我到了茶庄,找了一圈没有发现她,还是问了茶博士,才被领去一处雅座。单从背影看去,我差点没认出她来。 这时她回头,对我笑了笑,示意我坐。 “高学姐,你这……些日子,变化挺大的。”我由衷地说。距离最后一次看见她,才短短几个月时间。那时候她正怀有身孕,体态臃肿,可现在—— 现在的她,光着头皮,面容清癯。特别是那双眼亮而清,静湖似的波澜不惊。 这还哪里是那个费尽心机,扫除女神身边障碍、陷入疯魔执念的高学姐? “是啊,最近像是重新活了一回。”说完又问我普洱喝得惯么,随即叫了茶,后又问我:“最近还好么?” “嗯,还好。你,还好吧?”我望着她,仿佛在认识一个全新的人。 她笑了笑:“没有比现在更好的了。” 待茶端上来,她埋着头,帮我斟茶,说:“但是啊,看到她,心里还是会生出痴;看到你,心里还是会生出怨。” 听她这么一说,我想去拿茶杯的手一抖,又缩了回去,定睛看着她。 “但是,原来的痴和魔,会转成恨。而现在,我可以慢慢化解掉它了。”说完递给我茶杯,嘴角含笑,悠悠淡淡地开口道:“你说我现在好不好呢?”果真如她所说,她的神情是那种终于解脱了似的淡定和轻松。 她只继续悠然说道:“我对她痴了一辈子了。我相信,没有人比我更爱她。爱到为了她可以成疯成魔,爱到为了让她眼里能有我,不惜去做出毁了自己声誉的事——出去和男人鬼混,怀上了蝌蚪……” 她这话说得我遍体生凉!没想到,她的痴念会这么深! 她犹自说着:“我想,只要她还怜惜我、同情我,我就还有希望。我与别人会是不同的。我总是生出幻想,我会是那个天底下最幸运的人,将最终得到她的爱……”说罢苦涩地摇摇头:“但那个幸运的人已经出现了,却不是我。也许没有你的话,会轮到我吧。她那个人啊,性子说好听了是执着,实际上则是太过固不可彻,倔头倔脑的。”说到这儿笑了一笑,无力那般的叹息道:“她一旦钟情于一个人,就会是一辈子。你在她心里的位置,是别人万难替代的。”她看向我,眼中充满了忧伤,以及与怨怼相撞后湮灭一切的平静。 “她有一个侠女梦,从小就默默编织着那个幻想中的世界。但在真实世界里,这个梦是无法立足的。哪里去找这样一个、可以契合她梦境中的人呢?”她的眼睛射出一道光来,脸色变冷,目中只有冷静的审视!半晌之后,眸中闪过一丝浓烈的悲哀之色,就连笑也透着森冷。 渐渐地、无力地、连茶杯都拿不起来,重重摔在了茶几上。 她像是被抽取了全身的力量,有气无力地说:“是你,是你诠释了她心中的侠义。在一个少女崇拜英雄的年纪,成为她的精神图腾。恰恰也是那个时间段,是她家庭发生变故,她最执拗、最脆弱无助的时候,你对她的意义,自是不一样的。” “我知道这次我没办法了,我输了。我可以抵挡住她所有的追求者,却抵挡不过命运的安排。你的再次出现,让我知道命运是多么的强大。我俩与她正印证了那句古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她停止了说话,喝了几口茶,喘了几口重气。 我想她身体也不太好吧?于是默默坐着,消化她所说的话。是命运么?是吧,不然我这样的人,怎会得到她?现在想来都觉不可思议。不仅在我心里,在她朋友心里,在爱她成魔的人的心里,她都是完美至极的存在。我是认可当初廖凡说的话,她的心就像是一块磁石,离她的心越近,越是有着致命吸引力,令人如醉如痴如狂。 感谢儿时的我,恰巧也有一颗侠义之心。成全了现在的我。 我俩静默着,谁都没再说话。这时茶博士走过来,询问我们是否需要茶点。 她温和地问我的意见,我早上吃得太饱,不太感觉到饿,可是看她方才喘着粗气的样子,就叫了几样茶果。不一会儿,那人端上来几样五颜六色、令人食欲大振的茶果来,盛在古香古色的小盘里,色泽喜人。 我俩吃了两口,就慢慢谈起她小时候。我问,她是不是被她爸逼着写大字?她就笑起来,说:“我和廖凡是她少年时唯一的朋友。也只有我们能忍受她不出来玩,天天被关在家里练字弹琴。” 我又问她爸爸爷爷对她是怎样的严格?她似乎对这个话题分外的充满倾诉欲和心得感悟。 “从小她爸爸爷爷对她就有特别强烈的期待,所以对她一直很苛刻。她不知道她有多好,只知道自己有多不好。” 我心中一痛,想象着在那样没有夸奖只有严厉的家教中,那时她幼小的心灵该是多么的委屈与无助。似乎只能不断要求自己做得更好,可是不管做得再如何好,也还是得不到正面的评价和回应。 她静静观察着我的神色,问:“心疼了?” 我被她识破心事,露出一丝赧然道:“还好,她没变成那种偏执型的女强人。”我只能联想到这个。 “怎么会变成偏执,不会。只是会不自信。” 我听了禁不住讶然,嗫嚅道:“不、自信?” “你跟她认识到现在,难道没有发觉么?她并不知道自己有多优秀。” 这倒是。是啊,她就是这样的。原来如此…… 我似乎是茅塞顿开了,一直以来关于简南音性格上的疑惑,逐渐拨开云雾。但紧接着,新的疑虑又生出来:“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想到今天与她见面所聊的话题,先是告诉我简南音与我的缘分,后来又讲到她性格的成因。无不是让我更深的了解了她。可她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我明明是她怨恨的人,是她的情敌啊。 她突然笑起来,这是第一次,我看见她笑得这么粲然。 “我是想让你知道,你有多幸运。”她说:“单凭你是她年少时的偶像,还没法虏获她的芳心。” 我听了一头雾水,只想让她快些说下去。 “追求她的人很多,被我挡下了一些,还有些挡不下的,则是被她晾在那而半途而废。在她心里,应该只认定三个人对她有好感吧?一个是你,一个是我,第三个人,我暂时先不告诉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我们都一个共同的特点——死缠烂打,不放弃。她是那种……”她想了想,勾唇一笑,仿佛是在拿那个人极其没办法似的无奈道:“你必须给到她足够的、明确的信号,让她不断地接收到,她才会认为自己是被喜欢着的,进而才会选择给你怎样的回应。不然,就是没有回应。” 怪不得……怪不得我能近她身这件事,都能让周晴雨觉得我有戏。看来,她是真的呆啊。 她又停下,许是说了很多话,脸色有些苍白。 “你身体是不是不大好?”我禁不住担心地问。是的,此时此刻,我对她的态度有了转变,由一个性格怪怪的情敌学姐,变为了一个让我更加认清和了解女神的导师。我很感谢她,由衷的感谢。 她摆摆手,示意我不要介意:“就是生蝌蚪的时候,没调理好,有些中气不足。接着说……”她顿了顿,又咽了口茶,这回正色道:“所以我说你是幸运,如果不是少年的渊源,她不会给你机会让你接近她。如果不是你脸皮厚,死皮赖脸的追求她,她也不会慢慢接受你。两者缺一不可。我和那个人,足够爱她,可也没办法走进她的心里去。因为并没有你的幸运,让她自小便产生了一份牵挂,很难去割舍。你和她的机缘,怕是这一生仅此一次。我太了解她,她的爱情观是一生一代一双人。你说,你幸运不幸运?” 我被她说得心里热烘烘的,情绪上有些激动,发誓似的说:“我终于明白你对我说这么多话的目的了,你放心,我会对她好的,会一辈子对她好!” 她欣慰地点点头:“倒也不笨。能猜出我的用意。我遁入空门,第一放不下蝌蚪,第二就是放不下她。她这样的人,这样的爱情观,很容易受伤害。但那个人是你的话,我也许是可以放心的。因为你对她的爱我能感觉得到。这些话,关于她自己的,关于你俩的,我不说,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跟你说。她不擅说自己,她只擅做。今天,我替她挑明了,就是想让你更加清楚她的性子,让你俩少些误解,彼此心意相通……”说至此处,她一口气喘不上来,猛地咳嗽起来,我急道:“你没事吧?” 她一边咳嗽一边说:“你、别……辜负她!”她紧盯着我,那个眼神,直到现在我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她这哪里是帮我,她是恨我。那眼里的怨毒,仿佛我若真负了她,她就敢变成厉鬼找我索命! 说到底,她爱她至深。就算是出家前的此时此刻,她还是爱着她。 突然觉得自己的爱很卑微。我甚至一点也不了解我的爱人,还要别人来提点。而更令我感到羞愧和介意的是,这个世上,最了解她的人不是作为爱人的我,而是她,高慧洁。 与她分开的时候,我的内心是沮丧的。 回到家,这种沮丧被无限扩大。脑子里盘旋着她所有的话,字字句句印在我心底。这是怎样的爱啊,把爱了半辈子的人托付给自己的情敌?如果是我,心里肯定要难过死了吧? 她恨我,我却对她恨不起来,只觉得她可怜。 幸运么?是真的很幸运啊。 还没等我暗自庆幸,倏地手机响起来!我看是陌生号码,犹豫地接起来,听见里面一个男人抽泣的声音:“晓晨……呜呜……晓晨,你真的跟我姐……呜呜呜……” 那边混合着嘈杂的声音,仿佛是在一个餐厅里,他可能是按的免提,混在一片乱哄哄的声音里,勉强辨认出这人是简向北无疑。 “你去喝酒了?现在人在哪里?”作为她的真·堂姐夫,我首先想到的是要确保他的安全。可再一想,一个大男人还能怎么不安全?遂稍微放了心。 “晓晨……晓晨……”他不断呼唤着,显然是喝多了。这人,刚才竟然还哭了……等等,他说什么来着?你真的和我姐?我的心骤然一惊,难道他知道了? “你……你在哪?还能回来么,我去接你?” “不、不用!我不回去了,我住我自己家里,不用你接!”他赌气那般说:“你们、你和我姐,你俩……晓晨,你要知道,你斗不过他的……” “斗不过谁?”我疑道。 “斗不过的……”他呢喃着,反反复复说了好几句,“啪嗒”挂了电话。 我再打过去,发现已经关机。 我坐不住了,也等不及给简南音打电话,直接从楼梯三窜两窜奔到楼上,按了她家的门铃。 已经做好了她也不在家准备的我,蓦然看见她出来,还惊得后退了一步。 她看见是我,笑着把我拉进去:“还没来过这里吧,进来看看。” 我哪有心情看:“刚才你弟给我打电话,说他已经知道咱俩的关系了。” “哦,我告诉他的。” 我:“……”心道:姐姐你不是开玩笑吧?这就把柜门给踢了?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总在我跟前说喜欢你,我不高兴听。”她拉我进来,“格局和你家一样,后来发现你家那个沙发做了个下陷的设计,还建了个书房,我又改成了跟你家一模一样的。” 我还沉浸在她踢柜门中,没有还魂。 过了好久,回过味儿来,才问:“为什么要跟我家建一模一样的?” “可以幻想你在家里的样子。”她露出明媚的笑脸说。 好吧,我也不管什么柜门了,抵着她在墙上,搂住她的腰说:“这么喜欢我么?” 她眸中全是笑意,主动勾了我脖颈,印上她的吻…… 我和她深情热吻着,比往常都激烈一些。许是下午听了高慧洁的那些话,受了些刺激,又许是她竟为我踢了柜门,又或许,这呆子肯定从一早就暗恋我,害我吃了好一顿苦,才能把她像这样拥在怀中。总之,这次,我有些情难自禁。已经轻车熟路,来回摸着她腰腹的肌肤,柔滑的触感,让我如痴如醉,进而想要更多……更多……于是手不自觉往上滑去,却被她中途逮住,娇喘着说:“不要。” 我舔着她的耳廓,把头埋在她脖颈里,好好喘了一回气,才闷声回应:“嗯。” 我俩坐到沙发上,我问:“你到底怎么跟他说的?” 她把长发斜放在一侧,显得特别的温柔恬静:“他说喜欢你,我说我也喜欢你。他说他 分节阅读 88 不相信,我就……”她脉脉含情的眼光望了我一眼,脸色绯红。 我好奇地问:“你就怎么了?” 她轻轻拉开些衬衫领子,赫然出现一枚吻痕……这回换我脸红了。 我俩羞红着脸,彼此对视着,我凑近了些她,牵起她的手:“然后呢?” “他受了刺激,跑掉了。你放心,他不会有事。” “你对你弟有点绝情啊。” “这件事上,让他越早知道越好。” 我想了想,确实,快刀斩乱麻确实是让他少受伤害的最好办法。跟她一比,我的做法确实挺渣的。 我挨着她坐,让她坐在我腿上,紧紧拥着她说:“他不会告诉你家里人吧?” 她想了想:“不会。他很听我话。” 这件事来得太突然,让我也很没头绪。只是不知怎的,她似乎对出柜的态度,与我想象中不一样。于是我问出了深埋于心底的、我的顾虑:“如果,我是说如果。咱俩的事让你爸和你爷爷知道了怎么办?” 她正挑起我一缕头发,绕着把玩,听我这么说,眼皮都没抬,说:“迟早要知道的。” “是啊,可是……” “我早做好准备了。在和你表白之前。”她的眸光很清,瞳孔乌黑温润,唇角若轻若扬,让人感觉温柔安稳至极。 我怔怔看着她。 她的这份镇定从容,彻底抹去了我的顾虑。在她心里,我是被她提前就规划好了的,是很受她重视的存在。她愿意为我,去对抗家庭。那可是她一直以来唯命是从的家人啊…… 耳畔似又响起高慧洁说过的话:她不擅说,只擅去做。 “呆子……”我哽咽着。 又觉得这个女人好看得要命,望之令人心颤动情。心早已沦陷了,可此刻,却又是如此的彻底,脸红心跳,不可抑制。只想把自己完完全全交付给她。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此刻我对她萌生的巨大爱意。 可这人是真呆吧,她懂不懂怎么做? 作者有话要说:  就问有没有人一吃醋,把柜门踢了的? 童鞋们,这章一万两千字,你们想对我说什么?!骄傲脸.jpg 越多越好哦! ☆、第 127 章 第127章 她家沙发真软, 我扭扭捏捏换她在上面, 勾着她, 让她低头亲我。 可这呆子却只亲我唇角, 就慢条斯理分开我的唇。我这个急,胸腔里似燃了一把火。 把她的手带到我衣摆下侧, 她顺势把手指伸入到我衣衫里流连抚摸。惹得我的身子着了火般轻轻颤抖,双手勾住她的脖颈, 急切的索取想要更多的侵犯。 她的指掌羽毛般在我的肌肤上一点点拂过, 专注而虔诚, 眸中全是眷恋。 她这样的摸法,让我恍惚像是融化成了一滩水, 全身敏感得不行。身心都爱死了她这样对我, 只想永永远远被她抚摸占有。 她眸光清亮,天真无邪那样的看着我说:“晓晨的身材真好,令人爱不释手。” 我竟天真的以为这是某种暗示, 全身火烧一样的哆哆嗦嗦,稍稍抬高了腰肢, 想让她碰触得更得心应手些, 结果—— 她慢慢收了手, 抬起头说:“你身子太烫,要我去把空调开低些么?” “不……用……”我呢喃着。全身滚烫是不假,但这股邪火只能你来熄灭啊,呆子…… 我搂紧她,发出些微的颤栗。我想她能做点什么, 可她只是环着我,让我更深地贴在她怀里,就这样静静抱了我很久,然后……打开了电视机? 新闻联播几十年如一日的片头曲流淌出来,同时,也浇灭了我的全身沸腾的血液。 我:“……” 突然哑火的感受你们想像一下! 呵呵,你们不会理解的。 把沙发上三只靠垫全扔在她身上后,我气呼呼地跑走了!任她慌了似的叫我,我理也没理! 这人就是个呆子,大呆子!啊啊啊!我咬着被子角在床上滚了几圈,直到听见房门响。 哼,我打开手机,给她留言:不要来找我! 关掉手机,决定无视她在外面苦苦的哀求声,当然这只是我的想象。 后来觉得声音不对,跑出去一看,是季漱玉。 她在门口换鞋,抬眼看我:“眉眼含春带忿,发生什么事了?” “哪有什么事。”我羞红了脸,娇声道。别别扭扭地走到她身边,关切地问:“姐,你爸好些了么?” 她没有马上回答我,而是安安静静地把从外面带进来的沉重一一卸下,才来到我跟前,默默注视着我,摸了摸我的脸,又拉住我的手,带我坐在沙发上,犹豫了一阵才说:“晓晨,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我一惊! 她的表情焦虑且憔悴:“我直觉公司财务出现了严重的问题,但现在所有人都对我守口如瓶。还有二姨,和我爸俩人串通好了在我面前演戏,以为我看不出来。”她的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捏着眉心,疲惫道:“我像那种承受不了事情的人么,为什么要瞒我?” 看她这个样子,我心疼得不行,却又无计可施。她爸那样做,也不算是错。现在的情形,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晓晨,我做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公司不要了,我只想我爸能健康起来。”说至此,她的眸中闪着泪光:“我之前怨他恨他,现在只盼着上天给我多一点时间,让我能够孝敬他。” 我鼻子一酸,想张口说出劝慰的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我心里清楚的很,这公司是不能不要的,如果让她知道公司是用她母亲的幸福换来的,她还会这么说么? 作为家人的我们,我妈在尽量照顾她爸,竭力稳住局面。而我,也只有花更多的时间陪伴和关心她,跟她一起共度难关。想一想这些日子以来,我只顾得谈恋爱而对她关心不够,就不禁心生出愧疚,搂住她的腰,哽咽道:“姐,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她摸摸我的头,渐渐怔着不说话了。 我抬起头望她,看见她脸色阴沉。“怎么了姐?” 她轻轻摇了摇头,眼眸中有一种深沉哀婉的郁色,我正要询问,她却说要去洗澡。好不容易等她洗完,她却直接回了房间,还把房门锁上了。 我去敲门:“姐,我做了饭,要出来吃么?” “吃过了。”她在里面回道。 她很少锁门,令我不禁心生疑窦,又敲门道:“那你把门打开。” 她没说话。 “姐?”我不放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晓晨,我真的累了,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去忙你的吧。” 也许她是真的想一个人静一静吧?之前每天为公司的事情奔波,后又不分昼夜地照顾她爸,是很累的。我应该体谅她想一个人待着的心情。 于是一个人随便扒拉了两口菜,回到房间,发现那呆子给我留了言。 我去找高慧洁,明天要回凤翔了。真的不想见我了? 哪里会不想见,只是她太呆,不解风情,我被气到了而已。想到她这番回老家,再见就要等开学了,心里就别提多不舍。这才见了没两天就又要分离,还是在我更爱、更爱、更爱她的当口上!往后的日子要我怎么过? 我心尖泛着恋恋不舍的潮水,只想立刻见到她! 给她打了电话,得到不好的消息,高慧洁住寺庙里了,她不放心也要跟着过去。今天很可能要在寺庙里将就一宿。我心里不太是滋味,可一想到高慧洁身体和精神上的状态,又不能说个“不”字,于是就问:“明天呢?” “明天一早的飞机。” 我整个人都傻了,没想到分别来得如此之快! 我真是后悔刚才不该使性子就那么跑出来,哪怕跟她抱在一起看看新闻联播也是好的。可这世界上是没有卖后悔药吃的。再拿过手机算了下日子,离开学原来也没几天了,这才算有了盼头,心里不再那么绝望。 接下来的几天,简直是度日如年。 不仅仅是女神,还有我姐。她们似乎是不约而同消失在了我的生活中。 我姐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索性也不回家了。趁着我妈回来拿换洗衣服的时候,我跟她打听了才知道,她在她爸医院附近租了房子,说是为了方便照顾。 “她是担心我的身体吃不消。那我怎么可能听她的,我肯定要在身边的。万一她爸熬不过去了,他家变故就是咱家的,我能不在身边么?”我妈在大事上是真的精明,这点我自叹弗如。 说心里话,我有点疑惑不解。我姐突然搬出去住,竟然没跟我打一声招呼,这太不像她平时一切以我为重的行事作风了。不过很快我又自我安慰道,我不该在这件事上跟她斤斤计较,毕竟她遭遇了这接二连三的变故,身心俱疲的情况下,忽略我的感受也很正常。我还不是因为谈恋爱,不再围着她团团转了么。 人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爱人或者事业,就会脱离于家庭,向更高更远的地方飞翔。这是必经阶段吧?我不该为此事纠结和烦恼。 家里是真待不下去了,楼上没女神,家里更是只有我一个人,空空荡荡的,还不如早点回上海。每天几乎是掰着手指头盼开学。 不禁又想起我的好姐妹Mais来。也不是忘记她,实在是前段时间全世界的人似乎都在跟我闹失联,那时候不仅简南音联系不上,我也没能联系上Mais。 后来还是通过舒畅,才知道她放假前几天管她借了车,说是要和小顾自助游无锡。自那之后,打她电话就从来没接过。 舒畅说,她没事,估计是二人世界,乐不思蜀。后来又说,车还回来了,两人在上海甜蜜着呢,叫我放心。 这次我打她电话,都不是不接了,索性关机。 我这才觉得不对劲,给舒畅打电话,她竟然也不接我电话,而是通过扣扣说:晓晨姐,有事么? 再傻的人,现在也该有警觉之心了。 我问:Mais怎么还是联系不上? 舒畅:不会啊,前两天还见了,一起吃了饭。 我:是么?哪天?什么时候?哪个餐馆?我心说,小样儿,还敢骗姐! 舒畅果然坐不住了,主动给我打来电话,支支吾吾地说:“晓晨姐,你是不是知道了?” “就差跟你核实了。”我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耐着性子问:“还不从实招来?” “唉,不是我故意骗你的,是Mais姐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我跟你说。” 我心里扑腾、扑腾直跳,觉得事情并不简单。表面上还得引导她继续说下去:“只要你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恕你无罪。”其实心里早就闪过很多种可能性,又觉得哪个也不符合现在这种情形。 Mais能出什么事呢?我想不出来。 到这里舒畅是彻底顶不住压力了,和盘托出:“她和小顾的事,被她家里人发现了。小顾的爸爸很凶,说是Mais勾引他女儿,就把Mais给打了。” “什么?!”我脑子“嗡”地一声! “我这暑假什么都没干,就天天往医院跑了。她伤得不轻,不敢回北京,也不敢让别人知道。”舒畅呼出一口气,终于卸了重担似的说:“能告诉你真是太好了,我最近心理压力好大。晓晨姐,你也别怪她不告诉你。她现在也很惨,肋骨折了三根,说话都困难,也没法接你电话。何况,她是真的很爱小顾,所以也不敢报警。现在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那你们合伙瞒着我干嘛?”我急了!这么大事,两个人竟然一起瞒着我! “怕……”舒畅有些胆怯地说:“怕你一时冲动。你打架那么厉害,万一要给她报仇……她还不想跟她家闹翻。” “我像那么没大脑的人么?!”是的,我是!敢打我朋友,我心里恨死了那个卖猪肉的!我管他是不是姓顾! “她现在能说话么?”我急不可耐地问。 “还很费劲。” “把医院地址发给我,明天我就回上海!” “姐,那个……” “什么?” “你看到她,可千万别激动。” 我心里一痛:“是不是伤得很严重?” “嗯……我刚才还没说完,肋骨折了三根,头……头还让酒瓶砸了,现在脑袋和身体都裹着绷带,像个木乃伊……” 我气得手直哆嗦! 这还是人么!她是女人啊,是如花似玉的女人啊!这口气不出,我枉为人!还说不想闹翻,现在这种情形就已经闹翻了不是么! ☆、第 128 章 第128章 与舒畅打完电话, 我全身像针扎似的, 坐立难安。 家人有难, 我因为能力有限, 没法伸出援手。而现在朋友受了欺负,我怎能袖手旁观! 一时间心里是既愤慨, 又自责!愧疚的心情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愈演愈烈。想到Mais那样骄傲的人,一个人躺在异地他乡, 她是如何熬过来的?舒畅说是天天往医院跑, 可她那小孩子性格, 又怎能照顾得好她?想至此处,眼眶不自觉湿润起来。 于是火速预定飞上海的机票, 被告知明后天都没票了, 只买到大后天一早的机票, 着急回上海这件事,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告诉我姐。 可我姐对我的态度可谓是180°大转变, 只是“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就在她刚要挂我电话的时候, 我心里泛起了酸, 再也无法遏制的直抒胸臆道道:“姐, 你怎么了?为什 分节阅读 89 么对我这么冷淡?” 季漱玉没说话。 “今天你能回来住么?”我恳求道,很想和她谈谈。 “……不了。” “那我去找你。” “不用。” “姐,你到底怎么了?是我做错了什么?”姿态已经放得极低,忍不住这样问。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会相信,我在很小的时候, 是怪过她的。觉得她抢走了我妈妈对我的爱,跟她热战、冷战无数。她都是挨着、受着,任我尽情发泄,无一句怨言。这在有两个孩子的家庭可能是很少见的,大多数都是两个孩子谁也不吃亏,非要闹得大家人仰马翻不可。 季漱玉早熟,太早熟,从小就很让着我,从来不跟我一般计较,也从来没有对我爱答不理过。如现在这般冷着我,还长达这么久的时间,更是没有过的事情。 这样巨大的落差,让此时遭遇种种变故、脆弱不堪的我的内心,无法抑制的低落和难过起来。 此时我的感受,怎么说呢,就像心脏被人掏空了一块儿,那曾是我最安全无忧的地方,如今却感觉不到了安心和温暖。 尤其是明知道我要走了,竟连一丝一毫的过问也没有,如此的冷淡,让我很难接受。心骤然就凉了,慌了,觉得她是真的讨厌我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晓晨,在那边好好照顾自己。”半晌之后,她才说出这句话。 我听了再难忍受,低声喊道:“季漱玉,你到底怎么了?你说啊!” 她静默着,后慢慢说道:“我能怎么样……”她喃喃道:“有时候,人不能太贪心。你有父母的爱,朋友的爱,爱人的爱,还嫌不够么。” 她的话语太过冰冷和见外,和以往截然不同。我像被这话语刺伤了,眼泪止不住的流,不敢相信这是她说出的话。 “如果,再止不住对你的爱,我就什么也没有了。别人不爱,连我也不会爱这个自己。我这样的人,是注定的天煞孤星吧……”说完,默默挂了电话。 “喂?”我对着话筒喊,不对,她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完全听不懂! 我再打,却无论如何也打不通。 我穿上外套,找出我爸留在家的车钥匙,准备去找她。却在临出门前接到电话。是我妈的:“你刚才和你姐说什么了?她哭着走的。” “我现在去找她!” “别找了,她被她爸派去临市出差了。” 我跌坐在一旁的矮凳上,止不住的流泪,心里难过得无以复加!也许是接二连三的变故发生的太快,让我的神经紧绷得太厉害,我竟歪在门口的矮凳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期间,也不忘疯狂地给季漱玉打电话! 我想告诉她,她有人爱,我,我妈和我爸,都爱着她!很爱很爱她!她怎么会抹煞我们对她的爱呢?她怎么可以呢! 最后打得累了,竟在矮凳上屈着腿睡着了。梦里,季漱玉还是那般娴静温柔的模样,只是变成了小孩子。她拉住我的手,带我穿过繁闹的街市,把我带到温暖的家里。她给我擦去汗水和污泥,对我说:“嘘——不要让二姨知道你又和人打架。” 我悄悄跟着她,看她在浴室里给我支上澡盆,放了温水:“这个起泡泡的浴液是我给你留的。” “切,我不要。我要那种带香味的。” “哦。”她把自己的给我。 “我还要换你的贴画。” 她笑着说:“你不是喜欢新白娘子传奇,怎么又换我的封神榜?” 小小的我在心里想,你喜欢的,我都想要,都不要给你留。 因为我知道,我要的,你都会给。 可我现在只想要原来的季漱玉回到我身边…… 这,会不会成为奢望了? 想至此,内心悲戚,再度涌出泪来。 ☆、第 129 章 第129章 我姐是我内心深处最安稳的存在。可以不去依靠, 却绝不能失去。 第二天我还是锲而不舍地打她手机, 终于把她惹毛了, 接起电话说:“就不能消停一会儿么奚晓晨?” 她肯理我, 就代表没有我想得那么严重。我小心翼翼赔着不是,说了很多我有多爱她的话, 她只“嗯”了一声代表听见。 我心里一痛,知道这次没那么容易令她释怀。 可我俩这样在电话两头, 无法让我更深的解读她的想法, 只能被她抗拒在心门外。 无能为力, 无计可施。 我很想马上见到她,她却只说在外地。我追问, 她索性挂了电话。是的, 又一次不由分说挂了我的电话。 我知道,她待我,不像曾经了。 为什么会变的?我却不自知。 可这件事, 却令我那么的害怕和恐惧。这种感觉比女神突然失联还不好受。心里最安全的那块儿地方即将塌陷,我的安全港湾不复存在了, 心灵的小船儿游荡在外, 再也不能停靠在那令我安心的地方。 一个人的夜里, 我只觉得通体寒冷,是一种心灵上的寒冷,找不到家人温暖的寒冷。长久以来在她的呵护下,可以说她带给我的情感比父母带给我的更细致入微,也更贴合心意。无法想象她和我隔心之后, 我要怎么办才好。 夜太漫长了,我缩在房间的角落里、我的床上,只觉得这黑夜如此厚重,空气似一堵厚墙,憋得我喘不过气来。 一会儿想Mais被人狠揍的样子,一会儿又想我姐冷若冰霜的模样,整个人如浸泡在冰山下,冰寒刺骨,又觉得胸闷窒息。 忽而思绪飘荡着,又穿梭回白日里。简南音推开门,看见我后绽放的明媚的笑脸。这才渐渐觉出暖意。 一看表,已经接近清晨。 我去洗漱一番,随便在冰箱里找了东西吃,踏着还有些暗夜残留的曦光,出了小区,叫了辆出租车。 一天的睡眠是在出租车的颠簸中完成的,等到了机场,精神才略感好了些。 我看时间还早,就在机场大厅坐了一会儿,感觉人总算清醒些了,才给简南音打电话。 “在哪呢?”我问。 “在路上了。” “我也在机场。” “?” “嗯……”我不好意思说是为了见她才赶大早来的,就随便编了个理由,说是来送朋友。 这么早来送朋友,估计她是不信的。不过我这人好面子,她是知道的,于是也不拆穿我,语调却飞扬了些,想必也很想见我。 我们约好了地点,我就坐下来等,等着等着便睡着了。 憋屈在机场大厅里,人来人往的人,广播里反反复复播放着登机信息,我竟睡熟了,连混乱的梦境也没有。 猛地有人轻拍我的肩膀,我才悠悠转醒,看见来人,笑出来:“你来啦?” 简南音拉住我的手,好好端详了番我的脸:“没休息好么?” “急着见你。”我想抱住她,左右看看:“高学姐呢?” “我让她先去安检。” “哦……”我心满意足地抱住她,额头对着额头,调笑道:“怕我们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她可不爱听了,拉起我的手捏了一下,说:“不是情敌。我把她当亲人。” “可她喜欢你。” “我喜欢的是你。别人我不管。”她的语气平淡又认真,不是极力表明立场那样的,只是在陈述事实。这样的她,让我感到一种踏实的幸福,爱她的感觉难以自拔。 我抱住她,汲取着她身上的温暖,感到身体深处的那种冰寒,在慢慢消退。 “你都不关心我俩见面说了什么?”我忍不住柔声问。 “关心。你想说自然会跟我说。”她抬起眼看我:“要跟我说么?” 我就笑,其实她好奇死了吧。哼,闷葫芦一样,我捏了捏他脸庞,说:“想知道就对我说,我有什么不能告诉你的。” “你不愿意说,我问了,不是勉强你么?”她皱了皱眉。 我弹了她一下,余光扫了扫,失望的发现过往行人太多,没办法亲吻她柔光润泽的粉唇。 只得拉着她坐下来:“说了好多,都是平常你不跟我说的。比如……”我故意卖关子,斜眼去看她。 果然,这呆子一脸兴趣,耳朵像只小猫咪一样竖了起来。 “你考试不及格啦,调皮捣蛋啦……” 她嘴巴都扣起来了,特别严肃地说:“我没有不及格过,不考双百,我都不能吃饭。” “这么惨?”我心里一软,揉揉她的脑袋:“怪不得这么聪明,原来是被逼出来的。” “聪明是天生的。”她笑起来,而后又饶有兴趣地问:“别笑话我了,你俩到底说了什么?” 我想了想,觉得告诉她也无妨:“说了你从小暗恋我的事,还说了你有多好,要我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其实前一句也是逗她的,哪知她却红了耳朵尖,脸皱了起来,道:“她怎么跟你说这些啊。” 我一时欣喜,脱口而出道:“你小时候真的喜欢我?” 她没答我,反而沉浸在回忆中那般道:“当时捡了你的铅笔盒,想去还你,顺便跟你道谢……” “不会吧,你去找我啦?”这个我倒是没想到。等等,她去找我我怎么不知道?如果那时候我俩的红线就牵起来,何至于我要历经这么多的艰难险阻! “你当时在打篮球,我在远处看了你好一会儿。后来我托人问了你的家庭住址,本来想寄给你的,可那时候我爸工作调动,离开了北京,我家都跟着迁去了河北。” 哎呀!看来缘分这东西兜兜转转,不会让你那么容易得到。可是也只有这样,才更难得,更叫人珍惜。 我搂住她的腰:“她还说你要跟我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不是这样?” “嗯。” 她这声“嗯”情真意切,我感动得泪花差点飙出来,忍不住道:“那如果因为误会,或者其他原因,我们暂时分开了,你还会找别人么?” “有误会解开就好了。”她拍了拍我的肩头说:“再说,再大的困难,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那如果解决不好呢?” 我也不知道为何会揪住这个假设不放,也许这就是恋爱中的女人通病吧,总是想确定心上人的心意。恨不得她与自己生生世世,永不分离才好。 “会是什么事情无法解决的?”她不解地问。 “嗯……哎呀我就是打个比喻,万一有这样一件事,逼得我们暂时不得不分开,你还会爱上其他人么?”我也觉得自己够矫情的。 “才刚开始,你就提分手。”她抱怨道,想了想,认真回道:“确定和你不可能后,我还是想朝前看。” 这个耿直girl ! 她就不能编个谎话诳诳我,让我开心么! 啊啊啊在意死了啊!我说了只是暂时分手,又不是永久! “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一个人了,再也不会与别人交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灵魂倏然一抖!仿佛在用心灵起了这誓。从此以后,这句誓言就烙印在我的灵魂里,不会随着岁月而更改。 可她像是根本不在意。 她这个态度让我很介意。于是我开始缠着她,让她说出我想要的答案。我知道这很自欺欺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得到了某种未来的预示,又像是无法想象失去她的痛苦,那种感觉仿佛她在不久的将来就要离我而去,让我惶恐不安。连现在的好日子也过不安稳了。 她被我烦得没办法,却还是坚持立场。 我是有些恼的,怪她哪怕用软话敷衍一下我,可我也知道她这个人就是这样,不轻诺,诺必果。 可气还是不顺,她倒是软了语调,在旁边讨好我道:“晓晨?”她晃了晃我的衣角。 “嗯。”我冷着脸回道。 “回了上海,一起去买床吧?” “什么床?”谁关心床,我只关心下辈子你还属不属于我。 “我房间里,想换双人床。”声音越说越低。我抬眼看她,发现她耳朵全红了,眼角都飞起一片薄薄的绯色。 我眼睛一亮,似嗔似喜,笑着托起她的下巴:“这可是你说的,请神容易送神难。” 她笑了,温顺的点点头。 惊喜来得太突然,让我措手不及。 直遥望得人看不见了,我也没能回过神来。未来的生活向我展开幸福的画卷,总算把最近那些阴霾驱散。 我抖擞了精神,回到家收拾回上海的行李。 无意间发现一把黑色的大伞。这伞的造型很是眼熟,后来才想起在女神的老家看到过。 我当然记得这把伞是谁借我的,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发现在把手上刻了一个字:北。 我记性不错,想起那天在电梯里,他刚搬来的时候,是有这么一把伞来着。这么说这伞是他自己的? 我收拾完行李,视线又落在那伞上。我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一来想物归原主;二来,我确实怀着自私的目的而接近过他。他那天喝醉,那么痛苦的声音,说我心里不觉得有所亏欠,是骗人的。 思来想去,都觉得应该再见他一面。如果他能认可我和女神,那就再好不过。以后我们出柜,面对家人的时候,也会少些阻力。 打定主意后,我约了他明天上午在小区口的咖啡店见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呆就是个理科脑子,晓晨现在是完全的恋爱脑,嘎嘎 大家也不要骂晓晨,你有这么个如花似玉,豺狼虎豹虎视眈眈暗中惦念的小娘子,你可能恨不得把她栓自己身边 ☆、第 13 分节阅读 90 0 章 第130章 见到简向北的时候, 我差点没认出来! “你神经病啊你!”我左右望望, 已经有几个人的视线移向了我们这里。 简向北拿起桌上的纸巾擦着自己的脸, 力气还特别大, 眼看小白脸变成了五颜六色的大花脸:“我学校学期排练,一结束就往这儿赶, 妆都没卸。” 我只知道他在北京上学,却忘了问他是学什么的。 “你学戏剧的?” “嗯, 中央戏剧学院, 表演系。” 敢情我周围这么多人都投身进艺术的海洋?我仔细端详他, 论外型确实不比那些流量奶油小生差。 “真巧,我师妹也是学你们这个专业的。” 他总算擦得差不多了, 又喝了几口水才说:“叫什么, 圈子不大,说出来也许互相都认识。” “萧又左,认识么?” 他摇头:“这名字很普遍么?我知道一个华裔女星中文名好像是叫这个。不过人家现在是大明星。” 我心道这么偏门的名字也能重名?不过拜他的诡异亮相所赐, 我俩再次见面没想象中那么尴尬。可能我这个人性格就比较不拘小节,只有一种可能会令我腻腻歪歪, 就是对那呆子。 我刚想说点什么, 他突然一本正经道:“晓晨, 你和我姐……” 我紧张起来,盯着他,听他说。 他吸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凝重而又充满了疑惑:“我姐她竟然喜欢女的……” “我们学校倒是有不少,男男和女女都有。可我姐……”两条剑眉就差拧成麻花:“我真是怎么也想不到。” 我觉得这个事对他冲击这么大, 也是理所当然的。一般人对两个女人相爱,多少都会感到意想不到。何况还是她姐那种……怎么说呢,以外人的视角来评价,她给人感觉就很禁欲,通身的“生人勿扰”气质。她这样的人,确实很难想象谈起恋爱来是怎样的。说起来,我是何起有幸啊。 他恍惚完,突然话锋一转:“可你们没法在一起啊!” 我的心一沉,问:“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晓晨。”他严肃而又认真地说:“我不是因为喜欢你,想拆散你们才跟你这么说。你们是真的没法在一起,你能相信我么?” “我不能相信你。”我掷地有声:“抽不冷子你跟我说这个,我能信你么?” “晓晨……”他一脸焦急,极力组织语言道:“你不知道,我姐有个追求者,那人你斗不过他的。” “我为什么要斗,我相信你姐会处理好。” 他的脸刚才被他擦得一片红,一急起来更是满脸泛红:“老爷子都处理不好,她怎么处理?”他紧盯着我:“你们才在一起,趁着感情还没那么深,还是赶紧断了吧!” 这是第一次,有一个人,这么斩钉截铁的否定我和她的感情! 我的火一下子窜起来了! “简向北,你姐和我的事,还由不得你来插手!你管不着!”说完把他那把大伞往他身前一扔,起身就要走。 他急呼呼也跟着站起来,低声喊道:“我真的不是吓唬你!那人家里权利滔天,我姐为了躲他的纠缠,手机号换了不知道多少个。那人像个疯子似的,说此生非简南音不娶!他家里就他一个独苗,为了这门亲事,他们还给老爷子施压。最后期限是等我姐研究室毕业……” 这话似是兜头泼了我一盆冰水!从里到外给我浇了个透心凉! “你不能因为要和我姐在一起,就把我们整个家族毁了吧?!你如果爱我姐,就不能让她做这罪人啊!”他喘了口气,连眼角也急红了:“晓晨,我是因为对你有好感,今天才跟你说得这么明白,当断则断,免得以后受更多苦啊!” 我摇头,再摇头:“我不明白,这都什么社会了,怎么还有包办婚姻?你姐她是联姻工具么?要牺牲她的幸福去成全你们?简向北,这句话你也好意思说,你是男人么?!” 简向北眼睛瞪大,不敢置信那般看着我,后恨声道:“你不懂!我们不是你这样的家庭,我们生来就有家族责任!老爷子已经是很开明了,到现在没有松口这门亲事。可是再如何开明,他会接受你们在一起么?就算不是傅斯言,也绝不会是你奚晓晨!” “傅斯言……”我重复这个名字,想到高慧洁欲言又止的那个人,想到每次简南音突然和我断了联系,也是因为这个人……心头层层叠叠堆积起来的,都是这个名字。 简向北暴躁了,一脸对未来担忧烦乱的躁意,比我更像是当事人:“你别害我姐了晓晨,她心里孝道深重,你别让她为难了,我仅是想你们以后……我都觉得太难太难了,一点希望没有的。”他为了说服我,尽力控制情绪似的,胸口却起伏着,大声道:我姐她从小就被家族抱有厚望,大家对她的期待,不是你能想象的。他们不会允许自己最优秀的孩子,走上这条……”他似痛心且悲伤地望着我说:“歪路。” 我跌坐在椅子上,歪路…… 歪路,呵呵。 “如果我非要一意孤行呢?”我用最后一丝力气吐出这句话,心里莫名生出巨大的悲壮来,堵塞在胸口,连吞咽都觉困难。 “她的阻力,是你难以想象的。你如果真的爱她,让她不要因为你而跟家里决裂,好么?当成不肖子孙被赶出家门,她自己就会先受不了。” 他语调悲戚:“求你,放过她吧。” “她说有困难一起解决的。”我似垂死挣扎那般说。 “你们非要试试么?”简向北终于湿了眼眶:“可是后果呢,你承担得起么?” …… 是啊,他说的没错啊。要试,总要有些把握才可以试的。而我,似乎,什么也没有。 我的力量是在她身上汲取的,不是我自己的。这样的我,凭什么拉着她,让她众叛亲离? 凭什么啊…… 一时间,咖啡馆内仿佛所有人都走光了。时间像是被冻结住,连我的思维也似乎凝滞着,不肯动一动了。 也许怔愣了很久,也许只是刹那,我说:“你这个人,忒没劲。”我站起身,打了个晃儿,稳住身形,去前台付了账。 我对着他,面无表情、轻轻说:“以后不想再见到你。” 在床上躺了两天,也忘记是不是吃了东西。 中途简南音打来电话,我没接,换了扣扣说:我在忙着招待狐朋狗友。 回上海那天,北京下起暴雨。航班延误了。 在机场候机的时候,恰遇哪位重要人物降落吧,通道里都是追星的粉丝,举着各色的牌子,叫着那个人的名字。 我眼睁睁望着那个人出来,对粉丝们笑,目光扫过人群,定格在我身上。 罢工了两天的大脑皮层才被刺激激活,不自觉坐直身体,仔细去望。 她在不远处,对我扬着唇角一笑,目光透过墨镜,我甚至知道那掩藏在墨镜后眼眸的弧度与色泽。 因为我太了解她,这人,是我看着长大的—— 萧又左。 与她在机场的擦肩而过,注定成为插曲。她有她的粉丝们,我还要登我的机。 倒是刚坐在座位上,陌生号码发来短信:怎么变得像个老太太一样憔悴? 我扯着嘴角露出苦笑,不笑还好,这一笑,不知牵动了哪根面部神经,眼泪哗啦啦掉。 我就在飞机的轰鸣声中,发出呜咽的痛哭声,生生揪着心脏跟着一起疼。 我清晰地记得,那天,我盼望已久的事情发生了。 我像在此时蜕下一层壳,化出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丑东西。但这也是蜕变,意味着成长了一次。 总说痛苦使人成长,是真的啊。让我知道有些事,确实无能为力;知道有些人,是靠争取也得不来的。 下了飞机,有几个未接来电。 我回拨过去,萧又左的声音传来:“去上海了?” “嗯。” “那巧了,我过两天去上海拍戏,再约你。” “嗯。” 她沉默片刻,说:“奚晓晨,你能活到那天么?” “能吧。” “……” 打车去了医院。 这医院离我学校不远,可以说是非常近。 舒畅和周晴雨在医院大厅叫住我,我耳朵一直在嗡嗡作响,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只看到她们的嘴在一张一合。 我被她们领着去了病房。 Mais比我想象中好看些,是个包装得很漂亮的“木乃伊”。 她好像也在跟我说什么,我还是听不太清。 直到周晴雨弯下身子拍我肩膀,我才反应过来:“嗯?”了一声。 她脸色变得很难看,转身叫了舒畅,舒畅应了声她什么,出去叫了护士过来。护士翻了翻我的眼皮,又去叫了医生。 现场一团乱。 后来,我被安排躺在Mais隔壁的那张床上,看着温度计:40°。吊了两只水,我翻着眼皮看那水,对隔壁的病友说:“我不能安慰你什么了,因为我比你更病入膏肓。” Mais苦笑了半天,都笑出眼泪来了:“你说咱俩是不是孽缘?记得上次咱俩这副德行的时候,是哪次么?” “麦芒芒那次。” “嗯,那时候你女神不理你,你差点得抑郁症。”她费力偏了个身:“这次她又不理你了?” “这次,是我不理她。” 她“扑哧”又笑出了声:“吹牛。” 我滑下颗泪来,左腮帮子冰凉。 多想,是吹牛啊…… ☆、第 131 章 第131章 人一生病就脆弱, 一脆弱就特别想那个人。一想到她, 我心里就难过得止不住泪水决堤。 太痛苦了。 Mais很懂我, 任我一个人发泄情绪, 也不打扰我。 直到夜里我才有了发烧该有的感觉,浑身无力酸痛, 背部冷飕飕的,裹了两条被子还是遍体生寒。 Mais这才跟我说:“难过么?” 我不说话, 望着天花板。 “我给你叫医生再打一针吧?” “打个催眠针吧, 我睡不着。” Mais大大叹息了一声:“问世间情为何物, 直教人生死相许。咱俩这命啊……” 她说完,我俩开始沉默, 直到我电话响。 我也懒得接, 后来还是Mais催促我,我才勉强抬起胳膊,看到来电是我妈。 “小兔崽子, 到了上海怎么也不报声平安?” “平安。”说完就后悔了,因为嗓子哑得太厉害, 怕是要露馅。 果然被我妈察觉到了:“声音怎么了, 你现在在哪儿?” “上海啊, 没事儿的妈,就是着凉了有点感冒。已经吃过药了。” 换来我妈一顿唠叨,最后力不从心地说:“你可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啊,你娘我现在没心力顾你。” “叔叔怎样了?”我管季漱玉的爸爸叫叔叔。 “不大好,还在撑着。他现在那个老婆, 一次也没来医院看过他,昨天叫律师送来了离婚协议书。” “她知道他欠债的事儿了?” “怎么会不知道,他老婆在公司里安插了不少眼线。我真怕你姐以后着了他们的道儿。不过最近你那个同学,也就是你爸那个女老板过去镇了镇场子,倒是挺管用。” 我一惊!“你说姚叶?” “是吧……但是你姐好像对她不大有好脸色。” 我心里活泛起来,心想难道姚叶动作这么快,已经拿到了青岩的控股,顺道接手她爸的公司了? 我妈跟我聊了聊那边的情况,能感觉出来是愁云惨雾。挂了电话我心情更糟糕。但也许是负负为正吧,思维和心理状态有复苏的倾向,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浑浑噩噩。也开始觉得饿。 我吃了些周晴雨带的晚饭,听着周晴雨陪着Mais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思绪又飘荡在空中,莫名其妙想到了我打算送简南音的那双鞋。 一想到,有可能那双鞋再也送不到她手里了,我心里就又是悲恸。 泪意又在翻滚,正这时我电话又响起来。俩人不约而同看向我。 我在他们的注视下,接起来。 “晓晨,你到上海了么?”简南音的声音。 我再也控制不住,忍着不发出声音,泪珠儿不住的往下淌。 两个人又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到了,在医院看Mais。” “嗯,她怎么了?” “有点小毛病。你那边怎么样?” “小洁执意要出家,今天办了蝌蚪的领养手续。”简要的说完经过,小心翼翼地语气问:“晓晨,我们当蝌蚪的父母好么?” “……” 不知道你们懂不懂这种心情……明知道没有未来,或者对未来很绝望的时候,听见这些对未来的憧憬,你会产生一种巨大的悲恸的心情,泪水根本也不受控制。 我忍得心脏都疼了,才语气比较正常地说:“嗯,都随你。” 这呆子却以为得到了我的保证,开心的语气:“好。那你陪朋友吧,我去逗逗小蝌蚪。他今天跟我们出去办事,吓坏了。眼睛睁好圆。” “去吧。” 挂了电话,对上面前两个人的眼神,苦笑道:“我知道你们有很多问题想问,不好意思我都没心情答。我要睡觉。” 梦里全是女神。 一开始还是那些残片。背影,声音,味道,她跳舞的样子,弹琴的样子,在月和灯下的样子,她说喜欢我的样子, 分节阅读 91 放纵我、依偎我的样子…… 那么多,那么多,汇集成我的幸福。 是我无论如何努力都握不住的幸福。 醒来的时候,我开始想我该怎么做。一想到这个就浑身打颤遍体生寒,这是我的防御机制,一旦想我们的“以后”,我的身体就会发出状态不良的信号。 睁着眼,熬天亮。 后来的几天我一直陪Mais。我不问她小顾为什么没来看她,她也不问我和女神的事情。仿佛这是我俩心照不宣不愿被提及的禁忌。 唯一变好的事是,她的脑袋没事了。拆了绷带,露出一张面无血色的俏脸。 “你吃饭能别发出声音么?”刚好点就开始毒舌和矫情。 “而且我一个外伤患者干嘛插进来你这么个重感冒患者,就不怕我被感染么?” “好啊,那我搬出去,换个断胳膊断腿的,天天在你耳边哀嚎。”我无所谓道。 她闭了嘴,开始生闷气。 我端了盆往她桌前一放:“洗脸。” 她冷眼瞧我:“奚晓晨,同是天涯沦落人,咱俩就别互相伤害了。你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你洗脚的盆?” “我还没给你我洗屁股的盆呢。” 她呲牙,刚想跟我吵架,周晴雨也端盆进来了:“好了好了你俩别吵了,马上要熄灯了。” 周晴雨伺候完Mais洗脸,欲言又止道:“刚才,她给我来电话了。” Mais激动起来,手在微微颤抖,抓住她说:“她说什么了?” “她说过两天会来看你,她现在不方便。” “她是不是被她那混账爹给软禁起来了?!”她发出低沉的怒问。 周晴雨摇摇头:“我不清楚。但是她说话声音很低,应该是行动被监视。” 她喃喃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狠狠握拳捶了床铺一下!“总有一天我要带她远走高飞!” 周晴雨示意我跟她出来。 “晓晨,你劝劝她吧。咱们几个,你跟她关系最铁。她也最听你的话。我觉得,这种情况她俩也没办法继续。小顾不会为了她放弃她爸。你知道么?她爸从小把她拉扯大,很不容易,混上黑道据说也是因为她生了重病,他为了给女儿筹钱才被逼上梁山。” “你怎么知道这些?”我不禁要问。 “小顾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的,说了很久。我肯定不能告诉她这些的,你看她现在的样子……唉。”周晴雨叹息道:“小顾话里的意思我是听明白了,她不想让她爸难过,是要舍弃Mais的意思.但是我怕直接告诉Mais,她会接受不来——晓晨你怎么了?” 周晴雨扶住我,我摇摇晃晃好像要摔倒的样子,最后靠在她身上才站住了脚。 可悲吧,Mais 我会不会跟她一样? 有什么事情是比被爱人抛弃更痛彻心扉的?我经历过,所以比谁都清楚。那个夏天,我被她抛弃过一次,那种感觉简直生不如死。可那时候至少还有希望。 而现在…… 我不敢想。 我怕我想了,我会活不下去。 我冷得直打哆嗦,把周晴雨吓坏了,忙把我又扶进了屋子,让我躺在了床上。 “我去叫医生来。” “不用。”我摇摇头:“我歇下就好。”我知道医生也没得医,这是心里得病,不是生理的。 “你女神快给你打电话了。要不要让她回来看望你?”周晴雨最近每天都准点听见我和简南音打电话,以为我俩已经没事了。 其实除了我,大家都觉得我俩没事。包括简南音自己。 她聪明,但是也很信任我。只要我不动声色,她就不作他疑。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理智上,我知道此命题无解。一意孤行下去只会把她推向布满荆棘之路,让她在我和家人面前做两难的抉择;而情感上,我仍然不想放弃。希求奇迹发生,也许会有回旋的可能。 但是Mais如今的结局,我好怕是我自己的。通过别人之口,告诉自己被抛弃。 小顾对家人的情感,南音只会更甚。 我犹豫着,彷徨着,懊丧着,对未来充满恐惧。所以才竭力保持表面的平和。 但是内心已经千疮百孔,极力支撑自己演好这场戏。 现在还算好的一点是,简南音不在身边。她开学也比我晚,我还有时间做个缩头乌龟,不去想今后,什么也不去想。 最好面对现实的那天永远也不要来临,但这是不可能的。 在医院混吃等死了几天,终于,我被Mais轰回了学校。 寝室几个人都回来了,大家一起吃了个回归饭。 很快就要开学,同学们陆陆续续归校。学校还组织了一场活动,算是开启了又一轮的校园生活。 “晓晨,有人给你送花。”老二出去接水,把一束花带进了寝室。一时间大家都兴奋得不行,纷纷跑过来围观。 “不愧是大美女,刚开学就有追求者送花!”老三叫道! “说不定是老相好呢。”老二经过上次的事,与我的话多了起来。 “是哦。”老大扒拉着花,“没见到卡片。匿名追求者呢。”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我实在听不下去,“我出去打个电话。”说完就拿着花闷头往外走。 “你有没有觉得她自从回来后就变得不爱说话了?” “发现了,整天低气压……” 她们的对话我全听到了,把门阖上后,我深吸了一口气。望着手里的花,就想找了垃圾桶扔掉它。 这时候电话响。 “花收到了么?” 我睁大眼:“你送的花?” “还有人。”那边说完,就见前面走过来一个白衣女子,身姿轻灵,唇角笑意如一湖涟漪,层层掠过我心底。 “晓晨。”她含着笑,眼里含着情。 ☆、第 132 章 第132章 再看见她, 眼眶直发热。 她从阳光处走来, 美好得如仙女下凡。 我上前拥住她, 抚着她的背, 心里激动且泛着酸,说:“不是下周才开学么?” “事情办完了。听你电话里声音是哑的, 想快些回来看看你好不好。”她拉开我,仔细凝望着我的面容, 脸色不好看起来, 声音柔软透出心疼:“照顾病人很操劳么?” “有点吧。”恰巧一波下课的同学路过, 眼睛都盯着女神,我觉得站在这儿说话也不方便, 就说:“去你那儿吧?” “好。”她答应下来。路过停车场的时候, 她突然牵住我的手,感觉到手心里被她塞进来一个物件,我拿起来一看, 是一把车钥匙。 我不解地望着她,她示意我按下, 我按了车钥匙, 只听不远处的一辆轿车急促响了两声儿。 我望过去, 是一辆崭新的凌志,是我特别钟意的那款车型。 “你买的新车?”我对凌志这个牌子一直很喜欢,宿舍里还贴了这辆车的海报。不过对于户头里只有20万的人来说,买车还是太奢侈了。所以只能贴出来饱饱眼福。 “喜欢么?”她含笑问道。 我点点头。 “送给你。” 我:“……” 三个大字明晃晃映入我的脑海中——小、白、脸? “我不能……”“收”字还没说出口,她柔软的娇躯就贴近我, 仰起脸笑吐气如兰:“不许你说见外的话。你搬去我那儿,来返学校需要它。” 这呆子会美人计了。知道我会拒绝,就先采取主动,还投怀送抱。我看左右没人,亲了她唇角。不禁回忆起有段时间她天天送我奢侈品来,怎么总觉得她对喜欢的人的作风那么像包养小白脸? 我迫不及待地观摩了车的外型,甚合我意。几乎与海报里那辆概念车没太多出入。想到她才进了我宿舍一次,时间不足十分钟,记住的东西还不少。课表过目不忘,连我喜欢什么车子她都留意到了。 不,岂止。我望着手中的花,美艳夺目的洋桔梗配百合与勿忘我。这是很久之前,她还是霸道君时,我每日事无巨细坦陈自己时,仅仅向她提过那么一次。 车里装潢看得出来是顶配,真皮座椅,音响带外放重低音炮。我抚摸着里面精巧的摆设,心里一直在想:同样是学生,人家出手阔绰买车买房,我揣着20万还觉得怪了不起,差距实在太大。 “喜欢么?”她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我,一脸期待着我答案的神情。 喜欢看她这样宠我,傻笑着说:““喜欢……你送的,我都喜欢。”抬手摩挲着她秀长的颈子,她便仰起头来冲我笑,笑意纯粹得像是一捧新雪。 我搂住她的腰,把她拉近了些,含住她的嘴唇,慢慢细腻的吸吮,我太喜欢她口中的香甜,日思夜想。总盼着能得偿所愿,让我可以肆意品尝这芬芳。 直吻得她娇喘连连,我才放开她,说:“你是记忆好呢,还是只有我的事记得很牢?” 自从和她谈恋爱,我的小女儿心态就泛滥得一发不可收拾,连我自己都憎恶。可还是一边嫌弃着这样的自己,一边去确认她对我的心意。只有这般不断的确认,心里才会安心。 “记忆好,关于你的那部分记忆格外好。”她笑着说,目中神色越来越温柔宠溺,更深藏着难以描绘的爱惜入骨。我似是第一次感受她对我这般深刻的情意,心头猛地跳动起来!我再也难以忍受,突地将她用力抱住,拥入怀中,紧贴在自己心脏突突跳动的位置。心里不断在想,我怎么可能离开她呢?无论有多大的阻挠,我都不可能离开她的。 我怀里的这个人,除非我死,不然是不会放手的了。 “实际上我觉得有些对不起你。” “嗯?” “蝌蚪妈妈不要他了。以后咱俩之间要多个小拖油瓶,你会介意么?” 一家三口不正是我梦寐以求的么,怎么会介意?我只是听了这美好的将来,心里却止不住难过,我真正介意的是简向北那些话。可再度拥她在怀,心里的天秤又不自觉歪向自私的那一头,不想再管别的,只想自私的占有她,不要跟她分开。 一路上我沉默时居多,她也不多话。俩人仿佛都有一肚子话暂时憋住,打算回去诉说给彼此。 这个过程中,我几乎已是打定了主意。我想问清楚她,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做?如果让她的家庭接受是我是一个艰难漫长的过程,我愿意付出我最大的耐心,甚至是自己最看重的尊严作为交换。只要能让她在未来的日子里不要被家庭遗弃,只要她的家人能允许她和我在一起,让我牺牲什么我都甘之如饴,心甘情愿。 做了决定后,心中那根线松了,整个身体都随之松懈下来。几日来那种心中慌乱,仿徨无计,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心情瞬间变得平实与坚定。就连笑容也不再苦涩,趁着等红灯,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唇角:“一会儿先去超市,买些菜做给你吃?” “嗯!”她开心的应着。 不过中间也发生了个小插曲,发生在她接电话的时候。 “不。” “不行。” “挂了。” 她的语气很冷淡,在我印象中,还没听过她用这种语气与人对话。这不禁勾起了我的好奇:“谁啊?” 她皱起眉头,抬眸望着我说:“待会儿跟你说。” 我点点头,一踩油门,车子飞也似地开出去! 很喜欢和她一起逛超市,面对琳琅满目的商品,共同构筑和她一起的生活。那种满足感,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 回到家发现阿姨已经打扫过了,我把菜放进厨房。看见她打开卧室的门和窗。 这间卧室一直是我的禁区。主要是她不喜欢别人进她卧室,她对自己卧室的洁癖程度,那真是一言难尽。 就是我和她现在这样的关系,看见我进来,她也很是警惕,生怕我会带进什么病毒似的。 我看她这样子,就老大不高兴:“不然我还是在学校住好了。” “不要。”她拉住我衣角,可怜兮兮地说:“就是不习惯,慢慢会习惯的。” “既然是习惯,就不要去打破了。”我赌气似的那样说。 她见我不高兴了,心里八成很忐忑:“晓晨……”她央求道:“我从小就不喜欢人进我卧室,包括我母亲在内。平时卧室都是我自己打扫。你是第一个进我卧室的人。以后你多来几次,我就习惯了。” 她还想让我多来,我不是该天天睡在此处么? 不过转念一想,谁还没个怪癖呢?虽然她的癖好有点特别。 说实话,她的卧室里真的太规整且一尘不染了,一点也不舒服的样子。衣柜贴墙做的一体式,床头柜上摆了一本精装版《红楼梦》。床很大,至少2米,放在上面的被褥一丝褶皱都没有。飘窗上也是干干净净。 我想坐在床上,看见她睁大了眼…… 我抱过她,在她耳边说:“是不是你求我住进来的?” 她耳朵尖泛红,点了点头。 我继续道:“那以后这卧室也是我的,要有我俩共同的气息,是不是?” 她柔软的眼眸望向我。 我亲了亲她鬓角后那处洁白,含混道:“那就尽快适应起来。我想每天跟你相拥到天亮……”说完,她转过头,盯着我的唇,亲了上去…… 我俩在卧室腻在一起好久,直到觉得饥肠辘辘了才去做饭。 她难得挽了袖子帮我打下手。 一起做着家务的时候,突然感叹,幸福的感觉也就是这样了。不能再好的了 分节阅读 92 。 待端上一盘盘色泽诱人,味道鲜美的饭菜到桌上的时候,俩人都不禁绽放出欣慰的笑容来。 我把她抱在自己腿上,一口一口喂她吃。 “你怎么不吃?” “秀色可餐,看你我就快饱了。” 她难得露出娇羞的表情,眸子垂着,唇角轻轻扬起。而后一本正经起来:“我也要喂你。” “哦哦。”我坐好,看她送过来一口汤,我闭着嘴巴,她眉头轻挑:“怎么不吃?” 我指了指她的嘴巴,说:“这样喂。” 她愣了,手臂那样抬着,端着勺子,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我“噗嗤”一笑,笑道:“呆子。”我放下她的勺子,觉得时候也差不多了,就那样让她贴在我怀里,我拥着她问:“呆子,你说你家里人会接受我么?” “会的。”她笃定道。 我心里莫名一紧! “这么肯定?” “我爱你,他们爱我,也会爱你。” “这么容易就好了。”我幽幽叹息一声:“你的家庭和普通人不一样的,你又那么听话,是简家最乖最优秀的孩子……” “我的家庭是和其他家庭不一样,我家里祖祖辈辈,几代同堂,无不是和谐圆满。你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 “我们家族的小孩儿啊,小时候会接受最最严厉的教育,长大后,长辈们就会完全放手,任我们自由成长,不会干涉我们的生活。何况是选择终身伴侣这样的事儿。”她说完,对上我的眼睛说:“晓晨,有件事我想跟你坦白。” 我的心提起来,说:“嗯,你说。” “有个人,他一直追求我,也很喜欢我。” 终于说出来了!无疑,这人就是那个傅斯言。不过听见她直接说出来,我心里还是有丝紧张,与吃味儿。 她转眸望向我,正色道:“他是真的很喜欢我。” 我:“……”你是真呆吧!当着我的面儿说别人真的喜欢你!我醋坛子翻了好么!!! “我想,真的从心底爱一个人,是希望对方好,而不是把对方占为己有的。所以我想让他知道我们在一起了,让他彻底死心。” “这是你的想法吧,你觉得他看见咱俩好,不会更加变本加厉更想争夺你么?” 她摇摇头:“我懂他,他是真的希望我好。” 好吧,也许是我对爱的理解,对爱的境界都不如她。 如果是我爱上谁,当然是要占为己有的。 很久很久之后,我才理解今天她说的这番话。她对我,真的可以低到尘埃里,毫无保留的付出至所有。爱一个人,真的不是占有、不是得到,而是……付出啊,即使自己得不到这个人,也心甘情愿的付出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家简呆真是完美情人,可惜某傻子现在还不懂 ☆、第 133 章 第133章 与爱人吃饭是一件快乐的事, 连看新闻联播也是一种幸福。照例, 看完新闻联播就到了她雷打不动的散步时间。 我怀揣着不可告人的小心思, 赖着她不让她走。实际上我今晚就想留下来, 等不及明天去学校搬行李。与她分开一分一秒都是折磨人的痛苦。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这样,反正我是这样没错。 只是还没等她表态, 就又横生了枝节。 舒畅火急火燎的打来电话:“晓晨你在哪儿呢?快来医院一趟!” “怎么了?”我心里“咯噔”一下! 舒畅是那种典型的上海小T.聪明圆滑,娇生惯养, 遇事从来都是不紧不慢的。此刻听她语气这么不淡定, 我就预感到事情不会小。 “小顾来了, 两人抱着哭半天。后来被一伙人追过来,堵住了病房门口。医院叫来保安也没用。后来还报了警。” 我一听跳起来, 忙翻找起外套, 南音帮我把外套递给我,我拿着就往外跑:“那现在怎样了?” “暂时是没事了,但是Mais情绪不太稳定。你快来吧, 我和周学姐已经束手无策了。” “好,你们等我!”走到门口突然想起来, “车钥匙放哪了?” 她指了指我外套的口袋。 我见她站在那儿, 风姿绰约, 美得不像话,心里顿时生出万分的不舍,楼过她亲了又亲,软声道:“记得想我啊,我明天搬过来, 你床那么大,足够咱俩睡了。” “快去吧,我等你。”她软软的嘴唇贴着我的脸说。我逮住她,狠狠□□翻她的唇,直把那嫩唇亲得红肿了,才依依不舍地与她分开。 来到医院,即使已经做足了思想准备,我还是被眼前的情景吓到了。 只见病房门口两个警察在大声训斥着几个男人,男人们也并不是老实听着,间或辩驳解释几句,两位警察倒是有耐心,还跟他们在理论解释。用的是叽里呱啦的上海话 上海话调子高,语速快,两厢僵持让整个走廊一时间乱哄哄的。 周晴雨这时从病房里挤出来,看见我就把我拉进去:“晓晨你可来了。” 我一进去,吃了一惊! Mais在哭,小顾坐在她旁边也在哭。 让我吃惊的是,我从来没有见过Mais哭。她自己也说,她很少哭。在我的认知里,Mais是一个高傲的人,面子大于天。她现在这一哭,哭得我有些心慌。 心想这次真是她难迈的一道坎。 周晴雨低声说:“小顾想分手。” 舒畅拿过来一瓶水递给我:“小顾说是为了Mais好,她爸总这样骚扰,对Mais也不好。” “那Mais怎么说?” “Mais说这是考验,她禁得住。” 我转头望向Mais,她已经停止了抽泣,眼神空茫,望向前方。 我走过去,先是瞅了一眼小顾,然后对Mais说:“你看看你,还是京城那个目中无人的Mais么?” 她看向我,撇了撇嘴。 小顾这时拖着哭腔恳求道:“晓晨,你劝劝她吧。” 我转头,疑问:“我劝她什么?” 小顾掩面,颤着声音说道:“让她跟我分手。” “分手不是一个人说分就能分了么,又不是谈恋爱,得两个人都同意才行。” Mais瞪向我。 “小顾,你要真下决心分手。不来看她不就行了,其实你也舍不得吧?” 小顾没说话,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看得人心酸。 周晴雨叹息一声,去给她拿纸巾。 “我们走吧,离开这里。”Mais哽咽着、乞求地说:“跟我回北京,或者,去更远的地方,你爸找不着的地方。” 小顾摇头:“别说了……我说了不行,我不能这么自私,他把我养大不容易,我不能就这样走了。” 我听她俩这话很耳熟,一回味,可不就是跟我妈看的八点档连续剧的剧情台词。看来天下痴男怨女,女女情恨别离都是一个样儿的。这也说明家庭与伴侣,取舍间是个大难题。古今中外,无一例外都没法解决。 女神她会解决么? 我的心不得不悬了起来。 这是一场伤筋动骨的战争,没有真正的赢家。赢了伤家人,输了伤伴侣。输赢都是输。罗密欧朱丽叶是悲剧,牛郎织女算是喜剧了吧…… 我在女神那建立起的信心又瞬间萎靡,觉得这条路太辛苦。我不怕辛苦,就怕女神她为我所苦。我不想她为了我背弃家庭,也不想她左右为难,难以取舍,像现在的小顾一样。 也许是太过感同身受,竟然同情起小顾来。其实以Mais的朋友身份来看,我是有点怪小顾的,怪她太优柔寡断,不能当机立断。放不下她爸又不舍得放手Mais,没有肯取舍的勇气,就这样拖着逃避。可是一带入女神可能有的处境,就又释怀了。看来这事只是没发生在自己身上,不然都是一样的痛苦无解。 她俩就在病房里一直哭一直哭,一个说要私奔,一个顾念家庭。谁也不肯说就这样算了吧,我们分开吧的话。看来彼此之间感情已经很深。 我,周晴雨和舒畅神态都是无奈中透着同情,我因为有着类似的遭遇,感触会更深些。 病房里一时间无比苍凉悲伤,我看着Mais,这个平日里神气活现,冷傲矜持的女子,受着伤,忍着委屈,在乞讨般乞求着小顾不要离开她。 我受不了这个场面,出了病房。外面的人已经被打发走了,一个警察走过来语带不烦:“里面事主的笔录已经录好了,人也全给你们打发走了,以后别再惹事了啊。”说得如此理所当然,态度俨然是我们麻烦到他们,让他们感到不爽。 我强忍怒气,点了点头。 两位警察一走,走廊里骤然冷却下来。 我贴着墙,任心中酸涩弥漫。为Mais心酸,再由人推己,更是满目苍凉。 一时间百感交集。心里划过的都是我和女神可能有的将来,那必将不会好过的将来…… 还没等我惆怅完,病房里发出响动。我赶紧进去看,就见Mais在摔东西,小顾拿着电话一直在哭。 “怎么了?”我问。 舒畅已被吓得杏眼圆睁:“小顾的闺蜜打来的,说是小顾她爸的人就在医院外,如果Mais还不放手,这事他打算没完!” “我操他妈!”我怒发冲冠!哪有这么逼人的!这是一个女人!找一堆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女人,那人还要不要脸?警察根本是指望不上的,不教训教训他们,只会让他们觉得我们外地人在上海没路子没帮手,可以任由他们欺负! 周晴雨敏感察觉出我的情绪,想拉住我,我忍着怒火,咧嘴笑着说:“没事。对了,没吃东西那吧?”眼神扫了她们一圈。 舒畅瘪着嘴:“还哪有心情吃东西。” “你不吃,病人还需要吃呢。”说完我就往外走,周晴雨拦住我,满脸担忧的神色:“晓晨,你不会……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事吧?” 我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无辜笑道:“这事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得吃饭保持战斗力不是?我去买饭,稍后就回来。你别担心,我有分寸。” 周晴雨点点头,说:“我一会儿不吃饭了,要回学校一趟。你买完饭早点回来。现在Mais情绪不稳定,得有人在这里看着她。舒畅一个人是不行的。” “我知道。” 迈出病房门,我回头看了一眼她们,把外套扣子一颗颗扣好,仔细思量,便从楼道下楼而去。 果不其然,先前堵在门口的那些人,此时就在楼道出口处,这样就绕过了摄像头与保安、警察的视线。 我把外套解下来,站在暗处,活动了一下筋骨。在手机上鼓捣出一个软件,外套脱下来。 夏天的衣服很是单薄,透气性好。外套套在头上,露出两只眼睛,既遮挡了面容,又不妨碍视线。 待准备妥当,我抡直拳头就打向挨我最近的那个人!直击要害! 打架就是要出其不意,以迅猛为准则,稳准狠是关键!没别的废话好说! 一共七个人,我我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可结果却令我啼笑皆非。不禁暗想,难道打架也和地域人情有关? 我在北京打群架,好歹都是动真格的,北京的爷们体格也比他们粗壮,这些人看起来凶神恶煞,实际上打起来肉都是软的,不禁打。 越打我越顺手,没费吹灰之力就打得他们全都“哎呀妈呀”,痛叫连连,哭爹喊娘。我师傅教我的那些格斗术我竟丝毫派不上用场。 他们是小顾爸请来充场子的群众演员吧?嗓门大,样子装得足,动起手来完全就没章法,毫无还手之力,就更别提团体配合了。以我浸泡多年的打架经验来看,这些人徒有其表,平常就不是打架的料儿。 我看差不多了,调出软件,对着变音软件道:“回去告诉老顾,这是报上次你们打人之仇!以后你们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一群我就打得你们满地找不着牙!看你们还敢欺负女人!”说罢学着警匪片里的动作踢了身边人一脚:“还不快滚!”话音刚落,就听见远处聚集来几个制度人员。 “哎,你们怎么回事,打架?”几个医院保安跑了过来,我一扭身就往楼上跑。 后面的人追,我轻车熟路,半道就把衣服卷吧卷吧扔垃圾桶里了。 然后拐进一个陌生楼层,等了会儿,看没动静了,才乘着电梯往下去。 重回到大厅,那些人已经不在了。几个保安也陆续回到原位。我松了口气,去食堂买了饭菜,提着外卖回到病房。 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这报仇雪恨的行径,不知是震慑了对方,让他们觉得我们并不好惹,打算双方坐下来谈判。还是对方被彻底激怒,打算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决战。总之,小顾她爸竟然亲自来到了病房。 刚进来,我还是胆战心惊的,可结果又是令我大跌眼镜。 中间过程我也不多赘述,老顾不愧是混道上的,做事分寸拿捏得特好。客客气气与女儿商量,眼睛却一直盯紧着我,上下打量,对我有很明显的忌惮。 其实会不会打架,明眼人能看出来,我师傅就说过:好汉遇好汉。意思就是说经常动手的,一看就知道你有没有练过。 不知是他忌惮我而变得客气,还是本身老奸巨猾,从头到尾好商好量的态度。但我们心里都明白,小顾只要跟他回去,再谈以后就是不可能的了。 可是小顾还是哭着甩了Mais的手,跟她爸回去了。 最终,小顾还是选择了老顾。 那夜 分节阅读 93 又是格外漫长。 舒畅和周学姐都回去了,我陪着Mais。Mais似是平淡,实际上是心死般的语气,说:“我为什么是同性恋?” 我说:“不是同性恋也有父母不同意的。”我就把古今中外我知道的、因为门第之见而被拆散的苦命鸳鸯都数了一遍。 “至少可以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不同意也得同意。剩下的就交给时间证明他们当初的想法是个错误。” 我想笑,又笑不出来。 她接着说:“她这次回去,我就知道我们完了。我跟她的家人,只能二选一,她选择了她爸。我甚至连争取的机会都没有。”她似是想苦笑,但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她又说:“就这么生生被拆散了啊……其实我是有机会让她跟我一起走的,只是我不自信,没法保证她以后不会后悔。我们这样的感情,没办法被社会接受,我对前途都很迷茫,怎么可能保证给她幸福,不让她失望……如果到时候她悔恨跟了我,两人之间余下的就全是恨。想想真到了那一天,还不如现在放手,给彼此留个好的念想。” 我的心切切实实被她这句话刺痛。她说的,可不就是我一直以来的困惑与忧患么? 那埋藏在心中,最深的顾虑…… 她说:“真的爱一个人,就不会让她受委屈。”说罢两行清泪终于顺着脸颊流下。 我内心酸楚,几乎也要哭出声来,不自觉站到她身旁,抚着她的肩,勉强笑道:“你说你,北京那么多美若天仙的小妞你不要,干嘛非看上小顾?天涯何处无芳草……”喉头哽咽,却是再也劝不下去了。 她说的对,爱一个人是真的很怕对方受委屈。很怕,她在乎的,会因为自己而失去;很怕,现在她所固有的世界,所拥有的美好,会因为自己而打破和破坏掉,而自己却无法组装出一个更好的世界给她,没法承诺一个更美好的将来还给她。这种感觉糟透了。 也许是我和Mais的经历太雷同,当初最难熬的岁月就是她在陪着我。一起经历的那段时光,感受同样被抛弃的心情,是难以磨灭的患难之交。到如今,处境也还是这般相似。我甚至迷信地想到,她的现在,会不会是我的将来? 伴随着这样既酸楚,又不安的心情,我在她隔壁的空床上辗转难眠。连电话也没敢给女神打一个,就怕自己的情绪会收不住,让她担心。只草草发了个扣扣留言说:我在医院陪Mais 她回:需要我过去么? 我:不用。 她说:好。 我刚要关掉扣扣,突然一个特别提醒亮了起来。 我这个扣扣,只给两个人设置了特别提醒,一个是女神,另一个,是我姐。 我姐上线了?我讶异。她每天那么忙,竟然有时间上扣扣?我简直不敢相信。可更让我讶然的是,她上线不久就给我发来了消息,只有两个字,和一个符号。 “晓晨……” 我一时心口怦怦乱跳,“蹭”地坐起来,回道:姐? 很快,我收到了下线提示。 又下线了? 她这个异常的举动,让我生出种种疑惑不安来,难以言说的感觉,仿佛是焦虑,又像是某种征兆。 我看时间太晚了,也许她只是想起来上一下就去睡觉了?我这时候打电话给她,她可能还会冷冰冰地回我,或者干脆不接。 我有些害怕她先前对我的那个态度,所以来到上海后就没敢联系她。 这次我又选择了逃避,心想明天一早再打给她。然后郑重其事地告诉她,我不想跟她冷战,她对我的态度令我很伤心。还有,我想她。 就这样好不容易入睡,梦里全是不好的梦境交错出现。无不是哭喊哀嚎,悲痛欲绝。后来是被心脏给疼醒的。 我还没完全清醒,一宿怪梦让我异常疲惫神衰。梦境照进现实,又觉得现实还不如梦境,至少不会那么残酷。就这样懵懵懂懂间,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我一看,是我妈打来的。接起来后,她的声音透着莫大的疲惫和哀伤:“晓晨啊,开学了么?” 我心口狂跳,那种不祥之兆的感觉愈加强烈:“没有,怎么了?”我惶惶不安地问。 “那就先回家一趟吧。”我妈叹了口气,有些上气不接下气那般道:“漱玉爸爸过去了,家里乱成一锅粥了。” ☆、第 134 章 第134章 这是什么?这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Mais的风浪算是告一段落, 更大的风浪便冲得我东倒西歪, 快要支撑不住。 电话里我妈没跟我细说, 想必情况已经相当糟糕。一想到昨晚季漱玉的那一声“晓晨……”我就心如刀绞!那个倔强的人, 还在与我冷战着,该是处于如何无助与绝望的境地才会发出那样的呼唤…… 我立即订了机票, 与Mais和周晴雨简单交代了两句,就奔向机场。 这一路上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脑海里全是我姐那张哀伤的脸。眼眶便不知不觉湿润起来。 我发现她对我真的很重要, 仅仅是想象她的难过忧伤, 我都会心急如焚,心脏像被剜了一块儿那般的疼。 她是我姐, 我的家人, 无论如何我都要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站在她身边,护她周全! 好在行程很顺利, 当飞机平稳降落在机场的时候,我打开手机, 看见了女神的来电。 我犹豫了一下, 最终没有回, 而是给我爸拨了过去。 “哦……晓晨啊,你回来了么?”我爸的声音带着一丝反应不快的疲惫,对我说:“家里没人,我们要晚上回去。” “我姐在哪呢?” “律师楼。” “什么?去律师那儿干嘛?” “唉别提了,她爸后来突然昏迷不醒, 就没和那女人离成婚,那女人现在要来和漱玉争财产。” 我反而悄悄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债主讨债就好。我妈当时最大的顾虑就是她爸欠的那些债,还是她爸以私人的名义借的,基本没办法偿还。那女人应该掀不起什么风浪,她爸不会那么傻没写遗嘱,最多是她心里不痛快闹一闹,我在心里盘算着可能有的困境,问道:“那我妈呢?” “跟漱玉一起去了。两人去半天了,还没回来。要不你给你妈打个电话问问吧?” 我又给我妈打了一通电话,我妈过了好久才接,声音压得很低:“晓晨,你回北京了?” “嗯,你们那边怎么样?” “唉,不太妙。那女人胡说八道,把漱玉妈说得一文不值,我跟她干了一架!” 我这个无奈,就别提了。我妈对漱玉她妈,感情那不是一般的好,有人敢说她好姐妹不好,她不跟人拼命都是轻的。 不过我的心很快沉下来,因为我想到一处关键环节:“她胡说八道的时候,没说她妈离开她爸的原因吧?” 我妈沉默了,幽幽叹了口气:“不是直接说的,但是被漱玉猜到了。” 完了…… 一时泄气,却又蹿火:“我就纳闷了,她爸怎么想的,通过他手把公司变卖套现不就行了!为什么要让我姐去做这个恶人?” “这男人啊,就是自私。他觉得败了公司对不起叶凡,没脸去阴曹地府见她。” “那这堆烂摊子怎么办?!”我气得想摔电话! 当初她妈为了她爸能实现理想,为了让当时的公司能起死回生,最终选择牺牲自己。在季漱玉心里,这就不止是一家公司了。 我还想过卖股权给姚叶呢,我看季漱玉现在必定不肯动海银的一分一毫! 这可怎么办? “妈……”我无助道:“咱们怎么办?” “卖房!” 一时间我特别崇拜我妈,气血上涌:“行,卖房!” 卖房两个字重于泰山。我家就这一套房,房子对于中国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不用我多说。 但没有相安无事的一家人,就不成家,还要房子干嘛? 我爸回来后就长吁短叹,对于我爸来说,卖房还债这事他并没有我妈和我的决心。 “满打满算,600万吧。剩下的呢?2000万刨去600万还有1400万。”我爸指出。 “能还一点是一点,把逼最急的那家先给还了。” “剩下的呢?”我爸脸色发青地问。 “剩下的再想办法,车到山前必有路。”我妈故作轻松道。 我爸仰天长叹,特别萧瑟的样子:“一辈子啊,就这一处遮头的地方……难道让我这么大岁数了,还带着一家老小流浪街头?” 我那刚被我妈激出来的热血又慢慢回冷。是啊,我可以不要这房,可我爸妈呢?他们这么大岁数了,房子对于他们的意义,又和我不一样。 我妈是天性乐观,亲人大过天的,跟自己的亲人比,房子乃身外物。可我爸呢?难道逼着他做出违心的决定,离开他固定的生活,临老了还四处漂泊? 做儿女的,未免心中有愧。 “这事儿先放放,我去想办法。”我打定主意后说。 “你一个穷学生,能有什么办法?”我妈脸色不好看了,盯着我爸。这是要软的不行来硬的,我见势不妙,忙拦住她,把她带到卧室一顿劝。 后来她被我说动,决定循循善诱,毕竟是做这么大的决定,要让我爸完全理解并支持不是易事。何况,这房子户主是我爸,没有我爸同意也卖不了房。 我看我妈态度软下来,就马不停蹄去想办法。 是啊,我一个穷学生能有什么办法?不是一两百万,是两千万啊!两千万那时候对我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我把能借钱的关系都捋了一遍,包括原来追过我的煤老板都算在内了,也依然是离这个数字很远很远。 可是点点滴滴,也能积少成多啊。我打定主意,把我的狐朋狗友都问候了一遍,有的出于友情,有的不顾情面,让我一两天把一辈子的人情冷暖都体味了一遍! 我也不知道我这种爱面子的人是怎么伏低做小求人家借我钱的,可能就是那个回来到现在还没见过面、可一想起来就揪着心疼的哀伤面孔吧。 我忙着四处借钱,女神却察觉出来我不对了。 我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说回来张罗着卖房的事情。 “不是,不是缺钱。是想换个大点的,嗯嗯……” 如果你问我身边不是有个富婆、也就是女神么?唯独她不行,她是我保留尊严最后的底线! 她的奢侈品我不想要,车子不要,钱更不会要!我觉得我们的爱情是纯粹且平等的,如果沾染上铜臭,那么我俩的平等关系就会处于失衡状态,我的自尊心和良心都会不安和煎熬。必将后患无穷。 “好啊,那你快休息吧,我应该会请几天假。等房子的事搞定了,我就回去。”我软声哄着她。 “嗯。”她依然是全身心的信任我,像是一个傻姑娘。谁会想到她原来是以学神之名称霸交大的呢?这就是爱情的魔法吧…… 借钱之路异常坎坷,最终我把能借钱的人都借了一遍,也才凑了10多万。大多数都是管我时尚圈的朋友借的。 我还为自己留有一张底牌,并把她押在了最后——莉姐。 这是我第二次与莉姐在这个餐厅见面,上次我拒绝给她打工,她拒绝让我当她的合伙人。 这次莉姐的气色好多了,对我依然没有笑模样:“说吧,什么事?” 既然她开门见山,我也不想浪费时间,因为我的时间真的很宝贵。 “莉姐,你手头宽裕么?能不能借我点钱,周转周转?” 她定定端详我道:“急?” 我点头。 她嗤笑:“我猜也是,能让您开尊口管人借钱,肯定是急的。” “还是莉姐懂我。”我赶忙拍马屁。 她一仰脸,斜睨我道:“没经历过苦难的孩子嘛,自尊心都强。当时你甩了我,我就想,有朝一日你奚晓晨得求我!” 她这话让我特别难堪,可……是,我是在求她。我没有自尊心,我只有保护家人的心,为了这份心,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但是有一点我是不认的:“我哪里甩过你?咱俩根本没交往过。” “过去没交往,不代表以后没交往啊。”她邪魅似的一笑,说:“虽然你性子倔,好面子,几次三番拒绝我,但是谁让我就是迷你这一款。”她坐直身体,公事公办的语气道:“我可以借你钱,借多少都行,还不用打欠条。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我心头一轻,又一紧:“什么条件?” “做我女朋友。”她一字一字地说。 我“蹭”地站起来,像被马蜂蛰了一口:“不可能!” 莉姐脸色大变,也跟着站起来:“奚晓晨你站起来干嘛!这么激动干嘛!做我女朋友不好么?你那个女朋友能借你钱?!你搞搞清楚,只有我从一开始就不计任何代价的帮助你,带领你,愿意跟你分享我的世界,我的一切。你想想为什么?我莉姐混社会什么苦没吃过,什么人没见过,什么福没享过?我就是缺一个和我一起享福的人!你这是占了多大的便宜你知道么?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奚晓晨!” “谁爱享谁享,我有女朋友!我女朋友对我好着呢!”我甚至都没法忍受别人忌惮我,我的心,我的身,我的灵魂都属于我的女神! 结果当然是不欢而散。 我想这辈子我都没法和莉姐和平相处了,我连着拒绝她两次,已经是她的底线了。 这条路堵死了,还有什么办法呢? 天色已 分节阅读 94 渐晚,我晃晃悠悠回到家,还没到家门口,就感到动静不对! 我忙三步并作两步跑去门口,发现大门是开着的,里面聚满了人。我粗略估算。有十来号人。 “叫老邓的女儿出来,我们就问问什么时候还钱!”一个带头的中年男人大声道。 其他人跟着帮腔:“对啊,我们是文明人,也体谅老邓刚过世,家属的心情。可是我们也有老婆孩子,也需要喝水吃饭。老邓活着,这钱不怕不还,可现在没了,我们心里没底啊!” “是啊是啊,那凭空出来的闺女岁数也不大,能还钱么我们怀疑……” “让她把公司卖了吧?” “这个有道理,上市公司能卖股权……” “三块二了已经……” “哟,这么高,卖个几千万股就够还钱!” “哪有这么多,不是这么算的……” 十来号人,十来张嘴,你一言我一语,不仅把我家的空间塞满,还把空气搅得一团乱! 我找到我妈,她正在卧室里跟一个男人讲理。 我赶紧过去,正听见她说,再等多少多少天之类。 “妈……”我叫她。 那人转眼看见我,又对她说:“最多一个月,不然法院见!” 我一惊! 我妈眼垂着,点了点头。 那人也不纠缠,转身往外走,我一拦:“你把他们也带走啊。” 那男人轻蔑一笑:“我只管我的。他们我管不着。”说完挤出人群,那些人看他出来,还问他得了什么承诺,那男人还算识相,也不说话,只闷头往外挤。 “妈,他们不是一伙的?” 我妈颓丧地点点头。 “卧槽她爸到底管多少人借了钱!”我血管都快气崩裂了!脑门青筋直蹦! 没一会儿我爸也下班回来了,一看见这个阵势,吓懵了。 那些人看见我爸,像看见了主事的人,继续你一言我一语要我们还钱,问怎么还钱,还有人拿出借条,有的拿出借款合同,还有拿出抵押物的……一时间人声鼎沸,吵吵嚷嚷。 我捂住耳朵,心口怦怦直跳!觉得这个世界乱了,全乱了!我的生活也全都乱了,原来的好日子再也回不去了!从今往后都要过上这种被逼债、然后一家子东躲西藏的生活! 我不要!我想回到原来的生活!我想平静的,一家子和乐融融,像原来那样的生活—— “这是我的手机号,把借条拍个照片,拍好传我……” 我大惊! 我妈也窜起来,我俩一对视,向门外奔去! 只见季漱玉长身而立,表情淡淡的,仰着脸对众人说:“三天后,我给大家一个交代。” ☆、第 135 章 第135章 我姐关键时刻挺身而出, 让家里那些讨债的人顿时盼来了希望之光。 也许人就是这样, 方才还口口声声说老邓家闺女岁数小, 不可靠。一旦她真的站出来承担起责任, 他们哪还管岁数大小,只觉得有希望总比聚在一起瞎叨叨好, 情愿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 后来竟也自觉排起了长队,一个个把债务凭据拍照传给了她。 待最后一个人也走出了门口, 我妈上前拉住她的手:“三天后?你这是缓兵之计?” 漱玉反握住我妈的手:“对不起二姨, 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妈直摇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告诉二姨, 你怎么打算的?” 她摇头:“我爸葬礼三天后举行,拖到那天, 是想他们惦记当初跟我爸的交情, 别在那天捣乱。趁着这些天,我再想办法。” “这倒是个好法子,先拖一拖, 拖一拖……”我妈点头赞同道,一脸的心事重重。 “姐……”看见她整个人几乎瘦了一圈, 我心疼得不行:“再大的困难, 我们一家四口一起想办法!再难都能抗过过去的, 你别太担心!” 季漱玉望了我一眼,那一眼流露出太多的情感,可惜我瞧不明白。 最终,她望着我,点点头。 我爸过来说:“饿了吧, 我去煮面。” 季漱玉又直说对不住我爸,他苦笑着说:“一家人,说什么见外的话。晓晨说的对,咱家这些年来,什么没经历过?这点小事击不垮我们。”说罢安慰了她一番,往厨房去了。 望着他的背影,似乎一夜之间,我爸的背都有些驼了。而我妈脸色也很差,都是熬神熬的。但这都比不上季漱玉。 我幻想中她悲伤的神情,此刻从外表看,丝毫看不出来,只觉得一股惆怅从里到外蔓延开来。才几日不见,瘦得下颌尖削,给人特别强烈的弱不禁风之感。我心里说不出的心疼。 我妈与她说着话,也是不断心疼道:“瞧我姑娘瘦的……”后来说是要做些好吃的给她补补,去翻冰箱的时候发现空空荡荡。这些天家里乱成一锅粥,连吃饭也是糊弄,哪还有精力买菜做饭。 我妈决定去附近饭馆买俩菜回来,不由分说挎着包就出去了。一时间客厅里只余下我和她两个人。 她凝视着灯光,缓缓道:“他们是今天来的么?来多久了?“ “今天来的,没来多久。”我故作轻松的语气说,然后道:“你换身舒服的衣服吧,洗个澡解解乏。待会儿饭好了,我叫你。” 她摇摇头:“我不累。” “还不累,都瘦成这样了。” “不是这两天瘦的,我爸把我调去大西北出差,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季漱玉突然蹙着眉头放空般说:“今天早上,殡仪师给他化妆,我才仔细看了他,发现我长得跟他很像。怎么之前没发现……”她又说:“尤其是眉毛和鼻子。几乎一模一样。” 我回忆了一下她爸的长相,却模模糊糊怎么也回忆不清。 “小时候,我就喜欢在客厅这里……”她指了指茶几和连体柜子上她妈的照片说:“看我妈的照片,看看我哪里像她。这是我小时候经久不衰的乐趣。那时候我就觉得我脸型、眼睛和嘴巴像妈妈,眉毛和鼻子不像,那一定是像爸爸了,当时我这么想。直到昨天,我才想到好好看看,看看是不是这样……”说至此,她声音有些哽咽道:“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和我像的人了。” 我一想,可不是么,虽然她爸消失了这么多年,死后还欠了一屁股账,可他毕竟是我姐唯一的血缘至亲。 她吸了吸鼻子:“我有些后悔。后悔跟他相认。如果不认亲,也许他就会永远活着,活在我心里的某一个角落里。” 我鼻子发酸,也几乎是哽咽地说“姐……” “和他相认以来,我俩几乎没有谈过工作以外其他的话题。相处方式也更像是老师与学生。他努力让我熟悉公司业务,教我怎么管理一家公司,仿佛是在与时间赛跑。我早该想到的,他已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知道海银对他,对我,对我妈妈的意义,所以几乎是用半强迫的方式让我去学习。我不是没有怨过他的,他让我学的那些,我实在不感兴趣。可每次打电话,他都会说:你一定要学,你必须学,学会,学好,我才放心把海银交给你……我很想告诉他,我志不在此。继承一家公司不是我的理想。” 说完这些,她似乎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强撑着,中气不足那般说道:“从此以后,海银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像我的、是我血脉里没法割舍的东西。我不能卖股权,把它拱手让人……”她转眸望向我:“晓晨,你能理解我么?” 我点点头,喉咙堵着,说:“我明白。” 她又凝望住那灯,幽幽叹道:“我知道二姨打算卖房。我一看二姨夫我就明白了。你看那个灯,是从原来住的地方带过来的,好像都没坏过。二姨说这房子旺财,老物件能用个十几二十年不坏。还有那台电风扇……”她四处找了一下,我指了指书房:“被我爸搬书房吹风去了。” “对,这房子不能卖。怎么能卖……”她站起身,声音有些发抖:“我回房了。” “姐?”我发现不对,她脸色煞白,嘴唇都是苍白色。 我追过去,刚要碰触到她的胳膊,只觉她在我身前晃了晃,软了身子—— 我当即吓得魂不附体!等我从惊诧中回神,却只来得及抓住她的胳膊! 她瘫倒在地上,脸色如一张白纸般苍白、脆弱,仿佛风一吹就要飘走了似的。 “姐!”嗓子眼发干,连尖叫也是颤抖嘶哑的! 我爸听见,从厨房探出头,看见这场景也吓得直打愣! 后来我和我爸把她抱去床上,又掐人中又,翻眼皮,打了120急救中心的电话。 救护人员来的时候说:“中暑吧?家人都跟着吧。” 我和我爸一起上了救护车。全程我的心都像被人用力拧巴着,泪珠儿止不住的掉。我爸还是比我坚强,说:“没事没事,刚才医生也说了是中暑。” 待到了医院,我妈也心急火燎的赶来了,看见我姐昏迷不醒,当场吓得两腿发软,差点坐地上。 “我的漱玉啊——”我妈人是被我搀扶起来了,情绪一下子崩溃了,哭天抹泪痛哭不止。这个节骨眼上,我爸电话一直响个不停,他心烦意乱地接起来:“对,我请假。天大的事老子也不干!我家孩子生病住院,昏迷中,我哪还有心情工作!跟老板请假,对!请……三天吧,看情况我再补。好的,谢谢。” 我姐在做体征检查,我妈又处于情绪失控之中,我心里砰砰直跳,只觉得天都快塌了! 好不容易安抚好我妈,医生那边也有了初步结论。 “重度贫血。小姑娘挺能撑的,眼前发晕应该不止一次了。”医生望着检查结果,嘟囔道:“滴水未进啊,看看看看……”他敲着桌面:“胃里空空。这是五八年闹饥荒么?还是减肥啊,瘦成这样减肥,家里人看着也忍心?就不能劝劝?”这位医生是位五六十岁的老大夫,一嘴的京片子,嘴损得不行。 我爸听起来就有气,但是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我姐能重度贫血,说明就不是最近的事儿,身为家人,我们竟然一无所知。 “先打葡萄糖吧。”医生吩咐了护士,就大摇大摆出去了,还不忘回头训了一句我爸:“整天忙工作,忙工作,孩子的身体都不关心。” 我妈听完哭得更伤心了。三个人无不是满脸的愧疚之情。 其实我姐这一病,家里可谓是雪上加霜。不仅是经济上,现在就连精气神仿佛也一夜之间被抽走了。 季漱玉一直不肯醒,但是通过输液的方式,算是给她身体输送了很好的营养,脸色已经不像方才那般煞白,逐渐能看出些血色了。面容也变得安稳,像是睡着了一样。 我有种感觉,这是潜意识里,她身体给她的一次机会来休息。我姐有多重感情,我是知道的。痛失家人,再加上债主讨债,精神上想必已经极度不堪重负,身体才会发出这样的预警。我倒希望她能多睡一会儿,剩下的事情,她都不用管,不用操心。 一家三口熬到了后半夜,我爸和我妈在我苦劝之下终于决定回家。我妈开始还不肯走,去和护士长商量在隔壁租个病床,或者房间里搭个行军床,被护士直接拒绝了。我就找了个理由,说我姐缺营养,让她回去炖鸡汤。离开的时候,我妈还在抹眼泪,说是煲汤用不了太长时间,天一亮就赶回来。 可是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没等来我妈的鸡汤,倒是等来了位稀客。 浅紫色的晨曦映得我姐眉目分明绝美,整个人透出一种说不出的安静安宁。 熬了一宿的我,神志有些恍惚,只觉得我姐就像那九天玄女,马上就要离开尘世飞去天宫。我紧紧攥着她的手,生怕我一不注意,她就要飞升了似的。 直到一个声音道:“你再用力攥着,她就要醒了。” 我一惊,回头一看,竟然是姚叶! “你怎么来了?”我脑子有些转不过来,随即好像回忆起,我爸似乎接了个电话,心烦意乱下,说了自己孩子生病所以请假的话。 我知道她对季漱玉一直心中有疙瘩,估计是不会为她专门跑这一趟,看来她是误以为我生病,所以来看望。想至此,我脸色也柔和许多,给她搬了张椅子,让她坐下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姐姐终于熬不住了 晓晨要坚强啊 顺便说一句:晓晨,你是有点自作多情,嘎嘎 ☆、第 136 章 第136章 姚叶却并没有坐在我为她准备的椅子上, 而是走到病床前, 屈身看向季漱玉。 这一看, 足足看了有一分多钟。 我心道, 昔日的冤家对头如今这副娇弱的模样,她想必也怀了恻隐之心, 既往不咎了吧?她对季漱玉的嫉恨是因我而起,而我和她的关系早已结束, 现在也该是时候放下了。 望见她那么要紧似的盯着病人, 一脸深思凝重, 我便觉得她是良心发现,不禁心头一软, 走到她旁边, 刚想劝慰她几句,却见她伸出两只手指,停在季漱玉额头前…… 我一愣, 看不明白她想干什么。 就见她两指一拢,照准沉睡中的季漱玉得额头, 猛地弹了一记:“喂, 快醒!” 我:“……” 我收回刚才的话……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 她收起手作势又要弹……就在此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我姐竟然悠悠转醒,张开了眼。 “姐!”我凑过去,紧张问道:“姐,你醒了么?” 我姐醒 分节阅读 95 来后, 视线渐渐对焦向我,嘴唇动了动,依稀发出了几个含混的音节,可以分辨出是:“我……在哪儿?”说完好似才意识到旁边的人,视线艰难转动,直到看见姚叶—— 也许是我的错觉,她的意识仿佛瞬间就清醒了,连脸色都变得红润起来。不过神色看起来像是忿的。 “你来做什么?”她对向姚叶,语调清晰冷静。 姚叶笑眯眯,像只狐狸:“讨债啊。” 我姐被气得脸色更像是被晨曦红日染红了许多:“不想看见你……” 姚叶抢白道:“我想见你啊。” 我看看她,再看看我姐,察觉氛围有些诡异。 我姐别过头去,不去看她,却对我柔声道:“晓晨,我想休息,送客。” 我:“呃……” 对着客人下逐客令我还真是头一次,但是我姐这么讨厌她,我也只好硬着头皮道:“姚叶,让我姐休息下吧,她才刚醒?” 姚叶翘起嘴唇,慢悠悠坐去我给她准备的椅子上,好整以暇道:“我来呢,是来给你们解决难题的。怎么,自己送上门的财神爷你们也要往外送?” 我听了心中大喜:“真的么?你真的……” “晓晨,送客。”季漱玉目光含着深怨,气不打一出来的表情,坚持道。 我快速思量了一番,觉得这次不能听我姐的。虽然尊重她的心愿,才是我该做的。但是这次不一样。 这次可谓是我家的大危机,而且目前来看,无解。我姐想到的“拖字诀”只拖得了一时,等她爸葬礼一过,那些蛮横无理的债主会汹涌而来,变本加厉! 因为这事,我爸我妈还有她,无不是心力交瘁,尤其是她,竟然由于心力和体力不支,瘫倒在地。当时那个画面,我到现在还历历在目,紧张心悸。 不可能再来一次的,没人能承受得住再来一次,或者永无止境的这样下去……现在唯一能救我们的人就只有姚叶。 也许她有办法劝说季漱玉卖股权,或者其他方式达成协议也说不定。。。我心里其实是有一些笃定的——她对海银是有兴趣的。不然不会那么快对青岩投资公司出手,还选了我爸。除了表面原因,我觉得还有深层次的原因在。 如果我的直觉是对的,如果她能和我姐谈条件,我们的危机就有希望解除了。 姚叶是商人,商人重利,也非常懂得谈判。我想她一定有办法在不动我姐底线的基础上,让双方促成合作。 此时此刻,我的心态就是有病乱投医。因为在我的生活圈子里,我始终认为,只有姚叶才有能力帮助我们。在没有其他希望的情况下,我不自觉地就把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 打定主意之后,我没有听我姐的,而是问姚叶:“你有什么办法么?” 姚叶一直笑眯眯盯着季漱玉,听我说话,脸转过来,对我横着眉毛:“奚晓晨,这是我和她的事,你来凑什么热闹?” 我听了这个气! 再说这人变脸太快了吧!一直对我姐笑咪咪气死人不偿命的眯眼狐狸样儿,怎么一转头对向我,就横眉冷对的? 但谁让她是我家最后的希望,我只得陪着笑脸解释:“她是我姐,她的事不就是我的事么?” “那你做得了主么?”她一语中的问道。 我语塞,半天才回:“那我姐她不是、不想跟你谈么?”我望向季漱玉,她又别了头,不看我们一眼。 姚叶翘了翘唇角,好看的梨涡荡出丝笑容来:“晓晨你出去,你在这儿,你姐傲娇,不好意思跟我说话。” 我觉得此话可疑。我姐听见她这句话,肩膀明显僵了一下。可我的目的不就是想让她俩谈一谈么? 我相信姚叶的三寸不烂之舌,再说,她这个人特别不按常理出牌,有时候会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我唯一担心的事是,我姐似乎对她很厌恶和抗拒。我实在想不通这里面的关节……难道她觉得姚叶收购青岩,实际上早就在打海银的主意了?于是不信任她,反而觉得她这时候过来,是猫哭耗子假慈悲?甚至是来落井下石,敲竹杠的? 我看姚叶那一副真把自己当了财神爷似的、松弛悠闲的模样,暗想还真不是没可能,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我们欠了那么多钱,又还不起的。如果一直拖下去,一个个都拿着凭证诉诸法律途径,我们就完了!这个节骨眼了,也只能被人占便宜,受制于人啊。 连我都能想明白的事情,以我姐的性格,更不会拒绝这尊财神爷。不管她是不是不安好心,那也是财神爷啊。 于是我就借口说去买早饭,也不顾我姐气恼地想叫住我。我现在是宁愿得罪我姐,也要给她俩创造谈判环境。 我在外面闲晃了会儿,突然接到一通陌生电话。 我接起来,听见话筒里那人的声音很耳熟:“不好了晓晨!现在没时间解释!你看见陌生来电千万不要接啊!就这样……”说罢,“嘟、嘟”挂了电话。我望着手机,莫名其妙地想会不会是骚扰电话?不会啊,他叫得出来我的名字,不像是不认识的人。何况这声音还很耳熟……我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惊醒:是简向北! 简向北自从上次跟我见完面后,就一直没再和我联系。今天来这么一通故弄玄虚的电话,我觉得特别莫名其妙。 最近注意力都放在家里的事情上,对周围的事情就不是那么敏感和上心。包括还在住院的Mais,也只是每天在群里问问大家她的近况。倒是我家简神,我每天都会和她电话通话,生怕她会担心或者起疑。也是我坚持不懈,再焦头烂额也会抽空“骗住”她,她并没有怀疑我。但是这期间,她好像也并没有提起简向北。 我想再打过去,就在这时,真的有一个陌生电话打过来! 而且奇怪的是,上面并没有显示电话号码,而是显示:保密电话。 我心中生疑,可再大大咧咧的性子,也该重视起刚才简向北对我的叮嘱。于是任凭电话响着,我控制住自己,并没有接。 直到对方挂断电话,我马上回拨给刚才简向北打的那个号码。 无人接听。 我又打给女神,女神那边相安无事,说是准备回上海,她妈在给她包里塞腊肠。 “你喜欢吃腊肠啊?”我憋住想笑,脑海里全是那一张绝色清尘的脸,望着腊肠愁眉不展的样子。 我知道她对肠子,肚子之类的食物没什么兴趣。她妈之所以给她带,八成是想作为特产,让她给同学或者老师带去品尝的。虽然只去过她家一次,没有见过她爸和她爷爷,但是我觉得她妈真是一个又温柔美丽,又善解人意,还很接地气的仙女妈妈。 “你知道的。”她回我,又问了我今天在做什么,我当然竭尽全力哄她开心,说我每天一睁眼,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她。 她果然深信不疑,很开心地说她昨晚带小蝌蚪称重,又长了多少斤的事。 我俩聊了一会儿,我才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 每天和她通一通话,我才觉得我的生活不是那么疲于应付,才有片刻的喘息之机,每天还有个盼头。她的声音一直是我的动力,让我可以往前走,带着跟她未来前景的美好向往,前进! 后来再没有电话打来,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并没有太往心里去。于是买了几样餐点,作为早饭带去了病房。 这个时间点我卡得很好,不长也不短,长了怕她俩谈崩了没人给收场,短了怕没有谈出结果就被我打断。 只是令我没想到的是,我从门外往里去看,病房里却只有我姐一个人了。 姚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 我推开门,问我姐:“姐,姚叶走了?” 她怒目向我,忍着,没说话。 我有点不好意思,拿了她爱吃的烤红薯献宝似的递给她:“喏,你爱吃的。” 她脸色才稍有缓和,盯着我,直把我盯得不自在了,她才说:“晓晨,那人就是只狐狸,她能真的帮我们么,你也不想想。” “可这不是没别的办法了么?”我消沉道。心想她俩的谈判八成是谈崩了。 可我再抬眼,却发现她红了眼眶,把我的烤红薯拿过来,慢慢剥皮,剥好。然后把那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红薯放在我手里,柔声说:“我知道二姨他们的难处,我知道的。你吃吧,她提出的要求……”她的嘴唇抖动了一下,眼眶更红了些,“……我会考虑。” “姐,她没提出什么为难你的要求吧?”我想最多也就是狮子大开口,买我姐手中的股权。我知道我姐为难,她不想海银管理权落入别人之手。但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的。这个我不能劝,只能她慢慢想清楚,并且接受。她应该明白,现在是火烧眉毛的时候,是没有办法的唯一办法。 我姐没答我,而是望着我,望得眸中水波潋滟。她撕了一块红薯肉,放在我唇边,看我吃下去,才柔声说:“晓晨,我决定不回美国了。” “什么,你要辍学?!”我简直不敢相信!我妈和我担心的额事情终于发生了! “你是不是已经做了决定,还是不肯让出公司股权?你想破釜沉舟是不是?”我只能想到这个,心里像落下一块巨石!我太没用了!为什么我不能强大一点,这样就可以保护好她,保护好我的家人和家庭!现在我姐放弃了自己的美好前程,她这是飞蛾扑火,是打算牺牲自毁啊!我的眼泪夺眶而出:“你不愿意出股权,咱们就不出股权,我有办法的,我会想办法的!不要辍学,不要再理这些了!姐……”我捧住她两只手,是那样的瘦骨嶙峋,眼泪止不住的流:“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再因为这件事消损自己!” “晓晨……”她挣了挣,并没有挣开,我死死攥着她的手:“反正我不允许你这样做!你现在就安心养病,养不好我不会让你出院!” “砰——”就在这时,门被人大力推开! “我闺女醒啦?!”我妈的声音,她扑过来,抱着季漱玉就哭:“你可醒了,刚才在外面听见像你俩在说话的声音,二姨这心都像是复活了!” 俩人抱着哭,我含泪退到一旁。 心中已打定主意,无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凑到钱! 不管用什么办法! “铃铃铃——”恰此时,我设置过陌生来电的来电铃音响了起来。 又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手机号,我接起来:“喂?” 对方没有马上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是奚晓晨?” 是一个年轻的、好听的男声,我依稀记得似乎在哪里听过…… “是,您是?” “我可以约你今天中午见个面么?”是征询的话,可语气却绝对不是。 我有些反感这样居高临下的语气,“您到底是谁?” …… “我是简南音的父亲。”他说道。 ☆、第 137 章 第137章 我终于想起来这个声音在什么时候听过了, 就是原来和南音总煲电话粥的时候, 她的电话曾经被一个男人接起过, 我记得当时我还因此有点小误解, 不过很快就被南音消除了,说那人是她的父亲。 他言简意赅地说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址, 我记下来后,他就挂了。 我开始陷入懵逼的状态。这不是别人, 这是简南音的父亲, 是她最重要的亲人之一。 他说要跟我见面, 这件事怎么琢磨,怎么都觉得有点不同寻常。 我突然想起来简向北那通警告的电话来! 赶紧又拨了他的号码, 依然是无人接听。这人可真是, 关键时刻掉链子! 我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病房里踱来踱去,脑子由于熬夜的缘故, 有些转不过弯来。但是有一点是很显然的,有了简向北的那句警告, 和她爸突然直接跟我联系这两点来看, 此次见面不容乐观。 我想过是该不该跟南音报备一下?但是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她爸如果想让她知道, 就不会直接跟我联系,而是应该通过她。也就是说我俩的这次会面是秘密进行的。如果我告诉了他女儿,他知道后会对我有怎样的看法?对于她的两位至亲,他们对我的看法关系到我俩未来的种种,我想我还是谨慎对待为好。 先去会面, 了解他找我谈话的目的,然后再告诉简南音我俩谈话的结果…… 想至此处,仿佛就揭晓出了某个答案——为什么他要直接找我,而不是和南音一起? 我的心禁不住开始往下沉。 离下午约定的时间还有很久,我在医院魂不守舍、焦虑的状态,已经被我妈和我姐起疑。我只好借口说我要回家拿点东西,然后回到自己家中冷静冷静。 讲真,我还没有像此刻这般不淡定过。不仅仅是“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的那种紧张和忐忑,更多的是担心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我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老天是不是有意折磨我?为什么最近接二连三的事情接踵而来,我根本没有心力一件件去思考、去应对。不,确切地说,我似乎只是图有蛮力,不知该如何去改变现状。就像我慌不择言对季漱玉说的,让她安心养病,其他的我想办法。我也暗下决心,一定要想方设法弄到钱!可是钱呢?怎么凑到?其实是茫茫没有方向。 回到家,把自己瘫在沙发上,怔愣着出神。 真好似大梦一场,真想回到过去,想我还是那个因为女神晚理我一会儿,就觉得天要塌下来的小屁孩儿。那时 分节阅读 96 候的自己,也就这些烦恼,日子过得舒服滋润。 为什么要我经历这些苦难?一件一件,应接不暇,无力应对。如果这是人生必经阶段,是老天爷给每个人出的难题,我怕我会解不好。 也许是紧绷的神经已经太久、太久,乍一放松下来,就彻底的昏睡过去。 梦境恍惚,能感觉出心脏跳得有多么焦灼。待醒来时,时钟已经快指向我和简爸约定的时间!我一慌,头上直冒汗! 第一次见面就迟到可不好,于是我连衣服也来不及换,就更别提化妆,飞也似地离开家,在小区口拦到一辆出租车。路上路况也非常恼人,一直走走停停,20分钟才开了不到5公里。我急得不行,一直握着手机,腿不禁都抖起来!心里矛盾,该不该给他回个电话?说我有事耽误了?可又觉得这样贸然打电话过去,他生气不见我怎么办? 正犹豫着,他倒先打来了电话。 我战战兢兢接起来。 他问我怎么还不来,我只好据实已报。他语气听不出是厌恶还是无所谓,只说:“哦。我在XX包厢。”依然是言简意赅、平淡中略带严肃的语气。 我呼出一口气,眼见前面视野开阔了,我让司机师傅赶紧开! 跌跌撞撞间,终于来到了约定地点。与服务员报了包间名,被他领过去,掀了竹帘进去,就见一个高大的男人坐在那里,眼都没抬,让我坐下。 那男人真是简南音她爸?也……太年轻、太有气场了吧! 一般那种国家机、关的干部不都是穿个中山装,少说也得是50岁以上的老头子么?这也不能怪我有这样刻板的认知,平常看多了新闻联播里播出的某某重要会议,与会成员代表都是这副形容。我们这种平头小老百姓是鲜少和官、员打交道的。就连基层的居委会大妈都跟我们不亲了,整天去搞社区先进文明建设,主抓广场舞大妈。 他抬了眼皮,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说不出来的感觉,完全就是那种上位者俯瞰宵小的感觉。也许是我自卑我心虚,但是这种氛围下,我料想话题也不会令人愉快。 他说:“你就是南南的……朋友?” “我是奚晓晨,叔叔好。” “嗯,坐吧。” 我刚坐下,他就挥手让人把菜上了,那个挥手的姿势倒不像是人民公、仆,反而有种阔少的豪气。 仔细看他,眉眼太周正了,眼下有一些浅纹,总算留下了点岁月的痕迹。但是这浅纹放在女人身上要好一番伤神,放在他这里,却添了很多成熟的魅力。 总结下来就是,这位大叔,年轻、英俊、高大、沉稳、成熟……符合所有青春期小女生对成熟男人的向往。与简南音的母亲简直是天生一对!难怪把我女神生得天上有,地下无呢,基因太优秀。 我这也是苦中作乐了。实际上,他只要不说话,现场就陷入了一种不可言说的紧张氛围里。 他不慌不忙地等上菜,先是问了问我家里有几口人,家里和学校的情况,在听说我考研考到财经大学后,他皱眉道:“财经大学,二流大学。你学金融,首选复旦才是。” 我:“……” “当初南南在清华和交大之间做选择,最后还是看专业决定的,信息工程,交大比清华更有优势。”他看向我说:“你家大人不帮你把把关么?” “他们随我心意。” “这可不行,这是大事。” 就这时,菜一一上来,他夹了一筷子尝了尝,又唤来服务员说,这味道淡,要他们重做一份。 “这道菜是这里的招牌菜,做的这么不用心。”他摆了摆手,一脸嫌弃。 “对了,我听说你家里最近财务危机,现在解决了么?” 我心下大惊!心想他是怎么知道的? “哦,你别惊讶。我在约你来之前,肯定要调查一下你的身世背景是不是干净,值不值得我跑这一趟……” 还好,我家呆子再如何优秀,也没随了他这般霸道、自觉高人一等。但是也说不好是为什么,他表现出这样的态度,给人感觉好像就应该是这样,让人觉不出突兀。这可能是他在他那个位置上,自然流露的气场,日积月累,让人无法生出厌恶。 “我觉得你们可以不用着急卖房子。“他说。我又一次惊呆了,他竟然连我家要卖房子都知道??? “可以把房子做抵押贷款,贷给银行,可以贷到房价市值的50-70%。你们的资质评价,拿不满70,但是我可以给你们想办法做到80.”他伸了个“八”的数字,接着道:“还款利息也是最低,4.5.”他说完,盯着我道:“你觉得怎么样?” 我心生警惕,嗫嚅道:“叔叔,这个主意很好,利率什么的也相当公道……”我瞅着他,斟酌再三,说道:“您这么帮我,只因为我是南音的朋友?” 他笑了笑,笑的时候嘴边也有细纹,更显英俊成熟。 “小家伙。”他又笑:“我帮你当然是有原因。这个原因我不说,你是不是也应该明白?”他似感叹般道:当父母的,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平安健康,在人生的每个阶段都可以顺遂。但是呢,路上总会有些小磕小绊,这是没法避免的。只要方向对,人生这条小船啊,就会驶向成功的终点。”说至此处,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我,目光凌厉深邃:“而你,就是那小小的石子,或是迎面吹来的一阵风。让她迷失了一阵,很快就会驶向正轨。” 我的心尖锐的痛了起来!我知道,重点来了…… “敞开天窗说亮话。南南的人生和你的,和其他人的不一样。她的人生才刚刚起步,以后毕将是宏伟壮阔的景色。我和她爷爷守护着她,培养着她,不允许她有些许差池。你的出现是个意外,是个错误。是意外就要想办法拨正,是错误就要去清除。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不是拆散你们,而是把你们推回正确的道路上去。” 我那股怨气,那股委屈就堵在嗓子眼,不管是不是会被他讨厌,一口气说道:“您怎么知道哪条路是正确,哪条是错误?这不是您的人生啊!” 他听后轻蔑一笑,“孩子,你觉得同性恋是正确的人生之路么?” 我气息一滞。随即才道:“可是我们相爱,这就是此时此刻、在我们心里最正确的事!难道您没爱过么?我听说您和南音妈妈也是自由恋爱,才结合在一起的……”我话还没说完,被他打断道:“我和她妈妈结合,是符合世道伦常。世间万物看似纷纷攘攘,其实都有自在法则。而世道伦常是最根本的,你们不顾这些,强行在一起,你觉得你们的未来会如何?其实我不说,你是不是光是想,就觉得很难?”他叹息道:“我本来不该跟你说这么多。但是南南这个孩子太单纯,也太倔。我希望你主动放开她。我可以帮你家里度过经济危机。贷款加上我给你的钱,足够你还请债务……” 我“蹭”地站起来,激动羞愤得脸火烧火燎! “我不会要你的钱!” “我也不会离开他!除非她自己跟我说!”说完我就想走,他悠悠道:“还是太小孩子气了,你真的爱她么?” “当然!”我现在整个人像是被人脱光了示众,特别的羞愤难当!我一点不想再跟他说下去,我甚至有种他说什么,我偏要跟他反着干的忤逆!这样才痛快!才能洗清我刚才所受的侮辱! 他摇头:“不,你不爱。即使是爱,也得太自私。” “我知道您要说什么,我还是那句话,我只听她的,她说不要我,我才会离开她!不然,不然……” “不然怎样,你要拉着她私奔?”他轻蔑一笑。 他淡淡然道:“你知道她的理想么?” “你知道她一直以来的信仰么?” “你知道她心灵最深处的渴求么?” “我们的家族,信奉的是:学而优则仕。这和她的终极信仰不谋而合,她具有侠义情怀,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她的理想,以及我们家族的理想,都是她学成后入仕途,报效国家。”他看着我的表情,目光越来越严厉:“可是因为你,她放弃了理想,告诉我说什么……不想做官,只想做个闲散的教书匠。”他摇头,悲切地:“你让她的理想覆灭。” 这席话,像一盆凉水,把我从头浇到底…… “你的爱,让她违背伦常,被人指指点点;你的爱,让她失去理想和方向,浑噩度日;你的爱,不会得到我们的祝福,让她背离家庭。你这是爱么?你这是自私啊!”他说完站起身:“其实我有一千种方法拆散你们,但是我选择了今天来找你谈。这是我最后一次尊重你这个人,不会再有以后了。我的手腕,以及老爷子的手腕,希望你不要有幸领教。”说完,看也不看我一眼,扬长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一声叹息 ☆、第 138 章 第138章 她爸的那些话, 直至今日, 令我回忆起来, 都像是发的一场噩梦。每每午夜梦回, 都会想起来,字字句句似是戳着我的脊梁, 又像是把我隐藏在深处的、最弱小无助的那部分灵魂拎出来,在大庭广众之下暴晒。 太残忍了。 那时候的我, 真的没办法去应对。 逃避也许是唯一的选择。 关于那一段不堪回首的日子, 我不愿再去书写, 对我来说,这样做同样是一种残忍。就是现在久经风霜的我, 再去带入那段心境, 那时场景,也不免心有余悸,本能抗拒。 我不得不想办法排遣心中的郁结, 不然肯定要被各种消极的念头逼疯自己。所以那段时间,我开始在一个网站上写日记, 多达156篇, 几乎全都是在那个时间段写成的。不如我摘抄几则, 也可作为我的叙述。 晚上回去给Mais打电话,她跟我说明天出院。我祝福了她。 她问我怎样了?我沉默。 她说:你不跟我说,还能跟谁说? 我说现在不想说,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想想我现在的境界,便是佛曰过的:大悲无泪, 大悟无言,大笑无声。可佛没说:大爱无情。 今天我妈握着我的手,端详着我,说我最近不对劲儿,瘦了,整个人空洞洞的。 空洞是形容人的么?我心想。 我妈叹了口气,突然说起她在嫁给我爸之前,也心仪过一个人,这令我万分惊讶! 都说母女连心,她应该是知道我这的这场劫,与感情有关。 我问她,为什么没有跟那个人在一起? 我妈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了。 也许,每个人心里都葬着一个未亡人。 已经两天找借口不给她打电话了,随便编了个短信,她也信。 她真是我见过最单纯的人,一旦信任了谁,便是对方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做怀疑。 但是真的想她,一想她,就生出无穷无尽,永无止境的绝望。那种感觉一旦蔓延,泪水就不知不觉流下来,喉咙一哽一哽的,难受极了。 Mais问我:你喜欢她什么,是因为她好看么?可是你喜欢她的时候,并没有见过她长什么样子啊。 我说:我就听过她的声音,就喜欢上了。 Mais:原来你是声控。像你这么痴情的声控,世间难找。 我想了想,说:我喜欢跟她说话时候,我内心的感觉。 什么感觉?她问。 心动的感觉。我说。 季漱玉穿着黑衣,面色苍凉如玉。 她气场愈加沉稳,使得葬礼上,那些蠢蠢欲动的讨债人,都没敢轻举妄动。 何况,还有姚叶派了几个保镖,在她旁边跟着。怎么看,都像是在拍黑帮片。姚叶是最后一个到的,戴着墨镜,素颜。 两个人隔空望了对方一眼,也许是我的错觉,我觉得我姐紧绷的神经,突然松懈。 我的直觉告诉我,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在我没参与的时间里,她俩一定有了某种交集。 只是此刻,我自顾不暇。 那是我第二次参加葬礼,后来的记忆里,那个场景是被许多看似悲伤,实则冷漠的表情组成的。 除了我姐。 我姐那种彻骨的悲伤,更像是一种懊悔。就像她说的,她还没来得及孝顺这个人。 但我总觉得人走如灯灭,活着的人都贪恋触手可及的亲切和温暖。我姐应该也不例外,她会振作起来。 到底是因为人死会悲伤,还是因为悲伤会杀死人? 今天家里来了一个银行的人,说是受托来跟我们签合同。确实如简父说的,一切条件都很优厚。 爸妈不知背后详情,脸上绽放出希望的光彩。就差弹冠相庆。 我把那人轰了出去。也不管我爸妈的询问,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淌下屈辱的泪水。 下午,债主代表来了。我姐没让我们参与,在书房跟他谈的。 债主代表出来的时候,很客气,还跟我们恭敬道别。上次来,可不是这个样子。想必是我姐给了他切切实实的保证。 我姐自那场病后,变得沉稳、沉默。嘴角总轻轻抿着,似有难言之隐。 这让我很是担忧。 晚上的时候,我悄悄推开一条门缝,听见她在房间里低声与人说着话。 我有种感觉,她在跟谁做着什么交易,从她的语气判断,这场交易,她是被逼无奈的,是不平等条约。 最后,她低声喊:姚叶,你别得寸进尺! 我阖上门。 夜里做了一个梦,我姐为父还债被卖去青楼了,我在后面哭着叫着她 分节阅读 97 的名字,她不断回头喊我:“晓晨……晓晨……救我……” 醒来后,我像是被从水里捞出来的。 姚叶是怎样的人,我是了解的。我姐想必是饱含了屈辱的。就像白天的我,一样的感受。 区别是,我姐愿意牺牲自己,而我不愿意。 原来,我果然是个自私的人。 就像呼应我的梦境似的,第二天,我发现季漱玉身上的味道变了。 不是干净清淡的气息,而是混合了酒精与香烟,还有香水味儿。 我甚至隐约看见她领口有一枚口红印。 她开始早出晚归,她开始化些浓妆,她的脸开始变得越来越冷淡冷漠。 她变了。 只有我知道她为什么变。 我的心揪成一团。 突然有些嫉妒她爸了。 离开的人可以安眠,而我们需睁着双眼,要阅尽这荒芜世界里所有的额凄凉与悲恸。 越来越疲于应付女神。 她那么聪明,沉默的时候越来越多。她知道我不愿意说,一般我不说,她就不问。 可这不代表她不想知道。 直到我的谎话编不下去了,也许这场命里的纠缠就该结束了。 我又回想起Mais问我的话,你喜欢她什么? 我不能选择的吧…… 喜欢她,是命,也是劫。 我问她,你最大的追求是什么? 她说:发挥自己的才能,让我们的社会变得更好。 我了然道: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我想她对自己的未来是很有信心,也是很有决心的。这完全契合我对她的理解,以及她在我心里的形象。 她在我心里,一直是那个道德情操高于普通人,拥有崇高理想抱负的人,不,是神。 我又说:太大了,具体说说呢? 她沉默了半晌,敷衍地说:没想太多。 我苦笑,我的女神,什么时候会说出这样模棱两可的话了? 她为我坠入凡间,像七仙女失去了霓裳衣。 她放弃做一个仙女。 可我也不是董永。 晚上又缠着我妈讲她心仪的人的事。 作为我爸的亲女儿,我这么做,挺讨打。可我就是好奇,又似冥冥中,觉得会对我有所启迪,很想听一听过来人,讲对爱情的理解。 我妈依然不肯多说。 她只说,对方为了成全她,选择委屈自己。所以没在一起。 她还说:也因为此,我会记得这个人一辈子。 记住一辈子么? 也,挺好。 像我妈形容的那样,我空洞洞地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脑袋放空,整整一宿。 自那晚后,我便落下了失眠的毛病。 我做了一个决定。 做了这个决定后,我就彻底陷入失眠,每天、每天……十点不到就躺在床上,然后睁眼到天明。 抵抗力越来越弱。先是感冒,刚好些就开始过敏,失眠加剧了我的病情。甲亢终于复发。 这次比以往更难熬。 我瞒着家里人,照着原来的药方去开药。 乱七八糟的药片,往嘴里灌。 我当时的想法很疯狂。 我去找莉姐,我说你给我钱,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 她想也没想,说好啊。 她可能觉得我是开玩笑的,我看起来就像有病的。 其实我不仅有病,还觉得自己特别像妓、女。 恶心,恶心! 迅速消瘦的身体,令我的演技很快穿帮。终于被我爸妈和季漱玉发现,拖我去了医院。 那天,阴天。 秋雨霏霏。 洁白的病房,旁边小桌上不知被谁摆了一盆不知名的花儿。长得并不太好看,但是味道很好闻。 窗子打开的时候,一股子湿气混着花香扑鼻而来,真的很有秋天萧瑟的意味了。 巴金的《秋》里说:人生无常,前途渺茫。 秋风落叶,秋雨绵绵,愁心上秋…… 真是,又苦,又愁。形若枯槁,心如死灰。 我打了电话,喉咙哽得生疼,用尽力气,说了两个字:分手。 挂了电话,想让老天爷给我按个快进键。 传说,人人身上都有一把魂火,而我黯淡的魂火仿佛已被逼到极致,只差熄灭的一瞬间,就可发出悲恸地嘶吼—— 我真的怕,怕我熬不住了。 “罪魁祸首”简向北终于打来电话。原来他被关了禁闭。 他在电话里苦苦恳求,要来见我。 彼时我已执意出了院,回家休养。我妈向学校给我休了病假。 我当然是拒绝。 他说:我姐今天回北京,她会去找你。不过你放心,我什么都没说。 这个消息在我已经变得缓慢的意识里,似是投入了一颗□□!“砰!”地一声,把我震回了现实世界! 我眼前,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又觉得那么陌生。这是我的房间没错,可是我有多久没有“看到”它们了? 我换上衣服,走出房间。我爸正在客厅,看见我出来,先是一愣,随即欣喜若狂! 我才知道,我的状态,令他们有多么的担心。 我去找了莉姐。 说实话,我一直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以她的条件,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那些时尚圈,各色美女争奇斗艳,哪个不想削尖脑袋攀龙附凤,与她攀援? 她何必偏偏对我一再忍让? 她看见我,直呼看着心疼,亲手做了好多菜肴。我食不知味地吃着,在她处消磨着时间。直到简向北那边得到确切信息。 我才说:莉姐,送我回家。 简向北自觉亏欠我的,又不知道我的盘算,对我言听计从。他与女神汇合,掌握她的行踪,随时随地汇报给我。 让我…… 呵呵,可以演出戏。 我滴着血,演这最后一场戏。 在她出来时…… 她站在阳光下,身形竟消瘦了许多。 我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一滴、一滴…… 我下了车,站在车旁边,对莉姐说,不下来送我下么? 莉姐笑了起来,娇嗔道:这么黏人了呢,小东西。说罢也不顾停得不是地方,下来搂住我的腰。 我凑过去,亲了亲她,说:不如去我家? 她笑得答应下来。 小区门口不知何时开了个音像店,经常放热门影视剧歌曲。 那段时间,最热的剧是《仙剑奇侠传三》 隐约间,旋律飘荡而出,融合在此时此景中,冷冷的,空空的,让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朦胧…… 明明爱很清晰 却又接受分离 我只剩思念的权利 难过还来不及 爱早已融入呼吸 不存在的存在心底 虽然很努力 练习着忘记 我的心却还没答应可以放弃了你 真的对不起 答应了你不再爱你 我却还没答应我自己 明明爱很清晰 却要接受分离 我只剩思念的权利 难过还来不及 就让爱融入空气 不存在的存在心底 说好要忘记 偏偏又想起 原来我的心还没有答应放弃了你 真的对不起 虽然曾经答应了你 我却还没答应我自己 却又如何真的不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好神奇,竟然有位读者猜到本章相契合心境 这章,这首歌,是我写这篇文的灵感激发点,用这样的形式呈现,我觉得比直接叙述更好 强烈建议伴歌读! ☆、第 139 章 第139章 “我怎么觉得有点不真实?”莉姐挎着我的胳膊, 一脸喜悦并发出感叹:“你说你之前那么不待见我, 对了……”莉姐突然停住, 恍然道:“你说要管我借钱, 借多少?” 我俩已经穿过小区,进了楼门口。 从下车的地方, 到楼门口,一共176步, 73块儿地砖, 路过7棵小松树, 一片三色堇和芍药花圃……我像强迫症似的数着这些有的没的。仿佛只有这样做,才能把背后的目光忽略掉。 我盯紧那黑漆漆的洞口, 拖着沉重的步伐, 每迈出一步,都像是一个世纪那般的漫长。快了,快了……心里默数着:十步、七步……三步…… 如何形容当时的感觉呢? 是一种冰冷彻骨的绝望, 似乎窥破了命运却无能为力的不甘。每一步,都像是行走在深渊深处。 待我终于“逃出生天”, 两只耳朵“嗡嗡”叫了起来, 全身像从水捞出来似的, 根本听不清莉姐在说些什么。 莉姐在我面前像是在演默片,直到她晃了晃我肩膀,那些声音才呼啦一下子全都聚拢在一起,海啸般向我呼啸而来! 我像是一个孤独的荒岛求生人,架着一只小船, 历经千辛万难,最终苏醒在热闹人间。 我瞬间清醒,情不自禁望向外面,已经看不到两人的踪影。 我的心骤然就空了。 在我的记忆里,那样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得背景里,与她并肩而立的,明明是我。明明是两情相悦神仙眷侣的美好画面。如今,却笼罩着深重的疼痛绝望,揪着心的透不过气来。 自厌崩溃性的碾碎了所有情绪,我对莉姐说:“2000万。” 莉姐瞪圆了眼。 我自顾自走去电梯间:““2000万,我跟你在一起,直到你厌了为止。” 莉姐跟过来,一脸惊讶地望着我:“你犯了什么事,需要这么多钱?” 我只要钱,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我不能让我姐那样的牺牲自己,让她独自面对这场灾厄,不能。 “我只要钱。”我面无表情地说。 莉姐的眼神仿佛像第一次看清我,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晓晨,你为了钱跟我在一起。你会不会后悔?” 爱情和家庭责任,我选择了后者。那么,就坚定不移地走下去,绝不允许自己后悔。 我盯着她,冷冰冰的语气:“我没有资格后悔。我不配。” 莉姐怒极反笑:“你现在是为了钱和我在一起,好,没关系的,在一起日子久了,我相信你会理解我,接受我,会日久生情。可是你刚才的表情,以及你说的这些话,对我却是如此的冷酷无情……”说完,眼里浮了一层泪光:“晓晨,我是人啊,女人啊,不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狗儿。今天不妨把话说清楚,在你心里,你把我当什么?” “你能给我钱。”我淡淡开口。 “啪!” 我左脸颊骤然一痛! 莉姐怒不可遏:“去你妈的!你真当我是提款机?!” “人是你的,心不能给。”没错,我就是在利用她!我们就是这样利益交换的关系!我连女神都不要了,我还要自尊、要脸干嘛?除了绝不接受简父的帮助,其他什么人我都无所谓! 我已经没有心了!从今往后,奚晓晨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我以为遭受这样的耻辱,她不可能忍得了。也是,谁愿意花2000万买回去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儿? 她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全都消弭在她的面容背后。 她突然哂笑,撇着嘴角说:“行啊你晓晨,够狠!”我以为她掉头要走,谁知她却盘算着说:“我手头没这么多钱。勉强可以凑个500万,你可以先应应急。不过事先说好,我这是借给你钱,不是白送。你要给我签欠款合同。附加你要给我打工的条件,你同意么?” 我心下一喜:“这么说,我们就是简单的老板和雇员的关系了?” “你想得美!你去问问全世界哪个老板会借给雇员2000万?!”莉姐的脸色又是一阵青白交加,被我气得不轻:“我不管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日久见人心。我能做到如今的地位,就是凭了一个字:赌。事业可以赌,爱情为什么不可以?我运气不太好,往往是输赢各半,但是哪怕有一半赢的希望,我也想试试。这世上,遇到个自己看得上,愿意等的人,何其之难。” 莉姐说出这些话,让我觉得她真是个能干大事的人。刚才我让她伤透了自尊,但是她并没有负气而去,而是留下来跟我把合作达成。一瞬间,我对她存有的那一丁点的轻蔑,也烟消云散,转而变为一种尊敬。 至于她对我的执着,我虽然颇为感动,却无法接受,深知她这是白费力气,我的心不可能再给其他人。 不过现在,家里的情况已经是燃眉之急,我只想要钱。季漱玉可以牺牲,我为什么不可以?无论什么不平等条件,只要给我钱,我都不会在乎! 莉姐接下来软了口气,跟着我上了电梯,在电梯里对我说:“你给我个时间,现在筹这么多钱,肯定是没戏的。再说我真的没有2000万。我是开模特经纪公司,不是艺人经纪公司。赚的钱呢也不是一个数量级的。我只能说尽量盘一盘,你也可以把你的情况跟我说一说,钱的事都可以去协商,债务问题更是可以拖拖看,以我的经验,拖着拖着就柳暗花明了……” 我心里当然知道让她一下子借我2000万是强人所难,还钱也要懂得循序渐进,连我姐也是先跟讨债人代表谈判,这些我都清楚。可是她刚才这句话,不知道哪个部分,让我心里一动…… “你的意思是,开艺人经纪公司会很赚钱?” “对啊,这还用问。在中国,现在还有比明星更能造流量,赚钱更快的职业么?” 我眼前发光,福至心灵!一把攥住莉姐的两只胳膊,用 分节阅读 98 力摇了摇:“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莉姐被我摇得直吸气,一巴掌把我拍到一边去:“你又犯什么疯?” “莉姐,我不打算当你女朋友了。” “什么?”莉姐脸色一沉:“奚晓晨,你敢言而无信,我以后再也不会理你!” “不会,我只是不跟你签卖身契了。我想当你的合伙人……”话还没说完,电梯到了。 “没门!”莉姐甩开我,脸色极差,可能觉得自己被我耍弄,眼看就要发飙。 我把她拉出来,等不及回家说,迫不及待道:“这次不一样,我不出钱,我出资源。我给你张罗明星。“ “你开玩笑吧?”莉姐眼一斜:“这么好张罗我还用等到现在,你知道造个星的成本有多大?除非你家是开电视台的,什么芒果卫视,可以做个综艺节目,花个综艺的钱,就能造出几个一线明星。” “不,我们不用造,人家本来就很红。” 莉姐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你认识萧又左么?”我紧张地问,生怕她不知道,这事就可能要黄。 莉姐脸色一变:“现在谁不认识她?你问她干吗?” 我心下大喜!滔滔不绝道:“据我所知,她在国内还没有经纪公司,我们签了她!对了,你上海的公司干脆就改成艺人经纪公司……”上次在上海,萧又左是去出席活动,我俩匆匆见了一面,我才知道她有多忙有多红。就连两个人的见面地点,也是在她后台的化妆间。她一边被化妆师涂脂抹粉,一边跟我简单聊了几句近况。我才知道她在国内还没有正式的经纪人。 莉姐将信将疑,“你真的认识萧又左?” 我叹了口气,把上次见面与她的合照翻给她看。这还是拍给舒畅的,舒畅是小左的头号粉丝。 莉姐终于信了,两眼冒光:“这条路我也想过,但是琢磨着难度系数有点大。这圈子水太深,前期特别砸钱,但是有这位财神爷镇着,我觉得这趟浑水,我们可以淌。” 果然我没有选错人,一旦有钱赚,儿女情长就退居二线了。我一听她说了“我们”两个字,就知道这事有谱了。 和莉姐分开后,为了转移注意力,我开始在网上找些关于经纪公司的相关资料。 直到听见门铃响。 我以为又是我爸忘记带钥匙,谁知开门一看—— 简向北。 简向北一脸颓废,胡渣子都出来了:“晓晨,你和刚才那女的是什么关系?” 再次看见简家人,我呼吸都是痛的。缓了半天,才硬起心肠道:“我新女朋友。” 简向北像吞了鸵鸟蛋的表情,两只眼瞪得比铜铃还大:“你说什么?” “你不知道么,我和你姐分手了。交了新的女朋友。”谎话说多了,也可以像念稿子那样的说出口。但是心却像是被豁了口子,越说心越凉,是滴血后的凉。 简向北马上暴露了男人思维:“为什么啊,她哪点比我姐好?她还没我姐一半漂亮……”简向北估计被我直白的话震迷糊了,说话也开始顺应着本能,语无伦次起来。 我不想跟他废话,我相信他是瞒着简南音过来的。 但是他一定可以传达我的“坚决”。 呵呵,这该死的坚决! “因为她有钱,她是富婆。”我随便找了个理由。 心里堵得慌,不想再跟他说话。我怕,我怕我会不坚决,我怕我会……后悔。 谁知他却道:“我姐也有钱,我姐就是富婆啊!” 我:“……” ☆、第 140 章 第140章 在简父说过那番话后, 此时简向北的这句无心之语, 共同催生出了我心底的某种隐痛。另外, 简向北这张脸, 总是让我情不自禁生出悲怆之情。看见他,就像看见了她。虽然两人并不是很相像。 所以我一点不想和他继续交谈下去, 只想打发他走。 可内心深处却又希望他能多待一会儿,也是因为他这张脸的缘故, 让我生出“望梅止渴”的心态来。我不想让这种心态蔓延, 我怕我会不顾一切、抛却那些责任那些必须, 做出令我后悔的事。所以—— “她有钱是她的事,已经跟我没关系了。”我近乎绝情地说。只是这句话杀伤力却是这么的大, 泪水一下子涌出来, 无法控制。 在被他发现之前,我转过身去,假装去抚平沙发布上的褶皱, 偷偷抹去那喷涌而出的泪水。 心绞着痛,痛得呼吸也痛。离开她之后, 就一直是这样的状态。 看得出来, 简向北也被这句话刺激到了:“我就想知道, 你俩分手是不是因为我惹了事?”他的情绪有些激动:“晓晨,我拜托你一定要告诉我,不然我夜不能寐。我姐就谈过这么一次恋爱,如果是因为我的原因被搅黄了,我都不能原谅我自己!” 我重重地吸了几口气, 这个方法丝毫没有令我平静,还是忍不住嗫嚅问道:“她……现在……怎么样?” 简向北皱眉:“不好。虽然表面还是该干嘛干嘛,但是我能感觉得出来,很不好。晓晨,你别骗我。你骗不了我,我是学表演的,你的眼神你的神态,都表露了你的内心。你是爱我姐的,她也爱你。你们是被拆散的是不是?” 我摇摇头。望着沙发布,上面画了一只布谷鸟,线条呆呆的。 我突然想起一个画面,是她静静坐着,长发披肩,对我露齿一笑,说:“只有你说我呆。” “怎么了,不爱听了?” “爱听。” “哈哈你没救了,连别人说呆都爱听。” 她严肃起来:“你不是别人。”她静悄悄凑近我,亲了我一下,又是一笑,眉目含情:“你是内人。” 这样的日子,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一想到这个,铺天盖地的绝望向我席卷而来。 泪水禁不住再一次涌出来,我背过身去,任由它倾泻而出…… 简向北良心难安,用忏悔的语气说了一连串话:“是不是我大伯逼你说分手的?”他急切地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那天我跟我一哥们大吐苦水。当然,我没说你们的事情,只是……”他焦躁地扯了扯头发:“只是说我姐有了心上人。谁知道那家伙早就暗恋我姐,一个劲儿问我是谁,我嫌他烦也没多想,就把你的名字说了出来。我想得是你这名字也分不清男女,可谁知这个大嘴巴竟然说了出去!后来被我大伯知道了,对我一顿拷问,还关了我禁闭,我可是一个字没说,真的,我发誓!” 我一点不想听他的发誓。我知道,不是他,也会是别人。纸根本包不住火。他充其量只是个导\火索。 “不是你的问题。”我盯着他,只关心一件事:“这事你跟你姐说过么?” “说、说了。”他面露愧疚与尴尬:“发生这样的事,我第一个就觉得对不起她。” 我的心忽悠一下,荡了起来。 “她、有没有什么反应?”问出这句的时候,如一潭死水的心脏,突然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我姐最近这些日子,很沉默。跟她说话,基本也是不理的。上次跟她说完,她也只是点点头,代表她知道了。” “哦。”说不清心里的感觉,只是觉得累。累得实在不想应付简向北,我说我想休息,硬把他推出门外。 我管他什么良心难安,其他人的事,都跟我没有关系。我的心早已麻木了。曾经也是个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内心柔软、多愁善感的人,对所有人都抱有极大的同情和善意。只是这样一副心肠,在经历过暴风骤雨的洗礼后,已经流血化脓,结痂成硬硬的壳。 我知道,我再也不是原来的奚晓晨。 我只关心我自己,我现在只有一个目的,解决掉家里的债务危机。 我这样告诫自己,提醒自己……不断的、反复的、就像在自我催眠。 可,还是想她。 很想,很想。 前段时间病卧在床,会经常想起上一次犯病,我还可以抱着手机,等她一个回复。只一个,就会令我开心很久,振奋很久。而如今,却是梦又不成灯又烬。这么想的时候,觉得这世间如此冰冷,如此折磨人。 余生没有你,余生都是回忆。 最苦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我正深陷痛苦的情绪无法自拔,就听一个轻柔的嗓音响起:“刚才谁来了?” 我有片刻的恍惚,因为季漱玉鲜少在这个时间在家。自从她回国之后,除了她生病和我生病那段时间,基本上都是早出晚归。尤其她最近总是一身笔挺的职业装打扮,乍一看她穿着睡衣,竟让我有些不习惯。 “邻居。”我说。 我姐站在那里,看着我说:“想跟我谈谈么?” “不想。” “我想。”说完,她坐在沙发上,我却有些踌躇。我大约知道她要跟我谈什么,可是我不想谈。 为了避免这样的谈话,这些天,我甚至都不愿意跟她有过多交流。 我姐拍了拍她旁边的位置,长发蓬松,眼波充满温情。我鼻子一酸,坐过去靠近她说:“姐,我保护你好不好?” 她笑:“我记得你小时候就爱说这句话。” “那是你太受欢迎,总被男生追着跑。” “晓晨,对不起。”她声音有些哽咽,眼睫一颤一颤。 我摇头:“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你太客气,像是把我们隔绝在外。家人需要说这个么?” 她微微摇头:“我不是为客气才说这话,这是我心里的话。刚才你们的对话我听到了。” 我身子一僵,凝着她的面容。 她缓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说:“你虽然不说,但是我知道这里面有我的原因,也许,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多,是么?”她轻声问。 我知道这个时候一定不能承认,不然就是前功尽弃。于是破釜沉舟那样的说:“你要我说多少次?我和她分手,是因为不合适。她是金枝玉叶,我是小老百姓。是,她爸找我谈了一次,让我彻底认清了这一点。你知道我自尊心强,她家里不同意,我干嘛还死缠烂打?我不想以后像Mais那样,大家闹得不欢而散,一场惊天动地收场。不如早分开早好……”说到最后,我竟也差些哽咽。该死的!为什么,为什么我连演戏都演不好?为什么每次放狠话,那锋锐都会生生搅动得我五脏内腑鲜血淋漓?! 她的眼神微微闪烁,表情添了几分怜惜不忍,拉住我的手说:“你不该自卑的,晓晨。你在我们家,也是金枝玉叶,我们的心头宝。你怎么会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如果是因为这个与她分开,你会后悔的。”(插播:猪样年华个人志已经开启预售,想收藏实体书的读者,可以去微博@更漏寒,和更漏寒攻重浩获取购买入口。预售时间有限,先买先得。) 我咬着牙,拼命忍住泪意,却不敢再说狠话。 真没用啊。 “二姨总说,你爱冲动,是个不管不顾的性子。其实我知道,这源于你的自信。好像别人在意失去的,在你这里就都不是事儿。你乐观自信,豁达勇敢,从不给自己设限,只要自己想做的就会冲上去做,不会瞻前顾后。这是你的性格,不会轻易改变。” “是么?我在你心里是这样么?” 她点头。 可我觉得自己一遇到简南音,就不像是这个性格了。 “我不知道她爸跟你说了什么,但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会就这样放弃。是不是还有其他原因?”她神色凝重,眼眸直视着我。 原来说了这些,还是因为她在怀疑。季漱玉心思敏感 ,心事重,这个节骨眼上我突然和女神分手,难免遭她怀疑。 “她爸说她想入仕途,但是我们的关系,没办法让她实现理想。”我想尽可能消除她的顾虑。 “她的理想是什么,不是她爸告诉你的,需要你去听她说。”我姐带了丝责怪的语气:“你说呢?” “我去问过她,我问她的追求是什么?她说是发挥自己的才能,让社会变得更好。我想,她想做官、员,也是想最大程度的改造这个社会吧。” “做别的也可以,不一定非要走仕途。她也没说她的追求是当官吧?” 我无言以对。 在小区的时候,已是黄昏光景。而此时一轮满月已经东升,莹润的月光下,季漱玉的长睫在脸上投下夜色的阴影,轻轻颤动。长发顺着双肩垂落,昏暗中泛着青色的光,衬得那面容依然娇美无暇。可这些日子以来,总觉得她哪里变了。这种感觉在异国他乡,与我们分别一年都未曾有过。似脱胎换骨一般,如此冷静深沉,洞若观火。又或是,她对我太过了解。 “银行的人来过吧?”终于,她说。 “姐!”我站起来,不耐烦道:“分手就分手,有什么大不了。她的理想太崇高,而我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再加上她家人不同意,我不想以后太累。就这么简单,你干嘛非要把这件事扯到自己身上?”说完,我想进房间,却被她叫住:“晓晨,你还要瞒我?你和莉姐是什么关系?”眼神中温柔之色隐去,眸光越加深沉,说:“你明明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和她在一起?” 我呼吸一滞,似不敢相信般,瞪大眼睛看着她。 她怎么知道的? 随即又升出一股恼怒来,觉得她何必这么执着此事,脑袋一热便说:“那你也不喜欢姚叶,干嘛跟她混在一起?” 说完我就后悔了,果然,季漱玉脸色瞬间白了白,神色 分节阅读 99 黯淡。 “这件事马上就要解决了。我答应了她的要求,她愿意通过青岩买走股份,不涉及到管理权。你不需要为我做这些事,晓晨。如果让你为我牺牲,我宁愿不要海银。” “不要海银?”我不敢置信。海银不单是一家公司,是她母亲用幸福唤来的,是她父亲的心血结晶,意义非同凡响。 季漱玉秀眉轻蹙,声音平静:“它和你的幸福比起来,算的了什么?” “可它对你的意义……” 她摇头,目中坚决:“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比你在我心里的意义,更重要。” “姐……”我心中充满了感动,禁不住上前抱住她,在她的怀里哽咽道:“为了你,我也可以什么都不要。” 她抚摸着我的发丝,柔声问:“也不要她么?” 我摇摇头:“除了她。” “那现在你可以去找回她了。” 我又摇摇头:“就像你说的,我生性乐观。可对于跟她的未来,又特别的不自信……不说这个,姐,你答应姚叶什么要求了?她可坏了,你不要轻易跟她做约定。” “她是挺坏。”她揉了揉我的脸颊:“我觉得还可以接受。放心,这又不是一盘死棋。她将不了我的军。” 经她这么一说,这些天盘亘在我心底的雾霾终于散去了一些。 ☆、第 141 章 第141章 与季漱玉交谈过后, 虽说也有诸多疑问, 却也平复了我连日来的焦虑心情。 我发现, 季漱玉就是我心底最坚实的力量。看见她身体垮了, 虚弱的躺在病床上;看见她因为公司和债务的事儿而禅精竭虑,甚至是打算牺牲自己的时候, 我的精神也几乎崩溃。 而现在她那双坚定的眸子,又源源不断向我传递出热量, 驱散着我心中的冰冷。 我相信, 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只是我暂时还没办法约到姚叶, 无法去向她求证她和我姐的约定。因为她出国了,国内的手机是她秘书接的。 而另一边, 莉姐的行动力令人折服, 第二天就飞去上海去走工商流程,把公司改注成娱乐经纪公司。也是向我表示了她的诚意和决心。 通过这次危机事件,让我更加深刻的感受到, 姚叶真是一个睿智的人。似乎她说的话,都在渐渐变为现实。她的价值观也许更适应这个社会, 只有让自己变得强大, 才能左右未来种种局面。不然就只能沦为被动, 被命运的齿轮无情碾压,连渣滓也不剩。 所以,经纪公司的事情,将是我今后生活的重心。我在心里默默发誓。 于是我天天混在我师傅家里,陪我师傅师母聊天, 做饭,吃饭,遛弯,慢慢把我的想法渗透给他们。娱乐圈的事儿,他们是听不太懂的,只知道这个圈子盛产绯闻,不是老实本分人做的,但是谁让自己闺女喜欢,他们也没办法,只能接受。在知道我的打算后,反而觉得庆幸,大有求之不得之感。认为有个自己人在身边,小左有个商量合计的人,不至于被人算计。 得到二老首肯,我觉得这事就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要等萧又左回来,去和她谈。 另外,我还会去图书馆,上网找相关资料学习,尽最大努力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紧张忙碌,密不透风。我告诉自己,不能让自己闲着,一点也不可以。我要成功,我要变得强大!这样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但是渐渐的,这招自我催眠不再好使。 一旦家庭的责任暂时卸下,内心迅速就被其他一种情绪占据。是一种空虚、惶惶的感觉。无论我怎样试图转移注意力,也无法抵消这种心灵的不安与荒芜。 我越是去忽略它,它就越是加倍反噬。 我当然知道解药是什么。让大脑没有一刻空闲,就是为了不去想她。因为只有想她的时候,这样的情绪才会被抚慰。就像,只有用食物才能填饱肚子,才会有饱腹感一样。 日复一日,心里那种空荡荡的感觉越发难以忍受。一天倒有一半的时间在发呆出神,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胡思乱想。想她此刻在做什么;想当初问过她,如果不跟我在一起,会不会跟其他人在一起时,她的回答是:人总要往前看。于是就会幻想出她和其他人在一起的画面,继而心如刀绞。 也会想这次的结束,她的态度太过平淡,默默承受,毫无怨言,半点争取也没有。那她到底,在不在乎我俩的感情? 这些问题开始整日困扰着我,让我备感折磨。 直到有一天,清晨起来,发现天是青色的,仿佛在憋一场暴雨。联想起在她老家,在凤翔小镇,怎么会那么巧?我去的那几天,每一天都在下暴雨。可就是在那么糟糕的天气里,却长出一只娇艳美丽的爱情之花,绽放在璀璨星天之上,在那点点莹亮的灯火里…… 那是我此生最幸福的时刻。 想至此处,我不禁泪流满面。心中汹涌的情感,冲破理智的防线,再也难以阻挡它在血液中肆意流淌横冲直撞! 是的,我给简向北打了电话。 我想随便找个理由当做打这通电话的契机,只要不是关于她姐的,都行。于是在他接起后,我鬼使神差地问他:“你学表演的,是不是以后想当演员?” “这也要看运气。”他没什么信心地说。我觉得他做演员这事儿,估计也没得到家里的认同。 “那你参与拍过片子么?” “有几部老师找来给我们磨练演技的,有的就是路人甲,也有小配角……晓晨,你问这个干吗?” “你一会儿把你拍的片子传给我,我看看。” 我就把要开经纪公司的事情跟他说了,他还挺感兴趣。热情地跟我讨论他同学签的经纪约细节,我俩还商量好尽快找个时间面谈。 无心插柳柳成荫,没想到简向北有可能会成为我们公司第一个签约艺人? 后来以我的经验来看这件事,就是:如果你想做一件事,发现身边所有的人脉和资源都向磁铁一样被你吸引而来,有一种如虎添翼,天助我也的感觉。那么这件事必将会做成。 “……那就这么定了,咱们见面聊。我这儿要熄灯了。”简向北要挂电话。 可不是,我手机都被聊热了,是聊了蛮长时间,但是根本没聊到重点。我心里一急,脱口而出:“你姐……”话头刚起,就顿住了。心脏砰砰直跳! “我姐怎么了?”简向北没什么心机地问。 “你姐、她,还在北京么?”我紧张地问。 “回上海了,开学了啊。”简向北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你打电话不会就是来问我姐的吧?” 我掩饰道:“顺便问问。” “你得了吧,说起我姐,声音都变了。”简向北说完,就急吼吼地说:“不说了不说了,查夜的来了。回聊!” “喂?喂!” …… 这小子竟然挂我电话?我心里忍不住一阵失望。她回上海了? 就这么走了? 可我在希求什么?明明是我提的分手啊。 忍不住给了自己一巴掌!想打醒自己!是你先不要她的,还奢求她来怎么反馈你么?真是可笑! 知道已不在,我这心都是空的。 知道空心人么?就是我这样,一天一晃儿就过去了,连做了什么都不知道。 晚上给莉姐打电话互通情报。我告诉她可能签了个新人,是个阳光美型大长腿。莉姐说,那边已经在招兵买马,就等我回到上海,可以撸起袖子干了! 我一恍惚,忙去问我妈给我请病假请了几天? “还几天,你病好了就赶紧给我上学去!”我妈狮子吼。 北京,上海。命运没有变过,我一直在追随着她的脚步。 我亲自给导师去了电话,还向班主任销了假。定了下周一去学校报道。又向Mais报了近况:“你那边怎样了?我下周一回上海,到时候一起吃饭吧。” 跟Mais倒是一直保持联系,主要是她这次被打住院,放假找借口没回北京。她家里人有时候联系不上她,就会给我打电话,问她的状况。 上一场情殇让她像死过一次,现在整个人都颓废着。 “沉迷游戏,不能自拔。”Mais不咸不淡的语气道。随即又问:“你的病没事了吧?” “慢性病,一时半会儿好不利落。”我叹了口气。心病还需心药医,不让我受这相思之苦,也许会好快些。 “对了,你知道么?麦芒芒红了。” “嗯?” “她的新小说,据说成为现象级火爆小说,现在微博关注人数超过30万了。” “还是写的百合小说?” “是。网站也愿意捧她,一下子就红了。” “好事啊。什么名字?好久没看小说了。” “《猪样年华》,青春小说。写得挺有深度的,听说有被导演看上,要她做编剧写剧本……”Mais曾经喜欢过麦芒芒,被拒后一心一意当了她的头号粉丝。后来还成了她读者群的管理员,消息自然灵通了些。 我现在每天接触的就是这些,一听剧本,两眼冒光! 看来我要和莉姐好好谈谈了,如果有优秀剧本的加持,劝说萧又左加盟就又多了一个砝码! 挂了电话我又深感空虚,把手机打开,翻来覆去看她的扣扣头像,和她的电话号码。回到上海,我该如何面对她?即使没有我家的债务危机,可是她爸的那番话还犹言在耳,字字珠心。 我该何去何从? 许是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脑细胞活跃,又或是开启了思念的闸门,对她的想念如泉涌,冲击着我的神经,令我难以入眠。直至凌晨两点还丝毫没有困意。 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在寂静的夜里,听觉格外灵敏—— 倏地,我“蹭”地从床上坐起来!心口砰砰直跳!是我的错觉么,怎么听见楼上有响动? 难道是简向北又来借住?不可能,我才刚跟他通话不久,他现在住校。女神?女神已经在上海了。 我静静躺下来,心想也许是楼上隔壁人家响动太大,传过来就像是垂直空间发出的。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我不想一个人再在大夜里一惊一乍,闭上眼逼着自己睡觉。可越是这样越是睡不着,烦心得不行。直到另一种响动从我的卧室门外传来…… 这次听起来很清晰,是从我家客厅发出的声音。 很快,响动停了一会儿,随后,有人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我知道这不是别人,必定是季漱玉无疑。 她说去出差,并没有说去哪里。可那天我分明看见她把护照拿走了。为了这事我还和我妈报备了,生怕她一个人回美国退学。我妈为此跟她谈了好久,说动她打消了退学的念头。 难道其实她并没有被我妈说动,执意去美国退了学? 我不得不多了个心眼。悄悄起床,把门打开一条缝隙,声音更清晰了,是哗啦啦的水声。 我尽量让自己不要发出声音,蹑手蹑脚走到洗手间门口,好在这么晚了,她以为所有人都睡了,门没有关。我看见她已脱了外套,似乎刚卸完妆,睫毛又长又翘,沾了些水润湿气,优美的脖颈留下一痕湿漉漉的水迹,直在锁骨弯处凝成水滴。 可那里,同时赫然显现处一枚鲜红的印记! 我当然知道,那印记代表着什么……瞬间觉得整个世界都震动摇晃!让我气血上涌,胸臆间震惊亦或疑惧,浑身都在颤抖,忍不住出声:“姐……” 作者有话要说:  12点还有一更 祝大家中秋快乐,阖家幸福,万事如意!红包呢? ☆、第 142 章 第142章 镜子里, 季漱玉身形僵了僵, 有些慌乱地用毛巾遮住了痕迹, 转身看向我, 脸微微有些红。 我全身泛着凉意,对上她的眸子, 心里翻江倒海:“姐……”却是又叫了一声,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晓晨, 你怎么还不睡?”季漱玉垂下眼睫, 倦怠之色明显。 我的心更冷。 “你这些天去哪儿了?”忍着心里的痛, 我执意问她。 “去,欧洲。”她见我神色执着, 如实回答。 “欧洲, 哪里?”我再问。 “法国。” “法国……法国……”呵呵,如果不是给姚叶打过一通电话,她的秘书告诉我她去了法国, 我还真的想象不出她俩的关系会演变至此。 “姐,你是不是骗我?”我走近她, 看她容颜依旧, 却倦色很浓, 不知道这些日子……我再无法细想,心如刀绞:“姚叶是不是欺负你?是不是?”我追问,声音低哑,带着竭力掩饰的惶恐和焦急。 季漱玉不说话,垂下头幽幽一叹, 几不可闻道:“晓晨,这件事马上就要结束了……” “别跟我说结束的话!”我彻底爆发了!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我绝对不能忍受的,那就是她、季漱玉,被人欺负!这是我从小保护到大的人,我可以为了她跟人拼命!她就这么糟践自己?她就这样出卖自己的身体,然后换取金钱,继而打算用这种方式结束这一切?!这是结束么?这在我心里无疑是一切痛苦的开始! 我可以为了钱和莉姐交往,但是她不可以!她是季漱玉啊,是从小到大,所有人可望而不可即、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也的女神!她洁白如玉,纯净无暇,是我心中所有美好的代名词。我不在乎未来,反正和女神分手后我也没什么未来可言了 分节阅读 100 ,我也不在乎名誉和清白。但是她不一样,她还没有好好的谈场恋爱,这将是她一辈子洗脱不掉的污点! “我知道,我知道为了钱屈就自己的感受。姐,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让我的心很痛……很痛……“我捶着自己的胸口,那里像要被撕裂,喘不上气来。 季漱玉惊慌失措,抱住我说:“晓晨,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不是完全被她逼迫……你相信我,这件事真的马上就可以结束了。我也很快就可以摆脱她。一切都在计划当中,真的,你相信我……” “我不相信!”我声嘶力竭:“你骗了我一次,还想骗几次?!”我想要挣脱她,却觉得天旋地转,身子如落叶,摇摇欲坠。她大惊失色,把我紧紧搂住,也是伤痛至极,死死咬住了唇瓣:“晓晨,姐姐没骗你。真的没骗你,你相信我。” 我想推开她,却只觉眼前发黑…… “晓晨……”这声音温柔凄楚,令人怦然心动。 我苏醒过来,眼睛四下瞟了瞟,看见我妈,我爸还有我姐。却没有寻到那声音的主人。 “你醒了?”我妈吓了一跳,一脸担忧:“你这孩子,病还没好利索,又贪凉,发了烧也不知道。” “哎,你就别埋怨孩子了。你自己天天在家,不是也没发现她发烧么?”我爸跟我妈顶起来。季漱玉握紧我的手,温柔的眼波掩不住哀伤:“想吃东西么?” 我看见她就又是激动,可是爸妈在场,我没法发作。可心里还是疼,心如刀割。我恨不得拿自己的一切换取穿越回过去的机会,过那平静的生活。曾经的季漱玉冰清玉洁,并没有为了钱而委曲求全。我也不用自责,忍受这锥心之痛! 好不容易等父母出去了,我掀被子就要下床。 “你要做什么?”季漱玉脸色憔悴,眼神惊慌。 “我去找姚叶!” “你……”季漱玉隐忍着,阖了阖双眼,俏脸煞白,随后睁开眼,按住我说:“你听我一句话,就一句,好么?” 我打定主意要去找姚叶,我要让她离我姐远点,不然我不会对她客气!谁要她的破钱!就算是为钱牺牲,也该是我,而不是我姐!如果她愿意给我钱,我也可以跟她复合。我都不在乎!都不在乎!就是不要来惹我姐! 我心中悲愤欲绝,根本不想再听她说话。我现在不相信她,她会说谎话骗我! 我姐看劝不住我,叫了声“晓晨”便流下泪来,泪眼朦胧地说:“你不听我的话,简南音的话,你总该听的吧?” 我浑身一震!睁大双眼,望着我姐:“她?” “你安心养病,下周一,你先别回学校。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我喃喃地问。 “去了你会就知道,我到底有没有骗你。“她仰起精致的脸,目中盈盈有泪光:“你女神,她也会去。” 听到这个,我的心脏禁不住剧烈跳动起来:“真的?” 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了,但是如果能再见一次女神,让我死了也甘愿。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我乖乖吃药,乖乖吃饭。 有时候昏沉沉睡去,总会听见那天籁般的声音在呼唤我。醒来后,却又空无一人。我想人在身体极度不舒服的时候,是会产生幻觉。 时间凝固了般缓慢行进,我每天都在翘首以盼,等待周一的到来。 周一那天,天气晴朗,秋高气爽。我姐开车带我来到金融街,各大银行总部的建筑气派辉煌,我们穿梭在期中,也觉得心境高远起来。 我声音微弱,却很坚定:“你真的没骗我,今天简南音真的会来?” 我姐不说话,专心开车,等到了地点,才神情伤感道:“我说的话,就真的不值得你信了么?” 我不是在气她欺骗我,我也会为了爱而欺骗我爱的人。我是气自己,气自己没用,没能好好保护她。之所以不给她好脸色,假装不肯原谅她,是我必须要去和姚叶谈判,用自己所能,让她不要再伤害她。在这之前,我希望她能顾及我的心情,不要再去和姚叶见面。 我们进入一座大厦,路过铭牌的时候,我一眼看见“青岩”二字。 青岩投资? 在电梯上,我想问季漱玉,但是她面容深沉,似乎有沉重心事。于是我决定静观其变。 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过去公司实习的机会,这次来到投资公司门口,看见里面精致高雅的装潢风格,瞬间觉得高大上,心中充满景仰。我想,如果不是急于赚钱,我可能不会想去混娱乐圈,而是学以致用去做金融吧。 我们被请去了会客厅,这里的会客厅很大,白灰黑的性、冷淡风。里面已经坐了几个人,我当然一个都不认识。我从进来后心口就直跳,只想着能见到女神,可是直到我被请去旁观席,坐了很久,也没有任何一个长得像女神的人出现。 但是另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却出现了——姚叶。 姚叶进来后,大家都热情地跟她打着招呼。我一看她趾高气昂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看见我在还颇感意外,往季漱玉身边一靠,对她说:“想让妹妹见证,你属于我的时刻?” 这话声音说大不大,说小我却能听得见。我倏地站起来,季漱玉马上用眼神示意我不要轻举妄动,然后对姚叶说:“姚总,你是今天的主角,应该坐那边。”她手一指,指向主席台。 姚叶撇嘴笑了笑:“反正坐哪里,我也是今天的赢家。” “话可不能说太满。”季漱玉今天出奇的强硬。 很快,人来得七七八八,我不知道这里要开什么会议,想必很重要。整个旁观席也只有我一个人。 直到主持人在上面讲了今天的会议概要,我才明白,原来这是青岩的董事局会议。而压轴好戏竟然是持股排位。 原来,这是关系到青岩绝对控股的会议。 想必今天,就是姚叶一直势在必得的日子了。 这里面跟我姐确实是有直接联系,毕竟青岩如果上市,我姐的公司便也会有几分好处。但这和简南音有什么关系? 前面的内容令人昏昏欲睡,姚叶甚至戴起墨镜,闭目养神。直到主持人宣布最后一个议题,所有人都开始正襟危坐。 主持人开始切换幻灯片,没什么故弄玄虚,直接把持股排位饼状图放了上来,放到耀辰的占股比例时,姚叶激动地摘下墨镜,一双眼瞪得溜圆:“怎么回事?谁给我解释一下?” 主持人说:“姚总,您接着看。” 姚叶跟她旁边的人耳语几句,那人站起来,对主持人说:“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姚总。”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说道:“很遗憾,已经有其他人达到绝对控股。”着重强调了一句:“不是耀辰。” 姚叶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指着上面一个人的名字道:“这是谁?” 在场的人没一个人说话。 “按照规定,今天是股东全部出席才作数。这位既然没来……”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门外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明天还有还有还有! ☆、第 143 章 第143章 此时此刻, 可以想象这个声音带给整个现场的震撼。 这就是所谓的, 人未到, 声先夺人。 我更是惊得从椅子上坐起来!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怎么会是他?! 怎么会以这样的方式出场?! 门被推开, 只见一个男人走进来,身材细长, 留着板寸,英挺俊朗, 特别精神。气质与在座的商界精英们形成很强烈的对比。一身行头也是随便, 白衬衫, 牛仔裤,黑军靴。 他一进来, 吸引了所有人的强烈注视。但他全当没看见, 目不斜视望着主持人,笑出一口白牙:“来晚了来晚了,没耽误正事吧?” 主持人忙上前跟他握手:“廖凡先生,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掏出名片恭恭敬敬递过去,然后又把在场的股东介绍了一遍, 才领他入了座。 主持人一脸谄笑, 在座的人一脸迷惑者有之, 一脸新奇者有之,但是看他的眼神都似乎冒着光。我在后来才知道,人在环境里会产生共性。在这些企业家、资本玩家手里,只有两种人:有用的人,和没用的人。而钱是衡量这两者人的必要条件。对于两种人的态度也会截然不同。 能够把一个投资公司收入囊内, 你说他有没有用呢?值不值得在座的人去关注,去好奇,去探究,去与之结交攀谈 而此刻的我,比在座的任何人的心情都复杂。 因为我终于理解了我姐的意思。 我姐说今天简南音会出现,我一路上都在想她怎么会在今天出现,又和我们来青岩参加会议有什么关系?怎么都想不通两者之间的关联。原来我的想象力还是太匮乏,或者说,我对季漱玉和简南音,这两个我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了解得不够透彻。 廖凡坐下后,很放松的姿态,示意主持人继续主持会议。 姚叶脸色很难看,她的手下第一个站出来发难:“请问廖凡先生,你是怎么做到绝对控股的?” 廖凡微微牵了唇角,理所当然道:“因为我有钱。” 他这句话顿时引起一阵骚动。在座的每个人都很有钱,但是有钱到什么程度,可以超越耀辰这种上市集团达到绝对控股?恐怕不单单是有钱那么简单。众人脸上布满疑云的同时,对他的好奇已升至极点。 廖凡“啧”了一声,问大家:“你们不信啊?”说罢,为了急于证明自己似的,从随身带的包里掏出一个文件袋:“喏,里面是青岩持股人与我的交易凭证。我有钱,买了他们的股票。” 姚叶脸都黑了,怒气隐在脸上:“先是稀释掉青岩的股份,再撬掉它内部人员的股票。呵呵,廖先生真是高手。” 廖凡嘿嘿一笑,“过奖过奖。” “请问廖先生,你这个时机抓得这么准,是否有青岩的内部人士透露给你消息?”姚叶开始祸水东引。一旦廖凡回答有一丝犹豫,或者说错一个字,我看姚叶都会大作一笔文章。甚至以内部交易为名,让这次的控股之争宣布无效。 廖凡看来真是有备而来,他什么都没说,而是装傻充愣道:“什么信息?我没得到什么信息。我就是买股票,买着玩。” 众人又是一阵交头接耳。 主持人说:“那现在大家都没有异议了……” “谁说没有异议?”姚叶站起来:“我不信他有这个能耐,两步棋都下这么准。股权被他操纵,连青岩早起遗留的股权分散的问题,也能被他发现并利用。他买的这些小持股人的股票,少说也有□□个人,看得出来他是谋划很久的了。还是廖先生……”姚叶两只手支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形成绝对的强势姿态逼迫廖凡:“你背后是哪家企业?幕后老板是谁?” 廖凡一笑:“无可奉告。我只能说,我是买来玩。信不信由你。主持人,会议结束了么?我还要去买其他股票玩。” 众人一阵发笑。姚叶气得挑了眉毛。 我望向我姐,连我姐也嘴唇轻翘,眼光一直驻留在姚叶身上。 后来还是之前那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士做了总结,说是持股凭证有效,向廖凡致了欢迎之词,算是认下了他这个控股人。 会议还没结束,姚叶就和她的助手先行离席、路过季漱玉身边的时候,都往前走出好几步了,却又绕回来,挑起她几根发丝,吹了吹:“你参与了吧?” 我姐眉毛一挑,抬脸望着她。 姚叶恶狠狠地说:“翻脸就不认人,你是狼养大的?” 我这个气!照她的说法,我家不是成狼窝了? “说话要负责。” 姚叶听后歪头邪魅一笑:“我连做过的事都负责了,说话会不负责么?” 我姐听了,不怎么高兴,把自己的几根发丝整理好,板着脸道:“姚总慢走。” “你别不承认了季漱玉。我们几个争得头破血流,最后让那个一看就是门外汉的小子捡了便宜。青岩这么大动静,还不是因为要去美国敲钟。敲了钟谁是受益人?你啊,季姐姐。你海银的股票也会水涨船高。到时候你只需卖出很少的一部分股票,就可以解决财务危机。比跟我合作,可划算多了,不是么?” 我姐忍着不说话。 姚叶气呼呼的,最后实在气不过的表情,解气似的扯了扯季漱玉的头发,被我姐抓住手:“别闹。” “放开我。”姚叶扭着手腕,推了她一把:“你说你帮着谁对付我!” 我姐拉着她手腕,凑近她,也不知说了句什么。姚叶“哼”了一声,快速往前走了。 待姚叶一走,前面的欢迎会也结束了。会议正式宣告结束。大家围着廖凡换名片,寒暄。过了好半天,人才散去。 廖凡一眼盯向我,眼神并不善意。但是他什么都没说,而是走到季漱玉面前。 季漱玉问:“她呢?” “她不方便出席。”说完对我正色道:“你今天见不到她的,你也不配见她。奚晓晨,我当初跟你说过什么你还记得么?我说她一定会坚定如一,你呢,你的内心够坚定么?我让你好好珍惜她,你做了什么你!”说到此处他愤怒道:“你知不知道你搂别的女人的时候,她却在处心积虑帮你筹谋?你以为这个计划为什么会这么顺利,可以让你们轻易化解危机?那都是她熬心血、花费时间精力金钱换来的!你做了什么,你为她付出过什么,你凭什 分节阅读 101 么拥有她……”廖凡眼睛都说红了,恨不得撸袖子跟我干一架! 我木讷地听着,心情激荡。 廖凡吸了口气,摆摆手:“不说了,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以后,离她远点。”不是威胁的语气,不是警告的语气,而是用有力的字句陈述着这个事实。 廖凡走后,季漱玉握住我的手,她的手很温暖:“晓晨,我帮你约她出来。” 我摇摇头,看着她问:“为什么,你们不告诉我?” “你那时候生病,我不想你费神。至于她,你俩已经分手,她不想让你知道。”季漱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鼻子有些泛红:“你病着的时候,她来看过你好几次,在你醒前又走了。也是不想让你知道。” “她可能真的以为你喜欢莉姐吧……” 我一怔,泪水流淌而下:“她,这么认为?” “她说她对你不好,你和她分手是对的。”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帮你约她出来,你们谈谈,把误会消除。” “晓晨?”季漱玉叫:“晓晨,你去哪儿?” “刚才开会的时候,萧又左给我发短信了。让我跟她去谈。”我一直走到门口才说。 季漱玉刚想说话,我说:“姐,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说完,我出了会议室,上了电梯,蹲下来狠狠哭出了声…… 与萧又左的见面很失败。她的话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我一点听不清。她脾气本来就奇怪,现在被粉丝宠的,更添了很多的躁意,见我一直魂不守舍,索性甩脸子走人。 我坐在咖啡厅里,任思绪漫无目的的飘荡。 我姐给我打来电话:“晓晨,你见完小左了么?” “嗯。” “回家么?” “回的。” “晓晨……你,没事吧?” “嗯。” “我刚给她打过电话,她明天回上海。” “哦。”原来简向北是骗我的。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上骗人。哦,也不是。她就没骗过我。 “……我有点担心你,你是怎么想的,现在?” “没想什么,挂了。”挂了电话,我想到家里终于度过了难关,应该庆祝一下。于是出了咖啡厅,去超市买了很多的菜肉鱼虾。 回到家的时候,我妈看见我手里提得满满的食材,多日来愁眉不展的脸终于绽放光彩:“我听你姐说了。那个投资公司一上市,你姐公司的股票也会跟着涨,到时候很容易还了2000万,还能赚3000万……” 我露出笑容,说:“很好啊。” 我在厨房里忙活了好几个小时,终于把一大桌子菜做好,摆放到桌子上。 我爸还特意开了一瓶他珍藏的五粮液,大家一起庆祝。卸下沉重的债务,就如同焕然新生般,珍惜现在的幸福。季漱玉喝了很多酒,最后倒在我妈怀里哭,也抱着我哭,说:“姐姐没用,你受苦了。” 我,我姐和我妈哭成了一团,连我爸也抹了眼泪。 一家人,同船共济,是任何大风大浪也无法击垮的。 突然就想起南音妈妈说过一句话:“她小时候不挑食的,警卫员不懂做饭,都是喂她酱油泡饭。因为总是一个人吃饭,所以渐渐养成吃饭的时候不喜说话的习惯。” 又想起每次跟她吃饭时,她笑得格外灿烂。 其实这种简单的幸福,也许是别人的奢求吧。 那个呆子,怎么还觉得是她亏欠了我呢? 到底,是我辜负了她啊…… ☆、第 144 章 第144章 家里恢复了久违的平静, 我和季漱玉的学业眼看也要继续了。 其实海银那个破公司已经四面楚歌, 运营艰难。季漱玉几次恳求我妈说要退学, 我妈就是死咬着一个“不”字。我知道她很想留下来, 陪海银走过这段艰难的时候。但是在我家,尤其是我妈, 对我们的教育问题,看得是重中之重。跟有强迫症似的。 季漱玉打算找个职业经理人代为管理, 因此归美的日期又延长了半个月, 做海银各方面的交接。 季漱玉从不忤逆我妈, 不管是什么事,只要是惹我妈不高兴的, 她都不会去做。这次也不例外。可见她比我乖多了。在季漱玉心里, 这个家,这份亲情是放在第一位的。就是不知道今后她遇到了自己心爱的人,会不会也万事听从我妈? 学校那边下了几道催命符催我回去, 于是我不得背起行囊,踏上归程。 长话短说, 我回到上海, 先是找了四人、帮小组重聚, 发现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变化。 舒畅的头发重新理过,变短了;Mais一场情殇后变得萎靡不振黑眼圈严重,后来索性又做起了朋克打扮,再配合那独特的气质,瘦骨伶仃的身材, 像极了《NANA》里的大崎娜娜。 而变化最大的却是周晴雨周学姐,不知怎的一个暑假后,她的面容变精致了。本来就恬静温顺的性格,再加上这份容貌,很像日本女星新垣结衣。 不仅是我发现了,其他两个人也直盯着她看,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是觉得舒服漂亮。把她的那份安静温和的气质升华出一种令人安心的吸引力。 “……其、其实,我是做了微整形啦。”周晴雨被我们看得忐忑,心虚道。 女人对容貌的热衷,到什么时候都会反应激烈。在我们的追问下,她才不好意思道:“是暑假陪我朋友去做,后来禁不住诱惑,开了内眼角。” “那你看我需要开么?”舒畅连忙问。 周学姐“扑哧”一笑:“你不用,你眼角挺好看的。我的是有点内眦,看起来眼睛小,眼间距宽。医生看见我就说,我特别适合开内眼角。我说不开,她还特别惋惜……后来一直给我做思想工作,保证说,我五官真的只需这一个小小手术,就可以产生质变。我是被她说得烦了,了解了手术风险后,就做了。” “那医生男的女的?”Mais问。 “女的。” “真的缠了你说了好久?”她又问。 “不仅自己缠,还让她宝宝来做说客。她是个单身妈妈,宝宝很可爱。”周晴雨很喜欢小孩子,尤其是长得漂亮的,只要看见就会逗弄好久。 “看上你了。”Mais下了结语。我们几个顿时愣住。Mais这个人呢,前面已经说过了,不仅嘴毒,眼也毒,看问题也犀利。一般她说话,我们都会信服。 周晴雨一脸不敢置信,辩解说:“人家都有宝宝了……” “你不是说她是单身妈妈么。”Mais不以为然道。 “和单身没关系,她既然生了宝宝,肯定是直人啦。”说完表情有些不自在。 “这也说明不了她一定就是直人啊。很多拉拉迫于家庭和社会压力,也会选择过直人的生活,结婚生子。再说,据我所知,他们整容这行,从获客到说客,都有专人负责,不会让医生亲自下场的。她这么苦口婆心劝说你,肯定目的不纯。” 周晴雨更不自在了,小声顶撞道:“你知道的还真多……” “我当然知道了,我表姐就是开整容机构的。我还知道,一般整容医生长得都很标志,而且还必须是纯天然的美,一点人工雕琢的痕迹都不能有。每个客人看了这张脸,都会觉得好看舒服才行。尤其女整容医生,就更苛刻了。所以我断定她一定很好看很耐看。” 周晴雨开始咬吸管嘴儿,想了一下,越想脸越不自然“……没有,我和她,怎么可能哪。” “那你这表情是怎么回事?”Mais揶揄道,今天她是出奇的八卦。 “她很喜欢书画,知道我也喜欢后,就……就月底约我去书画展。不然……”她头转向我:“晓晨,你陪我去吧?” 她们聊天,我有些神游太虚。话题出其不意转到我身上来,我还有点懵,想了想周末反正没事,就自然而来答应下来。换来Mais和舒畅各自抛来一个白眼球:“晓晨你太不识趣了!” 周晴雨开心地挽住我胳膊:“晓晨最好了!既然答应了,可不能反悔哦!” 我:“???” 一踏上这块儿土地上,有她的土地上,我的状态就不太对。 至于哪里不对,我说不上来。就是……总是走神,心不在焉。 大家聚会的时候,很小心翼翼不去谈及我和女神,她不说,你不说,我也不说,就可以当做事情没有发生么?如果是,那就好了。我就不会如现在这般状态——活脱脱一具行尸走肉。 宿舍老三这学期跟我走得亲近,这家伙还是个酒鬼,我俩经常逃课在宿舍里喝酒,嚼酒鬼花生。后来我还知道她打了一份工,在酒吧里做服务生。她说那里经常有免费的酒可以喝,就是兑过水的勉强能喝,反正免费,时不时会邀请我一起共饮。 心情不好,加上喜欢借酒消愁,一周至少三四天会去老三的酒吧喝酒。 那段时间真的是纸醉金迷了。夜里泡酒吧,后来莉姐来了,又和她去上海的夜场认识娱乐圈的人。 加上这学期白天几乎没什么课,都是和导师沟通做课题和论文。我的一天便渐渐的从夜晚开始。 ……越是堕落,越是向往纯洁。何况那抹纯洁的身影,在我的脑海里,在我的心里,强烈的存在着,已经被我压抑得要像火山爆发一样喷薄而出! 我记得是舒畅的生日吧,那天大家玩得嗨了些,我喝多了。已经忘记说了什么,第二天醒来,看见Mais眼圈发红坐在我床边。 她说:“奚晓晨,你去找她吧。我求你了。” 我头疼,整个身体都在摇摇欲坠:“怎么了?” “我怕你把自己憋坏了。你昨天说了很多,你可能都不记得了。但是我们几个听了,心情都不好了。怕你再这样下去,会死掉吧……” “别开玩笑了。”我推开她:“去,给我倒杯水。我嗓子都快冒烟了。” “晓晨……”Mais摇着我:“去找她,嗯?” “我自己倒,起开!”我推她。 “别犯倔了,你根本离不开她。” “我的事不用你管!”我用大力推开她!差点把她推到地上去!“以后都不要在我面前提她!不然朋友都没得做!”我气得浑身发抖。 Mais一听就火大了:“你跟个缩头乌龟有什么区别?说什么自己配不上她,怕这怕那,你还做什么拉拉你!你配让女神喜欢你么你!” “你根本就不懂!”我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把这些日子以来的自暴自弃诉之于口:“你说的对,我是缩头乌龟,我是一事无成,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好。我只会用这条贱命去拼去换,除了这条贱命,我什么都没有!我做不了女神的女友,行了么?我有自知之明,我退出行了么?!” “唉,晓晨……”Mais一把抱住我,软下声音来安慰我:“你哪有你说的这么不堪,如果你这样不堪,我当初会看上你么?你别这样,你现在整个人都是负能量。都不像我认识的那个奚晓晨了。” 我在她怀里渐渐安静下来,泪水越积越多,也不想再压抑了,索性放声痛哭起来:“我真的很没用,我给不了她未来……” “好了好了。”她拍着我后背,哄着我道:“那就分了吧,早分早解脱。我不信我们找不到可以牵手的人。” 我摇头:“不找了,我这辈子就认她一个。做不了她的爱人,我就守着她,做她一辈子的守望者。” “神经病啊你!”Mais气得直摇头,给我拧了块儿毛巾:“眼睛都哭肿了,快擦擦吧。” “我真是这么想的。” “少来了,如果她找了别人,你怎么办?你会不嫉妒,还会心甘情愿地守护她么?” 我想了想,想得心口一阵疼:“只要她幸福。” Mais苦笑摇头:“你魔障了。能不能干脆点,拖她一起人地狱,或者好聚好散,两不拖欠?别腻腻歪歪的。” 我又趴在被子上大哭起来:“我舍不得……舍不得……”一想到她不属于我,我就心如刀绞,疼痛难忍。 “笨蛋!” 那段时间我极度自卑,不知道自己是干嘛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前半生都在做什么? 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还能妄想什么将来?随便买买股票,就能获得精准情报,进而可以利用资本戏法,玩转几家老鸟的人,一切都如简父所言,她的未来是一片宏伟壮阔的景色,而我,只会拖她的后腿吧? 她俩瞒着我,也是因为,我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吧?因为我什么忙也帮不上,是个没用的人啊。 这样的人,怎能配得起优秀的她?怎能,挺直腰杆,对她的家人说:和我在一起,她会有美好的未来,我们会很好很好? 那段时间,确实是一个打破自我,又重建不了的过程。 酗酒成了我逃避现实的手段,自暴自弃也是。 其实无论内心如何煎熬,放弃她,不爱她,是根本无法做到的事。这才是一切痛苦的根源。后来想想,我对她的爱,已经挺病态的了。 让这一切终于有些起色的转折点,却是那天聚会时的无心之举。 周晴雨一大早就来我宿舍,把还是肿着眼睛的我从被窝里挖出来,说是要我陪她去看书画展。 我根本忘记了这个事情。再说后来回忆起来,她和那个整容医生似乎有些暧昧,我就更不愿意去了。 她好像是很在意Mais说的那些话,一向温顺的人,听 分节阅读 102 说我不想去,竟然有发飙的迹象。我只好勉为其难,也懒得找衣服化妆,应付似的陪她去了民俗文化中心。路上接到莉姐的电话,说是周末一个人无聊,问我在干嘛,我正乐于再多个人当电灯泡,就把她也叫了过来。 对于莉姐,我俩现在是合作无间的亲密战友,相处瞬间变得融洽多了。 周晴雨也与女医生顺利会师,果然如Mais所说,长得虽不是绝色大美人,但也真的是个看起来绝对舒服的美人。一点看不出是个四岁娃娃的妈。 我们在门口检票,因为昨晚喝酒和人比赛掰手腕,现在手臂连抬都抬不起来,再加上前一晚宿醉,此刻低血糖外加手臂酸痛,就驱使莉姐去帮我买早点。等她回来时,周学姐她们已经先进去了。 我对书画的兴趣,完全来自于女神。爱屋及乌,她喜欢,所以我喜欢。 此刻,可谓是睹物思人,再加上昨天才跟Mais哭完,心情又荡到谷底了。 “看你这表情,又想你那个女神啦?”莉姐慢慢接受我爱上一个人的事实,并且觉得我这个人太痴情,她说她跟我耗不起了。 “莉姐,你说我怎么办啊?”不想提她,变成现在总想找人倾诉,我想可能是尝到了昨天跟Mais诉说的甜头。觉得憋着憋着只会内伤,不如说出来发泄出来,会舒服一些。 莉姐翻了个白眼:“办法有啊,彻底断了对她的念想,跟姐姐我在一起。” 这次换我翻白眼。 “吃么?”剥去了包装纸,莉姐递给我一块面包,唠叨道:“跟男人掰手腕,你还能占了便宜?太自不量力了。”她觉得我小臂估计是拉伤了,才会这么严重。 我没说话,直接咬了上去。 这时候我手机响,“晓晨你在哪儿!” 这是周晴雨?我把手机翻过来,看了看来电显示,没错。可是这声音怎么都变调了,难道出了什么事:“我在……”我左右看了看,“墨韵申城前面,就是有个陆家嘴建筑缩影图的旁边。” “你别动,我去找你!”说完挂了电话。 “还吃么?”莉姐又剥了一块面包,递到我嘴儿边,我又张嘴去咬,就在这时余光似乎扫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往那边一望…… 只见周晴雨后面还跟着一个人,往这边走来。 周晴雨望着我,脸都白了,闪到了一边去。 而简南音脸色本来就白,跟在她后面,慢慢的站住了。 我的啮齿关节像突然生锈了一样,动都动不了,保持着张嘴的姿势…… 大太阳底下,身体发着寒。 周晴雨不见了,莉姐不见了,四周乌泱泱的人群不见了,整个世界里,只有一个她。 作者有话要说:  简神:呵呵,这媳妇我不要了 晓晨:Q~~Q ☆、第 145 章 第145章 这是我的女神。 白衣胜雪, 乌发如云, 眉眼精致如画。不染铅华, 端然如青莲。 自卑这个东西, 像一个魔鬼,一旦在心底滋生, 就四处蔓延。之前觉得南音美,只会心生欣喜和艳羡, 现在却多了些自惭形秽。只觉得她像那九天玄女, 我如那地上草芥, 越来越配不上她。 她走至开阔的地方停下来,我像是跟她有了心灵感应般, 走近她, 随着她行至一处门可罗雀的展台前面。 “凡洋的画作几年如一日的没人欣赏。”她突然开口。 我心情正大起大落间,此刻颇难平静,听她这么一说, 顿时愣住。反应了一阵,才看向我身后的展览。那画实在画的丑, 没看两眼, 我就问:“你觉得好?” 她摇头:“我看不懂。”眸子转向我:“我有很多事情看不懂, 也许是太笨。” “你不笨。”在我心里,她是最聪慧的人。虽然一直叫她呆子、呆子的,但是那不是真的觉得她呆,而是觉得她比一般人更纯粹,如璞玉般稀有。那是对她的爱称啊。 她这时才直直与我对视, 良久低声问:“你的病,还有没有再犯?” 我摇头:“已经好了。” “可你看起来,气色不好。”她凝视着我的脸,目中尽是担忧的神色。 “真的已经好了。”我语生哽咽,摊开手轻松道:“你看,生龙活虎。你呢,你最近怎样?实验室那边忙不忙?” 她轻轻摇摇头,垂眸不语,脸色苍白如雪,秀眉微微拧起,那般沉郁忧伤的模样,令我心中溢出酸楚怜惜。 沉默良久,她才又问:“她,对你好么?” 我下意识地:“什么,谁?”随即反应出来,她问的是谁,又为何会这样问。她看我状态不佳,关心我是不是身体不好,或者,是感情不顺遂…… 这个呆子。 我胸口堵着一团浸透了□□的棉花似的,喉咙都哽得疼了。 “刚才,看你俩感情不错,是我多虑了。”她以为我尴尬回答这个问题,自问自答起来。 我只觉空气一瞬间变得稀薄,不堪忍受的直起脖子,忍不住想脱口大叫:你别误会,我和她并不是那样的关系! 可还没等我挣扎开口,就听身后响起脚步声:“哎,你看这画的是什么啊?我怎么看不懂……” “我看看,我看看……” 一群学生模样的人围了上来。 我俩向后退了几步。 “……”我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她的电话先响了起来。她接起来道:“……好,我就过去。”挂了电话,她却并不动作,声音微弱却清澈无比:“晓晨,我爸如果说了什么过分的话,请你不要介意。还有控股青岩,也是我的投资策略,并不吃亏,你也不要觉得是亏欠了我。” 我心中各种情绪淤塞于胸,隐隐觉得,她说这些,是在与我……作别? 想至此,我的心都碎了。 而她说完这些,慢慢摩挲着手里的一个物件,展开—— 赫然是一支枯萎的花朵。 洁白的指腹抚摸其上,似能听见窸窸窣窣的细碎声,侧耳倾听,却是她内心的钟情与忘我,流连忘返的眷眷难舍。 似万般难舍之下,她还是把花交给了我,这才便转身走了。 我把那枯花摊在手心里,突然想起来,这还是在她老家的时,我,她和廖凡在一个雨后天晴的午后,去外面散步时,我摘给她的。摘完便亲手戴在她发上,笑着调侃说:你是我的花姑娘。 她那天一直戴着,眼中满满的欢喜,回到家都舍不得拿下。 她没有说,我也没有意识到…… 直到此时,我才反应过来,这竟是我送给她的、唯一的东西。 一朵枯花而已,她却视若珍宝,珍藏到了现在。 傻子,真是……傻子。 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人群,禁不住泪流满面。我岂止是,亏欠她…… 我好难过,真的好难过。 她这么好,这么好……我该怎么做? 重新追回她? 可我心里有道关卡,无论我如何想忽视它,它依然存在,且让我无法迈过它。那是我的自尊,我对未来的彷徨,以及,对自己的不自信…… 不爱她? 除非我死。不,就算死了,投胎转世后,我还要遇到她,与她相爱。这仿佛就是我奚晓晨身而为人的意义所在。 我对她的爱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没有她,活着的每一天,都像是行尸走肉。 回来的路上,周晴雨还在问我:“你和莉姐到底是什么关系?” “……昨天听了你对女神的思念,还把自己喝成那个样子,我看着心里特别难受,本来今天不想来了,都打算回绝许医生了,结果正好收到她寄来的入场券和展览介绍,我一看上面有简南音的名字,又打电话跟她确认了一遍,才觉得这也许是一个契机,硬把你拉了来。谁知道你带来的那个女人,你俩……你俩怎么这么亲密的?女神当时看了,脸色煞白,你这样很伤她心的,你知不知道?” 我不想跟她解释我手臂酸了的事,再说,她数落我,数落的并没有错。我反而觉得她这温柔的性子,骂人骂得不疼不痒,根本不解气。 我索性去找Mais,想让她接着骂我。我的心已经痛麻木了,想让人狠狠的把我骂疼,骂醒!那么好的女人我不懂珍惜,无法给她未来,给她幸福,我是应该被骂!甚至被打! 可Mais戴了个耳麦在打游戏,根本不理我。 后来中场休息,才得空跟我说:“你不是陪周学姐去看书画展了么?” 我就把今天发生的事儿都跟她说了一遍,Mais露出让我自求多福的眼神:“还有比你更衰的么?”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摇头:“说实话,我不知道。我爱她,爱得恨不得为她立刻去死!但是,我却不能跟她在一起……你可能不会懂,我心里有道口子,鲜血淋漓的,怎么也愈合不了。带着这样的伤口与她复合,我做不到。那种巨大的不安,那种我暂时无法清创的隐痛,那种我对自己失望至极,自卑自厌的情绪,让我把自己推离开她的身边……” Mais掏了掏耳朵:“那就别逼自己,慢慢来。反正你女神也是个慢性子,一根筋,不是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么?你俩啊,就彼此折磨自己,看谁先折磨不下去了,也就能和好如初了。” 我听了直摇头,心烦意乱道:“你不知道,她原来说过,如果我俩结束了,她会给自己新的机会,做出新的选择。” Mais翻了个白眼:“那也是你活该啊,你推开了她,就要做好她另觅他欢的思想准备。做人啊,不能太贪心。你不能既要甩了人家,还想着人家对你一辈子守身如玉吧?” “不是,你不懂……” “我不懂个鬼!”Mais嫌弃道:“你爱她,我们都看得出来。我们不明白的是,爱她你就扑上去啊,整那些有的没的干嘛?人生得意须尽欢,现在彼此相爱不在一起,非要等到生离死别再追悔莫及么?” 她说的每一句都很对,但是套用在我身上,却又觉得都不对。也许,是我没告诉她,简父找过我的事吧?也许她听了就会感同身受。因为那是她曾经历过的,我就是不想她再陷入那段往事回忆里,才没有和盘托出。 此刻,那些重重叠叠的情绪堵在心口,憋着一股闷气无处宣泄,却是要憋死我了。 我起身想去外面透口气。她突然又想起来道:“对了,差点忘了跟你说。附属医院给我打来电话,说医院停车场停了一辆车,当时登记的时候报的是我的名字。那是你的车吧?过了最大停放时间了……” 女神的车。 岂止是车,还有她家里的钥匙,也还没有还给她。 既然分手了,心中即使有一百个舍不得与她断绝干系,哪怕想存着留个念想,也还是,太自私了吧? 一想到她的痕迹慢慢从身上抹去,她送给我的、我俩之间的见证也要全部清除干净,那份沉重的失落感,让我差点痛不欲生…… 我去医院开出车子,没什么目的的乱开。竟真的开去了女神家。 我是没有勇气再见她的,想把车钥匙和门钥匙放在她门口便走。可是我低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这里毕竟是我俩感情开始升温的地方。每一层景象,都是我俩并肩散步走过的;每一节台阶,都曾流淌着我俩的欢声笑语。我还记得在第三层第二节楼梯上,因为我学《东成西就》里梁朝伟说话,而逗得她捧腹而笑…… 无数的回忆接踵而来,密密麻麻,令我还没走到半截,就被泪水打湿了前襟,我不得不中途退回去,改乘电梯。 从电梯下来,我走到她家门口。手里掂量着两只钥匙的重量,仿佛是一场仪式那样,放下它们,就如同彻底斩断了与她的关系。从此相逢便是路人…… 积压已久的悲壮凄厉,以及不可名状的绝望,让我蹲下身来,想淋漓尽致地大哭一场! 可还没等我出声,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小姐?” 我大惊失色! 一转身,就见向上的台阶上,坐着一个男人。 这男人坐在这里,就像坐在真皮沙发上般随意。一身的书卷气很浓,戴着金丝眼镜,薄薄的嘴唇,清隽的外表下,一双眸子如阳光下的湖水一般,粼粼闪耀。令人移不开目光。 “你来找南音么?”他直视我问。 我点点头,思维很快恢复正常:“你也是,等她?” 他说:“啊,我已经等了她好几天了。自从我知道她这个地址后。”他站起身,掸了掸裤子上的土。我才发现他身材颀长挺拔,那股子外露的气势风采,绝不像等闲之辈。 我想,我已经猜到他是谁了。 你好,真正的情敌。 如果,我还有资格称你为情敌的话。 ☆、第 146 章 第146章 傅斯言。 这个人在我心里早就是个特别的存在。如今一见, 气魄风度果然和女神如出一辙。 也是, 他俩才是一个世界中的人。一样的出身背景, 一样的出类拔萃, 是万里挑一的人物。 而我,而我…… 浅紫色的落霞映得他眉目分明清朗。一个是风度翩翩贵公子, 一个是绝世而独立的俏佳人,这世人眼中绝配的两个人站在一起…… 我无法再想下去, 只得埋着头, 忍住鼻子里泛出的酸水。此情此景, 把这些日子以来我那自卑自厌的情绪推向了顶点。 我很不喜欢现在的自己,不, 可以说是厌恶到了极点 分节阅读 103 !我姐说我的性格乐观积极, 她还说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考虑太多。其实归根结底是有一颗自信的心。可是我的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自信心,似乎在经历一系列的人生打击后, 极速的滑向了相反的方向。 没有过渡,甚至不给我心理建设的时间, 更是没有人可以帮我, 让我彻底沦落成现在、我最不喜欢的样子。 后来我慢慢知道, 曾经的我的自信是仗着自己年轻,周围的人也都宠爱着我,是象牙塔里的唯我独尊。而真正的自信是建立在内心强大,对这个世界有掌控力的基础上,这才是自尊、自信的源泉。 而从象牙塔走出, 经受挫折磨砺,让自己变成真正意义上的强大,总会有这般阵痛蜕变的过程。这期间,可能畏惧彷徨,可能徘徊抵触,甚至如现在,觉得整个世界一片灰暗,痛苦不堪的状态。这些,都是不得不经历的、成长的过程。 言归正传。情敌的一个出场,还什么都没说,什么也都没做,就把我击得溃不成军,这在之前奚晓晨的世界里是无法想象的。对自己当下的冲击,也是难以形容的。 一时心中又是悲愤伤痛、又是自暴自弃,更有几分无从宣泄的抑郁。 而与我的水深火热相比,情敌却表现得一派云淡风轻道,道:“你和南音的关系一定很好吧?”怕我听了会感到突兀,他又微笑地解释道:“她不会把地址给不熟悉的人。” 这句话说得自信从容,一副和简南音相熟了解的样子,我听了一肚子郁闷。 “看来你和南音也很熟?”我暗暗咬牙,明知故问道。 他又是微微一笑,并不答我。他笑起来有种书卷气,细细的手腕,修长的手指,斯斯文文,干干净净。论外貌,实在令人厌恶不起来,但是在我心里,却堪比洪水猛兽。 “哦对了,我刚才看见你在往外掏什么东西,是要给她的么?我可以代为转交。” “你要在这里一直等她?”我禁不住问。 “对,会一直等。”这俊美的贵公子望着眼前这道门,眼中神色说不出的温柔深情。 我看了心被针扎似的一针刺痛,但还是忍不住问:“如果一直等不到呢?” 我知道她这学期可能大部分时间都要在实验室度过,并不常回这里。 他直视我的眼睛,笑容落落明朗,缓缓道:“只要一直等,总会等到的。”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 直出了楼门口,心口慢慢渗出一丝沉重的寒意,逼得舌根都苦涩如锈。 这个对手拥有坚韧的耐心,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令人产生畏惧。因为时间能水滴石穿,让一切不可能拥有希望。 而简南音也认可他对自己的好,说明并不反感。 虽然已经没有资格做他的情敌,但是我深爱简南音的心并没有变,让我眼睁睁看着这么强大的对手在一步步接近我所爱之人的芳心,一想到简南音会慢慢爱上别人,那种感觉比烹炸我的五脏六腑还要难受! 后来我想,傅斯严在那个时间点出现,可不就是命运之神冥冥中在给我指引光明? 一方面,他让我看到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我和他的差距;另一方面,情敌的出现,也让我明白我对她的爱意,仿佛有细密的草在心底滋生疯长,永不枯竭,愈长愈盛。 是,论别的条件,我是不如傅斯言。但是论起对简南音的爱,我敢说没有任何人可以与我相提并论。 连他都可以日复一日,水滴石穿,用时间来换取南音对她的另眼相看。而我只是暂时的弱小、自卑,觉得自己无法与她般配,无法获得她家人的认可,没办法承诺给她一个美好的将来……种种这些心魔困住了我,让我烦恼厌恨。但是至少,我还拥有她的爱啊…… 还有比这个更难能可贵的么? 傅斯言可以苦苦等待一颗不爱他的心,相比而言,通过努力改变现状,做起来不是更容易么? “我真是太笨了!原来治愈那道伤口的特效药就在眼前;禁锢我灵魂枷锁的钥匙,早就攥在了我手心里!我真应该感谢傅斯言、我的那位情敌,是他让我大彻大悟!你知道么……”我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这就像,就像……”我一时不知该怎样形容,看到Mais的电脑屏幕,正滚动着她游戏的屏保,于是福至心灵,道:“对了!就像勇者斗恶龙的通关游戏!所有那些我认为无解的外在因素,都是一道道阻拦我们在一起的关卡!我还没出新手村,当然没办法一下子解决掉它们!但是我会努力练级升级,我会比其他人更努力!很快我就会变得强大,最终打败恶龙,迎娶公主!” “前提是,公主要愿意一直在那里等你。”Mais半夜里被我从被窝里挖出来,打着哈欠聆听我的觉悟,忍不住开始毒舌道。 我想了想,破釜沉舟道:“那我就加倍、更加倍的努力!” “啊,随便你吧。但是我要提醒你,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只是你一厢情愿以为的、解决你现在难题的办法。她的家人不接受你,如果跟你强不强没关系,只因为你是女人呢?”说至此处,她收起对我的嫌弃之情,脸色渐渐变得苍白,想必是回忆起了那不愿意回忆的往事。 每个人内心都有一道伤口,鲜血淋漓,无法面对。我用酒精,她用游戏,都试图用麻痹自己的方式来逃避这个无法面对的现实。但逃是没用的,我们必须找到再次面对它的勇气!而我好不容易找到救赎之路,绝不会轻易放弃! 人一旦有了目标,人生的小船就有了行驶方向,不会把时间放在没用的事情、尤其是情绪上面。况且后面还有个强大的情敌在虎视眈眈,这就像给小船插上翅膀,动力十足! 于是在我的努力下,繁花影业终于注册成功,区别于莉姐其他公司侧重于模特代理、模特培训、公关宣传等业务,繁花的业务范围涉及演员经纪、演员商务拓展、演员宣传推广、影视剧宣传推广等。 股权分配上,我那20万实在拿不出手,却因为死缠烂打最终说服了萧又左加盟,而得到莉姐的认可。让我这20万可以占到公司30%的股份,而后,再增加注册资本。 这件事让我更清晰的认识到,莉姐这个合伙人找对了。她可以把私情放在一边,愿意尝试新的业务模式,说明她不拘小节,野心很大;让我以红口白牙,区区20万入股,说明她拥有互赢思维,有胸襟和大局观,是女中豪杰,更是不可多得的合作伙伴。 说起来,我能拿下萧又左的经纪人约,也真是煞费苦心。京沪来回飞了不下五趟。要不是我早就在她爸妈那提前做好铺垫,做了关键性的工作,恐怕真的难比登天。 同时跟她谈合约的、我们的竞争对手公司可都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公司。而我和莉姐呢,可以说是从零开始的门外汉,并没有那些大公司的资源。要知道,一个演员的黄金生命周期往往就这几年,可以说她是在拿自己本该璀璨的星途,陪我们进行一场豪赌。所以,就算是为了萧又左及我干爹干妈的这份信任,我也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当初,我立志签下萧又左,是为了向莉姐证明我的价值,可没想过她所带来的连锁效应如此巨大。好像都不需要我们宣传,四面八方的关注纷至沓来。更在业界引起了一场巨震。 不仅是业内对繁花好奇,连媒体也开始关注我们,我们正好趁势办了一场别开生面的签约仪式,也算是繁花的首次亮相。 好在运势来了,挡也挡不住,我们重金打造的媒体公关团队发挥了决定性作用,令这场活动办得出奇成功,几乎一夜间就占据了各大娱乐版头条。 繁花伴随着萧又左的知名度水涨船高,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有个新的经纪公司就此宣告诞生——繁花影业,寓意我们的艺人们,可以姹紫嫣红,繁花似锦。 接下来,我的目光又盯上了简向北。 拥有简家良好基因的他,我岂能放过?最难啃的骨头我都啃下了,简帅哥更不在话下。 再来就是把某兼职明星助理——刘家洋收入摩下,做了北京方面的对接人。一切都是崭新的开始,一切都是蓬勃向上,欣欣向荣的景象。 这期间,我忙着给繁花护苗,还要兼顾学习,时间瞬间过得飞快。 “每天都像是在与时间赛跑,太多太多工作等着我去学习我去做,累劈了啊啊啊……”刘家洋在第n夜加班后,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说。 我们的办公地点选在了陆家浜路的一个小洋房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还顾了阿姨做一日三餐,换着花样儿给我们补充营养,足够我们加班加到“六亲不认”。 “你干脆回来得了。”我建议道:“你是上海人,疏通起关系来也方便。” “不不不,北京gay多,择偶对象也多。再说你研究生毕业能不回北京?” “女神在哪儿我在哪儿。”我认真笃定道。 刘家洋翻了个白眼:“不该是繁花在哪儿你在哪儿么?我亲爱的老板!” 这句老板叫得我十分不好意思,讪讪道:“别废话了,那个制片人约得怎样了?” 刘家洋一听,又趴在桌子上呼天抢地般喊道:“那个王制片是圈子里出了名的难缠,你让我去谈,还不如让我去死!” 望着他熊猫般的黑眼圈,我顿时心生不忍。确实,刘家洋从北京过来一个星期了,一次家都没回,在公司连加了六天班。铁人也受不了。 “你走吧。”我挥挥手。 刘家洋像被掐住了喉咙,骤然止住了干嚎,两眼眨巴眨巴道:“老板,你不要我了么老板?我这就去勾引、不,去跟王制片拼酒!” 所以娱乐圈真毁人啊,我发誓原来的刘家洋没这么二逼。用他的话讲,他之前一直贴身伺候女明星,作为女明星的助理就是要gay里gay气,二里二气,这样才不会被粉丝骂。 就是……嗯,有点二过头。 取得与王姓制片的合作,对萧又左来说非常重要。萧又左的名声是美剧粉儿积累起来的,后来回国又被媒体过度曝光,现在有些后继乏力,急需一个国内的代表作品出世,来证明她的实力。 这个王制片眼光毒辣,近些年有他参与制作的影片皆有良好口碑。我们各种权衡商议,认为他是我们目前这个阶段最重要的敲门砖。意义非同小可。 让刘家洋打头阵,也是因为他之前跟过他的戏,是个见面眼熟的关系。可刘家洋这副疲劳过度的尊容,令我内心实在过意不去,心想不如我直接上阵,也能代表公司的诚意。于是就想让他回家好好休息。谁知道他却误会了,抱住我的大腿要我给他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我有些纳闷,开视频会议的时候无意间问了莉姐,莉姐说:“是你太拼命,太认真,也带动了他们一样拼命,一样认真。” “是么?”我摸了摸日渐消瘦的下颌,不可遏止地想起了简南音——我的女神。(女神视角番外将收录在个人志里,请去更漏寒微博置顶关注本书个人志预售。只刷一次,五重好礼相送。最后五天,即成绝版。) 已经113天了,自那次书画展一别之后,我俩已经100多天没有见面。这期间,我京沪已经飞了五个来回,就连我姐都即将从大洋彼岸飞回国来过圣诞节,而同在一个城市的我俩,却连一次偶遇的机会也没有。 所幸的是,简向北会时常把她的近况分享给我,让我可以聊以慰藉。可是每次听见她的消息,思念都会加倍。 是真的,思念已成疾。 小时候读课文,读到什么为伊消得人憔悴,只觉得是无病呻吟,作得可以。现在想来,却是如此的真情实感。 想她想得厉害的时候,工作渐渐成为我转移注意力的方式。想她的时候很多,于是外人看来,我就总是毫不停歇地处于工作状态。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发自内心的那种紧迫感…… 我总是陷入一种焦虑的情绪当中,反复问自己什么时候可以成功?什么时候可以做出一番成绩? 可不可以快一点,再快一点!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做回那个自信乐观的奚晓晨。不是那个坐在象牙塔底,坐井观天、盲目自信的奚晓晨,而是可以应付任何艰难险阻,可以与她一起并肩同行的奚晓晨。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啊…… 这种焦虑的心情整日整日地折磨着我,甚至支配了我很长时间。后来渐渐引发了我的重度失眠。 一到夜幕降临,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开始惧怕白天的到来。我怕一觉醒来,被人告知女神已经被姓傅的娶走。所以潜意识里,我希望黑夜没有尽头,白天永远不要到来。为了拉长夜晚的时间,我尝试做很多事情,就是不会躺到床上去,害怕睡过去。 “晓晨,没人逼你,你也不要自己逼自己。”莉姐又一次老调重弹,语重心长道。 这次我倒爽快,说:“好,见完王制片,你放我一个星期假吧?快期末了,我要应付论文。” 莉姐舒了口气:“求之不得。” 写期末论文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我觉得我该去看看心理医生。最近焦虑加重,焦虑加上睡眠不足,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的日常生活。 于是,我开始筹备与王制片的见面。 可能每个人在一生当中,总会有几个重要场景会在脑海里昨日重现。可能是你的危情时刻;或是那时那景触动了你某根心弦;亦或是对你有重大意义的片段。 而与 分节阅读 104 王导见面,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似乎在我的记忆里,永远也无法抹去了。 因为我没想到,再次与女神见面,却是以如此的方式。让我禁不住怀疑是命运之神的有意捉弄…… ☆、第 147 章 第147章 王翔, 制片界的大牛。 其实时尚圈和娱乐圈说起来也是互通的, 偶尔跟莉姐去各个饭局见世面, 也常会遇到这个导演那个制片, 演员也见过不少。但像王翔这种嗜酒如命的,我倒是第一次见。尤其攒这个局的还是沪上某知名浪荡子, 以败光他老爸的钱财为使命,色鬼一个。酒色不分家, 他俩能混到一块儿去, 一点不稀奇。 别说刘家洋不愿意来, 正经人都不愿意来。要不是他对繁花很重要,我也不想来搅这趟浑水。 好在莉姐托人垫了话。别看现在上海这边我说了算, 莉姐只是做甩手掌柜, 但是只有我知道,我离不开她的资源。不管做什么,在任何领域上你若想要有所建树, 要不然就先在浅水区裸泳,呛几口水甚至经历几次沉浮、沉底。拿吃亏买教训, 用时间换经验, 在历经种种磨难之后, 一路游到深水区。慢慢探得到这个圈子的底了,掌握只有行内资深的人才知道的关键环节,就可以发财致富;要不然就要有个人带着你,他把他的经验传授给你,让你少走弯路, 会节省很多的时间和成本,但是,这是可遇不可求的。俗话叫做命中贵人。不可否认,莉姐就是我事业上的贵人。 她在圈子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早就有了自己的人脉关系网。这网四通发达,在需要的时候都可以用得上。我当初还自诩不凡,认为她带我见世面的时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特别的虚伪和庸俗,跟我就不是一路人。这话搁在现在,真是打自己的脸。我眼下不也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在一个以混乱而闻名的爬梯上,试图在接近一个老酒鬼么? 这是一处郊区中的闹市口,三不管地带。浪荡子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此处举办爬梯。据说进门后,有两个入口,一道是暗门,一道是明门。明门就是大家调调情,跳跳舞的地方,和普通夜店没区别。关键是那道暗门。 莉姐给我弄到了暗门的入场券,交给门口的人,那人在我手腕上系上一条红绸带。 我被人领着往前走,像是KTV包房那种一个个房间走过去,光线昏暗,气氛安静得诡异,我心里不免打鼓,但是又特别信任莉姐,她既然帮我安排了这一切,就会确保我的安全。 就在我稳住内心的不安,随那人继续走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面前赫然是一扇红色大门。 那人敲了敲门,得到许可后,打开门,招呼我进去。 进去后,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原来里面别有洞天,空间大得难以想象。人倒是不多,三三两两,有在打桌球的,有围在一处交谈的,还有几个男人脱了上半身在摔跤…… 那人带着我走了一路,倒比刚才在外面走还要费时许多。 他慢慢止住步子,对我说:“王制片就在那里。” 我望去,正看见王翔在取自助餐,餐盘里摆了各色的鸡尾酒,心里暗道果然是个酒鬼。我点头,塞给了他一些小费。他临走前对我说:“记得不要去打开旁边那些门。” “什么门?”我没明白。 他说:“就刚才我们路过的那些门。里面有人喝多了,经常会缠上路过的客人,你不用理会,直接拒绝。” 我没放心上,眼里只有我的目标人物。那人走后,我就也拿了酒,过去找机会与他攀谈。 在与他见面之前,我做了不少功课,刘家洋还曾与他泡在剧组里一个多月,大概知晓他的喜好。尤其我今天也是盛装打扮过的,模特的脸庞和身材还在,他总不会冷漠地拒绝一个话题格外投机的美女。 很快,他的话多了起来,我俩几乎是在畅谈。可我觉得时机还是不成熟,于是开始劝他喝酒。 刘家洋说王制片人品应该没问题,和他老婆两个人夫妻和睦,他老婆经常会去探班,是个画家,气质高雅。看得出来他很疼老婆。 “你过去不用担心被他动手动脚什么的,但是他有个特点,对酒没有自控力。你只要陪他喝酒,喝到他满意,那这事就成功一半了。” 我是见识过上海人喝酒的,喜欢喝小酒,连白酒都得是绵柔型。我一个北方人,在北京经常和哥们儿对瓶吹啤酒,白酒也鲜少喝醉过,应付他我还是有自信的。 再说我也不傻,当然仗着自己是女人使劲劝他多喝,我尽量少喝了。 总之,全程都如我所愿。直到他喝得正微醺,脸泛着酒精红,我知道差不多了,于是递上我的名片,邀请他过两天再与我见面,来品尝我的藏酒。 他看了看名片,笑得开怀:“哎呀哎呀小奚啊,我们还是同行那。” 我装作意外道:“真的?那真是太巧了。” “为了这份缘分,来来来干一杯!” 为了能为下次见面谈正事做好铺垫,这次的任务算是达成了。 唯一失策的是,没想到他还挺能喝的,缠着我喝了好久。临分别站起身时,我只觉得天旋地转,我咬了咬牙,忍住眩晕感,与王制片礼貌道别。 “小奚这酒量我是真服!”王翔向我伸了个拇指:“女孩子能喝这么多的真的很少见。后天我一定应约!到时候咱俩接着喝啊。” 待我出了那道红门,身体一放松,那种眩晕感又卷土重来,嘴里泛着酒气,很是难受。我四处找有没有洗手间,不知不觉便往那走廊深处走去。 这时我已经忘了领我进来的人的嘱咐,心下只有完成任务的轻松,以及想缓解身体难受症状的迫切。 好不容易找到洗手间,冲了冲脸,漱了漱口,感觉舒服一些了。望着镜子中的自己,突然想到一句话,叫:女为悦己者容。 记得每次跟她见面之前,我都会盛装打扮一番。穿上最美丽的衣裳,妆容化得绝对精致。就是盼着她能为我迷倒,每天都要比昨天多喜欢我一点才好。 不过也是相处久了,让我渐渐了解到,她这个人吧,和普通人不太一样。比起外在,她更注重内心的修行。所以她说她喜欢朴素的女孩儿,心灵美就行了。 我时不时的,会被她的德行才情所折服,又隐隐担忧她这样高尚的情操在如今的社会,会不会被人当傻子欺负? 我用后背抵在盥洗池,果然还是喝得多了些,打开手机的动作都已变得迟钝。 我滑开屏幕,找到她的名字,拨了过去,在拨号的声音即将传来之际,赶紧按挂断! 这是一直以来,我最喜欢玩的一个游戏。在挂断之前的那一秒钟时间里,就仿佛我真的可以与她通话一样,仿佛她的声音很快就会传来,充盈我的耳畔、心间,让我不至于那么绝望。 但我知道,这只是偷取的希望,只有短短的一秒钟而已。在挂断之后,无尽的绝望还是会继续吞噬着我,让我陷入那无边的黑暗。 于是又拨号、挂断、拨号……不断重复着,其行为有点像戒断反应症状。(指停止使用药物或减少使用剂量或使用拮抗剂占据受体后所出现的特殊的心理症候群。) 也许,她就是我的毒、品吧,断掉和她的联系,副作用太大太大。不可能戒掉,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也许是最近被焦虑和失眠折磨得厉害,总会让我想到“死”这个词。因此还阐释出了很多死的价值,死的意义。 我想,因她而死,是我认为最有意义的死的方式。这个想法一经形成,似乎便成了信仰。让我有尘埃落定,矢志不渝的踏实感。 我慢慢翻过身,自嘲地想自己是病得不轻。思绪不知不觉又回到刚才的问题,如果有人觉得她呆,欺负她怎么办? 想到这个,我不禁在镜中歪嘴一笑,小声嘟囔道:“谁敢欺负你,觉得你呆,我就打得他满地找牙!”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见背后的厕所隔间里发出响声,一个声音弱弱的传来:“是,奚晓晨么?” 从没想过会在这个地方遇到熟人。 那道声音的主人问完,就从隔间里出来,我一看,竟是Mais的前任——小顾。 小顾的职业是打盘师,通俗话来讲就是舞厅dj.工作性质是昼伏夜出。所以彼此不熟的时候,我还纳闷过她的职业,担心会不会不太好之类的。 这么一想,她出现在这里也不稀奇了。 两人互相问候了一两句,就没什么话好讲了。也是,我是Mais的好友,而她是伤害Mais最深的那个人。两个人的共同话题似乎就只有Mais.但是这个话题,在这时候讲,又比较尴尬。 于是出了洗手间后,我打算向她道别。她虽然欲言又止,却也清楚我的立场。看起来也并没有要缠着我说话的意思。 可还没来得及让我俩互道珍重,就听见旁边黑色厚重的大门被打开,一个男人追出来,拉住小顾说:“你去哪儿啦,去这么久?” 小顾脸色变得极度难看,又不敢挣脱的样子道:“时候不早了,我想回去了。凌少,下次我寄碟给你……” “不行不行,说好今天陪我的。”那男人不依不饶。 小顾望了我一眼,也许是那眼乞求的意味太过强烈,让我不得不挺身而出道:“小顾,我可是付了钱让你去帮我打碟的,今天是最后一天,你可不能言而无信哦。” 小顾一愣,神色随即感激道:“怎么会。我们这行也是要讲信誉的。” 那男人缓缓转过头,看到我后眼睛一亮:“你给她多少钱,我出三倍偿还给你。另外,我再出30倍,让你来陪我,好不好啊美人?”说罢放开小顾,就要来捉我…… ☆、第 148 章 第148章 这时候我是比较讨厌别人碰我的, 尤其是陌生人的碰触。我发现一旦你爱上谁, 就会不自觉把她的喜好, 甚至习性、特色也带入到自己的身上。尤其是身体接触方面, 仿佛这具躯体已经盖上了她的私戳,非她勿碰。 所以当那男人想捉住我的手腕, 并且快要碰到的时候,我心中顿生反感, 用了一招小擒拿, 先是撸住了他衬衫袖子, 往前一送,再往后那么一推, 那男人就向后退去。 令我意外的是, 这人会这么不顶用。“蹬”、“蹬”……倒退了好几步,重心还是没稳,直接来了个屁股墩。 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双眼圆睁,发了会儿愣, 随即暴跳如雷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时领我进来的人不知什么时候赶过来, 边把他扶起来, 边说:“凌少消消气,跟她俩没必要一般见识。里面的人可都眼巴巴地等着您去关照呢。” 凌少推开他,一双小眼紧盯着我,一脸狞笑道:“阿星,你说这鲜鱼和死鱼, 有什么区别?” 我一听更火大了!从小到大,我还没受过这样的侮辱! 阿星,也就是刚才给我引路、莉姐帮我垫话的人,此时拼命向我递眼色,可他再怎么眨巴眼,也没办法消除我心中的怒火! 见阿星半天没回应,于是这位凌少自己说起来:“鲜鱼活蹦乱跳,抓的时候还有可能把自己弄伤,但是一旦征服了她,让她成了你的盘中餐……嘿嘿,味道也会格外鲜美。比里面那些虚情假意的,可有意思多了。” 我是穿着裙子没办法施展,不然早就一脚踢上去!多没品的男人才会把女人比做鱼?这估计不是妈生的,是个活畜生! 阿星眼见这剑拔弩张的阵势,忙把凌少拉到一旁,声音不大,但我正好可以听清。 “凌少,你没见她刚才那一手,可能是个练家子么?最近风声有多紧,你又不是不知道?凌少啊,听我一句劝,现在这个时候,少惹事,尤其是不要招惹外边的人……上周突击检查,老白还蹲在里面呢,前车之鉴啊……” 凌少被他这么一说,脸上显出犹豫,但视线一对上我,又色胆包天地对阿星道:“这小妞够劲儿,我喜欢。先撒网留着慢慢来,但是顾小姐不是外人,我今儿得把她带走。” 阿星没说话,等于是默认了。 此时我已经冷静下来。实际上打架的事,哪怕是自保,成年后其实我也很少做了。武力只能起到震慑的作用,想解决问题是不可能的,闹不好还会把事情扩大化。这位凌少不用猜我也知道他是谁,就是东霄集团总裁凌霄的次子——凌晋,这个爬梯的发起人,知名败家子,大色鬼。(插播一下:凌霄在本文姊妹篇《命中犯她》中将是重要人物,《命中犯她》是商战文,霸道女总裁vs温暖美御姐姐姐季漱玉和姚大总裁的强强、契约、欢喜冤家文,现在预收中,可去收藏) 阿星的立场我能理解,这是凌少的地盘,他能保下我,已经是给足了莉姐的面子。其他的,他不想管,也没法再管了。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小顾被他带到那黑漆漆的房间里去。别说我和她认识,就算是不认识,路见不平,我也不能让这个不尊重女性的活畜生去随意糟蹋良家女子! 打定主意后,我说:“把小顾放了,我跟你进去。” “什么?”阿星面上一急,叫道:“你赶紧走吧,快走!” “我没事,你带小顾走吧。我知道你不能报警,我也不需要。”此刻我异常的冷静镇定,也用同样坚定的眼神看着阿星,阿星开始还很焦急踌躇,但见我这么坚决,就去对 分节阅读 105 凌少说:“千万别惹出事,现在这种时候,你应该清楚后果。” “啰嗦,你也听见了,是人家小妞自己愿意。”凌少满脸讪笑,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让我随他进房间。 “晓晨!”这时旁边的小顾终于忍不住大叫:“你不能跟他进去,你别为了我……” “谁为了你啊,我是怕回去没法面对Mais.”我一笑,说:“没事,凌少欺负不了我,他也不会欺负我。是不是?”我微笑地去看凌少。 凌少赶紧顺坡爬,连连保证:“什么欺负不欺负的,我可当你们是玩笑话了啊。我呢,就是想邀请你们进去玩玩,没别的意思。” “是么,我最喜欢好玩的了。小顾你不要拦着我。”说罢示意阿星带走小顾,可是小顾也是个倔姑娘,还很看不清形势:“晓晨你别跟他进去,他不是好东西,在这里养了帮公关小姐、少爷给他赚钱,供他享乐。我刚才给他送碟,进去一看里面乌烟瘴气,吓得躲进了厕所里……”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道这姑娘太耿直,我知道她是怕我不清楚里面的事儿,所以在提醒我。但当着对方的面说不是好东西,又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还能有好果子吃?我的缓兵之计,她就算看不出来,也不能就连自己的后路也堵死……我心里一急,还没想到该怎么应付过去,凌少的面子就挂不住了,怒吼:“你他妈说谁不是好东西!” 他在门口,这一声吼,里面的人纷纷出来。我一看,果然个个都是“妖魔鬼怪”,身上的衣料加起来也不一定有我的多。这些都不算什么,紧接着从远处跑过来几个彪形大汉,便是这里战斗力最强的保镖了。 这些个阔少喜欢讲排场,虚荣心极强,听不得一句刺话。尤其失面子的事儿,他们要几倍讨回来,不然岂能善罢甘休。我深知这次惹了大祸,心口怦怦直跳,求救般的眼神望向阿星。 阿星只是受人之托,说起来已经完成了与对方的承诺。况且看得出来他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此刻爱莫能助道:“奚小姐,你这位朋友太不识时务。” 正这时凌少让人拿了瓶Johnnie Walker,对小顾说:“你不是说我不是好东西么?那好,我也不难为你,这瓶酒你喝下去,我就当没听见。但是你若不喝,那就得在这里接受改造……”他这句话一出口,身后的“妖魔鬼怪”们开始哄堂大笑。凌少还觉得挺得意,挑着双小眼睛继续道:“……洗洗你这张臭嘴,不然就这样放你出去,口口相传我不是个好东西,一传十、十传百,今后我还怎么混?” 对方人多势众,显然是来者不善,小顾终于明白自己闯祸了,缩在我身后:“对、对不起晓晨,我就是想让你知道他……” “好了,别说了。小顾,你跟阿星出去。这里我可以搞定。” “可是你……” “小顾!”我无奈道:“只要你不在这里,我就有办法。” 阿星也低声劝小顾道:“奚小姐不会吃亏的。” “可是……”小顾还在犹豫,我却上前抓住酒瓶:“凌少,小顾不懂事,你别计较。我替她喝,喝完我们进去玩。” 凌少还想不依不饶,阿星又起了关键性作用:“凌少,除了鲜鱼,死鱼,我看还有一种鱼,叫做咸鱼。难嚼,味苦,还胃堵,与其耗时间在咸鱼上,何不好好享受其他的?” 凌少一听,指着阿星,眉眼挑了挑,坏笑道:“还是你会说。” 他望向我,说:“奚小姐,我也不难为你。喝半瓶,我放她走,怎样?” 我没答他,举起瓶子猛灌起来! 旁边的人都吓傻了,有的发出惊诧的声音,也不知是谁带头鼓起掌来。 “哈哈哈果然还是你带劲儿!好玩!”凌少拍着巴掌,夺去我手中的瓶子也对瓶吹了几口,就把我推入房间中。 这酒烈得狠,虽然没喝到一半,至少也有1/4,后劲儿十足。我缓了好几口气,才把那股乱窜的酒气强压下来。 外观看起来像KTV,里面确实也是。只是装潢更气派奢华。皮沙发宽大,想靠到沙发背,就要躺上去。这哪是沙发,做床都可以。 几个少爷蹦到沙发上跟着音乐手舞足蹈,公主们陪着凌少,而凌少看着我。 看着看着手就要摸过来,我勾了唇角:“玩可以,别动手动脚。别说我不识抬举的话,我想走,门外你那些保镖也拦不住我。” 凌少脸色一变,无意识地挪了挪了屁股,估计是想到他刚才的那个屁墩儿,对我的话也不由得忌惮起来,谄笑说:“就是玩玩,玩玩……” 可是我觉得此地不可久留,因为我预感自己这次是喝多了。 之前与王翔喝酒,已经觉得天晕地眩。刚才为了立威,更是拼了一口气猛喝了1/4瓶洋酒。现在意识已经逐渐模糊,绝不能在这虎狼之地太久。 我无法形容当时我的处境,如果意识脱离控制,我很清楚自己该有多被动。与他周旋?我怕自己会在中途就倒下;夺门而出,硬闯出去?这应该是最快摆脱困境的方法。可是现在的我,腿脚像踩了棉花,别说打架,伸个胳膊都伸不直。 我暗暗狠力掐着自己的手臂,咬紧牙关!可酒精麻痹着我的神经,让我的身体和意识渐渐分离。很快,整个世界旋转起来,越转越急,越转越快…… “奚小姐,你去挑首歌,我来陪你唱……奚小姐?” “Linda,你去摸摸她怎么回事?” “凌少,你离她那么近,你怎么不摸?”一个女人不情愿地说。 “让你摸你就摸,费什么话!”凌少怒道。 我感到有人走到我的身边,我却连睁眼看她的力气也没有。 我那仅存的意识告诉自己,今天绝对不能折在这里!于是我强烈地挣扎起来,推开女人伸出的手,去掏我的手机…… 是的,我决定报警。 我会告诉警察,我最多还能坚持三分钟,三分钟后就听天由命了。 可是手机才刚拿在手里,门外就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急切地敲门声! 有人打开门,扑上来急声道:“不好了,警察来了!” “操!肯定是那婊、子报了警!”凌少气急败坏下就去拉我,我被他一拉,整个身体斜着跌躺在沙发上。 其他人纷纷逃窜出去,来人语气越大焦急:“凌少,别管她了!我们要赶紧出去避风头!” 凌少似乎还要拽我,被我用尽最后力气狠狠推开,还想继续拉我的时候,那人就把他拽走了。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除了KTV里传来的清唱。我躺在沙发上,意识终于混沌过去…… 中途似乎听见门被打开,有人说:“这个也是?” “看起来不太像。”另一人回答。 “把她也带回警局,整个窝点要一锅端,不能有漏网之鱼!” ☆、第 149 章 第149章 …… “酒里放东西了, 怎么睡这么久……” …… “还没醒?” …… “把她手机给我, 打个电话让她家属来领人, 当咱们这里是宾馆了……” 间或听见有人在我身边对话, 可是身体似坠入深渊,灵魂却在无边无际的虚无里遨游。潜意识里, 我认为这里是安全的,于是神志浮上来, 又沉下去, 黑暗像潮水一样卷拥而来, 让我彻底陷入深眠。 也不知是过了几个世纪,直到感觉有人轻抚上我的额头, 那人手指一片冰凉, 像极了曾摸过的琉璃玉片。嗅觉后于感官,登时嗅到了我最喜欢的味道,一种清清淡淡的冷香…… 是梦吧?我这样想。 随着思维的苏醒, 浑身几乎凝滞的血液也恢复了流动,身体有了知觉, 疲倦酸痛感渐渐袭来…… “醒了, 还难受么?” 确实, 是梦吧? 如此温柔的语调,也只有那个人才会拥有。这声音曾是无数个日日夜夜里、我心灵上的寄托,是最初的迷恋。自那后,星火燎原,思念化茧。 如果这是梦, 我愿长睡不醒。 正这时,“她到底醒没醒?”一个粗犷的声音插进来。 陌生的声音让我意识到这不是梦境,于是神智慢慢归拢,眼睛缓缓睁开…… 我朝思暮想的人,就静静站立在我的眼前。 一时心头怦怦狂跳,目光寸许不离她。 只见她眼神中是几分清浅的担忧与郁色。一身素淡的白衣,肌肤如雪淡淡生光。 我还是感到犹如梦境,不敢置信,想伸手去摸摸她,却突然意识到什么,伸出的双手登时凝在空中,尴尬而局促。 她倒是向我伸出手,把我扶起来,轻声问:“能走么?” 我走了两步,点点头。却连头发根都在颤栗。 “能走就走吧,睡了一天了。走前把字签一下。”一个警察模样的人走过来,拿着个文件夹,伸手递给我。我这才注意起周围环境,冷冷清清、一丝不苟的办公大厅,三两只警旗和警徽标志是唯一的亮色。这里竟然是在警局么? 再看我醒来的地方,是一条木质长椅,怪不得血液难以循环,起来感到肌肉酸痛。 我签好了字,警察埋头翻着文件,随意说道:“以后少去那种地方啊,被人下了药都不知道。” 手臂骤然一紧,我一转眸,发现简南音脸色煞白。 我心里那个急!忙解释道:“我没被下药,就是喝酒喝多了。” 谁知这警察话语中讥诮之意却毫不掩饰:“姑娘,你是有多心大啊在那种地方喝多?那地方我们早已经立案侦查了,今天是清剿行动,想一网打尽的。不瞒你说啊,你待的那个房间,足足十三支摄像头……”说罢伸出个“三”的手指,嘚瑟地抖抖肩:“拍下来的东西从东南亚出口,销往全世界……”说完拍了拍文件夹,轻哼一声,转身走了。 我冷汗都出来了,不是因为他说的这番话,而是因为简南音。 我幻想过无数次跟她再度相逢的场景,可想象力再丰富,也想不到地点会是在警察局里啊!何况,这警察是话痨么?电视里的人民警察不都是外表冷酷,少言寡语的么?我不过是蹭了你警局的一条长板凳睡了一宿,你至于在这里咋咋呼呼吓唬我女神么! 瞧把我女神吓得,脸色惨白,一言不发。 宿醉后的头昏脑涨一扫而光,全部心神都在旁边这人身上。而这人一脸忧恼之极的模样,迈步便走。我追着她,张口结舌,脑中乱成一团,道:“其实也不是他说的那样……” “你现在住在哪里?”她转头看我,目光清冽。 “呃……公司……偶尔回宿舍。” “已经这个时间了,去我那将就睡一下吧。”说完继续往前走。这话要是平常她说,我能乐开了花。可现在的我却是忐忑难熬。看得出来,她很在意刚才警察说的那番话。 出了警局大门,她招手拦了辆出租车。 “对了……”我嗫嚅道:“一直没机会还给你车钥匙,不过我今天没带来,等我……” “你留着用吧。” 这就是传说中的最佳前任了吧? 我心中打鼓,有些害怕她这样的反应,于是开始找寻话题,很快我便发现路线不太对劲儿:“这条路不对吧,不是该从威海路走么?” “我不住那个地方了。” “啊?” 她不说话了,闭着眼似在休息。 我望着她温雅得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的眉眼,轻声道:“大半夜劳烦你跑来一趟,我心里挺过意不过去的,等到了地方你先休息,我给你做早饭……” “……” 她真的不想理我了? 她这样的态度,让我想起她对我不甚熟悉的时候,也是这般冷冷淡淡的。而我当时的心情是患得患失,而现在却是忐忑不安。 这一路上,我心中五味陈杂,却又觉得能再见她,便是上苍最大的恩赐,于是连眨眼也舍不得,发痴一样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只是倦意随着车子的颠簸而越来越浓,曙光透过车窗轻洒下来。晨光中简南音纤长的睫毛在轻轻颤动,惹得我心里痒痒的,忍不住想去碰一碰…… 却见简南音刷的一下睁开眼来,眼中竟无一丝睡意,明静如浸雪水,问:“你不睡会儿么?” 我吓得缩回了手,直摇头。我怎么舍得睡。与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宝贵,都不能浪费。 “不了,想看看……看看……”总不能照实说想看她,便向四处一望,外面哪有什么景色可看,不过是晨间冷清的街道,不见半个行人,连树都在睡觉。 而她却一瞬不瞬望着我,一时间仿佛有万般思量千般痛楚似的,只还是未发一言。 我心中苦涩,正心神恍惚间,只听她终于开口:“以后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我。” 我听了心中酸涩得厉害,强忍住泪意,定了定心神道:“我哪儿还有脸去找你。再说,我还可以应付,没事的。” 她听后手指微微收拢,却是在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袖,再见那眸中,仿佛漾出薄薄一层水光…… 这模样,显然是在隐忍心事。我心中暗惊,登时隐隐不安起来,刚要问她是怎么回事,司机师傅恰在这时开口道:“开进小区么?” 这小区有年头了,六层小楼,非电梯房。论居住环境比不了她在徐汇区的房子。 我纳闷她为什么搬到这里来,难道是为了躲傅斯言么?我这一肚子的疑问,却没办法问 分节阅读 106 出口,只得生生憋在心里。 我跟她进了楼道,一层层上去,直上到四楼,她才停下来,说:“刚搬来没多久,屋子里还很乱。”说完用钥匙打开门。 我走进去,倒没觉出很乱,只是更好奇。简单的家具,地板,家电,所有触目所及的地方,都与她先前那个房子不是一个级别。 她到卧室里拿出一套睡衣出来:“洗好澡换上。” 我摸着那柔软的衣料,眼眶又不自禁湿润起来,有种尘埃落定的归属感。鱼痴情海洋,鸟迷恋天空,奚晓晨离不开简南音。 飞快的洗好澡,出来的时候,她正在帮我收拾客房的床铺。 “睡在这里可以么?”她俯身正在铺被褥。我默默看着,只觉她脖颈修长,弧度十分优美,隐现在发丝下,被蒙蒙天色镀上一层霜清雪洁。 我心中酸楚,几乎要哭出来,勉强笑道:“可以,挺好。” 她停下手,怔了怔似的,抬起身看向我:“晓晨,我车上说的话,是真心的。” “我知道,你也从不说虚情假意的话。” “不要做不珍惜自己的事情。我刚才听了,心里很难受。”她低垂着眼睫,缓缓说道。 我的手掌紧了紧,轻声“嗯”了一声。 她的眸光中透露出一种忧伤、失落和一丝慌乱:“做你女友的时候,做得不好,让你受了很多委屈,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我却全然不知晓。现在出于……朋友的关心也好,我想你在遇到难处的时候,可以想起我。” 我做不到遇到困难时想起你,因为我时时刻刻都在想你啊。 她说完这些,静默了半晌,又道:“不要做早饭了,我马上要出去。你走的时候把门撞上就……” 后面的话,生生撞碎在我的怀里。 ☆、第 150 章 第150章 我抱住她, 紧紧地抱住她!一时间酸楚、苦涩、爱怜、不舍……百般滋味尽数涌至心头, 眼泪倾流而下。 她身子微微战栗, 抓着我的肩膀, 涩声问:“你哭了么?” 我哽咽着,无法言说此刻激荡的心绪。 她拉开我, 双眸雾满露重,却又极内敛克制道:“你, 过得不好么?” 我过得好么? 离开她后, 好像, 心嗒的一声轻响,上了锁, 再也寻不到钥匙。每个夜晚都不能入睡, 反反复复想她想到痴。 我说不出话,只顾伤心流泪。 她凝望着我,秀眉微微拧起, 担忧心痛的神情尽数涌上,眼圈已然红了, 再问道:“她是不是对你不好?” 我摇摇头, 死死咬着嘴唇, 一言不发。 她的手腕似无力垂落,声音淡入柳絮:“那就、别哭了。哭起来,不好看。” 这悲伤的语调令我的眼泪愈加难以抑制,突然就想不管不顾,随了此刻心意!哪怕以后会后悔, 哪怕会伤害到她……伤害她…… 不,我不能。 气氛一时压抑悲凉,她勉强自己转过身去不再看我,然后出了客房,径直来到客厅。 清晨,天色已经大白,内心却尽是凄怆。 心头怦怦乱跳,心乱如麻,疯狂和执着同时折磨着我!我不怕一脚踏空,坠入万丈深崖,我只怕,她抓了我的手,便与我一同坠落…… 心头从未有过的剧痛袭来,仿佛利刃割过,一刀刀鲜血淋漓。 可内心再如何狠痛,行动上却像不受控制,会不自觉跟着她。许是哭得太狠了,一边随她来到客厅,一边忍不住抽泣出声,无法自抑。 她听了,怕是心里也不好受。停下来,手落在沙发背上,慢慢收紧,眼见那苍白的骨节泛出青色,神情是如此的落寞凄冷:“晓晨,我别无他求,只求你好。所以,别再哭了,好么?” 我摇着头,泪水更加汹涌! 她登时面色雪白,找了面巾纸给我。我并不接。 她拧着眉头,慢慢擦拭我的泪水,动作尽是小心呵护,眼中溢满伤痛怜惜。 她的声音轻轻的,有些哽咽:“别哭了。你哭得我,好心疼……” 我怎么忘了,她怕我哭,她最怕我哭! “对、对不起……我不、不是故意的。”我一边打着哭嗝,一边解释道:“我、就、就是有点、难过……”我并不想惹她伤心的,任何罪孽我一个人承受就行了。我愿意倾尽我的所有,换她一生无虞,笑容如初。 她却忍不住脱口问道:“为什么会难过?” 我怔了怔,是啊,是我提出的分手,既然当初如此决绝,现在又为何如此难过?她并不知道我对她已用情到刻骨痴迷的程度,便更不会理解此刻我的举动与心情。 我没办法解释,到了如今这般的田地,似乎,也没了解释的必要。 简南音来到我身边,直视着我,声音里不自觉的颤抖:“你没跟她在一起,是不是?” 我喉头哽着,嘴中含着苦涩的泪水,而更苦不堪言的是我的心! 我能说什么,我能怎么说?当初,是我演戏给她看的,是我在那场抉择中选择放弃了她……是我,是我!现在,就是我自尝恶果的时候。 她静默下来,眸子里浮着层水光,茫然盯着我,低声道:“我大概可以猜到些,只是难以相信。我以为,决定与人在一起,便是相爱才可以的。就算当时有不得已的苦衷,后来又为什么不解释?” 她松开我,垂着眼睫,那样落寞的说:“如果是被家里的情势所迫,之后也很快解决了。是因为我的父亲么?如果是这样,你为何不来找我,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说罢,两行清泪终于顺着脸颊流下…… 我顿时慌了! 也顾不得再去找纸巾,便用自己的手背去擦她的眼泪,却是越拭越多!我的心狠狠揪起,疼得我直冒虚汗! “晓晨。”她突然攥住我的手腕,眼中传递出复杂的感情,却又层层清晰,似是悲凉,又觉情愫深重:“我是不是很糟糕,所以你要离开我?” 我听了内心起了一阵惊惶,摇头道:“不是……不是……你很好。”我哽咽道。 她眉间的郁色,已是浓烈得让我的心都绞痛!此情此景让我再难支撑,想把所有心事倾诉而出,我要让她知道我的心意,无论后果如何,我都决定要这么做! 却听她淡淡道:“他们也是这样说的。” 我不解,怔住。 她笑了笑,眼圈微红,唇色变得浅淡:“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说我很好,却不满意。” 她放开我,站起身,身形说不出的郁郁寂寥。 “如今,连你也是……说明我真的很差劲儿吧。让你失望了,对不起。”她静静说着,长睫低垂。不知怎的,这话语,这姿态,让我心头大震!许是天光还未大亮,屋子里光线黯淡,简南音明明就在眼前,触手可及,可我却觉得一眨眼,她就会从此消逝不见。 力不从心的虚弱恐慌从心底涌出,我慌不择路般去紧紧抱住她。早就积聚于心、想与她交互诉说的话语,一句、一句、说给她听:“不是你说的这样……是我太自卑,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怕与我在一起,你的压力会很大很大,来自于家庭的,社会的……我还怕耽误了你的理想你的抱负……我弱小,自卑,不能给你好的将来,甚至连与你并肩共同面对未来的勇气都没有。不是你不好,是你太好,我配不起你啊……所以为了你,我可以用命去搏!我要证明自己可以拥有你!我可以给你很好的未来!你愿意等我么?不需要很久,真的,不要很久……”我摸着她后背,竟一片冰凉? “你,你的背怎么这么凉?” 她轻推开我,立着不动,姿态凝固了似的。 我只觉得眼前的人似春天湖面最后的薄冰,有种一处即碎的脆弱。 “你说的,都是你的真心话?”她双目通红,声音是不惊尘埃的凄凉。 “是,千真万确。” 她听了呼吸似哽在胸口,跌跌撞撞走了几步,扶住沙发背,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你……”我正要把担心问出口,这时,熟悉的手机铃音响起,是我的手机。 我没去管,眼中、心里只有一个她。 一时间,房间里只有手机铃音锲而不舍的声音。 直到铃声停止,她才靠在沙发上,声音低弱而清晰:“我累了,想休息。你走吧。” “不。”我想求她一个答案,等,或是不等。我想过去碰触她,却被她甩开。只见她鬓边发丝有些潮湿,几缕贴在脸庞上,在墨色发丝的衬托下,竟显得那面容如青玉,凭生出明薄易碎之感。 “你走吧。”话语变得冰冷,十足十的逐客令。 我知道她鲜少有这般冷硬的时候,一旦如此,便是不可忤逆。我想我也不能强人所难,这本来就是我一个人的心魔,没理由让她去配合、或是成全我。我甚至从没想过会把我的真实想法告诉她,现在告诉她了,竟觉出一丝对未来的曙光来。 再说眼下,她已被我刺激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本是清晨的大好日光藏在一片雾霭之下,黯淡的晨光下简南音的容色却从未有过的鲜明。仿佛透明一般的皮肤,在暗光里有着明净的色泽。身形看起来轻薄虚弱至极…… 心脏被活活摘下似的疼痛,简南音是我最不忍伤害的人,最珍惜的人,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她如此伤心难过。 此刻,我内心一片空茫,不知不觉间,泪水又滴滴滚落。也许,远离她,是我最该做的事。 从她家出来后,我便浑浑噩噩恍惚如梦。也不知怎么到了学校,坐在图书馆里。后来还是被人催了,才惊觉我竟坐了一天。 回到宿舍,我拿出手机来看。意外的,看见上午那通电话是王制片打来的。 我去洗了把脸,镜子里的自己眼睛红肿,发丝凌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把自己稍微收拾了下,又尽量调整好情绪,才把电话回过去。 王制片没计较我不接电话的事,而是跟我确定好了明天见面的时间和地点。看得出来他还挺重视。挂了电话我又回到公司,召集大家开了紧急会议,商量明天与他见面的注意事项等。 那天出奇的,睡了个好觉。第二天起床顿觉神清气爽,看来,她是我的失眠特效药。 我的失眠是因为她,焦虑是因为她,每天这么拼命的工作是因为她。心魔是她,灵丹妙药也是她,所有所有都是她…… 奚晓晨为简南音而活。 与王制片的见面出奇的顺利。原来王翔自那天与我分别后,回去查了我们公司。在知道我们就是最近异军突起签了萧又左的经纪公司,顿时来了兴趣。 “妹子……”王翔有个毛病,酒喝到兴起,便喜欢跟我人称兄道弟(妹)“不瞒你说,我关注她很久了。久到她没去美国之前。”他打了个酒嗝,继续道:“就她那个获得圣塞巴斯蒂安新人奖的电影《鸭梨》,我看了五遍。” “我在拿到这部戏之后啊,脑子里主角的形象就是她。” 听完他这句话,我算彻底明白一句话:得来全不费工夫。后面的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合作意向基本达成,双方满意,皆大欢喜。只是王翔到最后还是给我们出了个难题:“这部剧是小说改编的,我们一直在邀请原作者可以参与到剧本的创作中来,因为还有很多隐含的剧情,我们想深入的挖掘。” “我们能做什么呢?”我一时觉得奇怪,找编剧这是片方的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王制片皱着眉头,一脑门子为难道:“这位原作者啊,特别神秘,神龙见首不见尾。到现在了,还不肯跟我们见面呢。不过……“他笑嘻嘻看向我:“我们打听到她与你有些渊源。” 我:“???” “她和你是校友,都是师大03级的。” “哦?”我一时来了兴趣,没想到我们学校那届还能出个名作家:“她叫什么?” “邱梦涵。” 我一惊:“邱梦涵?!” 王制片胡子一颤:“怎么,不会这么巧,你认识她?” “……”岂止是认识。我要说她还喜欢过我,不知道有没有人相信? “啊那太好了,这事儿交给你我就放心了。”王制片开始给我戴高帽,说与我是怎样的一见如故,繁花是如何的业内惊叹。又告诉我如果邱梦涵能加盟剧本创作,这部剧的剧本将是如何如何值得期待。 被他灌了一大碗又一大碗的迷汤,不知不觉间就答应了去给他做说客。 临别前,我才想起一问:“这小说叫什么名字?萧又左也有艺术工作者的脾气,太不符合心意的剧本她也不会接。我要回去跟她说说。” “你放心,她一准儿接。”看来这个王翔是研究她已经研究得透透的了,对这部剧也很有自信,特别胸有成竹道。 “名字是《猪样年华》,改编暂时叫《年华》,你先去找小说看看。待剧本初稿出来,我亲自给你送去。” 猪样年华?! 麦芒芒?! 邱梦涵?! 这个世界疯了…… 麦芒芒等于邱梦涵,邱梦涵等于麦芒芒。这件事虽然我还没有去证实,但是八成是真的。因为在我回忆的长河里,似乎都有迹可寻。 我决定不管是不是真的,都不要让Mais知道。她若是知道她曾经暗恋的妹子,求而不得的妹子,喜欢过我……那后果将是如何的不堪设想,我都不敢想象。 也是为了转移注意力,让我可以不用去想女神,我把《猪样年华》花了一天半的时间 分节阅读 107 ,细细的看了一遍。不得不感叹,不愧是我一直追随的作者,虽然后来太忙没怎么再追她的小说,但是能感觉得出来,她的这部小说,相较于她之前的小说,又有很大的进步。她的每一部小说,都在进步。 在我的印象中,邱梦涵还是那个见到我就脸红的姑娘。戴着她招牌似的黑框眼镜,虽然后来改成了戴隐形眼镜,但是那眼镜太令人印象深刻,而成为了她的标志。性格内向,文静,甚至给人感觉有些拘谨,是个令付春蕾都忌惮的大才女。后来听说她去写网络小说,还一本成神……我该试着联想一下的,也许早就能发现她就是麦茫茫。 所以说,人的缘分兜兜转转,奇妙得紧。 就在我考虑该如何去接近她,完成王制片交给我的任务时,一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简向北失联了。 一提“失联”两个字,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女神。因为自己常被“失联”,所以有人汇报给我后,我倒没有特别在意,甚至还恶作剧般的想,是不是简家人都有这个毛病? 但是在听到一天后他的戏就要开拍了,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公司给他在一部古装电视剧里安排了一个角色,算得上是男四,戏份主要是以打戏为主。剧组分AB组,A组主要拍文戏,B组拍武戏。他主要跟着B组。反正他学校也没什么事,就一直跟着A组混,跟人家学演戏,顺便蹭盒饭。 但是眼看他的戏要开拍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剧组租一个场地一天成本有多少,从上到下几十口子吃喝睡成本又是多少,为了他而耽误工时,等于是在大把扔钱。 “剧组那边下最后通牒了,说可以先拍别人的戏,勉强等他三天,三天后剧组全部驻扎甘肃了。他再不出现,按毁约算。”跟他的助理小燕急得都快哭了。 他的电话都快被公司打爆了,始终关机,我顿觉一个头两个大。找来他与公司签的合同,上面的紧急联系写着:简南音。 这两天我没有再找女神,一是想让自己冷静冷静,免得控制不住自己总去找她,以至于前功尽弃。也是想让她消化一下,我看那天她已经被我气得浑身泛凉。她那样的反应,完全是在我的意料之中的,我不求她能理解我,我只希望她不要因为我而太过波动情绪。她生气也好,伤心难过也罢,都会让我产生罪大恶极之感。 不过眼下,也只有她能联系到简向北了,大局为重。我思量再三,还是给她打了电话。 意外的是,她的手机也是关机。 ☆、第 151 章 第151章 她的电话也无法打通, 令我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我去了她上次带我去的住处, 甚至还去了她在徐汇区的那个房子, 皆是敲门没人应。一天过去了, 两天……助理燕子急得在办公室大叫,我却像忘了简向北再不出现就要赔偿违约金的事儿, 心里只是无法抑制的战栗不安,因为她。 没办法, 我给廖凡打了电话。自从和她分手后, 他对我可以说是嫉恶如仇。 第一通电话没接, 意料之中。再打,再挂。 直到我不厌其烦地打了四五通, 他才接起来, 口气冷淡生硬:“谁?” “奚晓晨。” “有事?” “你知道南音的状况么?我联系不到她。” 他一阵冷笑:“你不是和她分手傍上富婆了么,还找她干吗?” “有急事,求你告诉我。” “无可奉告。”啪嗒, 挂了电话。 我继续打,他索性把手机关机。没关系, 比耐性我不比任何人差。我开始每隔半小时给他打一次电话, 直到他傍晚开机。 “奚晓晨你有病吧!” “能不能告诉我……不用告诉我别的, 就告诉我,她现在好不好?” “不知道,我在部队。”他的话语极度冰寒,可不知怎的,我不信他这句话。 “我听见你周围有汽车经过的声音。”其实我不敢肯定那是不是汽车的声音, 只觉得背景有些嘈杂。 没想到这句话却惹怒了他,他开始气急败坏:“奚晓晨你是苍蝇么?怎么这么烦!我告诉你啊,你跟你那个富婆好好过,过到她用你玩过的招儿,用同样的方法甩了你为止。不要再打南南的主意了,也不要妄图再回来找她!她为了帮你还债,京沪穗三地几套房子降价急甩,所有投资都紧急赎回或者割肉套现,现在她是身无分文,穷光蛋一个。我想这样也好,她没钱了,免得你继续祸害她。可你还恬不知耻地找她,你忘了我当初跟你说过的,若你负了她,我会让你好看?!这句话我可还没兑现……” 我耳朵嗡嗡直响,想到那个老旧小区,以及不符合她身份品味的装饰风格……想必,是租来的房子了。 我的心被狠狠揪痛,为了让我能心平气和地讲话,眼泪只得憋在眼眶里:“廖凡,你可以骂我,也可以打我,我绝不还手。都是我的错,我知道。可我现在真的很担心也很着急……” 是的,这两天我不断回忆那天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心中涌上不祥的预感。那天,在渐白的晨光里,她如纸片一样苍白,又如纸片一样的轻薄脆弱。额头几缕潮湿的发丝,尤其,后背那一片冰凉…… 心里微微有种莫名的恐惧,咬咬牙,拒绝去想。我坚持不懈求着廖凡:“如果你在部队,可不可以给她家里去个电话?” 廖凡气得冷笑:“你说让我干嘛我就得干嘛?你想得美!不要再打电话来了。”说完便要挂。我急忙喊道:“我知道你在哪个部队,你告诉过的,你忘了么?” 他估计是没想到我会这么难缠,半天没说话,后挂了电话。 我再打过去,关机。 此路不通,我只好破釜沉舟。 其实我有女神老家的电话,之所以宁愿去求廖凡,是因为那是她父母爷爷的家,简父找我谈过话后,我的自尊心就在作祟,让我难以面对他们。 不过为了她,别说自尊,要我的什么我都无所谓! 我鼓起勇气,给女神家里打了电话,也是响了很多声儿,在我快放弃的时候,一个人接起来。却不是她家人,而是她家保姆。 得到的答复是:小姐在上海,太太陪先生去国外访问了,老先生一直不住家里。 于是,突破口又绕回了廖凡身上。 我马不停蹄开了公司的车,连夜赶往他部队的所在地,路上思绪烦乱,内心慌乱急迫,行车过程中几次与危险擦身而过。待到了他部队,被接待员告知:廖凡请了假。 果然,没在部队。我那般心急火燎要得知女神的安危,如果他实在不知情,怎会变现得那么无动于衷?我当时就隐隐觉得,他知道,他一定知道! 我再继续问他是几号请的假?接待员回忆了一下,说了一个日子。 我的心骤然狂跳了起来…… 我是怀着视死如归的心情决心与廖凡耗上了。赖在他的部队不走,最后惊动了他的连长,过来问明我情况,想打发我回去。 连长以为唬两句我就会走,谁知我不进油盐,一意孤行。他没办法,只得给廖凡打了电话。 廖凡在话筒里气得冒烟:“奚晓晨你是狗皮膏药么你是女人么这么、这么……”能让他都找不出形容词,可见气得不轻。其实此刻我反而镇定了。我下了决心,不问出简南音的下落,就算有人拿、枪顶在我额头上,我也绝不退缩! “廖凡,我现在不问你南音的事儿。我就问简向北。他现在是我公司的员工,突然失联,我们要赔偿对方损失的。我知道他们简家不缺钱,可是这关系到他个人声誉和未来前途,你们也不关心?”做事要讲究战略,他那么恨我,又是那么爱简南音,不告诉我也是正常。所以我打算曲线救国。只要找到简向北,还怕找不到他姐么? 另外,这句话实则是给他个台阶下,因为他心里肯定清楚,我既然找来这里,就没那么好打发。 还算他识时务,久久叹息声不绝于耳:“呵呵,我就说你怎么追到的南南,今天我算是领教了。好样儿的奚晓晨,你厉害,我服!” “也别废话了。我告诉你南南的下落。” 我大喜:“真的?” “嗯。”说完,便挂了电话。很快,我手机上接收到一条短信,是某某医院的地址,另外他还打了一行字:到了给我打电话。 在看到医院地址的时候,我的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过了不知道多久,直到那个连长猛地拍了我的肩,我才如梦初醒般抓住的衣袖,恳求道:“你能不能派个人开车把我送回去,我有车?” 一路上,我坐在后座位上,冷汗直流。后来昏昏沉沉中竟睡着了,似乎梦见了什么,是真的梦见了什么,我不想去回忆,心脏倏的抽紧,被深埋的恐惧牢牢抓住,猛然醒了过来! 小战士回头道:“到了。” “到了?”我的声音像生了铁锈一般的暗哑苦涩。往外一望,正是某某医院大门前。 我给小战士打车回去的钱,他没要,说正好来上海探望战友什么的,我不再管他,哆哆嗦嗦掏出手机,给廖凡打了电话。 他接了后,语气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带着竭力掩饰的惶恐和焦急:“奚晓晨,你快来吧。也许……也许还来得及……” “来、得及什么?”我怔怔地问。 “实话跟你说了罢!”他的嗓子有刹那的破裂:“她病了,很重的病。那天跟你见完面,她就疼晕了过去,被拉来医院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我的眼泪缓缓流下。 “……一直在重病监护室里抢救,刚才又抢救了一轮,情况不太乐观。她爸妈出国,正往回赶,我想她也想见到你……” 不等他说完,我问:“她在哪儿?” “C楼五室,记住,是拐角那个房间,上面写着ICU-3。” 我挂了电话。日头悬在我头顶,天旋地转,眼前一阵一阵发着黑!但我没有耽搁,脚步沉重,似乎下一刻就要绊倒自己,但我不管不顾,发力狂奔! 我开始狂奔,嗓子眼里似乎在着火,我像疯了似的撞在对面的人身上!再被人推搡着撞回来!我眼里只有那些科室的名称,抓住路过的护士问!护士睁圆了眼,以为我疯了…… 像是用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的时间,我来到C楼5室,ICU-3.没错,我又确认了一遍。我一步步走过去,透过透明的玻璃往里看…… 我看见医生护士围着她的病床,站在她四周,动作是那样的迟缓。 我整个人似乎都要贴在玻璃上面,看见从空中似洒下一团白,那是一张白布铺开,轻飘飘落在她的身上…… 从头,到脚。 那些仪器上,冰冷的数字,归为零。 不、不不不不不不!!! 我口中牙齿咯咯作响!恐惧剧痛之下,玻璃上映出的脸白得如同鬼魅,面无人色,已濒临崩溃! 门被打开,人们怀着沉痛的面容鱼贯而出,有人看见我,说了一句:“请节哀。” 又有人回了句:“这不是家属,去得太突然,家属可能暂时走开了。” “那就把门锁起来,等家属见最后一面吧……” 声音渐渐远去,又慢慢回拢。 倏的,我的意识突然变得清醒,只是先前眼前发黑,现在,则变成了冷白。眼前的整个世界,似都结了冰霜。 我浑身肌肉紧绷,不住冒出的冷汗瞬间便糊住了视线。就连掏出手机这个动作,都是费尽辛苦! 我回拨了廖凡的电话,却从话筒里听见了失联的简向北的声音。 那么浓重的哭音。 “你也看到了么?我姐她……她……节哀吧,晓晨姐。” 手机掉在地上。 我可能变成了一个空洞的人。 眼中空洞,心也空洞。因为,泪流干了,血也流干了。 行尸走肉般行走在大街上,突然发现我没地方去。是的,我在这个城市,没有属于自己的栖息之地,心灵港湾。 突然想到我姐。 姐,对不起。想到她,我才像是个温暖的人,流出了温热的泪水。 我想我得找个干净的地方,于是去了柏悦大酒店,要了间总统套房,听说这里开窗出去,外滩最美的夜色和黄浦江的江景便可尽收眼底,蔚为壮观。 只是服务台的小姑娘看我的眼神有些谨慎,反复查看我的身份证件。 我也只能在心里说一句对不起了。 我买了些酒,都是在便利店买的,塑料袋里兜着拿回了酒店。到了房间,原来是有一个观景露台。我望着可谓壮丽的、五颜六色的夜景,喝了不知多少的苦酒。 觉得差不多了,便去浴室里放水。 我又想起,该给我妈留下什么话的,去身上摸手机,才想起手机掉在医院里了。 算了,我这样的大不孝,还有什么话可说。 很快,浴缸里放了半缸水。我没有脱衣服,直接迈步进去,牛仔裤沾了水,沉得我身体支撑不住,坐在了浴缸里。 我拒绝去想任何事,有什么好想的,马上就要解脱了。 我把塑料袋深处藏着的一把小刀拿出来,脱了刀鞘,比划了一下,还算锋利。 仰躺在水里,看见天花板上,雕刻着一朵花。 原来,死前,还能看到花。 说好的不去想,却又想起她小心呵护的那朵枯花来。想起她的笑,因为一朵小小的野花,绽放在那样的清晨。 没有任何一种痛能比现 分节阅读 108 在的痛苦更深入骨髓、牙咬出了血来,也没有再流一滴泪。 我不想哭着离开,爱她本就是我的信仰。 我又望了望天上的那朵花。 世上情花万种,有一种叫生死相随。碧落黄泉,你以命殉我,我便拿命还你。 这样,我好追你到阴曹地府,追你几世轮回。 当时我问你如果分开会如何,你只答了你的,其实我忘了跟你说我的: 我今生只认你,不仅是今生,来生,还是几生几世,我都认定了你。 我就是这么烦人啊……呵呵。 只是没想到,刀锋是冷的,如此的森寒,显得血是如此的烫。 不得不把手腕移到水里。 视野渐渐模糊,又徒然开阔,时间,空间都像进入了绝对的静止,我仿佛站在滔滔血水黄泉途河的彼岸,白色的引魂花遍野如雪,紫色的曼陀罗花染上了她的眼。 我追着她,心想,你要等等我啊。 等等我啊…… 终于,可以休息了; 笑着,闭上眼。 ☆、第 152 章 第152章 我是被吵醒的。醒后一瞬间有些恍惚, 怎么阴曹地府也这么嘈杂?是不是就连阴间也人口、哦不, 鬼口超标?很快又觉出不对, 地府里应该没有这么浓的消毒水味儿。 想动, 身体却虚弱绵软,就连张嘴的力气也没有。只勉力稍稍抬起眼皮, 视线里渐渐显出两个人形。耳朵倒还算争气,很快捕捉到了那两个人的声音。 “还军人呢, 对人这么没礼貌。” “我怎么没礼貌了, 你把话说清楚!” “你刚才说的那些话, 哪句话像尊重人的。我只不过是指责了你两句,难道指责错了?” “我都承认过错误了, 你怎么还不依不饶。” “你跟我承认错误有什么用,现在晓晨是被抢救过来了,如果晚一步发现,她现在就不是躺在病床上, 而是棺材里,你这是害了一条人命你知道么!” …… 我一时想不通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是如何同时出现在我病床前的?更令我想不通的是, 我都做了那么万全的准备, 住进了私密性最好、最不可能有人打扰的总统套房;又是喝酒又是放温水,以加速血液流动,就是想速速解脱,好去阴间陪女神。 绝望的是,竟没有死成。 我有些恨救了我的人, 让我又回到这人间炼狱,继续接受那个我根本无法接受的事实。他们不知道,这件事比死还令我难以面对。 我觉得自己对这世间的依恋,都抵不过那块儿盖在她身上的白布…… 死结当以死志解,你们永远救不了一个心存死志的人。 我在心里默念着:我不会让你在那边等太久,我会很快追上来的,等着我…… 外界再怎么动荡恍惚,我内心却只余下视死如归的安宁。我抬眼看见吊瓶,是玻璃的,也许砸碎还可以一用?再四处一望,发现窗户外一片灯火通明,不知有没有护栏……我正胡思乱想着,那两人骤然停了下来,一齐看向了我。 “晓晨!”Mais扑了过来,泪眼婆娑。我倒是很少看见她哭的,现在看来梨花带雨,满目伤情。 “你渴么?”她哭得声音颤抖道。 “刚才医生嘱咐过,说她醒了暂时不能喂水。”一旁的廖凡说。 我闭上眼睛,想以装睡糊弄过去,可我忘了Mais是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之一,没那么好糊弄。我听见她在对廖凡说:“你傻愣着干嘛,快说啊!” “说什么?她好像又昏过去了,要不要叫医生?” Mais急得直跳脚,却又轻声对我说:“晓晨,你别再想傻事了。女神她没事。你也不能有事,你快振作起来,去看女神啊……” 我没有睁眼,脑海里白布漫开,隔绝生死。只那么一想,呼吸就变得急促起来,心被火焚刀戮一般,拼命抵抗抵触那纷至沓来的记忆。 Mais抓住我的手,抽泣哽咽着,对旁边的廖凡说:“你快说啊,说简南音没事,这傻子不相信我说的话,你快告诉她!” 廖凡的声音也不免带了些慌乱和急迫:“是,南南没事。她没事。你怎么会想不开呢?唉……” “接着说啊!”Mais急切道。 “晓晨,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你会这样,真的!我寻摸着你这个人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想给你个教训,让你体会一下追悔莫及的滋味。我本来就特别恨你把南南甩了这件事,又被你那么一气,所以就逼着向北演了场戏。现在倒好了,别说能不能取得你的原谅,南南要是知道,非跟我绝交不可……”廖凡的声音充满懊悔,甚至是忏悔地说。 我脑中轰然一声,睁大了眼睛,死死盯住他!内心慌得不知所错,怕这不过是我的梦境,亦或是幻觉?喃喃道:“你说什么?她怎么会知道,她不是死了么?” “你没听他说么,他那是在整你,你女神没死。”Mais跟着解释道。 我只在心里反复咀嚼廖凡刚才那番话,却如醍醐灌顶一般,欣喜若狂起来:“真的,你没骗我?” “我向军徽发誓,真的没有骗你。”廖凡伸出两只手指杵着胸口。 我只觉心头怦怦乱跳,手心发热,心中激动狂喜,眼眶都灼热生疼起来。可一望见Mais那满是担忧的神色,又渐渐冷静下来。 “我明明看见医生在她身上盖了白布。” “哎,这个……”廖凡的脸上生出尴尬来:“我被你那番死缠烂打,心里很不爽。也是赶巧了,正被我看到有病人抢救无效,就心生一计,想吓唬你一下。再说你在外面能看见什么啊,仪器全挡着呢。你亲眼看见南南躺在里面了?” Mais冷嗖嗖地说:“吓都吓没魂了,还有那心思求证是不是真的?我说这位小哥,您是不是没恋爱过?” “你怎么知道?” Mais:“……” 廖凡继续说道:“说真心话,你能为南南死,这事我是真的没有料到。你心理也太脆弱了,你父母含辛茹苦把你养这么大,是想你好好活着,活得精彩。要是让他们知道你为个人寻死觅活,他们得多伤心啊。就别说你父母,南南知道了,她非得从病床上爬起来敲你的脑袋……” 听见她在病床上,我心往下一沉:“她好么?”我勉强坐起了些:“她的病,好些了么?” “不要紧,死不了,你别担心。” “你能……”我想抬起身子看到他,Mais便把病床升起来些,让我可以平视廖凡的脸:“说具体些,她得的什么病,现在什么情况了?”我心急如焚道。 “你先担心担心你自己行么?”Mais无奈道。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发现我左手腕被裹了厚厚一层纱布。不看不要紧,这一看,疼痛像浪头一般,一个接一个打得我透不过气来。 刚才一心求死,疼痛都置之度外了。现在有了生的契机,又要开始承受肉体的苦了。但是这跟心里的折磨比起来,实在算不得什么。 Mais去叫医生,留下廖凡慢慢跟我说:“南南得的是急性胰腺炎。你知道这个病不?疼起来能疼死人的。很难想象她当时是怎么忍着巨大的疼痛给你写信的,后来是生生疼晕了过去……不过现在没事了,度过了危险期,搬到了普通病房在静养。” 听得我心里仿佛严严实实堵上了铅块铁块,疼痛欲裂,手捂着胸口,眼泪止不住流下来。我哪知道那天我走后,她竟遭了这么大的罪,如果早知道,打死我我也不会离开她半步。 正这时,Mais把医生找过来,看见我这个样子,又气又急,责备廖凡道:“你和她说什么了?她才刚醒过来,身体虚弱精神脆弱,你能不能体谅一下!啊?” 廖凡搔了搔头,不好意思道:“是,是。” 医生检查了一番,说了些注意事项就出去了。很快又来了几个查房的医生护士,专门给我做了思想工作。说了许多重振生活希望,生活多么美好,轻生多么不可取之类的话。好不容易把他们都盼走了,我有些按捺不住:“廖凡,我想见见她,可以么?” “不可以。”Mais冷声道。 廖凡也说:“你这个胳膊,这脸色,就别给她添堵了。” 我心想也是,于是又问廖凡:“你刚才说她给我写了信?” 气氛顿时凝固,廖凡与Mais对视一眼,眼神均流露出无可奈何之意。廖凡点了下头:“确实是个情痴,我相信你没有背叛南南了。但是信暂时不能给你,你得先养病,就像刚才这位同志说的……” “谁是同志?”Mais“哼”了一声,很快又吃瘪似的:“好吧,你继续。” 廖凡横了她一眼,对我温言起来道:“等你调养好身体,我再把信给你。你放心,它在我这儿,跑不了。” 我仍不死心,一心想知道她忍着巨痛,到底给我写了些什么? 况且廖凡的这个说法,不禁令人起疑。难道他已经看过信了?觉得内容会刺激到我,所以不肯现在给我看?但是Mais的一句话制止了我的猜测,她说:“你别光顾着你的女神了,我看一会儿你妈过来,你怎么向她交代。” “什么,我妈要过来?”这个消息的冲击不亚于八级地震!我急道:“她怎么知道的?谁告诉她的啊!” “我拜托你了啊,你是割腕哎,满池子血水,当时是有多恐怖你知道么?发生这么大的事,我们能擅自做主?当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通知你的家人啊。”估计当时的场景确实触目惊心,Mais说的时候声音都在发抖。“你倒好,醒来后别的什么都不关心,就只顾得问你的女神。你这种人啊,当时就不该救你,让你跟你的女神阴阳两隔,让你不珍惜自己!” 这次换成廖凡替我说话了:“既然活过来了,就别总提死啊死的了。晓晨,这次都是我不对,伯母那边我替你认错。” “什么叫替她认错,本来这件事你就是主要责任人!”Mais毒舌起来真是的得理不饶人:“要不是你,她能以为简南音死了而走殉情这条路么?” “是,是我的错。我待会儿就跟伯母认错,做深刻检讨,祈求你们的原谅。由此造成的所有后果都由我一个人承担。晓晨,你说你希望我做什么,只要力所能及,我都可以答应你。”廖凡说的言辞恳切,Mais暂时消火了,但还是鸡蛋里挑骨头道:“你还有个从犯呢,他也有错。” “他……”廖凡瞅着我,一脸征询似的诚意道:“晓晨这个事,我并没有告诉他。向北那小子对晓晨还是有感情的,再加上年轻气盛搁不住事儿,我怕告诉他,他一个控制不住,透露给南南。当然,如果你觉得他也需要认错,我现在就可以给他打电话。” “不要!”我激动起来:“千万不要让南音知道。”我心慌起来,这事无论是被我妈知道,还是被女神知道,都会是一场巨震。放弃生命,对爱我的人来说,得有多伤心多绝望?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换做是我,都要心痛死了。 知道我妈要来,我真是惶惶然担足了一夜的心事,睡不着就和Mais聊天。 “你说咱俩这份孽缘,我都没法说。”Mais在我隔壁床,探出一个脑袋来,左右望了望:“这医院的摆设,都跟我之前住的那个一模一样。当初,我是躺在你那个位置,你也是陪床在旁边。我暗恋的时候,你暗恋;我失恋的时候,你也失恋。住院都是赶在前后脚。” 她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好笑,只是笑不出来。一想到即将面临的我妈的苦情攻势,我就忐忑难安。 我俩聊了半宿,大概也让我捋顺了事情发生的经过。 原来廖凡把我骗到ICU-3,自己却在拐角处埋伏好,静待看我出洋相。不过据他说是为了完成女神的使命,充当一个送信使者,打算把信交给我的。谁知我二话不说就走了。 当时他还暗骂我是冷血无情,当然这是后来我俩聊起过往时,他回忆起来说的。 廖凡捡到我的手机,正好有人打来电话,那人便是Mais.廖凡就把女神生病的事说了,Mais多了个心眼,问我在哪里,廖凡说看着我走了,不知道去哪儿。Mais说不对,女神生病,她不在旁边苦苦厮守,竟然选择一走了之,这其中一定有诈!在心机girl Mais的追问下,单纯的兵哥哥扛不住她的三寸不烂之舌,把什么都招了。 Mais大呼:这傻孩子莫不是要做傻事?!于是让廖凡跟紧我,说她随后就到。 廖凡后来回忆说:“你走得不快,我很快就追上了。还赶过去拍你肩膀,跟你说话。你理都不理我,像个木头人。后来我稍不注意,就把你跟丢了。好不容易寻到你的身影,发现你进了酒店。我当时就觉得,可能,不太妙。” 廖凡把我跟到酒店后,与赶来的Mais汇合。问到前台,前台的人对我印象深刻,于是打了我房间的电话,没有人应,于是众人一商议,决定当机立断,拿了酒店备用钥匙去开门—— 开门后的情形就不用多说了。 “这多亏你有个好姐妹,如果她不是对你的行为很了解,中间的环节就会拖延时间,你可能就没救了。”廖凡感叹道:“我现在有点理解为什么南南喜欢你,你的朋友那么看重你。” “为什么?”我问。 “因为,傻吧……傻人有傻福。“ 我:“……” 我记得那天阳光明媚,正午 分节阅读 109 过三刻,我终于迎来了我妈的暴风骤雨,哦,还有我爸。 我还想着问:“没告诉我姐吧?” “还有脸提你姐!”我妈抡圆了巴掌就要往我身上扇呼,被我爸挡住了:“孩子才刚醒过来,你就别再武力教育了。” 我妈“哇”地一声哭出来:“教育,我要是会教育,她能这么不把自己的命当命么……” 我爸铮铮铁骨,平日里唉声叹气时候不少,可眼里蹦出泪花,这还是第一次。我心里别提多难受了,让我的至亲之人这么伤心难过,我恨不得长跪不起来赎罪,让他们打我骂我,只要能消消气。 三个人哭得抽抽涕涕,最后还是我爸最先冷静下来,问:“谁?到底是哪家的王八羔子负了我闺女的心?” Mais当时给我妈打电话,眼看纸包不住火,就实话实说我是轻生了。等我妈情绪好不容易缓过来,追问她是因为什么?她模棱两可地说是因为感情。我听到这里就知道,这不单纯是我怎么获得他们谅解的问题了。 我爸说完,我几乎是本能地抗拒这个叫法:“她不是王八羔子。” “你还替他说好话啊你!”我妈扬起手,手伸到中途自己又忍住了,捏着拳头道:“说,到底是谁?我去找他算账!” 我不想骗他们,更不想让他们找她算账。我昨天一夜的惶惶不安,不仅是不知怎么面对他们,更重要的是,不知该怎么让他们面对我喜欢女人这件事。 是的,我想出柜。 死过一次后,我发现我对很多之前害怕面对的事,都看得超脱了。对她的爱,已植根于心,蔓延于血脉。这是没法改变的事,既然无法改变,那就只能更加懂得珍惜和享受与她在一起的每一刻时光。 现在,已经没什么可以阻止我去爱她了。我妈不可以,她爸也不可以;甚至,我自己不可以,她也不可以。追到阴曹地府我都毫不犹豫,还怕现实中这些困难么? 是的,这件事我想了一宿加一个早上了,可以说是深思熟虑。今天,我是铁了心要出柜。 我挣扎起身,“扑通”一声跪在他俩脚下:“爸,妈,对不起,女儿不孝。我爱上一个人,爱到可以为她去死的程度。她不是小王八羔子,她是……”我刚要说她是一个女人,就听门口“蹬、蹬、蹬”传来了脚步声…… 廖凡正端着一饭盒馄饨,乍一看这此情此景,人就懵了。 懵了就懵了吧,你别脑子拎不清啊,他倒好,放下馄饨,也“扑通”一声,并排跪到我旁边。 “伯父,伯母,你们别怪晓晨,这都是我的错。我才是罪魁祸首。她身子还没好,你们有气就往我身上撒……” 我爸妈盯着他,仔细的端详着,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个眼神让我的头皮都炸开了。分明是责备有之,欣慰也有之。 “你们这些小年轻啊,刚学会谈情说爱,就寻死觅活的,以后还要经历生活的大风大浪,这么冲动怎么行!尤其是晓晨你,有什么误会说开就好了,怎么会想去寻死?” “也许就是个误会,寻死是没有的事儿。”我爸到现在也不肯相信他女儿会寻死,据说一路上都在跟我妈唠叨,说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两人都跪你面前承认了,你还不信?”我妈挑着眼睛,凶巴巴地对我爸说。 “不信,我女儿性子直率,从小就大大咧咧,没太多心事,怎么会突然想不开?肯定是这小子忒不好,欺负我女儿!” “我看他还行。” “哪儿行啊?” “长得还行。” …… 我狠狠瞪了一眼廖凡!他看着我爸妈的双人相声,已经呆若木鸡状。 我索性把心一横,道:“爸妈,他跟我没关系。我爱的人不是他,我爱的人是他的闺蜜,是个女孩子。她叫简南音。妈,就是住咱家楼上的那个小仙女。”我想我说得这么清楚,应该不会再有误会了吧。 最后,我说:“我奚晓晨此生非她不可。” 石破天惊的一番话,直接把三个人给震傻了。尤其是我妈,眼睛瞪得老圆,看我的眼神有震惊,还有我看不懂的东西。 ☆、第 153 章 第153章 我家一向是我妈做主, 我爸万事都依着我妈。别说我爸了, 我姐和我也都诸事迁就她。可以这么说, 我家最飞扬跋扈, 最得万千宠爱的人,不是我, 也不是我姐,是我妈。所以做通我妈的思想工作才是关键。 现在, 病房里只有我和我妈两个人。我把我是怎么和女神认识的, 又是怎么逐渐熟识, 如何互相了解,发展, 最终走在一起的, 原原本本都告诉给了我妈。当然,在叙述的过程中,不免夹杂了我对女神的一腔痴情, 回忆起与她的种种,让我禁不住泪流满面。 我说得发自肺腑, 说者动情, 听者动心。我妈也不免听得眼眶湿润, 但还是绷着脸。 “唉……”我妈长叹一声:“可怎么得好……”埋了头,再不做声。 我见她这样,心被揪起来:“对不起妈,女儿不孝。不能像正常人家的孩子那样结婚生子,为您和我爸养老送终。” 我妈一抬头:“你同性恋了, 就不管我和你爸了?” 我:“……” “不是,该怎么还是怎么,就是……”我突然想起蝌蚪来:“我和南音也没办法生孩子,只能领养个孩子,为您孝子贤孙,养老送终。” “我和你爸还年轻,送什么钟,送?!” 我:“……” “妈,我知道这件事您很难消化。如果换做是我,我女儿跟个女人在一起,外界的议论也受不了……” 我妈一摆手:“这都不是事儿。当初领养了你姐,胡同里街坊邻居们议论的还少么?什么我和外面野男人生的,什么你爸的野种,多难听的话都有。你姐再大些,会学舌了,哭着跑回家问我,说她是不是私生子?我从那天起才明白,别人的话都是狗屎,都想糊你脚上让你恶心,别的啥作用都没有。” “这您和我说过,后来不是毅然决然离开厂子,离开原来住的地方了么……” “嗯,所以啊,你妈对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说的话,都不会放在心上。你妈这点心理素质还有。你这不是重点。” 我稀奇了:“那,重点是什么?” “重点是啊……”我妈凑近我,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么?是不是最近搞电影公司,也上了表演课,在磨练演技?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太假。” 我:“……” “妈,我对天发誓,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我妈点点头,又埋着头哀叹道:“造孽啊,报应啊,因果循环,命中注定……” 我一头雾水:“您这是唠叨什么呢?” “没事儿。”我妈潇洒起身,活动了下筋骨:“你为人家命都可以不要,我拦着你,不是火上浇油,让你愁上加愁么?” 我猛点头。 “再说,你走这条路,本来就不易。我和你爸,还有你姐不理解你,不支持你,放你一个人在悬崖峭壁钢丝儿上走,我们肯定也不忍心啊。别人都不理解,我们才得理解,得给你点温暖,不然你就太可怜了。” 我感动得热泪盈眶:“妈,这么说你理解我,支持我了?” “理解是勉强理解着吧,至于支持……还得我和你爸再考察考察,你这寻死觅活的,说明你俩感情太脆弱。没个婚姻做保障,以后的路怎么走,是个很大的问题。我们最不想等我们走后留下你一个人孤苦伶仃。” “怎么会孤苦伶仃?还有我姐呢。” “你姐以后会组建她的小家庭,重心会放在她老公孩子身上。哪容得下你去做电灯泡。”我妈语重心长道:“两个女人间的感情太敏感,也太脆弱。而且通过你的描述,你俩处理感情就很不成熟。尤其是你,竟然还闹到不要命的程度!闹分手还不是家常便饭的事儿。” 没想到我和女神的感情被我妈看成小孩子过家家,幼稚可笑不成熟。我既叫屈不服,又觉得也许是该反思反思。因为在我心里,我妈不是通过撒泼打诨成为我家一霸的,而是她坚毅果决的心性,以及达观通透的大智慧,不断的引领着我们一家人在人生的道路上前行。 我妈跟我谈完,就去跟我爸嘀嘀咕咕。我爸又开始老泪纵横,觉得自己女儿走上邪路,都是他从小带我去拳馆打架,放纵我的结果导致。不仅被他带成了男孩子性格,连性取向都是男的了。 “咱们晓晨就是个女孩子,哪儿像男孩子了?就是原来留短头发,看起来像假小子的时候,性格也一点不男性化。咱们闺女一直是个正常的孩子。性取向与人不同,就不是正常人了?你是现代人么?” 我爸被我妈一顿数落,打了个哭嗝,被说愣住了。 “你趁早收起你的有色眼光,一致对外。你都这么看她,别人怎么看,咱们不做她的后盾,谁做?性取向可改变不了,既然改变不了,咱们就要接受,就要振作起来,陪孩子一起走这条不好走的路。” “妈——”我扑进我妈的怀里,鼻涕眼泪一起抹! 我爸打了个哭嗝,抱着我,摸了摸我的头:“晓晨啊,爸支持你。” “爸——”我又把鼻涕眼泪抹我爸衣服上。 我奚晓晨这辈子最幸运的两件事,一个是遇到了我的命中注定,另一个,就是我有这么深明大义、爱我的父母! 我真想赶紧把这件事告诉我姐!不过考虑到我可能会暴露自己住院这件事,遂盼望着圣诞节赶紧来临。 人逢喜事精神爽,病好的也快。 我的心魔通过与死神的擦肩而过,已经消失不见。爸妈也认同了我的性取向,并且愿意支持我,给我力量给我温暖。我觉得我奚晓晨的天变得五光十色,阳光灿灿。 于是在廖凡来探病的时候,我就逼他把信交给我。 “晓晨啊,信给你可以,人先别见了。” “为什么?我还两天拆线了,再穿个长袖,她看不出来的。” “不是,我怕你受刺激。” “???” “我实话说了吧,南南这次生病后变得有点不爱说话。她爸妈她都不爱理。” “你是怕她见了我,也不理我?” “不是。”廖凡墨迹道:“她倒是理那谁,我怕你见了吃醋。” “谁?!”我抓住他:“她理谁?”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傅斯言……” 果然,是他! 岂止是吃醋,我都快疯了!趁我不在的功夫,这人就捷足先登了? 我气呼呼打开信—— 我想过千百种这会是一封怎样的信,却没想到就几行字,字的间距很大,虽然写得歪七竖八,但是简南音不愧是书法大家,就算是那么疼得情况下,前面几行字也写得很有筋骨: 你是我的盖世英雄。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没想到我们的感情让你感到压抑沉重,信心全无。 我很抱歉,也很愧疚。 我希望你变回原来阳光自信的样子。 所以,我不等你,你也别再来找我了。 后面那一行字,写得都不像是字了,像是鬼画符。应该是在极度疼痛的情况下写出来的,或者,写出它本身就很痛苦。 廖凡自然是看过信了,着重强调道:“她说不等你了,所以也许接受了傅家那位公子哥的追求。” “是么?”我盯着他。 他一怔:“啊。” “你是不是憋这句话憋好久了,就等我身体好点,打算给我这致命一击?” “你这是什么话?”廖凡瞳孔都缩了,浅棕色的瞳孔颜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我也不想再追问他了,我把信叠吧叠吧收起来,对廖凡说:“她就住我上次去的那家医院吧?几零几,告诉我。” “你、真要去啊?不怕受刺激?” “我死都不怕,我怕受刺激?”我扬着唇角一笑。 廖凡经历了犹豫,踌躇,观察我,再沉思等一系列心理活动后,还是把地址告诉给了我。“晓晨,我多一句嘴。虽然我现在百分之百相信你对南南是真心一片,可是我也知道两个人在一起,光有爱是不行的。谁能给南南幸福,我就偏袒谁。” “我不这么认为。”我纠正他道:“作为她的朋友,应该是她喜欢谁,你就去偏袒谁。她简南音喜欢的是我奚晓晨,所以,你应该帮我,而不是还在选站在谁那边。”说完,我就去找医生商量能不能快点拆线。再不拆线,媳妇就被人抢跑了! 见她之前,我还化了个妆。我发现自己瘦了不少,脸颊肉都没了,整张脸在脂粉的衬托下,倒有几分清冽精美,我退出平模界实乃业界一大损失。 自恋完毕,我妈和我爸正挎着胳膊走进来。 “上海哪有北京好啊,东方明珠还没北京电视台好玩。是吧?” 我爸点头。 “你打扮这么漂亮干嘛去?” “见小仙女去。” “哦。”我妈翻出一条围巾:“送给她的。” “您先收着,等我把她领到您面前了,您再亲自给。” 我妈纳闷:“她还没理你那?” “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扣扣拉黑。今天我去找她。死缠烂打也要把她拐到您面前,您就等着吧!” 我妈扭头跟我爸说:“你说咱家闺女有没有你当年的风范?” 我爸笑眯眯点了下头:“不愧是我闺女,我支持你。” 我在爸妈的精神鼓 分节阅读 110 舞下,从一个医院,打车去了另一个医院。 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发现门是开着的。我往里一望,一眼便望见女神那长发青缎般垂下,在白炽灯底下漆黑光亮,格外引人注目。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的白,脸色苍白如雪,眉睫又漆黑如墨。我只觉得再见她,恍如隔世。谢天谢地,我俩都还活着。我还可以看你,触摸你,拥抱你…… 你别无他求,只求我好。我也别无他求,只求往后余生,每天都可以看见你。 ☆、第 154 章 第154章 我正痴痴望着, 就见一个男人从套间里面出来, 手里拿着刚削好的苹果, 微笑地对她说:“我知道你喜欢吃花牛, 市场上长差不多的都是蛇果,好不容易找到有一家卖, 你尝尝,是不是正宗的花牛?” 简南音表情淡淡的, 点了点头。 男人掰了一块给她, 她拿过来咬了一小口。 男人含着笑, 满脸宠溺道:“怎样?” “嗯。” 男人笑得清朗:“那就多吃些?” 南音摇摇头,男人却很有耐心, 又掰了一块送到她手边去…… 我在外面看着这幕, 气得就差头顶冒绿烟。也顾不上是不是礼貌了,“哐当”一声用脚踹开了门,宣告我存在的同时, 强烈表达我的不满! 两人一瞬间都看向我这边。我发现简南音的眸子黯然无光,看见是我后眼神也丝毫没起变化。 傅斯言却站起身:“你是上次那个、南音的朋友?”然后转过头, 求证似的看向她。 简南音垂着眸子, 并不言语。 “我是她的好朋友。”特意加重了“好”这个字的语气。进来后就坐在简南音病床上, 抓住她的手说:“来,我看看。” 她抬起眸子看着我,眼神依旧是一览无遗的清澈纯净,我心中微微一酸,心道够了, 还能看到她,就觉得一切苦难孤寂焦灼难耐都值得,比什么都值得,比什么都能令我欢喜。 傅斯言这时候的表情却变得微妙起来,望着我的手,神态愕然。 我暗自发笑,又摸了摸南音的额头:“还不舒服么?”我那时候只想给情敌个下马威,却忘了应该去好好补习一下胰腺炎的医学知识。廖凡当时跟我说的时候,我对这个病是丝毫没有概念的,甚至还把它和我小学同学的一个病搞混了,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却谬之千里。如果我知道这个病如此凶险,哪还有这份闲心去争风吃醋? 简南音还是不说话,整个人说不上死气沉沉,却神情木然,拒绝与人交流。 气氛一时冷场,而我却从头到脚洋溢着暖流。看着她的人,摸着她的手,感到异常满足。在病房外,我就暗暗发誓,以后都不会离开她左右。她去哪儿,我便跟着去哪儿。她说让我不要找她,怎么可能,除非我灰飞烟灭了,不然就是爬,我也要爬到她身边的。 上穷碧落下黄泉,不止今生,生生世世,她都只能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可此刻,她却与我相顾无言。瞳孔里闪烁的微光被一层坚冰隔绝了,只看得到一片漠然的漆黑。 可我依然那么贪婪地凝望着她,像是要把前些日子没看见的空缺都弥补回来。 傅公子在旁边就比较尴尬了,于是打算主动退出:“你们好好聊聊,我晚点再来。” “斯言,你留下。”简南音说。语气中带着几分恳求的意味。 我暗暗叹了口气,对她轻声说:“你好好养病,我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她听了眼神微动,不再是一片漠然,稍稍带着些不解。却在撞上我的视线后,睫毛覆下,默不作声。 我的女神啊,你知道么?我不管你是如何想的,我却不做他想了。只要在你身边,可以看见你,摸到你,其他的,慢慢来。 我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第二天,同样的时间,我又来了。 这次比较不巧,遇到了简父。说实在,虽然我现在心态不错,也做足了会遇到他的思想准备。但是真的看见他从对面走过来,内心还是有点怂。 他看见我,眼神比较复杂。但是这种复杂却不像原来,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傲慢和轻蔑,而是……怎么说呢,正视了我的存在? 他定在那里,我说了句:“叔叔好,我来看南音。” 他点点头,盯着我说:“我知道你昨天就来了,她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我摇摇头。 他脸上生出些急色来,却又似乎强忍下来:“哦,那快去吧,她刚醒。” 我心里生出一丝古怪。在我的预想里,他不是该大发雷霆么?或者怒吼着,让我这个罪魁祸首远离她的女儿,并且无所不用其极的拆散我们。更或者,暗地里给我下绊子,让我知难而退,黯然退场。总之,他便是我通往爱情之路上的最终BOSS,最后一道关卡,打倒了他,才能赢取我亲爱的公主。 可是如今的BOSS偃旗息鼓,一副普通叔叔的模样,让我不禁有些意外和隐隐的忧虑。 我来到简南音的病房,看见她手里捧着一本书,竟是一本泛了黄的佛经。 我在她旁边坐下,给她削苹果。 她把书拿下来,盯着我看,看我削得差不多了,才问:“你手怎么了?” 吓得我心脏一跳!不可能啊,为了避免露馅我还特意带了护腕,忍着痛给她削苹果呢。 她把书放在一边,伸手就要去撩我的袖子,我吓得往后缩去,她眸子沉下来:“让我看。” “你肯理我我很开心,但是也不能见面就剥人家的衣服啊。这里……”我偷着眼睛看了看四周,腼腆一笑:“不合适吧?” 她脸本来就白,被我这么一气,更白了几分。也不勉强我了,可眼睛却盯着我腕子,难以释怀的样子。 “路上不小心扭到了。你看你,看书就看书,说明书并没有看进去嘛。” 她不理我了,似乎把我编的谎话当真,又拿起书来看了。这个呆子,对我的话总是深信不疑。这幸亏是全然信任我,要是别人,把你骗了你岂不是还要帮人数钱。 我把苹果给她:“喏,真花牛。” 她没理我。 我也不急,就默默在旁边举着苹果看她。 就那样静静看着她,似要把她刻在心里融到血里一般。 直到把她看得不自在了,她才指了指那苹果,小声道:“要切一下。” “哦哦,好。”心中忍不住滋生出柔软的疼惜之情,早知道你喜欢吃花牛,我就天天削给你吃。 吃完苹果,她就躺下了。我也并不恋战,匆匆来,匆匆去。这是一场持久战,明天继续。 回去后,我爸妈已经帮我办好了出院手续,公司派了车来接我。他俩参观了我的学校,又去参观了我的公司,表示很放心和满意。说起我爸工作还很忙,住酒店住得也不自在,两人一商议,决定明天就回北京。 第二天一早,我去送他们,在机场我忍不住又抱着他们哭了一气,心里的感激之情无法言说,唯一能做的就是发下宏愿:“你们放心,小仙女我一定不辱使命追到手,到时候带着小蝌蚪,三个人一起回家,我们一家团圆。” 我妈含着泪点头道:“那感情好。我还没见过小蝌蚪。” “特好玩儿,长得像蝌蚪。头大身子小。” 我妈脸一唬:“啊,不会是小儿麻痹吧……”我爸拉着我妈就跑:“你可算了吧,哪有你这么说自己孙子的!” 我望着他们跑远的身影,又好笑、又喜极而泣,觉得我有这么一对心性乐观,豁达宽容的父母,真是几辈子积来的德了。 接下来,就是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了! 女神,准备接招儿吧! 从机场赶去医院,路上还特别堵。等到了医院,已经是下午了。 女神那间病房,我从远处一看就不对劲儿,有两个护工在里里外外地收拾。 往里一看,果然已是人去楼空。我问其中一个护工:“住在这儿的人呢?” “出院了。” 我不禁苦笑,掏出手机给简向北打电话。这小子自从上次被廖凡胁迫骗了我,见我就像老鼠见到猫,她姐病情一稳定,就回剧组拍戏了,中间连个电话都不敢打来,就怕我会兴师问罪。 过了好久他才接电话,在那头忐忑道:“晓晨?” “嗯……”我刚要开口,他就忍不住了:“我是被廖凡哥胁迫的,他说要见证你对我姐的真心,还说我不这么做就告诉我爸我在外面拍戏的事儿。” “你知道么小北北……”我冷言道:“你上次被你大伯胁迫,这次又被廖凡胁迫。怎么他们不找别人胁迫,非要从你身上下手?” 他听了也不禁感到费解:“是哦,我怎么这么倒霉。他们怎么都喜欢找我?” “因为你是薄弱环节!意志最不坚定的就是你!这幸亏是和平时期,这要是卫国战争,你就是卖国贼,大汉奸的典型代表!” 简向北陷入了深深的自省当中。 我趁热打铁:“现在你将功赎罪的机会来了,告诉我你姐出院后去哪儿了?” “哦,被接回凤翔了。老爷子不放心,从北京回来看她了。”说完小心翼翼道:“你不会要去找她吧?” “是啊,我发过誓,从此不离她左右。” “晓晨,廖凡哥跟我说了,他说你和我姐虐恋情深,令人动容。他决定帮你俩,我也决定帮你们。需要的话随时说话。” “演你的戏吧!”挂完电话,我有点泪汪汪的。先是得到父母的理解,后又得到女神家人朋友的支持,我觉得希望的曙光就在眼前。我有信心! 我先回公司处理了些事务,晚上和刘家洋,以及四人、帮小组吃了顿饭。Mais并没有把我轻生的事儿告诉他们,告诉了又是一场地震。再说现在想想,确实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儿。活着多好啊,这么温暖的亲人朋友,这么美好的女神。万一没救过来,就真是阴错阳差,阴阳两隔了。阿弥陀佛,我俩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手腕还没好,不能开车。公司的车有公用,又不好借,我打算第二天一早,去长途汽车站坐车去凤翔的。没想到我刚要出发,就接到个电话,说是律师,要我去律师事务所去一趟,还强调务必带着相关证件等,我问是什么事?对方说电话里说不方便,明天面谈。 我心想能和律师搭上边的,只有公司的事儿了。公司会出什么事儿?我在医院总共躺了7天,这7天公司运转一切正常。于是我先给莉姐打了个电话,被告知并没有涉及到法律层面的事儿发生。这就奇怪了……我揣着一肚子的疑问让Mais送我去了律师事务所。 当律师把相关文件拿出来,我只觉得心里一片冰凉,嘴里苦涩难当。这些都是女神的财产公证,包括旗下的青岩股权,股票,车子,房子等一切动产不动产,都在公证书上明明白白写着移交给我。律师就是来做最后的移交手续的。 Mais听得一愣一愣的:“她可真有钱。那你没签会怎样啊?” “谁说我没签啊。” Mais开车的手一歪,差点撞旁边的车上,马上稳住了说:“你签了???” “签了啊。” “你……”她趁着红灯飞快回身端详了我一阵:“你改性了?不是自尊心比天大么?不是不食嗟来之食么?不是还跟我口口声声说要与她平起平坐,与她比肩,并驾齐驱么?不是……” “得了得了。”我截住她的滔滔不绝:“我知道你想表达什么,可是我现在不这么想了。她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她的,我俩不分彼此,就像从左口袋落入右口袋。我再也不纠结这些了。” “晓晨你变了,死神教会你得过且过,做个快乐的小白脸。”Mias连连点头,感叹死神的伟大。 我目视前方:“往左开。” “你公司不是在右面么?” “我现在必须立刻马上去凤翔镇。她都脱离危险了,干嘛还把财产全留给我?我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从得知这件事到现在,心里那隐隐的不安忐忑越来越浓。 “要真有什么不好的事儿,你可别又想不开啊?”Mais打了方向盘往左开去,盯着后车镜里我的一举一动。 “是不是在你心里,我心灵特别脆弱,动不动要死要活?” Mias郑重点了下头。 我笑了笑:“不会了。”我望着外面川流不息的过往车辆:“再也不会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放开她的手了。”这一点,让我充满力量。 车子行进到半途中的时候,我接到廖凡的电话。 “晓晨,你别去了。我得到确切消息,南南今天跟老爷子摊牌了。” “摊牌?!”我的心砰砰跳了起来! “你之前没出院,我也没跟你说这件事。南南醒后,说……”廖凡语气一顿,叹了口气道:“说她想出家。” “什么?!” “一般她决定了的事,那就是板上钉钉了。她爸妈也拿她没办法,还特意把正在开闭门会的老爷子请回来给她做思想工作,谁知,唉……她铁了心要出家,老爷子已经同意了。” “你们就没劝劝她么?!”联想到简父奇怪的举止、神色中隐隐的焦躁,再加上这次的财产公证,我心里就有数了。她是铁了心了,就像高慧洁一样。一想到最后一次见高慧洁,那超然于世、连自己孩子都愿意舍下的坚决,心里就生出一阵恐慌。 “都劝了,没 分节阅读 111 用!她在五岁那年,就有个得道的老僧说她有佛缘,收了她为徒,往后就算是代发修行。说起来最早小洁还是被她影响的。这次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再加上对你俩的感情可能心灰意冷了,醒来后就大彻大悟,说要遁入空门。奇怪的是,那老和尚好像知道这个日子似的,昨天就去凤翔把她带走了。” 说得这么离奇,我都快相信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编故事?” “额,前面没编。后面老和尚来接这个,是我听她家保姆说的。” 我在凤翔住的时候,就经常看见他找那些保姆阿姨们一起八卦聊天。心里掂量了一番他这句话的真假,种种迹象表明,那呆子是真的决定出家了。 那我也别闲着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当尼姑,我也不能落后:“打听到她在哪出家,马上告诉我。” “我就知道晓晨!只有你能劝住她了!” “劝什么劝,我是要和她一起出家!” “啊?!”廖凡和Mias一齐惊叫出声! ☆、第 155 章 第155章 见过追女神追到尼姑庵的么?我可能是开天辟地头一份儿了。 临行前跟廖凡核对了地址, 他表示要认我当妹, 还说被我的精神感染, 好想好想谈场恋爱。于是我把刘家洋的扣扣塞给了他。我觉得喜欢和欧巴桑聊八卦, 连扣扣头像都如出一辙是猛男裸露照的这两个人,不搞基都对不起他俩如此契合的磁场。 我又对我妈汇报了一下最新的战况。我妈贼心不死道:“要不是你为她死过一次, 我都要阻拦你追求她。我闺女人见人爱,多少男人前仆后继, 干嘛要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天涯何处无芳草, 晓晨啊, 你也许是个双呢?你想过这个可能没有?” “妈,我能问您一个问题么?” “孩子, 请说。”我妈用说相声的语气道。 “您是不是早怀疑我的性取向了?早拿我电脑上网查过资料了吧?不然怎么连双都知道?上次您还对我爸说性取向改不了, 我当时就有所怀疑了。”没做过调查研究,一般说不出这个话。大多数被孩子出柜的家长都会选择把孩子掰回正轨,为把他们引入到“正途”做着坚持不懈的努力。据说一哭二闹三上吊, 更有甚者囚禁,电击等极端做法都有, 就算是有个别通情达理的父母, 也需要很久的思想斗争。跟他们相比我未免也太幸运了, 出柜出得也太顺利了? 我妈沉吟道:“孩子啊,因为你娘我也风花雪月过,我经历过,所以理解你。” 我听得内心掀起惊涛骇浪!不会吧!我妈!? 一肚子的话眼看就要波涛汹涌般从我嘴里拍打而出,那边我妈突然用凌厉阴狠的语调道:“还要我跟您汇报一遍么?” “不、不敢……”吓得我赶紧挂了电话。 天呐!我妈?! 我要不要告诉我姐? 算了, 当务之急还是先把女神重新追到手。我姐下个月月头就回来了,我要跟她大聊特聊三天三夜! 背着个简单的小行囊我就出发了。除了跟莉姐说我家里有事,要休几天假,甚至都没有跟学校请假。 我觉得女神之所以出家,对感情心灰意冷的可能性极大。我跟她解释清楚,死皮赖脸黏着她,她也许就心软把俗还。 但我太低估信仰在她心里的位置。 “她对佛教有很深的造诣。上高中的时候,有天突然悟道,说要出家。那时候她妈身体不好,她出于孝义所以才搁下了。”好不容易联系到廖凡,却得到这样的答复。 “这么说,她早就有这个心思?那她不要我了?”我都快哭出来了。我在这个破地方待了三天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个水果摊都没见到过。出去还要爬两座山。 信号是没有的,要爬山涉水出山,再走13里地,到了一个镇上,才能借个小卖部的电话打。 生活艰苦就不说了,因为女神是这里的供养人,我是女神的客人,所以居住条件据说是全寺最高标准。硬板床,一床薄棉被,更深露重寒风起,我半夜经常冻得打哆嗦。 最受不了的就是精神摧残。 女神根本不理我!整天忙着跟他师傅论佛讲禅,早起念经,中午念经,晚上还念经。 等我好不容易等她念完经了,想跟她说说话,她又去写字了。她师傅那个老秃驴,简直收了个财神爷,让她写字,他拿去送人。才三天时间,求字的人络绎不绝。一个与世隔绝的破山头,周末愣是来了三波香客。香火都鼎沸起来了。 廖凡无奈:“我是没办法,也不懂这些。小洁在她潜移默化下可是真出了家,不然你找她,让她想想办法?” “你觉得她会帮我么?” “不会。” 我:“……” 廖凡自告奋勇帮我去联系高慧洁。得到这样的回复:“南南没受戒,也许就是在山上清修几天。” 听到这个消息,我不禁热泪盈眶!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我倒没什么,挨饿受冻吃不好我当是减肥了,但是女神她不一样,她是大病初愈,最需要好吃好喝好的环境来细心调养的时候。每天因为这个事,我都快愁白了头。也不知女神是怎么想的,找了这么个破庙来折腾自己,折腾坏了还不是我来心疼。 于是我每天来回走20里山路给她去小镇淘换吃的,还花了天价雇了小工给她抬回一个记忆海绵床垫。走得路多了,竟意外发现后山再翻过去,走几里路有个小山村,里面有人换山货。 “我也说不出来,反正那个大婶儿说用它泡脚最好。”我不由分说去除她的袜子,被她躲开了:“床垫你睡,这泡脚的东西你自己用吧。” “那你家里寄的那些东西你也不用?”我现在才知道,她在她家的地位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我以为她对家里人言听计从呢,结果好像她家里人都挺尊重她的意见。就拿她出家这件事来说吧,她爸妈知道我陪在她身边,激动坏了,隔三差五给我寄东西。其实都是给她的,知道寄给她,她也不会用,于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劝说她。 这呆子,也够倔的,她家里人拿她一点辙都没有。 果然,她摇头:“不用。” 我生气,抬起手,捏她左面的脸蛋:“你怎么这么不乖,嗯?” 她被捏疼了也不吭声,仰起脸,刚洗过脸的睫毛湿湿长长的翘着,抿着嘴。我心疼了,松开手。 “师傅说我不如从前了,要开悟。” “开悟就是折腾自己的身体?”我嗤之以鼻。 “师傅说,六根接触六尘境界,眼见色、耳闻声、鼻嗅香、舌尝味,没有分别、没有执着、没有起心、没有动念。这就是开悟了。就说这硬床和你的床垫比起来,于我没有分别。你做的菌菇汤和李婶儿做的萝卜汤也没有分别,还有……” 我慢慢解开衣服。 她怔住,眼睛随着我的动作,慢慢的,越睁越圆:“你做什么?” “你不是说不起心,没动念么?那你看到我的裸、体,必然也和看见张婶儿的裸、体没有区别。药材这么好,你不泡脚,我干脆洗洗身子,花了不少钱呢,可别糟践。” “晓晨。” “嗯?” “你去你房里洗吧。” “大冷天的,等我把水端过去,都凉了。” 她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站起来说:“那你洗吧,我出去扫院子。” “这位施主,谁刚才说不起心不动念的,我在你眼前洗,和不在你眼前洗,在你心里不都该一个样儿么?” 被我拿话这么一将,她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我不紧不慢地脱着衣服,看见她垂着头,耳朵都红透了。 这傻子,我叹了口气,三两下又把衣服穿起来:“你抬头吧,我把衣服穿上了。” 她抬起头来,看我真的穿起了衣服,显然松了口气。 “我不在你这儿洗也可以,明天得多吃一碗饭。还有,你坚决不吃肉这事儿呢,我也不再强求了,但是每天我给你煲的菌菇汤,你必须喝干净,能做到么?” 她点了点头。 我端起盆要走,她又叫住我,“你不是说来清静两天就回去么,都来五六天了。” “我还没清静够呢。” 与她网恋(单方面)加上后来在一起,算起来也有两年零三个月了。她是什么性子,如何为人处世的,我心里一清二楚。她与人相处,从来都是以尊重对方为前提的。不是礼貌谦让的那种尊重,而是会站在对方的角度,接纳对方的言和行。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实际上很难。这不仅是一种态度,更是一种品质。后来我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能完全做到这点的,就真的只有她一个。 我为什么说这个呢?因为我来这座破庙,她是从没问过我为什么来,又该何时走的。我原来在北京近郊的红螺寺住过几天,知道寺庙一般都建有供居士居住的房舍,与和尚的是隔开的。只要没被住满,寺庙的主持或者方丈都不会拒绝,也是与人方便,行个善事。所以我住便住了,没人问个为什么,倒是我还觉得挺别扭,向她说明来意,什么考试压力大,要来清净几天,专心学习之类。 她明知道我是胡扯,但是也尊重我住在这里的权利与自由。 现在她开始问我何时走了,我大约猜到,也许是觉得我妨碍她开悟了。为什么会妨碍呢?肯定是起心、动念了呗。 这是好的迹象,虽然是变相想让我走,却比当我是透明人强。 我想,我还得再添把火,早日让她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们有信仰,信奉佛祖。吃斋念佛,阿弥陀佛。可我是个酒肉之徒啊,让我一两天吃素可以,十天半个月连个肉腥都不沾,整天嘴淡胃空心里苦,看见女神白白嫩嫩的,都想下口咬。 这日正好高慧洁来了,是来串门的。女神的师傅让后厨做了招待客人的斋饭。这种斋饭是专门请了厨师做的,与普通的素食不同,有素肉,素排骨,用料虽然是豆制品,但是味道可以以假乱真。 我求着高慧洁给我留几口,害得高慧洁没有吃饱肚子就走了。临走前她对女神说:“你看她眼睛直冒绿光,小心张婶儿那几只鸡。” 我本来没想打那几只鸡的主意,毕竟我女神吃的鸡蛋就指望它们了。可是高慧洁太坏了,她就不该提这个醒! 害得我夜里做梦都在宰鸡吃肉,好不畅快。 于是我把魔爪伸到了隔壁那个村。先是逮了一只半大不小的小公鸡。发现不敢杀,于是拉了个帮手,就是我经常向他买山货的那个小伙子,他杀完还帮我友情拔毛。我俩在后山腰搭个火堆烤着吃。简单放点盐和胡椒面,肉质鲜美,满嘴流油,人间美味啊。 食髓知味,尝过一次珍馐美味,再让我面对粗茶淡饭,那是比死还难受。于是村里村外,只要家里有鸡的,鸡圈里无一幸免,都惨遭了我俩的毒手。 后来村里流传有黄鼠狼,专门偷鸡。 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事。就是前面说过的,女神师傅觉得她不如小时候有悟性,整日里交给她各种功课,让她参悟。能感觉到她完全沉浸到佛法无边里,特别虔诚认真,对我都不怎么上心。其实自从那日我脱衣服后,她就对我敬而远之了,生怕我会影响她开悟似的。 她这架势让我越来越心急如焚。生怕她真的皈依佛门,到那时可就来不及了。 也是凑巧,我出去舀水,正听见几个和尚说明天是受戒日,上午几时许是吉日吉时,要剃度什么的。我听完心里“咯噔”一声!心想她最近点灯熬油,研究佛经,如此一片赤诚之心,开悟是迟早的事儿。趁着大好的黄辰吉日受戒剃度简直太有可能了! 这想象如此合情合理,再说这破庙里也就她一个带发修行的,剃度可不就剃她么?我觉得八成明天早上,她就要被剃成秃子了! 我女神披肩秀发,美得像从画上走出来的。光头的画面没法想象,于是我出了庙门四处一看,福至心灵,心生一计。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我就守在庙门外,偷偷往厕所柴火垛里扔了一只火柴。 我观察过了,柴火垛就那几根潮柴,厕所又是独立于其他屋舍,不可能酿成火灾。但是生出的烟却不少,心想够他们一阵鸡飞狗跳了。 计划实施得太顺利,湿柴点起来,闷出的烟足有几丈高。我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进去叫人来灭火。 再什么黄辰吉日,也被耽误了。整个寺庙里的人都惊动了,后来都纷纷问我怎么回事,我说:“心里烦闷,上厕所的时候点了根烟。谁想到火星弹出去引起了火,实在对不住。”我诚挚地道歉。 简南音那个好脾气,脸又气白了。把我拉着就往她房里去。 “你不是不抽烟么?” “失恋后学会的。”我苦巴巴地说。 她没话说了,可能是觉得我太闹腾,赶又赶不走,骂又张不开嘴,看我的眼神特别哀怨。 搞完事情,我去县城打电话。 南音妈照例问我她过得好不好啊,身体怎么样啊,东西都用到了么,还缺哪样儿需要寄什么? 她爸就很言简意赅:“你不是说你有办法么?马上过冬了,那里供暖设施简陋,拖不得了!” 给她爸妈打完电话,又给我爸妈打。我妈劈头盖脸就一顿骂:“小兔崽子,你班主任联系不上你,给家里打电话下最后通牒了!赶紧给我回去考试啊啊啊!” 我一个头两个大,心想,徐徐图之是不行了 分节阅读 112 ,必要时刻,需破釜沉舟! 于是在那个月黑风高之夜,我用人民币支配卖山货的,把村子里的鸡都屠了,连根鸡毛都没剩。也是自那天后,我这辈子都不想吃鸡了。 第二天临近傍晚的时候,村长就押着卖山货的小伙计,和几个村民来兴师问罪。 “按说我们没了鸡,是不会想到是你们天祝寺的人干的。可是人证物证俱在,我们不得不来问个清楚。” 女神师傅听了,鼻子差点气歪了。 “谁,谁干的?”女神师傅往左右一看。 “我!”我迤迤然出来。 卖山货的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马上指认我说:“就是她,她叫我做的。” 女神的脸又被我气白了几分了,赶紧出来给村民代表道歉,说愿意承担一切损失。 那村长之所以找过来,想必也是思想斗争了一番的,毕竟寺庙里有人偷鸡,对天祝寺的声誉可不好。再说两家离那么近,偶尔有香客路过,还能做做他们生意。万一以后天祝寺有了名气,还能互为表里,所以没打算太计较,出口气也就散了。 他们走后,女神师傅把我和女神叫过去。我还不服,“我偷鸡是我不对,但是每偷一只鸡,我就塞鸡窝里100块钱啊。我又没白吃他们的。” 女神师傅眼睛瞥了眼女神,女神说:“你给的,不见得是人家想要的,他们不会感激你,反而还会责怪你。再说,不经过人家允许就杀了人家的鸡,本质就是强盗行径,和给不给钱没关系。” 女神师傅点头。 女神对师傅说:“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女神师傅摆了摆手,盯着她道:“你的悟,还开的成么?” 女神看向我,一脸哀怨。 回到住处,她再也忍不住了:“晓晨,我是真的想钻研佛法,这是我的兴趣。你能回去么?别再跟着我浪费时间了。” “你不回我也不回。你是知道的,我来这儿就是为了你。”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那就看谁耗得过谁。” “你……”简南音气得眼里一团水汽,索性背过身对我道:“你应该知道,我定了的事,很难半途而废。” “这么巧,我也不会半途而废。” 简南音摔门而去,那晚都没回她房睡。 第二天,我以一天一只鸡的速度,开始残害庙里。 陈婶儿天天找师傅和女神哭诉,庙里和尚见了我,像见了大魔王。 那天秋高气爽,山里的枣子熟了,漫山的果香。可惜我没有口福了,我们被请出了天祝寺。 简南音依依不舍,还想跟师傅说两句话,师傅脸色一变,生怕她会改变主意,眼疾手快阖上寺门。 南音的父母早就在外等候,见我们出来,就叫人搬了我们的行李到车上。 路上我突然想起来:“坏了,镇子上买的老白泥砂锅没带,我可喜欢那锅了,煲出的汤清香四溢。” 简南音瞪着我,一路都没给我好脸色。 ☆、第 156 章 第156章 搅黄了我女神追求佛学真理的机会, 算是彻底把她得罪了。回上海复学之后, 她就一头扎进实验室, 谁也不见。当然, 主要是不见我。 我也不想这个时候再撞她枪口上去,大闹之后必有大静, 我也开始安心学习,应付考试。 福祸相依, 通过这件事, 倒是拉近了我和简父简母的距离。尤其是简父, 那段时间他去上海公干的机会比较多,偶尔会约我去学校打球。 我觉得他这个人挺好相处的, 有一说一, 没那么多废话。而且看起来好年轻啊,我和他打球,别人以为他是我们学校的青年教师, 还会吸引路过女学生驻足观看。我真怕有人跑过来向他告白,那就尴尬了。 打完球, 他一般会请我去食堂扫荡几个知名小炒, 天南地北的海侃。我发现他去过很多地方, 对很多事情有独到的见解。与他聊天令我获益匪浅。但是最令我津津有味的,是他和南音妈妈的罗曼史。 这样的相处方式使我放松。甚至在他不自觉流露出官威、被我指出来后,他还要我时刻提醒他,挺可爱的。我一直觉得,有什么样的孩子就有什么样的父母, 我女神那么优秀的品性,父母也一定是很好很好的人。当然,也可能是自带滤镜,爱屋及乌。 很快,我便把他当初吓唬我的事儿抛在脑后,不计前嫌了。真心换真心,我觉得他是在用他的方式来观察我,了解我,甚至,考察我。是作为一个女儿的父亲,考察女婿的那种心态。 可能是考察结果还算令他满意,终于,他向我敞开心扉,主动说起了关于南音的事儿:“南音第一次生病的时候,是后半夜一个人去的医院。” 我听了不由得心惊肉跳,“您是说这次不是她第一次犯病?” “嗯。那天她忍痛一个人去的医院,要家属签字了,才把向北叫过去。她性子刚毅,像她的母亲。” 我喉头哽着,遍体生寒。 我也一个人看过病,那种绝望的孤寂感,真的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何况还是在夜里、在异常疼痛的情况下,一个人,坐在医院漆黑冰冷的走廊上…… 内心到底要有多强大,才能做到这一点? 仅仅是想象,就让我心里翻涌着酸楚,恨不得马上见到她,把她狠狠搂在怀里疼惜。心中反反复复只有一个念头:以后再也不会让她伤心难过,再也不会了。 简父的眼神也流露出伤悲,继续道:“我问了向北,才知道她白天遇到了你。说你和一个女人举止亲密。我暗自调查,发现她把自己的资产变卖,分批买了一家投资公司的股权。”说到这里他深叹口气:“我当时心情很复杂,也在反思自己找你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不是对。再来就是这次她昏迷被抢救,我听说也是因为在给你写信……作为一个父亲,为了女儿的前途,我当然不希望你俩在一起。但作为爱她胜于一切的亲人,看见她对你情根深种,很难忍心再去横加阻扰。” “那孩子看着随和,骨子里却倔得厉害。爱一个人,估计就是一生一世一辈子。平日里那么淡的性子,却为你落下病根,说明她爱你入骨,可是你呢,你对她的感情又如何?我看不到。我只看到你负了她一次,只怕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次。你让我怎么放心把女儿交给你?”他拧眉望着我,似乎要透过瞳孔,把我看个透。 传言中对女儿异常严苛的他,对她的爱竟如此深沉厚重。这一番父爱之言,听得我不禁动容。这也是我第一次通过他人之口,得知她爱我也爱得这般刻骨深情。 很多话无需多想,便发自肺腑,流淌而出:“叔叔,我向您郑重承诺,从今以后,我奚晓晨对简南音,不计较也不思量,不逃避更不背叛。无论对方做了什么,终我这一生,都会守在她身边。不离不弃,绝不反悔!” 我铿锵地说完,简父却一直盯着我,摇摇头,一字一句道:“我不相信。” 我知道这是我能否获得她家人认可的关键时刻,绝对要竭尽所能争取他的信任!情急之下,我撩起袖子,大约五厘米宽,一厘米深,狰狞的伤痕触目惊心! “这个,能证明么?” 简父眼睛瞪大,眼中充满不解,但很快他似是明白了,连连摇头:“儿戏!太儿戏了,你这是做什么?糟践自己的身体?自残么?” 我摇头,语气淡然:“当时廖凡连同简向北跟我开了个玩笑,说她死了。我割下去的时候,是我这辈子做的决定里,最义无反顾,毫不犹豫的一次!叔叔,我俩真的没法离开彼此了,这是上天注定的,没有人能阻止我们。” 简父惊愕地望着我,像是在看一个疯子。也许他很难想通我俩到底是怎样的感情,渐渐的,也就放弃去想了,放缓了语气说:“太过极端的感情,往往是互相伤害。真正美好的感情应该是细水长流,互相滋养的。” 我点点头。其实他说的,也是我重活一次后一直在反省的,可以说是非常赞同。所以我现在不着急。我要跟她耗一辈子的,不求于一时。 “你为她做的,虽然令人感动惋惜,却不能抵消我的顾虑。我怕你俩就像烟花绽放在夜空,一瞬灿烂,无法做长久打算。” 我听他像心中早有算计,于是问道:“你希望我怎么做?” 简父喝了口水,不紧不慢、却又郑重其事地说:“我想她有别的寄托,万一你不可靠,还有人能陪在她身边,让她觉得温暖,让她觉得有所牵挂。” 我听了心里不免犯堵,难道他要我和那个傅斯言共侍一妻?这不是侮辱我们仨么!我刚要发作,就听到—— “我希望,你能亲自带小蝌蚪。”一双眼烁烁放光的盯着我,他这样说。 万万没想到,岳父大人接纳我的条件,是让我给他带娃。 然后这人第二天就把娃丢给了我,美其名曰尽快培养感情。其实是他家保姆回老家了,家里没人会带。 我会带?我会带才有鬼! 就不说我突然多出个孩子,惹来多少风言风语。舆论压力大也就算了,我白天要复习功课,下了课还要赶往公司。一天折腾下来抱着个孩子很不方便。 没办法,去淘宝下单买了个抱抱托。用下来效果不好,腰酸背痛腿抽筋。后来还是混进了一个妈妈群,打听到了一个多功能腰凳,据说是抱娃神器,才解决了这棘手的难题。 简父既然说让我亲自带,我就不会掺水去雇人来带。谁知道这是不是他对我的考验?这点小考验都经不起,还净想着投机取巧,就别再提获得他的信任,让他把爱女的幸福托付给我了。 唯一的欣慰是小蝌蚪真的很乖,几乎不哭不闹,安安静静像个腼腆的小女娃。我看书,他看我;我开会,他那黑曜石一样的眼珠子就滴流乱转,把所有人看。特别可爱。 也许是老天爷可怜我年纪轻轻就带个娃,很是心酸和辛苦,于是送了我一个带娃福利——与女神见面。 女神从实验的海洋中暂时浮出,得了功夫回老家看娃。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娃也没了。 于是我幸运的接到了久违的、她的电话。 简南音来的时候,我正在给小蝌蚪温奶瓶。不是我吹牛,我现在可是一名优秀的育儿专家。为了让奶粉能够冲泡均匀,不破坏营养成分,我买了一种恒温水壶,带定时。高科技拯救了我,现在冲奶粉可是我的绝活。 我把女神请进来,没顾得上说话,就忙着去给小蝌蚪冲奶粉了。女神不自觉走向卧室,发现蝌蚪不在里面,出来的时候差点跟我撞上。 “卧室采光不好,我把他的婴儿房放在了小房间。” 说来也觉得可笑。有一天,简父特别豪气地给了我一把钥匙,房子就在女神家对面那个小区,隔一条马路。环境和她那个老小区差不多,虽然房子老旧,却生活便利,温馨舒适。于是这里就成了我养娃的地方。 我不禁在想,岳父大人叫我带娃,还把地址选在女神的住处旁边,是不是有意为之?是不是早已经接纳我,觉得我太慢性子,想做一把神助攻? 女神见了我脸色淡淡的,见了蝌蚪就温柔得不像话。 我嫉妒。 她一直扬了嘴角微微笑,眼神说不出的温柔慈爱,逗弄了一会儿,她把蝌蚪抱起来,打算告辞道:“这段时间麻烦你了,我把他带走了。” 我也不顾蝌蚪还在绕着女神的头发,一把抢过孩子,退了三大步:“不行,蝌蚪现在归我管。” 女神试图说理:“带孩子很累,我已经给他找好了保姆。” 我摇头:“你把他带走可以,也把我一起带走吧。我现在离不开他了。”这小东西,像听懂了我说的话,“啪唧”就往我脸上嘬了一口,糊了我一脸口水。可我一点不觉得那口水恶心,心里反而像瞬间化作了水,那话是说给女神听的,同时也是我的真情实意。 这可是我再如何辛苦,也要时刻抱着不离手,被我一口奶一口奶喂到现在的小家伙啊。我累了的时候,看看他对我笑着,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才短短几日,没想到我对他的感情就这样深了。可见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是不是早已注定好了? 而此刻女神沉下脸来,又干不出跟我抢孩子的事儿,于是一个人在那生闷气。我知道上次的事儿她还没气够,这次我又这般蛮不讲理,真怕她气坏了身子,就建议道:“要不,你把我也收了,让我跟蝌蚪一块儿搬你家去?” 女神瞪眼睛。 我蹭到她身边,也张开嘴想学蝌蚪那样嘬她一口,却被她推开:“你把蝌蚪给我。”语调冷冰冰的,特别伤我的心。 我的战略是不是错了?欲速则不达,我想通过点点滴滴的相处,让她认识到一个全新的我。让她知道,我已经不是过去那个被感情压抑得丧失自信的奚晓晨了。可也不知怎的,总有这样那样的突发事件,让我做出过犹不及的事情。 女神再好的脾气,总归有个限度。万一真把她逼急了,不理我了怎么办? “你把蝌蚪给我。”她又强调了一遍。我听她语气有些缓和了,就决定好好跟她谈谈,诚心诚意地再次向她告白。 “南音,我想跟你谈谈。”我把蝌蚪放回婴儿床上,他咿咿呀呀伸出两个小手向我挥舞,想让我抱,我忍心无视。 女神见他跟我亲密的样子,目中闪过一丝讶异,对我的态度不禁又缓和了些:“嗯。” “……”我该怎么开 分节阅读 113 口呢?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望着对我笑得欢的蝌蚪道:“你看孩子跟我多亲,你爸妈也很放心把他交给我。现在,就差你了……”我盯着她,心口怦怦直跳。 她静立在那里,轻轻蹙起眉头,“我说过不等你了。” “不用等了,原来的奚晓晨已经回来了。你感觉不到么?”我的心跳得异常剧烈,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与她拥抱亲吻的时候。 她的神色渐渐有些忧伤,“是因为我生了病么?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对一个人好。好像做什么,都不对。我很笨。” 我听了不禁苦笑,咧了嘴角,却尝到了咸。我走过去抱住她:“那就别对我好,我对你好就行了。” 她在我怀里摇头:“我做不到,我喜欢谁,就想把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献给她。” “你就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你把你自己献给我好不好?”我苦笑着说。我的女神,心里纯粹得像个孩子,本该是被人万般珍视如瑰宝,却被我这样伤害。我真不是个东西! 她又摇头,从我怀里退开来。像是一只倔强的小动物似的,眼眸里透出温润的光泽:“我给你写那些话的时候,脑子里全是你站在阳光下笑的样子。仿佛一夜间,你就变了。你话里的意思我能听明白,你和我在一起感到压力,是我的爱摧毁了你的自信。当时我心里空空的,又难过又不解。后来我问我师傅,他说,情之一字,如冰上燃火,火烈则冰融,冰融则火灭。他说,你要勘破么?勘破后就可以放下了。我说我不想放下你,他就说你这样,是没办法修佛的,就把我赶出来了。” 我听了“噗嗤”笑出了声儿,她却正经道:“爱没谈好,佛也修不成,我还没这么沮丧过。你现在又说这些话,只会让我觉得你是安慰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再和你回到最初,和你在一起让我变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又会哪里做错,再被你推开。当时我父亲找你,还有你家里发生的事儿,你都不告诉我。可能在你心里,我就不是一个值得信任、会与你共渡难关的爱人。” 让她这么没有安全感,是我的错。 “不会了,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第一个告诉你,第一个找你商量,好么?一切都是我的心魔在作祟,不是你不好,是你太好。好得让我自惭形秽,你可千万不要再妄自菲薄了。” “那我还是让你感觉到压力了?”她认真地问。 “我差点失去过你,所以现在,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再也不会推开你了。为了你,我可以放下自尊和尊严,放下对未来的重重顾虑,放下骄傲与固执。所有的所有,包括生命,我都可以放弃,唯独不能放弃你……南音,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么?” 她说:“我考虑一下吧。” 我觉得,有这句话就够了。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儿,却让我觉得,去她的考虑!我必须立刻、马上、得到她的答复!她不答应,我就追她追到答应! 该死的情敌,真是阴魂不散! ☆、第 157 章 第157章 我还没跟女神说完话呢, 傅斯言的电话就跟过来了。我听女神与他对话的意思, 好像是他自告奋勇给小蝌蚪找了保姆, 正在电话里问女神这边什么情况了, 要不要他过来一起接孩子。 我当然知道现在的保姆有多难找,尤其是蝌蚪这个年纪的, 刚开始用小手小脚丈量这个世界,对一切都好奇, 也是最好动的时候, 那是一刻也离不开人的。这个阶段的小孩子最难带, 保姆相应的也最不好找。我想如果好找的话,简家也下不了决心把孩子扔给我一个没有实操经验的人。虽然简父美其言曰:通过我在寺庙的表现, 以及对我的观察, 基本判断出我是个靠谱的人。但是带孩子真的是一项技术加体力活,这还多亏我是年轻体力好,精力充沛, 不然还真抗不住。 不好意思我又废话了。说了这么多,我就是想说明, 傅斯言连保姆这件事都能给女神办得妥妥帖帖, 说明他对女神的事是有多上心。 而且通过一系列细致入微的观察, 我发现女神对他其实并不反感。虽然也碍于他家的殷殷期盼,做出过换手机号,躲避他的行为,但是这男人太有韧性了,成功地在女神身边立稳了脚跟。 我到现在还记得女神身边两个最懂她的人——廖凡和高慧洁说过的话, 女神在长久以来对自己妄自菲薄的暗示下,觉得身边就那两三个人对她抱有好感。她又是那种别人对她好,她也对别人好的性子。况且她没答应我一天,就是一天的自由身。我干涉不了她寻求更好伴侣的自由。她甚至说过一句我至今都耿耿于怀的话,她说我俩分开,她想向前看…… 综上种种,等她考虑完,怕是情敌早就捷足先登了! “不然霸王硬上弓吧?”Mais建议道。 “我觉得可行。”舒畅赞同道。 “不太好吧,女神不像是会屈服的人啊。”周晴雨反对道。“还是要跟她多相处,慢慢打消她心里的顾虑,这样才能让她重新接受你,与你重归于好。强迫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再说,不是还有蝌蚪这个小助攻么?” 说起这个我就苦恼:“她快毕业了,最近都闷在实验室里,周末来也是看蝌蚪,几乎没跟我说上什么话,就又赶回去了。”我把蝌蚪吃的米糊放下来,周晴雨顺手接过蝌蚪,把他立在自己腿上玩:“你都见不着,你情敌更见不着了,还担心什么她会被拐跑,别担心啦。” “是啊,你都多余想这么多,女神对你的感情那是日月可鉴。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对了,晓晨,听说萧又左后天就来上海?她官微都发通告了,我们都翘首以盼呢。”舒畅是萧又左的头号粉丝,据说还是她上海地区的粉头。 说起这件事,我不禁心虚地望向了Mais。因为这次萧又左来,主要是来和制片以及导演、编剧见面的。这也是《年华》前期宣传的重头,早就在微博和报纸杂志上炒得铺天盖地了。 Mais瞪了我一眼,冷言冷语道:“都过去多久的事了,我像是会计较过去的人么,你这是什么眼神?” 我松了口气。其实前段时间我都在忙王制片的事儿。看得出来他想跟我们长期合作,把很多联络事宜交给我们去做。其中任务最艰巨的就是让麦芒芒,也就是邱梦涵加盟剧本创作的事儿。后来在我的撮合下,这事还真办成了。王制片特别高兴,为了感谢我,还邀请我跟他们的主创人员去澳门玩几天。 “萧又左……” “邱梦涵……” “刘家洋……” 三个人同一时间叫出了三个不同的名字,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今天是怎么了,我又不是包打听,都这么迫不及待地问我问题?” 周晴雨笑了说:“还不是因为你是大忙人,我们都找不到你的人。好不容易今天见了面,都想跟你多聊聊。” “我论文已经过了,功课也复习了,就等着期末考,时间上还算充裕,就是要天天带孩子。对了,我过两天去澳门,你帮我带下小蝌蚪?”周晴雨比我先毕业,现在在一家编辑社做翻译,最近在休年假。周晴雨性子沉稳踏实,把小蝌蚪交给我她,我放心。 “好啊。”周晴雨抱着小蝌蚪笑眯眯地晃了晃:“这么乖的小娃娃,我愿意带。” 我又跟舒畅说:“你放心,我打算攒个局,让萧又左和你见面。”舒畅捧着心摔倒在沙发上,一副激动死了的夸张模样。 最后我又对Mais说:“不仅是萧又左,麦芒芒我也叫着。同时了却你们仨的心愿。” Mais冷哼了一声,眼神却暖了些。 “我们仨?”周晴雨不解:“我是什么心愿?”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刘家洋那小子跟谁谈恋爱了么?我这次让他把他家那位也带着,我们搞个老友聚会,大爬梯!” “欧耶!”众人欢呼。 做了明星就是不一样,萧又左现在通身的气场,格外吸引人的眼球。 酒店为了萧又左的到来,做了全面的安保升级,还有专门的VIP通道。前面媒体早安排好了,就等着这次会谈结束,准备召开一场记者见面会。 王翔带来了导演,我带来了萧又左,邱梦涵是最后一个到的。 之前一直是通过网络和电话联络。这次见面还是我俩校园阔别多年后的首次见面。我印象中那个戴着黑框眼镜气质阴郁的姑娘,已经不复存在了,一股扑面而来的文艺女青年气息。脸色因为常年伏案写作的关系,按我的想象应该偏白才是,可现在却呈现着健康的小麦色。 她见到我,还是有些腼腆,看我的眼神也还是有些闪躲。我问起她最近在创作什么的时候,她说:“上一本完结后,我就去西藏了。” “哦,去旅游么?” “是去做义工。” 这时候她的眼光穿过我,望向我的身后,萧又左正举着杯子,对她笑了笑,点头致意。 “你对自己角色的演员还满意么?” “我看过她的片子。是个很有才华的演员。” “其实我觉得她更像你另一部小说的主人公。” “哦,哪部?” “《向阳而生》”我说,据说这部是她的自传体小说。也是她所有小说里,我最喜欢的一部。其实这个我早就跟她在电话里聊过。能够说动她这么低调的人来参与剧本创作,跟我一直看她的小说也有关系。我不断鼓励她,反馈她作品中的独特性,赞叹她的创作才能,才慢慢让她有了信心。 果然,她脸红了,微微埋着头,不好意思道:“其实,向阳里是有原型,但不是她。” 我顺嘴问道:“那是谁啊?” 她抬眸望了我,眼波盈盈,我心里骤然一亮,莫不是我? 萧又左在那边众星捧月般与人周旋,我和邱梦涵也正聊在兴头上,回忆起原来上学的时光,不免就提起了姚叶。 “前几天她回学校做讲演了,听说最近又要出国。还问我要不要带东西。” 原来姚叶还跟这些老同学保持联系?我还以为她只会联系对她有用的人。看来从头到尾,我都看错了她。不由得生出些小小的愧疚之情。 其实最近她基本没怎么找过我,倒是我每逢节假日都会给她发条短信,她一般就回两个字:同乐。估计还在生我姐的气,连带着也不想理我。 正聊着,王翔过来了,带着几个主创与邱梦涵认识。最后散场的时候,王翔还盛情邀请萧又左和邱梦涵一起去澳门玩,两人都同意了。 散场后的媒体会进行得也很顺利,《年华》方正式宣布将由萧又左担任女主角。我望着台上万人瞩目的大明星,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心想,这第一脚算是踢出去了。以后还会有大大小小的战役等待着我,等待着繁花,但是好歹,第一仗,我们胜利了! 时光荏苒。转眼,到了圣诞节。我姐因为有事耽搁了,回国日期一再推迟。我妈一个人在家无聊,就嚷嚷着要把蝌蚪接到北京来,她来带。这事我做不了主,就去问了简父。简父说:“南南把你楼上那个房子卖了,你把它买回来吧。” 我实在想不通他是怎么考虑的,但是未来岳父吩咐的,我只得照做。艰巨的任务交给了我妈,我妈在二手房市场还算有些门路,很快就搞定了。当初买下房子的人是个投资客,价格合适就出手了,里面装修和家具等一应物品纹丝没动。 当然,这是后话了。眼下,我们受王翔之约,一行人去澳门玩乐。记得是在第三天早上,我还没醒,突然接到一通电话。 “晓晨,蝌蚪被接走了。”周晴雨在电话里说。 不可能啊,我才跟未来岳父通过电话,商量房子过户的事情,怎么他当时没跟我说要接蝌蚪? “是女神接走的。” “啊?”我大感意外!挂了电话,又拨给了女神。 “是,我接走了。”她平淡地说。 “为什么啊,这不像你的作风啊?为什么要趁我不在的时候接走蝌蚪?” “我的孩子,不想给其他女人带。”她说。 “我不也是其他女人么……么……呃……”突然有点小窃喜是怎么回事? 挂了电话,我在酒店房间里欢快地蹦了两圈。突然想到昨天大家都喝得很嗨,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于是穿戴整齐,先去敲了萧又左的房间门,可敲了半天都没人应。 后又打算去我的隔壁房间,邱梦涵住在里面。 我正在往那边走,令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她房间的门被缓缓打开…… 萧又左正顶着一头乱发从邱梦涵的房间里出来。 我:“……” 萧又左看见我,笑嘻嘻地向我打招呼:“姐,早。” 我盯着她,她脸上丝毫没有做贼心虚该有的神色,反而亲密地挽住我的胳膊,撒娇道:“姐啊……”她一叫我姐,我就头皮发麻,知道准没好事。这是她从小到大惯用的伎俩,我都形成条件反射了。 “你和邱姐原来是不是有一腿啊?” “有毛的腿!”我推开她,摆正了她的身体正视她道:“你先告诉我,你怎么从她房间里出来?” 她眼一眯:“因为昨晚睡在一起了啊。” 我听了心里大叫不妙! “你、你,你没对人家做什么吧?” 萧又左脸一沉,刚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为什么不是她对我做了什么?奚晓晨,你到现在还是对我有偏见?我都屈尊去你 分节阅读 114 那破公司了,你还对我这个态度?” 我听了也气,什么叫破公司,哦,你来了我的公司,我就得感恩戴德?你是有名气,你是万千宠爱,但是那是别人,我才不稀罕宠爱你! 我刚想发作,就听门里面怯生生一个声音:“晓晨……” 我狠狠瞪了萧又左一眼,她也扬着下巴从我身边挤过,去她的房间了。 “她没欺负你吧?”我见了邱梦涵就问。她摇摇头,下嘴唇都咬出牙印了。我看了心里的火顿时窜了出来:“她那个人,成了多大的腕儿都没用,做事太没有分寸!如果她真做了什么,我先代她向你道歉……” 她摇头:“真的没有。”她不敢看我,低着头说:“我昨晚喝多了,把她当成……就……说了些话。后来的事不记得了,应该是她送我回的房间。早上起来,看见她在我床头支着脑袋睡着,我心里还挺过意不去。你别错怪她了。要怪,就怪我喝多……” 我听她这么一说,心里的愤怒才渐渐平息了。在彻底平静之后,就开始后悔刚才对萧又左的态度,确实,有点恶劣。先不说我俩从小长到大,她爸妈就是我干爹干妈。单就说她选择繁花这件事,说明她在心底还是看重我这个姐的。倒是我,一直对她心存偏见,对她的事总是很难理智,容易冲动。 自我忏悔了一番,想着去和她赔个不是,可她像是没事人一样,该怎样跟我相处还怎样相处。可我清楚,她肯定在心里又给我记上了一笔。我俩就像前世的冤家,似乎如何努力,都难和平相处。 萧又左表面跟我保持平和,对邱梦涵的态度却360度大转变。一改之前把她当做可有可无的人,仿佛一夜间就与她熟络了起来,连吃早饭都要跟她坐在一起。邱梦涵被她挤得都快溜边儿坐了,埋着头也不敢反抗。 我看了直叹气。 澳门之行就在这种怪异的氛围下,接近了尾声。我已经迫不及待回去见女神和蝌蚪了。出来后,才知道他俩是我最惦念的人,似乎每时每刻都在思念着他们。尤其女神那句话,很显然是宣布了对我和蝌蚪两个人的主权。这说明她考虑的应该差不多了。我得趁热打铁,尽快把她拥在怀中,攥在手心里,这样我那兵荒马乱的心才能平静下来,我的生活才会彻底安定下来。 去的时候是从上海直飞澳门,回来的时候是飞首都国际机场。一行人中萧又左和邱梦涵,以及大部分人都居住在北京。路上王翔还在说,搞影视,还是要在北京,文娱中心嘛。 我事业的前景,再加上后来知晓了女神博士报的是北大,我才明白简父为何会让我买房子,才理解了他的良苦用心。能为女儿一步步做着这么精细的打算,真的是父爱如山,令人感动。 前面说过了,此刻我是归心似箭,于是决定不回家了,在T3航站楼逗留三四个小时后就飞回上海。下了飞机换了国内的手机卡,发现我姐打过我两个电话。 我回过去,她没有接。我又往家里打电话,是我妈接的:“你姐啊,她说今天回家。你爸刚出门去机场接她。” “您怎么早不跟我说?” “你澳门那个电话号我一时没找到,再说你不是快考试了么,考完试放假,回来安安心心跟你姐待几天多好,免得来回赶。” “算了,我不跟您说了。”我想我姐现在八成还在飞机上。怎么这么不凑巧,早知道她今天回来,我就晚两天再回上海。 我背起行李,赶去航空公司的服务台。服务台小姐说特价机票改签不了。我心说《年华》剧组也够抠门的,盘算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回上海,尽快把女神拿下。到时候带着媳妇一起把家还。想象着一家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画面,我的心里就充盈着幸福感。 这才是我奚晓晨最幸福的时刻,我希望它尽快变成现实。 先给季漱玉发了条信息,说我在机场大厅服务台,没办法改签,问她待几天之类的话,然后从服务台一转身,眼角余光似乎扫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再去寻,却是寻不到了。 我背着行李,举目四望,望见不远处有个咖啡厅看起来惬意舒适,时间还早,我决定先去那儿坐坐。 点了杯咖啡,刚要找个地方坐。就听见有人说:“哎,你这人怎么回事啊,别给脸不要脸。” 这个拖着腔调,有些矫情的声音,我一听就知道是谁—— 姚叶!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熟人。哦,邱梦涵说她近期要出国,莫不是这么巧被我赶上了?我刚想上前去打个招呼,却发觉现场有些剑拔弩张,她冰着张脸透过墨镜看面前的男人。 那男人穿着黑色的制服,看起来像机场的工作人员。 “叶叶,你给我个机会解释。”男人放低姿态,苦苦哀求。 姚叶摆了摆手:“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David……”我这才瞧清,她后面还站着个男人。那男人穿着西装革履,对她毕恭毕敬,怕是她的男秘书了。男秘书屈膝,除去她脚上的拖鞋,给她换了双高跟鞋。姚叶趾高气昂地蹬上,站起了身。 那个制服男知道她要走,拽住她的胳膊,恳求的语气:“叶叶,你真的误会我了。你怎么不听我解释?” 姚叶一蹙眉,眼中全是不耐烦,一挥手想甩开他,却只听“啪!”地一声脆响,桌子上的咖啡杯掉在地上,正砸在她的脚面上。 两个男人都慌了,同时蹲下身…… 本是安静的咖啡厅,客人们的目光一个不落,全部瞧向了她。 我心想,我就别这个节骨眼上添乱了,于是找了个隐蔽处坐下。想等这场闹剧结束了,我再出场。 “止痛贴,去给我买止痛贴!”姚叶尖叫着:“谁让你拿红花油了,我受不了那个味儿!”姚叶简直抓狂了,支走了男秘书后,她揪起制服男的脖领子,吼道:“你不走是吧,我明天就跟郑伯伯说,让你在这混不下去你信不信?!” “叶叶……” “爷爷也没用!” “噗嗤。” 姚叶一回头,我也跟着她的视线往那边看,看见不远处站着个美女。是不管离多远你都能觉得是美女的那种女人。长发披肩,杏眼翘鼻,红红的嘴唇,一身端庄淑静的气度,还透着一股扑面而来的精致精英风。 我惊得嘴巴都张大了,这不是季漱玉是谁?! 季漱玉走过来,看了看姚叶,姚叶也看着她。 季漱玉笑:“疼不疼?” “不疼你信么?” 季漱玉又笑:“谁让你沾花捻草。” 姚叶气得脸都快皱起来,像个凶起来的小狐狸,把那男人几句话骂走了。转过脸,缓了脸色:“你回来啦。舍得回来啦?” 季漱玉搬了条椅子,挨着她对面坐下,又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管药膏:“大小姐,会自己上药么?” 姚叶扭捏地拿过来,站又站不起来,坐又找不好姿势上药。季漱玉就抿着嘴笑。笑得姚叶又凶起来:“你帮我上!”说完把药膏塞给她。 “你怎么叫你男朋友走了,让他给你上药不是正好?”季漱玉拧开盖,慢条斯理地说。 “他不是我男朋友。”姚叶缩了缩脚,被季漱玉按住,抬了眸子命令她道:“别动。” 姚叶眼神反而变得软软的,盯着季漱玉看。季漱玉耐心地把她脚面红肿的地方先用消毒纸巾擦拭了一遍,又上了那个透明的药膏。 我发觉气氛不太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在旁边看着这两个人,时间轻缓地从她俩身上流过,仿佛一切都静止了。(插播:姐姐和姚叶的故事在《命中犯她》展开,现在预收中,戳我专栏可见) 我咳嗽了一声,没反应,再咳嗽一声,还是没反应…… 我无奈站起身,对她俩说:“别看了,再看眼里就拔不出来了。” ☆、第 158 章 第158章 我姐看见是我, 脸色不知怎的就变得不好。也不顾姚叶了, 走到我身边道:“你说在服务台, 我就找到这里了。你还多久登机?” 我看了看表, “马上了。” 我姐看着我,目光沉注, 然后说:“那边走边说吧。” “喂喂,季漱玉你不管我啦?”后面姚叶在叫。我也觉得撂下她不好, 刚想跟她打声招呼, 却见她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心里纳闷,我这是招你惹你了, 要说上次的事也赖不到我头上啊?不过转念一想, 严格来说,真正坏了她好事的人是我女神,随即也便释怀了。 我姐望了望正快步走过来的男秘, 头都没回:“让你秘书管你。” “那你回来待几天?” “你不是知道么。” “那、那你那个男同学,约你了没?” 什么男同学?我印象中, 季漱玉只在中学时代有个关系密切的男同学, 难道又出现了? 这“男同学”三个字一出口, 季漱玉唇角就扬起来,转身对姚叶温柔礼貌的笑了起来:“约了,每天都会约。” 姚叶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恚怒,我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随后,小小的咖啡厅又热闹起来, 那个制服男也回来了,手里提了个药房的袋子。 季漱玉说:“管你的人越来越多了,我们就不打扰了。”说罢拉着我就走。待走得老远了,都没听见后面姚叶发出半个音节来,想必是怒得深沉,我不禁为那两个炮灰男捏了把汗。 联想起之前她锁骨上那枚鲜红的印记,说心里话,我姐和姚叶的关系简直成了我心里的未解之谜,索性脱口而出道:“姐,你和姚叶怎么感觉……”我一时想不到形容词:“感觉怪怪的?” “怎么怪了?” “她好像对你,跟原来不一样了。”岂止是不一样,绝对是大有猫腻! 我姐渐渐走得慢了,思索了一下,说:“我跟她,是发生了很多事,等我有空跟你说,现在……”她停下来,盯住我:“前几天二姨夫跟我打电话,说漏了嘴……你还不打算跟我说说么?”她面容冷峻,盯住我的眼睛问。 我爸心里有多搁不住事儿我是清楚的,我们背后都叫他奚大嘴。 “说,我都说。”我对我姐从来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是我最贴心的人,我所有的心事都恨不得与她分享。再说我也早就想找个人倾诉倾诉了,可憋死我了!不,是已经憋“死”过一回了。 可是如何在最短时间内说清楚,这是个问题。 “要不,等我下周四考完试,再跟你慢慢说?” 我姐没说话,还是那样紧紧望着我。 我见她颇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于是只得妥协:“好,我高度概括一下啊……”于是我就把她出国后,我内心的变化,以及后面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我尽量把轻生那段讲得轻描淡写,但是我姐眼神还是变了,撩起我的袖子,看到那道伤口,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姐……”我心里也跟着一抽一抽的。 她静静流了会儿泪,“晓晨……”她哽住,低下头,浓密的眼睫遮住了情绪翻涌的眼眸:“你怎么会这么做?你这样做,让人多揪心你知道么?” 我无言以对。 她吸了口气,仰头像是把眼泪往心里憋。纤长的下睫处,更是有泪珠将坠欲滴。 “姐……”我哽咽道:“你别难过了。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她过了好久仿佛才平静下来,又查验了遍我的伤口,语调显得冰冷僵硬,:“不说了,你上飞机吧。” 我一怔,心里不踏实起来:“你这样,我还怎么走啊?” “你走吧。”她推开我,“回来再聊。我也要赶紧回去忙公司的事。”说完转过身便走。 我在后面叫:“姐,你别生我气!” 我姐没回头,却看得出胸口起伏,隐忍着情绪般道:“晓晨,你现在可能体会不到。也许,等你挚爱的人也像你这样轻生自残一回,你才会懂。简南音很爱你,所以我想提醒你一句,不要告诉她这件事。她是当事人,恐怕心里更过不去。” “嗯,我懂。姐……” “走吧。”她说完,就加快了脚步,我跟了她几步,便停下来,望着她的背影怔忪出神。 也许,我错了,大错特错。 明明是我最最珍视的人,却总是无形中带给她们泪水与伤害。女神是这样,父母是这样,我姐也是这样。我只顾着自己解脱,却没有为她们考虑过,实在是太自私了。 怀着负罪的心,返沪途中都似变得沉甸甸,异常沉重。 回到上海,我放下行李,简单拾掇了下,就赶去对面小区、女神的房子门口。 门被打开,眼前的人如此令人心动。 她今天穿了件有些蓬松的白毛衣,扎了马尾,一身的休闲打扮。这人平常都是黑长直,这次扎了马尾,玉雕雪琢般的面容,说不出的清丽出尘,让人禁不住怦然心动。 心旌太过荡漾,不自觉摸了她的手,她竟也没甩开,我不由得心中窃喜,却又不敢太过造次。 只是这个状态很快破功。我看到她转身后,露出颈下大片玉石般的肌肤,全身血液似一凝,不禁面红耳赤,连呼吸都是乱的。色壮怂人胆,我把她按坐在沙发上,在她还没反应之前,吻上了她的唇。 我把所有对她的渴望与想念都诉诸于唇舌之间,让她招架不得,身子后仰躲避,却更利于我的索取。 我把她压在身下,氛围瞬间春色暗涌。 她被我亲得失了神,手指沿着我的脸颊慢慢摸向颈子、肩窝。我在她 分节阅读 115 的触碰下,打了个哆嗦,哑声道:“你、你别点火。” 她不解地凝望着我,眼眸湿漉漉的。我亲了亲她的眼睛,说:“你考虑好了么?” 她蹙了眉。 我在她耳边轻轻说:“你再不答应,我可就没那么好的耐性慢慢来了。我太怕你被别人拐走。” “谁拐我?” 我叹了口气,坐了起来,却把她搂紧在怀里,下颌抵在她脑瓜顶上:“你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好。天天像个小傻子似的……”后半句我没说出口:像个小傻子,以为没人喜欢自己。 “我不傻,这次毕业设计,我是最高分。论文还被智库买走了。”她表示不服,又说:“还学会了带小蝌蚪。” “不是给保姆带么?” 她望了望我没说话。 “怎么不给保姆带?”预感到什么,心脏砰砰跳得厉害。 她想站起来,又被我拉回来,正坐在我腿上,我趁机把她抱了个满怀:“嗯?” “我的孩子,不想给其他女人带。”她还是那句话。 我忍不住笑:“蝌蚪在你老家,不也还是被保姆带的。” 她紧抿着唇,沉默着,如桃花瓣般洁白柔和的一张脸,如此的近在咫尺,竟看不出一丝丝瑕疵。 就在我心猿意马又要吻上她时,她说:“我怕你不喜欢。” “不喜欢什么?”我再次追问。 “保姆是斯言找的。” 心脏被巨大的欣喜若狂冲击着,有点晕乎乎,像喝多了酒。 我认真虔诚地轻轻搂住她说:“谢谢你为我着想。以后我也不把蝌蚪交给其他女人带,好么?” 她点点头。 我差一点喜极而泣! “晓晨,我说考虑的时候,你是不是就已经知道结果了?你知道我舍不得你,舍不得你因为我难过,舍不得你离开我。于你有关的,我都舍不得。岁月还那么长,既然还舍不得,那就一起走下去吧。”说完伸出手,碰触我颈窝那处,像是刚才没摸够,摸上瘾了。 我激动得只想嗷嗷叫!!!心里再如何地动山摇、山崩海啸,可她难得对我的身体有了触摸欲,必须抓住机会,一举攻破:“都说不要让你点火了,不然,我一会儿就搬过来,让你点个够?” 她目露不解,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你就是传言中的天鹅颈吧?弧度优美,修长,很好看。” 我:“……” “就,因为好看才摸?”我不死心地问。 “嗯。” “我觉得吧,我女神太纯洁了,让我下不去手。”我苦恼道。 “真下的去手,你下么?”Mais一语中的地说:“你是那慢吞吞性子的人么,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没回答她,默默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阴天下雨,那里还会隐隐作痛。 Mais见我不说话,也没打算追问,打了个哈欠道:“不过总算,你和你女神和好如初了。也算是意料之中,结局圆满。但是晓晨啊,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答应我们仨的事还都没做,周晴雨倒是没什么,舒畅可是当真了,小心她对你怨声载道。” 经她一提醒,我才想起来有这么一档子事儿。当初我想趁着萧又左和邱梦涵都来上海,搞一个老友聚会来着。后来王翔说要一起去泰国,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先考试吧,等考完试我再想办法。” 我奚晓晨这辈子,还没做过一件令朋友失望的事儿。大家既然都有所求,我当然愿意效劳。于是就利用职务之便,想办法急招萧又左来上海。 萧又左气死了:“税法知识这种事需要我亲自跑躺上海么?我把助理叫过去听不就行了?” “你不知道刘晓庆因为偷税漏税坐牢了吗?你要想走得长远,就要懂点法。”我信口开河道。 萧又左把电话挂了。 一计不成,我又生二计。费了不少力气给她联系上了个品牌代言,需要来上海洽谈。 “那产品我特别瞧不上,你给我推了吧。” “这产品挺好的啊。” “你脑子有洞么奚晓晨,老头乐有什么好的?”说完气得把电话撂了。 谁说从美国回来的大明星不能用老头乐了?好吧,其实我也没想让她真的签,这不就是个来上海的借口么?舒畅那边催了我好几次,Mais最近也不给我好脸色,我在她们的重压下,死马当活马医般又给萧又左打了电话:“麦芒芒要来上海,准备交初稿,你要不要来一起商讨下剧本?” “好。” “你在美国学习主攻的就是编剧,应该多参与……你说什么?” “好啊。” 邱梦涵是要来,但是人家是跟剧组商讨剧本,与我们没有关系。没想到这个理由竟然能这么轻而易举地说动她?看来她对邱梦涵是真的很感兴趣…… 各方面协调的结果是,爬梯改成了运动。邱梦涵不喜欢太热闹的聚会方式,我只能主随客便。时间定在我考完试后的周末。 要不是这个聚会,考完试我就立马回北京了。那几天我心情也不太爽利,主要原因是我和女神都和好了,还是要饱尝相思之苦。 她毕业论文答辩之后,就直接飞去北京了。由于她跨专业报了北大的比较文学,博士生指导老师还选了个特别难伺候的人物,所以要在北京待到过年。蝌蚪也跟她一起回北京,被交给我妈带了。 听说我妈一个激动,当天就做了十个菜。 晚上她跟我通话:“阿姨太客气了,散步都比平常时间长。” 我没吱声。她察觉出我兴致不高,问道:“怎么了,考得不好?” 我幽幽长叹口气:“唉,我觉得你比国家元首都忙。我们才刚和好,还没怎么相处,就又分开了。原来也是这样,总是还没待多久,你人就不见了。回忆起与你在一起的日子,倒是通过电话和扣扣相处的时候居多,好像一直都是聚少离多。等你在北京上学了,我还在上海,我们又要异地……” 可能是最近上海都是冰雨绵绵,手腕总是疼,再加上想念她,负面情绪堆积,就免不了跟她抱怨了几句。就算她拙嘴笨舌的,也不知道怎么劝我好,但只要感受到她对我的心意,我的心情就会变好。 我想等我毕业,繁花迁到北京。我就再也不要跟她分开了。 很久以后再回忆起那个时候,才知道很多事情,在命运之神的手中,就像是个孔明锁,是环环相扣的。如果我没跟她抱怨,她就不会在百忙之中回上海,当然也就没后面的事了。但是换个角度想,这可能也是上天给我的最后、也是最难的一次考验。 要知道,在迎娶公主的通关之路上,最终BOSS不会是别人,只会是我们自己。 ☆、第 159 章 第159章 我们聚会的消息不胫而走, 连简向北都知道了, 非要来参加。此时他正在无锡影视城拍戏, 特意为了我们的聚会坐高铁赶过来。 “我还给你带来一个惊喜!”简向北神秘兮兮地说。 我现在特别烦他, 真的。上次他拍的那个古装剧,不知怎的没有上星。但是这家伙情商高人缘好, 被那部戏的导演相中,又去拍了现在这部片子。拍就拍吧, 还跟个流量小花去逛夜店, 被记者拍到了。害得公司连夜给他做危机公关。 前面他打电话骗我的事我还没找他算账, 现在又因为他的事而耽误我和女神团聚,新仇旧恨一股脑涌上心头, 没怎么听他说就把电话给挂了。 我们这次聚会的场地选择在了一家网球馆。邱梦涵和萧又左在剧本座谈会上消磨了几乎一整天的时间, 临近黄昏了才被放出来。我开车送她们到聚会地点的时候,其他几个人已经打过一轮了。 我看见廖凡也在,不免觉得奇怪, 于是问他:“你怎么来了?” “我和家洋一起来的。” “哦……嗯?” 刘家洋害羞地说:“你不是说让我带家属来的么?” 我:“……” 我花了一会儿功夫才消化这个事实,他俩竟然真的成了一对?! 廖凡啊廖凡, 我盯着他看, 没想到啊没想到, 你竟然是个gay!不,我早料到你是个gay!我睿智啊。 这些人里,周晴雨跟刘家洋的感情是最好的,私下里更以姐弟相称。她看着廖凡露出欣慰的神情,对刘家洋说:“我觉得他是你的理想型。” 刘家洋兴奋地说:“嗯!这还多亏了晓晨把他介绍给我!”随后对我说:“我俩也是刚在一起, 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今天算是当着诸位兄弟姐妹的面儿正式宣布啦!晓晨,大恩不言谢,我一定好好工作报答你的牵线之恩!” 我:“……”当时我也只是无心之举,牵线之恩什么的,未免受之有愧。 只是在震惊之余,心里总有一丝忐忑,于是把廖凡叫过来低声问:“你身边的人都知道么?” 廖凡怔住:“不知道。我俩才刚决定在一起。” “不是你和家洋的事,是你是gay的事儿。” 廖凡坦诚道:“我妈知道,我跟她出柜了,我家老头子比较顽固,还在循序渐进中。怎么了?” 我想,还是干脆说明白些:“南音,她知道么?” “知道,我在12岁那年就跟南南和小洁出柜了。所以我跟她身体亲近些,她都不排斥。” 我这醋坛子可是随时随地都能打翻。“呐,以后不许跟她身体亲近。”我用指头点了点他,警告道。 不过还好是我多虑了,我怕女神怪我多管闲事,把好好的一个兵哥哥拐上了“天下大同”之路。 这下好了,皆大欢喜。 大家互相介绍了一番,我们三个后到的就去休息室换衣服。 出来的时候,正看见邱梦涵被两个人拉扯着,一个是萧又左,另一个是Mais.我心想今时不比往日,谁会想到当初名不见经传的邱梦涵同学,会被两大美女争抢?而且两个美女长得还有点像,都是五官精致华美,神情带有一丝淡漠。不过不得不感慨,几年前,Mais还略胜小左一筹,但是明星真的是自带气场和光环,现在的萧又左,整个人放着光一般耀眼夺目,让人移不开目光。 邱梦涵看见我,像看到救星,委屈的声音小声叫道:“晓晨……” 我无奈叹气,把邱梦涵拯救出来,对着两位美女说:“你俩干嘛?邱邱可是我的客人,你们别把她吓走。” Mais冷着声音道:“我刚才在教麦芒打球,她过来说我教的不对。” “你别误人子弟了。你那个打法怎么可能挥得出球。”萧又左一副很懂的样子。 于是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唇枪舌剑,言辞犀利。 “你俩慢聊。”我冷声道,拉起邱梦涵就走。听见后面她俩也随之停止了争吵。 我不想管她们,问邱梦涵:“第一次打网球么?” 她点点头:“我运动神经不太好,所以……”邱梦涵一脸歉然道:“她俩才为了教我而争吵,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要道也是她们道歉。”一点小事儿就能吵得不可开交,真是幼稚。 “我来教你。”我把网球拍拿在手上,说:“来,你看我的动作……”我给她示范了一遍,她做得别别扭扭。我耐着性子教,发现她哪是运动神经不好,根本就是协调能力欠佳。看来上帝给你打开一扇窗,就要给你关上一道门。她可以操纵文字,却操纵不了球拍。众生平等,没有完美的人。当然,除了我女神。 我女神不仅智商超群,舞跳得也特别好。理科好,文科也很棒。啊啊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 “啪——” 所谓乐极生悲就是此刻,我正满脑子花痴我女神,走了一下神儿的功夫,那位协调能力欠佳的同学就把球拍挥我脑袋上了。 “呜……”我惨叫出声。只觉得天晕地转,鼻子一热。 “啊!”邱梦涵惊叫出声:“你,流鼻血了!” “怎么了?”周晴雨正好走过来,看见我后也是大惊失色:“快快快,快去休息室。” “我有棉签。”萧又左说。 “先去冲凉水……”Mais建议道。 于是我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休息室。邱梦涵一张脸都快哭出来了,自责道:“都怪我。” “是我不小心,刚才分神了。”我安慰她道。 总之我在众人一阵手忙脚乱的帮助下,终于渐渐在止血,却还得仰着头才行。 这个时间休息室人不多,大家看我没事就陆续出去了。最后只剩下邱梦涵还陪着我。 “我给你揉揉穴位吧?”邱梦涵脸上满是“我错了,我有罪”的赎罪表情。为了让她心里好过一些,我点了点头。 于是她跪在我身前,按住我两只胳膊的外侧。 “这管用么?”我视线有限,只觉得这个姿势有些别扭,被她挡住外面的视线不说,好像整个人被她环住。 “嗯,西藏海拔高还干燥,小孩子经常动不动流鼻血,这是我跟当地人学的,很管用。” 想起她说过在西藏做义工,“没想到你文字写得好,还有一颗普度众生的善心。”总得说点什么,不然就太尴尬了。 可渐渐地,怎么感觉四周变得突然安静起来了,不会是我的错觉吧? “晓晨……对不起……”她一边揉,一边把头稍微倾斜在我脖颈弯处,特别难为情地说:“我在你面前,好像总是在出丑。” “哈哈别这么说,你只是不擅长打球。”说完移了移身子,不想挨她这么近。 分节阅读 116 “不是的,上学那会儿也是这样。最怕在你面前出丑,可是总也事与愿反。”邱梦涵小声儿苦恼地说。 很快血真的完全止住了,我扔了棉签,觉得还是趁早结束现在的话题与姿势比较好,刚要张口,就听见不远处响起两声儿咳嗽。 这声音如此的刻意造作,但我还是分辨出了他是谁。于是身子往旁边一歪,正看清来人的面容,正是那个说要来凑热闹的简向北。 我想跟他打声招呼,却见他跟我眨了眨眼,眼神飘向自己旁边,说明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人。其实就算他不瞄,我也能感觉得出,那是个存在感很强的人。 于是不由得好奇起来,探了身子去看—— 柔美清致的一张脸映着有些光线不明的更衣间,似突现的一抹皎洁月光,让我的心跳不自禁漏掉半拍—— 女神?! 几乎可以听见全身的血液滚热的涌至心头,化为至极的相思之情。我像梦游一般被牵引到她身边,忍不住看了又看,是,是我的女神,只有她那么喜欢纯色,连运动服都是一身白衣如雪。 随即心潮激涌,忙不迭地问:“你怎么来的,现在不是京沪来返高峰,机票和高铁票都很难买么?”此时此刻只想把她拥入怀中,好好解一解我的相思之苦。 “我姐大半夜到的杭州萧山机场,又跟我坐了高铁来的,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简向北解释道,后面的话欲言又止,露出一副“你自求多福”的神情。 我心思全在女神身上,没怎么理会他说了什么。但是知道她为了见我这么辛苦的赶路,竟激动得眼圈都红了,心中暖洋洋的感动。 可她却眸光微冷,嘴角勾起一抹笑,只这丝笑意却未至眼底:“打搅你们了么?” 我一怔。 直到邱梦涵来到我身边,我才如梦初醒! “哦,哦……我……”我心里直打鼓,“我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同学邱梦涵,这是我女……这是我……”我原本想说这是我女神,但是突然想起邱梦涵并不知道我女神是谁,于是想干脆说是我女友。就在这一犹豫的功夫,嘴上就没说利落,被女神截住了话—— “姓简名南音,幸会。” 邱梦涵脸微微泛红:“幸会,我是晓晨的大学同学,邱梦涵。” 简南音眉梢轻轻一扬,问道:“去打球么?” 邱梦涵不自觉地“嗯”了一声。 我怔住:“你会打网球?”她到底隐藏了多少技能是我不知道的? 她没回答,转身往外走。我赶紧拿着球拍跟在她身后。到了外面,刘家洋和廖凡从远处看见她,都跑过来围住她攀谈。 女神一出场,就迎来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见过她的、没见过的,都对她充满了好奇。这让我很不爽,因为女神的到来,已经让我对这次聚会全无兴趣,我的眼里,心里,整个世界里,就只有一个她。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与她耳鬓厮磨,甜言蜜语。 可是我的心愿注定成空,大家看起来都跃跃欲试。后来众人商量了一番,决定双打。为了公平起见,比赛规则为抓阄决定搭档和对手。 简南音的搭档是刘家洋。刘家洋本来就是女神的狂热粉丝,现在又和女神闺蜜搞起了对象,此刻他站在女神身边,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好了,看起来兴奋地有点缺氧。 我不幸的抽到了邱梦涵。抽到她的时候,我心里蓦地就是一沉。预感与她合作,会不可避免的陷入消耗战。而我左手腕的伤痛是没办法长时间打球的。想至此,未免有些心烦意乱。但是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我的技术应该是这些人里最好的。我可以利用优势调整战术,打不了消耗战,就打快攻,尽快结束比赛。 有了这份认知,心情才算松快些了。但是没想到,有人会选择跟我一样的战术。是的,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女神打球也是实力派。 第一轮用了六分钟就把萧又左周晴雨斩下马; 第二轮刘家洋屡屡打出界,被对方扳平后,女神发威,几个难度极高的高吊球差点把廖凡打趴下。廖凡气喘吁吁下了场,得出中肯评价:“某人今天心情不好。”简向北在一旁充满同情地望着我。 第三轮是我和邱梦涵上场,我的战术发挥了作用,很快把舒畅Mais打得落花流水。 在我们和两个男人组打得时候,我已经明显感觉到吃力。中场休息的时候,我凑到女神旁边,谄媚道:“刚才你那个高吊球打得真好,廖凡根本接不住,你教教我吧?” 她正喝完水,把瓶盖拧紧,抬眸望向我:“你左手怎么回事?” 我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捂住左手腕。 还好别人感到为难,她也从不强迫:“高吊球需要上旋发球,你左手力量不够。” 还没等我跟她多说一会儿话,廖凡和简向北已经在叫我开始下一场了。 在他们碾压式的力量面前,我和邱梦涵毫无配合可言,全凭我一人之力克敌,于是不可避免地陷入苦战。最后是我咬着牙,将将险胜了二男组。 我累得不行,手腕隐隐作痛,却又不敢掀了袖子去看。正垂着眼休息,就见一个人走到我面前。我抬眼去看,女神正凝着我的手腕,说:“我看看。” 我吓得扭过身子,挡住手臂道:“没事没事,就是有点累。” “水来啦,水来拉。”正这时邱梦涵拿水过来,向女神笑了笑,对我说:“晓晨你太棒了!要不是跟你在一起打球,我真想把你刚才的飒爽英姿录下来。” 我尴尬地接过水,她凑到我身边,一双大眼望着我,满脸的崇拜。 刘家洋在不远处叫:“喂,最后一场了!我们跟你们比,决胜局。赢的一组指定任何输的一组请客吃饭。”他晃着球拍,信心满满地说。 众人无不露出期待的神情。 女神却回过头,淡淡道:“不比了,我有点累。晚上我请。” 刘家洋一愣:“啊,她们输定了啊。” Mais捅了刘家洋一下:“你是不是傻,这是你女神心疼晓晨,在怜香惜玉。看不懂么?” 众人此时都聚过来,也不知谁突然尖叫了一嗓子:“晓晨,你又流鼻血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鼻子里那突然窜起的热流是怎么回事,于是下意识就仰起头,离我最近的邱梦涵塞了我几张面巾纸,撸起我的袖子,轻车熟路般按住我手臂上的穴位…… “哎,晓晨。你左手腕怎么有伤痕?”舒畅惊奇道,指给周晴雨看。 周晴雨比舒畅有心眼,看见之后,脸色都变了。 我心道呜呼哀哉!再想遮掩,已经来不及! 这些人里面,只有廖凡和Mais两个人知道我割腕的事儿,此时两人脸色皆已变色。还是Mais眼疾手快,马上挡在我身前,把邱梦涵拉到一边:“你那土办法行不通,麻烦去门口药房买个药吧。见效快些。” “哦,好。”邱梦涵懵懵懂懂,听了话买药去了。 见邱梦涵走了,Mais赶忙向周晴雨打眼色,周晴雨了然,对舒畅说:“我们先去换衣服。”可还没等她俩走,就听萧又左不咸不淡地说:“还遮遮掩掩什么啊,我还以为这儿的人都知道呢。” 舒畅赶忙接了自己偶像的话:“知道什么?” 萧又左冷哼一声:“你自己问她啊。” 舒畅转头问我:“晓晨,你手腕的伤怎么来的?” “你管得着么?”Mais急了! 舒畅吓得睁圆了眼。 周晴雨赶紧劝和:“晓晨还在流血,你们吵什么?” 舒畅委屈道:“我没吵啊,她急什么眼……” “怎么回事啊?”一头雾水的简向北问向旁边的廖凡。廖凡稳住他:“没你的事儿。”眼神却瞟向简南音。 Mais也不由得望向了简南音,一时间,所有的人的目光都望向她…… 包括我。 简南音神情不见任何情绪,只凝视我良久,再开口时,声音少见的沉重:“晓晨,跟我来。”说罢,转身便走。 ☆、第 160 章 第160章 我跟在她身后, 拖着沉重的步伐, 像是一步步走向刑场, 是被精神与情感煎熬的刑场, 审判官是她。 其实不用我姐去提醒,我大概能够想象她知道这件事后的反应。因为知道, 所以才一再逃避去面对。她是一个重感情,道德感极强的人, 责任心又很重。不, 也不单单是彼此性格的问题了, 我俩感情的症结似乎也在于此。 我们来到一间休息室,关上门后, 气氛徒然僵硬。 她说:“晓晨, 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又说:“我就那么让你难以信任么?” 我不由得惊慌失措,矢口否认道:“没有,你误会了。” 她走过来, 凝视我片刻,便撩起我的衣袖, 凝神去看—— 蓦地, 她睁大了眼睛, 伸出手指在那伤痕上轻轻触碰。闭上眼,睫毛抖得厉害,沉默片刻,道:“还说没瞒我?” 我抓住她的手,焦急解释道:“这真的是个误会。我当时以为你死了, 我也不想活了,才……才轻了生……” 她听后也不知是震惊亦或疑惧,浑身都似在颤抖:“你,轻生?”她死死盯着我那只手腕。 我赶紧把那该死的手腕收在袖中,觉得喉咙被堵着,心跳加速,呼吸困难。是的,我有不好的预感,她的反应,比我想象中的更剧烈。我怕她会钻牛角尖。 “你听我说,我当时只以为你死了,就想陪着你一起去。可地府人太多,放不下我,我就没死成。幸亏没死成,不然就成了一桩最大的乌龙事儿。这说明什么?说明老天都不忍心拆散咱俩,想让咱俩在这人世间长长久久,幸福美满。” 我说了这么多,她却像是充耳不闻,只还执拗于我那只手腕,有些颤抖的一遍遍抚过那一道红色的伤痕,细致的,深刻的。眼神尽是险些失去的后怕与珍视。 她再抬起眼睛,却见不知从何时起,已落了满脸的泪,纤长的睫毛哆哆嗦嗦的,颤得我心里既慌且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用嘴唇一下下蜻蜓点水般亲昵的安抚着:“不哭了,南音,别哭了。我再也不会做傻事了,我发誓。你千万不要怪我。” 她摇了摇头,眼中又慢慢浮出一层泪光。:“怎么会怪你呢,你为了我连命都可以不要。可是,那些武侠小说里,都是两个人齐心一致对外的,死也死在敌人手中。却没有哪一本里,是说一个人因为与另一个人的感情太过深厚而自戕。就算是杨过,也是十六年之约已到,没有见到小龙女,才万念俱灰跳了崖。” 她的声音比平时略显低哑,透着明显的失望疲倦之意,只听得我心揪成一团,慌忙道:“是我冲动,是我傻……” 简南音伸指触摸我的嘴唇,打断道:“让你没有安全感,甚至让你失去自我,说到底,都是我的错。在这场感情里,我一直是失职的。所以,你才无法信任我,我不怪你,我只是自责难过,又不知如何是好。之前同意复合,是想给自己一个机会重新改过。可是现在,我觉得这样的我,只会害了你……” 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掉进心里,痛得我眼泪夺眶而出.“你说什么……什么叫你会害了我?你怎么会这么想?”我用双手按住她的肩膀,郑重道:“不许再妄自菲薄,不许再推开我,我告诉你,天涯海角,我也会追了你去!” 只见她脸色透白,声音低弱,眼中泪水涔涔而下:“我说过,我别无他求,只求你好。如果你不好,我情愿你不要跟我在一起。” 我急得手脚冰凉,颤声道:“胡说,胡说……没有你,我还怎么能好?没有你……”我心痛如绞,再说不出话。 我心里很清楚,她既然说出这样的话,心里就是做了某种决定。她做了决定的事儿,一般很难去撼动。这是她性格里特别顽固倔强的部分。我清楚,所以说了这些话后,我放任她离去。 那天,最终是不欢而散。 事后想想,那真是我这前半辈子,最伤痛欲绝的一场谈话了。直至过去很多天,心都还在隐隐作痛。甚至,过去很多年了,再想起时,还会有当初那般心疼心悸的感觉。 只是,奇怪的是,这次的心情虽然伤痛,却不悲哀;虽然无措,却无绝望。并没有出现那种深深的无力感与挫败感,反而内心充盈着希望。 我想,我与她的隔阂与阻碍,就真的只差这一件了。 当我把“轻生”两个字说出口,内心像是被松了绑,得到的是解脱与松快。如果说,这是史上最难追的女神之路,那么这次,就是终点线前的最后一段。 因为我有时间,有的是时间,时间能水滴石穿让人世间总是有希望; 因为我有信念,有的是完成信念的勇气。我的信念就是无论未来发生多少艰难险阻,我奚晓晨都会勇敢面对,再也不会做懦夫,再也不会放开她的手! 因为我有爱,我有她的爱。她爱我,我也爱她。我相信植入骨血的亲密,做不到两两相忘的冷漠。相爱的两个人会给予彼此一种“笃定”。 时间,信念,与笃定。 她,必将属于我。 可我是笃定了,有人开始不淡定。一时间,我周围的人仿佛都看不过去,纷纷加入“催追”行列。 “你个小兔崽子,山里没信号,你倒是出山给我打个电话啊!老萧家办生日宴,小左组织去海南玩,我带着孩子不方便……我说啊,你到底追到小仙女没有?不会在 分节阅读 117 这儿骗我玩儿,两个人游山玩水去了吧?我跟你讲,蝌蚪现在可会跑了,我一个人看不住,你们回不来,得让他姥姥姥爷也来分担分担……” 我真服了我妈,还姥姥姥爷,这就给女神定性成“儿”媳妇了?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把她娶进奚家门?我倒是挺愿意,就不知道女神家愿不愿意。 …… “……我说了这么多,你听进去没啊?”简父问我。 耳朵总凑不到听筒前,是有几句没听清:“可是南音和她妈又不一样,她可比阿姨一根筋多了。” “那时候也是我很辛苦才追到的。当然,我这是给你点指导意见,关键还是要看你啊。” “您不是说有恒心,事竟成么?”我提着个水壶,把电话夹在肩膀上在打。这地方,只有晚上八点放一次水。可不能错过。 “有恒心是不够的,还要讲效率。那边最近突发地震,风雹,还那么寒冷,南南身体虚弱,顶不了多久的。你都能把她从寺庙里带出来,我相信这次你也可以。” “您就别给我戴高帽了。”我心说您女儿什么性子您心里不清楚么? 简父还没说完,话筒就被南音妈妈接过去,紧张地嘱咐道:“晓晨啊,我听说过两天有风苞,你们检查下屋顶,少出门……还有啊……” 我听着她叮咛注意事项,心道: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说起来,还是那个老教授坏事儿,好好地给女神上课,在大明湖畔搞理论研究呗,非要去做慈善基金会。听说他长期通过基金会捐助西宁门源县的教育事业。上个月因为地震,又赶上风雹,县里唯一的学校房子全塌了。他是老弱病残去不了,把这个艰巨的任务推给了自己的爱徒。 女神一遇到慈善,跟重新找到人生理想似的,两眼冒光,很快投身其中。 可是这地方可不比天祝寺,是真正意义上的苦寒之地,环境恶劣。跟它一比,天祝寺简直就是人间天堂,何况天堂里有鸡,这里却寸草不生。 我接好水,晃晃荡荡提进了屋里,正看见个小姑娘眨巴着眼睛望着我:“今天玉女姐姐还没理你么?” 问我话的这个小姑娘叫卓玛琼藏,他们管美好的、令人憧憬的女性叫玉女。 玉女姐姐这次是铁了心跟我保持距离,任我如何撒泼打诨都无动于衷。我越来越觉得两家老人的希望怕是要遥遥无期。 “呐,玉女姐姐给我的糕。”她双手捧着个发糕递给我,我没接,哄她道:“姐姐吃饱了,你吃。” 她笑眯眯地缩回手,慢慢吃了起来。我心里不禁生出一阵阵酸涩。来到这里,才知道自己原来的生活是多么幸运,多么幸福。 西宁门源县地处青海省西南部,交通不发达,受灾之后连政府的应援物资都难以及时下发。在这所学校上学的孩子,多半都生活在山区,来一次学校要走五公里,来返就是十公里。可这些孩子依然风雨无阻,早早的结伴儿排成一个长队,跋山涉水来学习。 卓玛琼藏是附近难民的孩子,借住在校舍里。其实所谓的校舍也是山民们临时搭的帐篷,现在重建工作遇到阻碍,女神每天茶饭不思在想办法。她为孩子们忧愁,我也感同身受,恨不得自己长了翅膀,飞出去把木材运过来。 卓玛见我愁眉不展,就拉着我去外面看星星。月光下的繁星天海,磷光熠熠,铺天盖地般闪闪发光,这是我见过最美的星天。可再如何美,也不如那边的帐篷,吸引去了我全部的目光。卓玛笑嘻嘻地问:“姐姐想去看玉女姐姐么?”我被她牵着两只手走路,无精打采道:“我可不敢再去烦她了。” 最近她忙到饭也忘了吃,我就做起了监督她吃饭的工作。结果今天中午正要吃饭,有人汇报说,山体滑坡挡住了进山的路,还砸伤了几个山民。这让本来就运输不便的状况更加棘手。她开始打电话联系人,一刻也不得闲,我看不下去,让她停下来吃东西,她就生气了。 她生气的表现向来是不吵不闹,就是冷淡地、执拗地一意孤行,能气死人。 于是晚上我没去她那里,一个人打了水,回到我和卓玛琼藏的房间。现在被小姑娘拉出来,心却又开始犯痒,想知道她吃没吃好,有没有忙得忘记打水? 卓玛说:“姐姐想去就去,玉女姐姐喜欢你去。” 我心头一喜,随即又沮丧起来:“你别逗姐姐开心,她哪有半分喜欢我去的样子。”这次和上次在庙里还不同,她几乎不怎么理我。我看,她是对我割腕的事儿久久不能释怀,不,是耿耿于怀!说起来我应该感到知足了,她对廖凡和简向北才是绝情!不仅拉黑了社交软件,还拉黑了通讯录。简向北去她学校找她道歉,愣是被拒在门外怎么求都不见。害得廖凡和简向北只好找我诉苦,让我替他们去说情。我心说,我自身还难保…… 所以啊,我是准备好了打持久战。 卓玛说:“玉女姐姐常问我你用不用热水,你睡觉的棉被,是玉女姐姐叫阿灿添了几层棉花做的。她还总偷偷看你,等你看过去,她又装作没看的样子,嘻嘻。”说完捂嘴轻笑。 我听了心里无比的舒坦,捏了捏她的鼻子:“就你鬼灵精。”于是我带着卓玛在外面心不在焉地溜达了两圈,把她送到帐篷里睡了,又偷偷溜出来,去女神的帐篷外驻足良久。后来也不知哪根弦搭错了,竟挑起帐帘的一角,往里去看…… 一般情况下,她都伏案在处理事情,或者是打电话。今天却异于往日,里面的光线黯淡,偶尔发出些响动。仔细聆听,却像是有人在撩水的声音。 我好奇心起,把那帘子再掀大了些,借着月光往里去看……只见漫天星辉也比不得此刻美景。湿透的黑发静静顺着线条精致纤长的颈子散在胸、前,一只手明净如玉,撩拨着温水,连肌肤上的水珠都似闪着魅惑。(以晋江的尿性不能把这地方写太多了,详细版本请看猪样个人志,微博置顶有预售通道。本文两篇番外,不巧都有不可描述情节,都会在个人志里。另外猪样后续如有番外都会在攻重浩里发布。攻重浩请搜更漏寒关注) 我只觉得心跳愈来愈快,耳根也慢慢发热。后来呼吸实在凌乱得不像样,这才脸红心跳地撤了手,刚想转身离开,就听里面“嘶——”地一声……我的心脏登时狂跳起来!也顾不得许多了,掀了帘子进去,“你怎么了?” 这是青海最荒凉的地方,地处山区,偶尔会有不冬眠的蛇闯进来。前不久就有人遇见过,以至于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她被蛇咬了。 我立在她面前,她怔了下,羞得转过身去。 那雪玉似的肌肤隐然现出一层浅淡的绯色,笔直的裸、背如玉之润,如绸之柔,感官强烈得冲击着我的心脏,一下、一下撞击我的胸口! “你……”她羞恼道:“你还不走?” “哦,哦……”我转过身,胸口起伏着,却不肯离开。 “晓晨?” 我的呼吸徒然破碎,身体似乎钉在那里不能动弹,我死死咬住舌尖,总算稳住了心神。心道,这女人对女人,也能起得出这么大的反应么? “你,没、没事吧?”我还是把担心问出口。 “没事。刚才我错把凉水当成温水倒在了发上。” “哦,那……”我左手死死捏紧,黯然道:“那我回去了。” “嗯。”她淡淡道。 难道要一直这样,与她如此的保持距离,不能抱到她,不能拥有她?我不免心急如焚起来,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结果第二天起得便迟了,出帐篷的时候,看见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卓玛蹦蹦跳跳地过来说:“有个很帅的叔叔带人把路凿通了。” 女神的援军到了,我欣喜地想,但是一看见来人,就欣喜不起来了。 真是阴魂不散啊,傅斯言。 ☆、第 161 章 第161章 女神说我是她的盖世英雄, 可我这个盖世英雄不仅不能帮她排忧解难, 还偷看她洗澡。而傅斯言却是天降奇兵, 临危受命, 为女神风尘仆仆而来,下巴上冒出青郁郁的胡子茬, 显得特别沧桑与清逸。学校里的几个女援教,眼睛都像黏在人家身上。 看见我也在, 他露出了诧异与困惑的神情, 出于修养没有细问, 客气地与我打了招呼,就一头扎进女神的帐篷。 我出来进去好几次, 都见他们在商量运输的事。两人均是蹙眉垂眼, 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两人不断交换着疑难与意见,后来女神似乎有了判断,说出了她的设想, 傅斯言连连点头,道:“我觉得你的设想完全正确。冻土的体积发生膨胀将会顶起建在上面的路基和钢轨;而随着温度升高, 冻土融化, 凸起的路基和钢轨又会收缩回去。所以才会造成钢轨高低不平, 影响通车。虽然地质勘测说没有冻土成分,但从结果来看完全符合。我下午就出发,赶回去拜访一下冻土研究院。他们有丰富的西藏铁路援建经验,是天路的守护者。肯定有办法解决县里的运输问题!” “好,我也跟秦教授汇报一下, 让他配合你。”女神说。 找出了根结所在,两人脸上皆放出晴色。想到运输问题即将解决了,会给县里、学校里带来希望的曙光、天翻地覆的变化,我的内心也充满了喜悦。 可是看见他俩相得益彰,郎才女貌的画面,还是会让我忍不住嫉妒得发狂。午饭都没怎么吃,就盼着傅斯言能够言出必行,下午就走人。 可是天总不随人愿。吃过午饭,天色微黯,远远来了一场雨。 青海西南部是个很神奇的地方,三四月的光景,雪与雨交替存在。我在这儿见识过各色的雨与雪,以为这样的雨量,很快便会放晴,可不知何时,天地间突然昏暗一片,乌云蔽日,一阵闷雷声自天地交汇处远远滚来,有人在远处呼叫:“雷暴大风来啦!” 天际紫蛇般的电光由远即近,大人们开始呼唤孩子们进帐篷,我还没寻到卓玛的踪影,心里砰砰直跳!在这里待了快半个月,深知冰雹常与雷暴大风结伴而行,冰雹倾砸之下连畜生都受不住,更别提是人。这么一想,内心就更是焦急,狂风卷起巨大的能量场,我犹如一只在江浪中摇曳颠簸的小舟,晃晃荡荡在一个个帐篷里找,见人就问,可没人知道卓玛在哪儿。很快,整个校区都被我找遍了,没有。我想,她一定是去山里踩草药了,治疗我腹泻的草药。 “卓玛!!!”狂风呼喊着、咆哮着、狞笑着奔袭过来,把我的呼喊淹没于无形。人在残酷的自然界面前显得太过渺小,我望着那黑云下惊雷密布,挥之不去的恐惧感胀满胸臆。 很快,几个人聚拢在我周围,叫着我说:“奚老师,你别急,我们去找,你先回去。” “不,我跟你们一起去!”我和小卓玛已经产生了深厚的感情,在我心中,她纯粹得犹如清晨的一滴露珠。 说起我在青海的日子,其他还好,就是因水土不服时常会腹泻。她会去山上给我采草药,熬汤给我服。在这里的日日夜夜,因为女神不理我,让我好生烦闷,闲聊时就向她说了我喜欢玉女姐姐,来这个地方也是为了她。卓玛竟也理所当然的接受,发自真心地希望我俩能和和美美。 她是我在这里最重要的朋友,现在危急时刻,我怎能抛下她不管? “奚老师,你还是在这里等消息。外面太危险了。” “不!”我急道:“她可能在山上,我们去山上找!” 那些人一听,都纷纷摇起了头。 其中一个人劝我:“山上……山上太危险了,随时会有山体滑坡。” 我紧紧抿着唇,惶急担忧之余,眼圈已是愤愤然得红了起来:“你们不去,我去!” “不许去。”声音不大却很坚定,简南音不知何时走到我的身旁,攥紧我的手:“卓玛在山区比我们有经验,知道怎样躲避危险,反倒是你,若贸贸然行动,危险可能会更大。”语调切金断玉般利落清冷,透着股不容置疑的端严气度。 “是啊是啊简老师说的对。”大家三言两语地附和。 “我看风雷是大些,可到现在都没夹着冰雹,可能就是没了。”一个岁数大的山民眯着眼望天,对我们说:“等待会儿强对流云过去,就会风平浪静。” 可哪像会过去的样子,狂风肆虐,飞沙走石,连女神挽的发髻,都给吹散下来。这种天气,谁能说得准?风雹可能随时会降下,到那时可就来不及了! 想至此,我想挣开她的手,却被她更用力地攥紧,眼中几分恳求的意味。我心中一软,略一犹豫,却又再度下了决心!刚要有所行动,就听远处传来一声:“姐姐!晓晨姐姐!” 卓玛?我急不可耐望去…… 只见卓玛由远至近地跑来,一头扎进我怀里,我弯下腰把她抱住,急切地问:“你怎样,好不好?” 卓玛抹了抹眼睛,乖巧的点点头:“好的。我在山里被大风困住了,是帅叔叔把我带回来的。”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看到傅斯言缓缓走近,在这山风厉啸,直吹得人都站立不稳的景象下,他却保持风姿依旧,真如那翩翩贵公子一般,从容淡定。 左右无不是一片称赞之声,他却笑笑,走到简南音的跟前,轻声道:“你交给我的事,我都会不辱使命去完成。”声音极低,可听在我耳中,却如雷似鼓,震荡着我的心弦。 后来,风雹果真饶过了这些饱受惊吓的人们,以及, 分节阅读 118 黯然销魂的我…… 夜半时分,风雨渐止,一天明月。 卓玛揉着眼睛出来:“姐姐,怎么还不去睡?” 我笑笑:“睡不着,你去睡啊,出来干嘛?” 她坐在我旁边的石凳子上,托着腮帮子望着我说:“你是不是有心事,睡不着?” “你啊,真是人小鬼大。大人的事,你就少操点心成不成?”我无奈道,唇角却怎么也牵不出一个笑来。 “对了,姐姐。你给我吹首小曲儿吧?”卓玛回忆了一下,说:“就用你前几天擦的那个球。” 我“噗嗤”一笑,“那个不是球,是埙。是你玉女姐姐送我的,我一直都带在身边。”想起我与女神在月下埙琴合奏,琴瑟和鸣,心下不免惘然。曾经的温柔缱绻,浓情蜜意,现在已恍如隔世;曾经暗暗发下的誓言,也已支离破碎,倒地再重拾。 人成各,今非昨。也许我能抵得住这亘古不变的规律,却抵不过她的冷漠。尤其,有才子佳人,一双两好的画面耀着人眼。 埙的音色幽深、悲凄、哀婉、绵绵不绝,最是合适此刻我的心境。于是我取了埙,在月下,在小卓玛面前,缓缓的吹凑起来。古人将埙的声音形容为立秋之音,充斥着淡淡的悲凄和感伤。而我恰是满腔愁绪,随着这呜咽之声荡漾,幽悠的韵律似乎能深深攫住人的呼吸,天地之间,一切皆成悲咽…… “晓晨姐姐,我心里很难过。”一曲终了,卓玛瘪了嘴说。 我抹去眼角的湿润,叹了口气:“好了,不吹了不吹了。我们回去睡觉。” “晓晨姐姐……” “嗯?” “玉女姐姐来了。” “又寻我开心……”话还没说完,就听一道极柔美的声音说:“这是《追梦》吧?吹得很有意境。” 卓玛一跳而起,跑过去抱住女神:“玉女姐姐还没睡么?” 她摸了摸卓玛的头,看向我说:“天气不好,几个学生留宿学校了。” 所以? 她垂了眼睫,低声询问:“我打听了一下,就你们是两人一间,能不能……让我过来借住一宿?” “好啊好啊!”卓玛拍手道:“我早就想和玉女姐姐一起睡了。” 女神望着我,目中有淡淡的恳求之色。我还没从刚才悲凉的情绪中缓过劲儿来,乍听女神要借宿,整个人都是懵的。可是一见她那目光,心便软了,点了点头。 但是很快我就后悔了。 如果是别人借宿也就罢了,偏偏是她。是,作为这里的负责人,她把自己的帐篷让出来给学生们住,我因此让她借住一宿,本是无可厚非的事儿。可自从我偷看过她洗澡,她的裸、背,她至柔的女性线条,都让我禁不住想入非非,身体总是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饥渴,一些渴望。 她不理我还好,我还可以压制住那股欲、望。可她却主动送上门来,岂不是把一捆干柴扔进烈火里?与她亲近的欲、望是那么的强烈,我怕万一我控制不住…… 只是这担心马上就被沮丧取代。与小卓玛收拾床褥的时候,她主动把卓玛的被褥放在我俩之间,对我也依旧是冷冷淡淡的样子,我才知道,她来借宿,也只是借宿而已,不是来给我希望。 夜凉如水,星月皎洁。帐篷里透出明亮的月光。 卓玛在我旁边翻腾了两下,踢了被子。 我伸出手去给她盖,正巧她也如是想,于是摸上另一只手,那手如柔荑,纤纤软玉般,待要缩回时,被我反手抓住:“你还没睡?” “嗯。”她在夜里幽幽道。 到底还隔着个人,我不好真的强迫她,让她没费力就收回了手。我在黑夜中叹了口气:“南音,你会不会把我忘掉,然后和傅斯言在一起?” “你总跟在我身边,让我怎么能忘记你。” 诸多的不甘,满心的委屈,皆因这一句话烟消云散,反而生出强大的执念:“你一天不接受我,我就跟着你一天,你甩不掉我的。”这话不是随便说说的,而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虽然屡遭她的冷漠对待,可我初心不改,虽然总是遭遇挫败,我将依旧一往无前。她这句“让我怎么能忘记你”,就像给我加满了油,让我有信心继续痴缠她到底!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淡淡道:“睡吧。” 说来也神奇,今天烦闷半宿无法成眠,在她一句“睡吧”后,像被催眠了似的,很快跌入梦乡。 第二天雨过天晴,阳光好得出了虹。 卓玛倒比我们先起,蹦蹦跳跳去外面看彩虹踩野花了。把新鲜的、雨露后的第一捧鲜花献给了玉女姐姐。 女神正洗漱完,只见清晨的阳光下,她一张脸沾了露水的白莲似的,出奇的干净清秀,倒把那些红红黄黄的野花称得有些俗。我在心里不由得感叹,如果每日清晨都能望着这容颜清醒,那真是让我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女神收拾妥当,临走前对我说:“下个月月头,山民们要来学校过萨噶达瓦节,你准备个节目吧?” 我发愣:“准备什么?” “吹埙。”说完就出去忙了。 那日,傅斯言一大早就走了,后来与冻土研究所取得了联系,那边派来调研小组,也驻扎在学校里。 五月转眼就到了,一日暖似一日,冰雪渐渐消融,万物复苏。这里总算迎来真正的春天。教室的重建工作在女神高效率的操持下,已经落成了好几间。当地人已经不叫女神为简老师,卓玛道的那声“玉女姐姐”倒成了当地人对女神的称呼了。 研究所的调研小组一来,再加上学生们也多了,顿时把这小小的学校塞得满满当当,一切都是欣欣向荣的景象。 我来这里也整整一个半月了,像是与世隔绝,来到了世外桃源。幸亏是研三,以社会实践为主,期间莉姐也联系了我几次,问我什么时候能主持繁花的日常工作?我跟她说:壮志未酬。 壮志未酬啊…… 这么久了,与女神的关系竟然一点进展也没有。看来她是铁了心与我保持距离,过不去她心里的那道坎儿。我的劲儿又不足了,心里盛满了幽怨与沮丧。就这样一日愁过一日,当地藏族人特有的节日——萨噶达瓦节来到了。 这节日是何来由,又该如何举办,我一概不知,我只知道山民搬来了很多自酿的酒。从早就开始忙活,还在操场扎了几团木柴,搭起一个盛满食物的简易棚子。 最开心的是卓玛,简直和她的小伙伴们玩疯了。后来她跑来跟我说:“姐姐,晚上有篝火晚会,要跳舞的。你会跳舞么?” 我的情绪受她感染,对晚上的活动也充满期待。不过要说运动我在行,跳舞还真不会。于是摇摇头:“不会。” 她嫌弃地看了我一眼,又跑走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喧嚣,只见一个人被众人簇拥着,进了校门口。 我一看,心里就是一沉,又是那个傅斯言。据说在他的活动和疏通下,已经把修路的资金和政府支持落实到位了。现在就等着冻土研究所的施工方案。当地人一时间把他当恩人看待。 傅斯言进来就直四下张望,我以为他在寻找女神,谁知他看见我后走了过来:“奚小姐,在这儿生活得还习惯么?我带了些食物和生活用品给你们,不知你们用不用得着?”说罢他交给我一个大背包。 我不免稀奇,他一笑:“她去县里开会,我在这里坐不住,还要赶去市里申请些批文。” 看他这么风尘仆仆,为大家奔波辛劳,我为自己心中只有儿女私情而心生羞愧,可一想到他在女神跟前说:“你交给我的事,我都会不辱使命去完成。”就又觉得,我死缠烂打,他付出讨好,本质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追到女神。 但是显然,他的做法,会更容易获得女神的芳心。别说是女神,任何女人都会难以抗拒一个人为她默默奉献,鞠躬尽瘁。而且这个人还如此优秀。再加上女神对我那不着痕迹的态度,让我时不时的陷入恐慌……她,是不是已经不爱我了? 这个想法,每日每日都在内心聚集着,没日没夜地煎熬着我的心。 傅斯言把东西交给我后就走了。期待已经不复存在,我甚至有些抗拒夜晚的到来,因为,又要见到他俩在一起的画面。 ☆、第 162 章 第162章 这里的少数民族主要是藏族和土族。萨噶达瓦节是藏族人的传统节日, 而后来渐渐的, 这个节日被改良同化, 成为了祭春的节日, 又名春元节。 附近的山民鱼贯而来,携带着、据说是他们今天出门第一眼见到的鲜花。 可惜后面他们是如何祭祀的, 我没有看到,有个小朋友太过活跃, 把膝盖摔破了, 我刚给他处理好伤口, 又被送来一个发烧的。 我一整天都在伺候这两个小祖宗,其他人都去帮忙筹备下午的宴席以及篝火晚会。只余下我可怜兮兮被人遗忘在角落。 两个小朋友吃光了我备用的奶糕, 糖果等, 总算消停下来,相继睡着了。我心道,卓玛真是玩疯了, 已经忘了我这个姐姐。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我打算出去寻点吃的,刚出帐篷, 就被人轻轻拍了下肩头, 我一转头, 看见是女神。 她长发飘飘,脸色红润,眼中含着笑意:“去哪儿?”话语也比平常轻快了许多。我想今天果然是个隆重和欢快的日子,大家似乎都很开心,除了我。 不, 女神开心,我也就开心了。 “去拿点东西吃。你什么时候从县里回来的?” 她眼眸中带着浓浓笑意,从背后拿出一只食盘:“给你送来了。” 我心中感激欢喜,嘴上却恭恭敬敬:“辛苦你了。”没人记得我还没吃饭,她却惦记着,这说明她对我不是没有心的,是不是可以证明,我还在她心上,没有变过? 我见她站在那里,没有走的意思,疑惑道:“你不去前面参加宴会么?” “不喜欢太闹,你吃,我陪你。” “……”今天是怎么了?对我的态度突然这般热情起来,竟让我觉出一丝不真实。 后来我俩进了屋内。是的,随着重建校区的工作高效有序的进行,我们的居住条件也改善了,不用住帐篷了。 我给她搬了凳子在我旁边,又去找了双筷子,与她有一搭没一搭边吃边聊天。 我这才知道,她在高兴什么。原来,傅斯言做了件大善事,这次回京顺便给基金会拉来好几笔巨额赞助,可以在门源县再建三所学校。 “上午和县长见了面,他很支持我们的工作,愿意拨经费给孩子们买一辆校车。还说过两天要亲自过来视察……”她脸上洋溢着对美好前景的喜悦。在她的眼中,我仿佛看见孩子们已经坐着崭新的校车而来,在干净整洁的校区里学习、嬉戏。 而让她焕发出笑容的,不是我,是他。 那算是改善伙食般可口的饭菜,已是味同嚼蜡。我默默听着,心中五味陈杂。 我望着她,望着她唇角上扬,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梦一般的阴影,嘴唇是润泽的粉色。那种种令她欣喜的事儿,在我心底,似乎都转化成为对傅斯言的歌颂。 “你为什么找我说?”我突然问。 她慢慢垂下唇角,不解似的望着我。 “虽然我听了也很开心,但是,你为什么这么迫不及待地跟我说?” 她听后,眼神中流露出稍许的委屈:“有好的事情,不知为什么,就想第一时间跟你分享。” 我点点头,苦涩道:“可我好不容易等来你跟我说话,却是托了他的福。” 她凝望着我,似在观察我的反应,小声问我:“你生气了么?” “你们做的是大善事,更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我如果生气,未免太小肚鸡肠了。” 我笑起来:“是的,看见孩子们都可以上学,让我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欣慰和满足感。怪不得《金刚经》里说,修一切善法,即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广结善缘则能欢喜自在。使别人欢喜,自己也能欢喜。” “祝你找到了你的欢喜。”不知怎的,心中又生出那种无奈的无力感。 许是心事沉重,降临黄昏时,我就与几个青年人喝起了酒。喝到酣畅处,便拿乐器来助兴。呜咽的埙声如泣如诉,沧桑哀怨,惹得几个青年都渐渐静默无言,仿佛沉浸在各自的情绪里,与周围的热闹景象大相径庭。 周围瞬间变得安静片刻,有人带头起了个调子,大家响起热烈的欢呼声。篝火晚会正式开始了。 咚咚咚的鼓声敲得震山响,几个藏族妇女婀娜登场,带着大家跳起了藏族人特有的舞蹈。 大家无不是载歌载舞,欢声笑语,每一个人的脸上都笑靥如花。大家跳完一曲,马头琴,骨笛等传统藏族乐器伴着悠悠之声加入演奏,甲铃一声一声明亮、优美,不用猜也知道,重头戏要来了。 一个穿着艳丽舞服的女子走到正中央,唱起了阿尔金山之歌,会唱的也跟着唱起来。唱到高亢嘹亮处,歌声戛然而止,几个壮汉蜂拥而来,手肘碰着手肘,围起了圆圈。紧接着,有两个人被烘托出来,众星捧月般被他们置于圆圈中心。 处于圆圈正中的两个人,不是别人,便是现在最受当地人爱戴敬重的人物——简南音和傅斯言。 很快,四周聚拢起足有二三十个之多的小朋友们,他们手捧着鲜花,或是把鲜花编成了花环,一个一个的,敬献给他们的两位恩人。 掌声、欢呼声络绎不绝, 分节阅读 119 彼时,热巴鼓再次响了起来!众人又欢快地跳起了舞,妇女们挤眉弄眼推搡着把两人挤到一起,分开一点,又被挤回去…… 一个青年在我旁边感叹:“真是赏心悦目,伉俪情深啊。” “哎,晓晨,你干嘛去?” “厕所。” 我哪里是去厕所,只想眼不见心不烦。那个画面我早有预感,可当它出现的时候,还是成功地蚕食掉我的自信,让我像个孤魂野鬼似的落荒而逃! 我还没有逃出去多远,就听后面有人喊我:“晓晨姐姐!” 我回头,灯火处,一天不见人影的卓玛拿着花环向我跑过来:“喏,给你的。” 我接过来,望着她红扑扑的小脸蛋,柔声问:“你怎么没送给玉女姐姐?” “有那么多人送她,也不差我这一个。” “那不一样,别人是别人,这是你对她的一番心意。” 卓玛想了想,看着我说:“那我更想把我的心意送给你。” 我鼻子泛酸,摸了摸她头上的小辫子:“姐姐不配拥有你的心意。我来这里什么忙都没有帮上,觉得特别愧对你们。” 卓玛猛地摇摇头,认真说道:“晓晨姐姐对我们很好,教我们看书写字,放手机里的电影给我们看,还带我们打球、放学摘野果,给我们买好多好多的糕和糖果。半夜还总给我盖被子……”她天真无邪地掰着手指头例数我种种的好来。原来,我的那些举手之劳,全部记在孩子们的心里。 可她不说还好,一说更令我觉得惭愧:“我做的这些,跟你的玉女姐姐和帅叔叔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我在心里叹了口气,突然想起来:“哎对了,你为什么叫玉女姐姐还有我为姐姐,却叫他为叔叔?” 卓玛笑眨了眨眼,笑嘻嘻地说:“因为在卓玛心中,你和玉女姐姐才是一对儿,他不是。” 谢谢,我在心里由衷地说。虽然这话是出自一个童真孩子之口,却给我这连绵数日的阴霾心情注入了一抹亮彩,给了我莫大的鼓舞。 “我真是没白疼你!”我把她抱起来转了几个圈! “可是晓晨姐姐,你可要抓点紧了。他们私下里都说玉女姐姐和帅叔叔才是一对儿。”说至此,她愤愤不平道:“我说不是,说你和玉女姐姐才是一对儿,他们就笑我,说两个女人不能做一对儿……” 我心头一黯,放她下来。问:“他们还说什么了?” “他们说他俩郎才女貌,还说帅叔叔人特别靠谱特别好,以后玉女姐姐嫁了他,一定会很幸福的。” “是啊……我也相信他会对她很好很好。”从不知道自己的声音会这么的哀伤低回,像汇聚成暗流的碎冰,漫过血脉,刺伤心头。 “晓晨姐姐你别管他们怎么说,卓玛支持你!”卓玛冰凉的小脸蛋儿紧贴上我的,安慰我道:“因为卓玛知道玉女姐姐喜欢你。” 我心中一动:“你又知道?” “嗯。”她故作神秘,压低声音说:“那天起床,我看见她拉着你的手在睡觉。你睡得死,所以不知道。” 我心头猛跳!“你说的是真的?” “卓玛什么时候骗过你?”卓玛皱了皱鼻子,不开心地说。 我“啪唧”一口,亲在她的小红脸蛋儿上:“我相信你!” 我是给点阳光就灿烂,心里那只屡受打击已经瘪了的小气球,又被卓玛注满了气。 那天篝火晚会闹到了很晚,众人玩得累了,就在地上横七竖八地铺了毯子,把酒言欢,对着篝火唱歌。 我回到青年们中间,也许是心情大起大落的关系,连带着酒也喝得风生水起。后来竟不知不觉喝得多了,心口像压着块儿石头,压得我撕心裂肺地痛。越是如此,越是想用酒精麻痹这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忽略不断谈论他俩的旁人,才能不再去想,我和他,到底谁能给她幸福的答案…… 后来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晃悠到女神房间的,倒头便睡。 梦做得乱七八糟。 梦见女神望着我,我也望着她。 梦见我对她说,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梦见她对我说,不是。 梦见我对她说,你能不能忘掉曾经,我们重新在一起? 梦见她对我说,我还不知道怎么做,你再给我点时间…… 我说,再等,我就没勇气了啊…… …… …… 一抹光亮投在我的眼皮上,我睁开眼,看见从天窗处洒下来几点斑驳的阳光。 一时浑不知自己是否仍身处梦中,只觉得一种浓重的哀怨忧伤袭来,僵坐在床动弹不得。 也不知坐了多久,才发现这房间里的摆设,还有那粗糙的书柜,是那么的眼熟,是女神的房间? 又不知坐了多久,外面依稀响起脚步声,以及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不知道,简老师让傅先生走的。” “为什么啊?真是搞不懂。是不是两人闹别扭了?” “我路过正凑巧听见了些,简老师没说原因,只说让他走,说等研究院出了施工方案,落实了校车,她也会回去。” “那傅先生就真的走了?” “是啊,傅先生赶最早的一班车回北京了。看得出来傅先生对简老师是言听计从。” “唉……我怎么没这个福气……”一人哀叹道。 “哈哈,说,你是不是看上傅先生?” “你敢说你没有?” 两人嘻嘻哈哈地进了门来,看见我皆吃了一惊:“奚老师怎么在?” 我抬了抬胳膊,酸麻一片:“昨天喝多了,走错了房间。简老师昨天睡在哪儿的?” 一个人嘴快道:“傅先生房里吧?”另一个笑着给了她一肘。 我脸色一沉,没再理她俩,出了门,见外面天色泛着青黑色。 刚才明明还有阳光,这天气真是说变就变。 我回到我的房间,躺在自己的床上,眼角湿湿的,心里委屈得只想掉泪。我当然知道那两人说的是玩笑话,当不得真,可就是在意,非常在意,在意得要死。 傅斯言被女神赶走了,原因可能就是要堵上那悠悠之口吧? 真是,民心所向啊……呵呵。 越想越心凉,越想越悲愤,忍不住红了眼圈,连有人进来也不知道。 “你怎么回来了?”是女神的声音。我偷偷抹了眼角,坐起身,看见她把早饭放在桌子上:“过来吃早饭。” “不饿。”我赌气道。 她倒好脾气,把饭给我带到床边,叹口气说:“还要我喂么?” 因了这话,眼眶又不禁湿润。我拿过饭盒,里面是瘦肉粥和两个包子,样子喜人,可我却丝毫没有胃口。 “听说你……”我试探地问:“听说傅斯言走了?” “嗯。” “听说是你叫他走的?” “是。” “为什么?” “你昨晚哭着闹着说我要嫁给他,怎么解释都不听,我今早想想,还是让他先走吧。” 我:“……” “你……”我张了张嘴,气都喘不匀,“你……”似是不敢置信,又似是大喜过望,想说点什么,却又无法说出口。 她淡淡说:“快吃吧。今天天气不好,早上课,早点让孩子们放学。” “哎,哎!”我呲溜呲溜把粥喝完,咬着包子,对她一阵傻笑。 她也扬起唇角,眸中柔软:“前面那排校舍快完工了,我去看看,你有事去那里找我。” “好!”她转身往外走,我特别想拉她的手,可又怕这得来不易的时刻像梦境般瞬间破碎,醒来发现又是一场噩梦。 我望着她离去,心也像长了翅膀,跟着她飞了出去。 吃完饭早早就去了教室,呼唤学生们快些开课。 讲课途中,蓦地心悸莫名。几次安抚心跳,都无济于事。 我似乎听见有人在用刻刀划桌子,咯吱咯吱,声音大得刺耳。我心道这里的一桌一椅都是我女神不分昼夜用操劳换来的,哪能容得你们这么糟蹋,刚要发作,突然,屋子抖动了一下! 一阵嗡嗡的刺耳的声音如刀一样割痛了耳朵! 脚下的地抖动起来。我以为血冲了脑子,导致自己头晕眼花,可一看到窗户都在左右移动,蓝色的窗帘布上下跳动,随即,房内的杯子,桌椅全跳动起来…… “快跑!地震啦!”有人惊叫! 大家呼啦一下全都涌向教室门口,我在讲台上,也被他们挤搡着,生生被挤出了教室。如同陶罐子上被凿开一个豁口,大家从教室门那小口子蜂拥出来,四面八方汇聚到操场…… 整个大地都在颤动,每一步都是前倒后歪像是要摔倒。直到稍稍平静些了,看到大家都惊魂未定地站在空地上,哭的,叫的,吵吵嚷嚷,一片嘈杂。 我大脑一片空白,耳中嗡嗡直响。忘了过去多久,有人拍拍我,叫道:“奚老师?” 我抓住他:“地震,是地震?!”我还是平生第一次经历地震。 “是地震。”那人说。 “有没有人员伤亡?!”我急问。 “震级应该不大,大了也跑不出来。”那人道。 正这时校长跑了出来,对大家喊道:“请大家安静,这地震不大,不碍事。大家看看前后左右,都在不在?” 我一眼看见不远处的卓玛与同学抱在一起,心里放下些,又挤到校长身边:“校长,你知道简老师在哪么?” “简老师……”校长也是六魂无主的时候,回忆道:“她早上不是去前面校舍监工了么……” “全塌啦!”有人哀叫一声! 我心脏狂跳,什么塌了,哪里塌啦?!!!却是惊惧得半个音节也说不出口! 有个灰头土脸的工人模样的人挤过来,哭丧着脸喊道:“新建的校舍,地震的时候,全塌啦!” “什么!”校长大喊一声,揪住他的脖领子:“有人受伤么?” “有、有……好几个人……都没跑出来!我还是在外面脚手架上,被摔了下来才保住一命!” 我嘴唇直哆嗦,心脏已然痛得整个人神志模糊。 女神…… ☆、第 163 章 我能想象我当时的样子。 很奇怪, 当时我的样子就印在我的脑子里, 镜像一样。那个人, 那个疯狂的人, 目龇欲裂,在疯狂刨土。 后面的人被吓得傻了, 都忘记去拉我。 很快,手掌与虎口处撕裂开几道既深且长的血口子, 我全然不顾, 我只知道她在里面, 她还在里面…… 生死未卜。 死…… 一念至此,不由得心急如焚! 前方巨石挡住了我的路, 我不得不用力去掰开它。伤口再度迸裂, 一行血流出,滑腻腻的沁入掌心,却没让我退开半步, 使出全身力气,却纹丝未动。 时间就是生命。 我心跳如鼓, 焦急担忧之极!左右去找趁手的工具, 却瞄见后面整整站了一排人。一时间惊怒交加, 只急得嘴唇一张一合愣是说不出话来。 “你们还愣着干嘛?!救人啊!”校长这时候气喘吁吁跑过来,看见我顿时满脸震惊,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后,向旁人嘶喊道。 大家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开始七手八脚地帮我搬开巨石。 这时有人拉住我:“奚老师, 让我们来吧,你去旁边歇歇……” 我甩开他,继续往深处刨。 很快,有人拿给我一把铁锨,当我一铁锨戳到深处的时候,隐约看见红砖最底下露出一丝黑发。 “有、有人!”我牙齿咯咯直响,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众人围过来:“是人,救人!”大家开始玩命儿往外挖土,不敢再用任何工具。还有人找来支撑物,防止塌方。 随着那人被抬出来,我的目光也死死盯着,呼吸急促。只见那人灰头土脸,头上戴着安全帽,嘴唇裂出血口,“哎哟、哎哟”地叫着。 “老李!”有人认出他,上前去询问他的情况。 “没死就行啊!”有人感叹道。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幸亏戴着安全帽。” …… 很快,又挖出一个人,这回的人伤得有点重,腿被砸伤了。有懂医的人在给他做应急处理。 第三个,四个…… 不是,还不是…… 我那一颗心寒冷得似碎裂消失了一般,反而激发出骨子里的强悍坚韧,此时我已不再慌乱,而是一种熬炼之后的平静。 挖着、挖着,不停地挖着,我何曾想到过,这机械一样的动作会带给我此生最大的希望。 突然,一声凄惨的惊呼传来:“这有人!砸、砸烂了!” 在场的人皆是一怔! “女、女的。”有人哑着声音道。 心好似撕裂了一般,呼吸都哽在胸口,跌跌撞撞走得几步,却再也没有勇气上前确认。 在那一瞬间,我整个人变得浑浑噩噩,思绪不知飘到何处。仿佛浮上云端,又似沉浮于海底。远远的,听见她柔美的声音在说:“广结善缘则能欢喜自在。使别人欢喜,自己也能欢喜。” 这是多么快乐的语句,承载着她的信仰。 我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她是我见过最纯粹天然的性格,最大善菩萨的心肠。 老天爷,老天爷……请不要给生的人绝望,地狱不在人间。 也许,是我的祈求真的被老天爷听见,于是向我眨了眨眼,像上次那样开我一个玩笑。 那人的脸虽被砸得看不清容貌,可外形绝不是简南音。 可是,这还 分节阅读 120 没完。 任何实施过救援的人都知道,越到后面,越是凶险。时间,就是生命。 我决定放弃搬石砸砖的路线,转而去找房屋结构中承重的部分。我深知女神的聪慧,相信她会在第一时间选择趋利避害。可那些地方需要变通灵活的工具,于是我丢下铁锨,开始一刻不停歇地用手挖,直挖得急红了双眼!双手血肉模糊! 那些人被我感染,也竭力去挖。 正挖着,忽听见不远处有树折塌裂之声,天地间瞬间摇晃! “地震又来了!”众人抛下工具,撒丫子就往出跑! 直跑出好远了,有人在外面喊:“奚老师没跑出来!” “那地方不结实,要塌的,要塌的啊!”我听见校长的声音传来,在我们救人的时候,他去隔壁护林队打电话求救了,不知是否搬来了救兵? 外面的人呼天喊地着,我却充耳不闻。是,我冲动,我任性,就像我姐说过的,我头脑一热就会去做。因为什么?因为我有自己做事的思考方式,我会想,如果我不这么做,以后会不会后悔? 现在就让我告诉你们,如果我今天顾着自己跑出去,我会后悔一辈子!她是我可以以命换的人,没了她,我可以立即死去。我还怕地震?不,我不怕!但凡还有口气在,我都会挖下去!直到救出她为止! 从未有一刻,像我现在这般沉着地、专注地做一件事。专注到她的声音犹言在耳。 开始只是轻轻呢喃,后于遥遥处传来轻声细语,骤然间又变成一声大喊:“晓晨——” 我慢慢停下动作,怎么这声音,倒不像是幻听? “奚老师,简老师在外面,她好好的在外面,你快出来!哎,快、快拦住简老师……”校长的声音。 绷紧到极处的一根弦咔嗒断裂,使得我整个人都呆了。 将信将疑道:“南音,真的是你?” 她在外面抖着声音:“晓晨,是我,快出来。他们困住我,我进不去,快出来,那里危险……” 我心中狂喜之极,声音都发了颤:“我以为你又不要我……” 后面的“了”字还没发出来,只听“哗”的一声,一整只房梁坍塌崩散,灰尘木屑纷飞。还没来得及庆幸,一阵地动山摇之后,眼睁睁目睹最后一根可堪支撑的木梁轰然倒塌。 我想此刻我一定面色如死,心中只存绝望。 最后的念头里,我在想,我和她,注定是没缘的了。不知道,下辈子,我还能不能追到她。 下辈子,可不要这么笨了…… 后面的事情,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又没死成。 是的,又一次与死神擦身而过。 我姐在电话里又哭又笑,说我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祸害活千年。当然这是后话。 此刻,我在医院的床上躺着,醒了也装作没醒。只有睡着的时候,简南音才会这般寸步不离吧?眼神才会这么刻骨深情吧? 我真愿意长睡不醒啊。 后来还是Mais那个毒舌妇识破了我的伎俩,竟然挠我痒痒:“还装是吧,还装?我看见你眼睫毛动了!我跟你说奚晓晨,你再不醒,可就要把你女神先熬病了!人家几天几宿没合眼,照顾你这个没良心的……” 我猛地睁开眼,正对上同样睁大眼看向我的女神。 我抓住她的手:“我好了,你去睡觉吧。” 她怔怔望着我,不知不觉红了眼眶,伸过手轻轻流连抚摸着我的脸颊,我刚要说话,她则探过头来,吻上我的唇…… 她在我唇边呢喃:“你还活着,真好,真好……” 那一瞬间,我只觉心脏的位置,暖暖的,心里深处什么东西裂开融化,似乎真的,春暖花开了。 Mais默默退出病房,见她出去,我把女神搂在怀里,欲所欲求。 我俩气喘吁吁地分开,我问她:“你还需要时间考虑么?” 她摇头,把我抱在怀里,颤声道:“我没办法承受你的死。以后我都会在你身边看着你,绝不允许有下一次。” 我拉住她的手,凝向她的眼睛,柔声说:“我不怕死,我怕我死了再也没有人像我一样爱你。” 她目光中情绪异常的敏感而激烈,伸手轻轻覆上我的嘴唇,然后,凑过来用舌尖挑开我的唇舌,彻底地吻住了我。 出院那天,一家人还有女神接我回到家。 我刚要进家门,我妈掐着腰跟我说:“哎呀不好意思啦,家里没你睡觉的地方。” “我的房间那???” “蝌蚪睡那。” “那我睡我姐的房间。”我想从她旁边挤进去,她把我拦住,说:“你姐是洁癖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愣住。 我妈当着女神面不好发作,可是我太顽冥不化,便也顾不得了,拧着我的耳朵道:“你是猪么?是不是猪!人家小仙女衣不解带伺候你个溜够,你还不去楼上以身相去,你杵这房子里干嘛?!啊!” “哎哟、哎哟,轻点儿!”我捂着我的耳朵,却见女神的耳朵比我的还红。 于是在女神精心的“呵护”、“滋润”下,我很快恢复了健康。 当然了,我俩的关系也展开了新的篇章——一起迈入没羞没臊的同居生活。 只不过在这二人世界里,经常会撞入一些奇奇怪怪的人。例如更年期老太太啦,比猴子还调皮的小蝌蚪啦,苦大仇深总想获得姐姐原谅的大明星啦,总想把我拐去篮球场打几场球的官儿老爷啦。还有位退伍的兵哥哥被女神发配去青海了,说是对接基金会与那边的教育建设,我看他唯一的贡献是教会了卓玛用视频与我聊天。 与女神在一起的日子,总嫌过不够。嫌白天各自忙碌时间太长,嫌夜晚在床上的时间太短。 终于在换第二只床的时候,女神不乐意了,换着说辞想让我节制。 我想我是做不到了,古人云:如花美眷,愿君多釆颉。我把这句诗告诉给女神的时候,她差点把我瞪死。 后来,萧又左的新片《年华》如期上映,据说好评如潮。 那天正好也是女神的生日,我们俩带着蝌蚪去了趟游乐园。回来的时候,女神让我妈带着孩子,央求我跟她去见一个人:“晓晨,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么?” “当然都记得,你说的是哪句话?” “我说有一个人对我好,会发自内心的希望我真的好。我还跟你说过,如果我得到了可以携手一起幸福的人,就会带给他看,我希望得到他的祝福。” “你是说,傅斯言?” 她点头。 我见她这般诚挚的邀请,实在不想扫她的兴,于是免为其难地见了那位前“情敌”。说实话,如果有选择,我宁愿与他老死不见。他在我心里,如同一个心理阴影。我永远记得,在青海的那些日子,他带给我的那些自卑自怨。 我们约在一处茶室,他看见我,又是那般震惊夹杂着困惑的眼神。 后来他埋着头,再抬起头时,像苍老了十岁。他对女神说:“对不起,南音。我以为我可以做到,但是我做不到。我没办法给予你俩衷心的祝福,即使你俩这样的相爱。”说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结账,走人。 女神很失落,我陪着她坐了一会儿,说:“去看电影吧?” 她发着呆,点点头,又问:“叫什么?” “《猪样年华》,实际上叫《年华》。因为我属猪,所以我觉得《猪样年华》更好听,你觉得呢?” 她笑了笑:“你是很猪样年华,每天都懒床,还不做家务。” “做你就够了。”我眨眨眼。就爱说些黄段子,换来她的耳根红。真是屡试不爽,生活情趣。 从茶室出来,我牵起她的手:“你也别难过了,我们这么幸福,老天都看不过去,要给我们点遗憾。” 她幽幽叹了口气:“嗯。” 行在街道上,慢慢步向影院。黄昏中落叶斑斓如画,一时如坠美梦。心中莫名想到一件事,一直忘了问她:“对了,你当初是怎么弃理从文的?怎么就去北大学了比较文学?” 她如实答:“我本来就更喜欢文,想着为国为民的理想变了,就想投身到我感兴趣的事情上去。” “那你现在的理想是什么?跟着秦老头搞慈善?” 她摇头。 我捏了捏她手,“还有什么是不能跟我说的?” “现在的理想,想跟你平平淡淡,相守到老。” …… 这个呆子,怎么不问我的理想? 那,就让我告诉你们吧。 我想与她纠缠一世,不畏,不惧,不放手,不成全,不看破,不死不休…… 人生本就不成模样,只能自己去赋予。 这才是最好的,猪样年华啊。 全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